二饮红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侗岸
怕他再缩进去,扳开后便用脚用力踩住他的指节,只留下食指被人捏在手中。陈军本就是兴致上头,可他的一次次的蜷缩用力彻底惹怒了他,他盯着面前笑得狂傲仿若在言你能奈我何的少年,火上浇油般,他的呼吸急促得厉害,阴粟般的笑如地煞恶鬼般骇人。
“日你妈的。跟老子斗是吧?!小王,拿刀来!”
那把刀,刀柄没有花纹,水果刀般的大小,刀尖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作亮,像要戳瞎她的眼般,她看着陈军没有半点犹豫,尖锐的刀刃直直下力割进林凉戒指前一厘米处,食指的血肉。
满目血红。
“不!”
悲怆的声音被手掌拦住变成呜咽,呐喊声也在滴血,她的嘶吼被人用脚狠狠地踢在小腿处警告吞没,顺时眼睛里流出的水像是无穷无尽般。
没有人能阻止陈军。
食指上的血像河般缓缓流向地面,林凉疼得闭眼快昏厥,他已经失去力气摆脱,只是咬着牙倔强的不吭一声盯着眼前似是疯狂的陈军,后来他轻轻地抬头,看着被这血腥的一幕感到惊恐害怕的宋轻轻正哭得满脸泪水。
“宋轻轻,闭上眼睛。不准看。”
这是他第一次用严肃的语气命令她。
刀刃已接近骨头,肌肤被用力划开的疼痛是持久而冗长的。他绷紧了自己的神经,咬着唇,只看着还沉浸在悲怆的宋轻轻。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 “听话,闭上眼睛。”声音很大,哀求的,几近嘶吼。
接近骨头的那块很硬,所以那人得用上双手按压着刀背直直往下切割,狠而用力的。
她看着林凉下唇已被他咬出斑驳的血迹,染红了嘴唇,滴落在地面成了花,眼神依旧如风般,更像是祈求她。她听见他的声音变得孱弱,带着因疼痛的颤抖和哄护,对她说。
“乖,别看。会做噩梦的。”
我不看。
我不看了…
林凉哥哥已经在求她了,所以她得听话的紧紧闭上眼睛,她要想这是个幻觉,等睁开眼清醒了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还在笑着和他说着话聊着天,正要准备回家呢,他们已经决定好今晚的晚餐是什么了,应该是芹菜炒牛肉…
可是…
可是…
她想起前几天才仔仔细细的打量观赏,夸这双手是多么的漂亮,像一块瑰宝般不忍心去破坏。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要这么狠心地切掉他的手指呢?
“什么破戒指,烂货一个。”
是哄笑声和刀落在地面的声音,刺得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个人放开了她,那些人也走了,她却像是没了骨头般瘫坐在地,呆怔而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林凉脸色白如纸片般虚弱不堪,他还是趴在地上没有动弹,双眸低垂着,似有些哀伤的看着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上,食指突兀的失去了前面的两节,戒指落在血泊里挨着断指。
他艰难地被她扶着站起身来,用衣服包住指头止血,温声细语的对她说,“轻轻,你帮我找找那根断指,刚刚被人踢了一下不知道哪去了。”
梗塞而僵硬。她的心脏像被人砸了般难受,但她知道,更难受的人,是他。
她是在墙角草堆里找到的。
是他最好看的手上面的手指,曾温柔的摸着她的脸,曾温柔的摸着她的头,曾指着习题给她纠错,曾抱着她背着他宠着她,还有很多。
很多。
现在落了灰沾着泥还有他的血。
是他的食指,被人切断随意地踢到草丛里。那个人却抹去她的眼泪,说, “别哭啦。没事的。我们去医院还可以接上。”
“真…真的吗?”她哽咽着艰难地发出声音,含着希望的。
“真的。”他的右手牵住她的手,侧着脸又问她,“你没受伤吧?”
“我没有…林凉哥哥,给我拿着吧。”被人踢过的小腿像是失去了疼痛,她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食指,生怕它掉了。
能接上就好,一切都能恢复就好。她的心里还抱有希望。
医生说,“幸亏送得早啊。接是能接上,看几率,大部分只能当个装饰看,有些可以弯曲但幅度也不能太大。”
“不能完全恢复吗?为什么不能啊?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吧!”她急切的抓住医生的衣服,流着泪想问个究竟。
他却拦住她,点着头,只说了声,“谢谢医生了。”便带着她走了。
那个晚上他被送进手术室治疗,她便跑进厕所间关上门无法自抑,一直的哭。似是明白他的手指是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这份阴霾压得她无法喘息。
她后悔地想,如果…如果她不告诉他就好了,那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这是手指啊…
她根本不能想象一根手指会无能为力不能弯曲动作的模样,她也不想看见他明明痛苦难受着却还要佯装没事的安慰她。
她的脸埋进手掌里,上面还残留着没有洗除的血腥味,是他的血,在她的身上留下的痕迹,泪水洗刷着血迹。
她泣不成声。
我的林凉哥哥啊…
我多希望刚刚那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只有我被吓住,你依旧好好的。
什么都好好的。
三三:虐还没结束。纸巾备好了吗?不过我可能4/7 日不会更。明天也再说...嘿嘿
二饮红影 六十六(上)
66(上)
我的男孩,他不肯哭,他觉得眼泪丑陋。
他说,哭只会暴露自己的弱小。
他不愿承认。
八年前的医疗水平有限,所以在缝合接指的用上是高昂的,即便这是全市最好的医院也是明码标价,接一根肌腱,接一根血管,接一根神经分别多少钱,各项明确,想要更好,花钱肯定要更多。
可他的钱,在付完铺子租金后,存款所剩寥寥。
听了医生的详述,他沉默了一会儿,便侧脸看向一旁的宋轻轻,轻轻抬眸,“轻轻,能帮我买瓶水吗?我有些口渴。”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离,他才轻轻低了头,看着只剩一节还泛着血肉模糊的左手食指。
他告诉医生说,接一半吧。
“确定了?”医生对于这种因为穷困放弃最佳治疗的事看多了,只是出于人道,下意识的问着。“以后这根食指就不能弯曲了。”
他有些迟钝,像是木头,两秒后才重重点了两下头。
进手术室前,他喝了一口水,放在她手中后骗她说,做手术的医生只能让自己恢复到能看的程度,不能弯曲。
又抹去她脸上的泪说,不要哭,至少他不会缺一根手指,还是好看的。
肌腱,血管和神经,争分夺秒的吻合,钢针在指端插入固定骨节,缝合处是已经干涸的紫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肉,狰狞扭曲,看得人恶心反感。
她又落泪了,看着他接好的手指,抹着泪问他,“疼吗?”
躺在病床上的他笑了笑,说,“还好。”
她说,“你骗人。肯定很疼很疼。”
他渐渐了笑,垂下眸子,轻轻动了动左手手腕,抬起头后又看着她笑了笑,“嗯。好像是有点疼。”
怎会不疼呢…他不埋怨也不叱骂,一声痛也不肯呼。忍耐过多少才能这般做到非人样的坦然,又经历过多少才养成这般不言于表的容忍。他正十八岁,青春肆意的年纪。
似是深处有一声叹息,像藤蔓般攀岩,生长。
她听见自己说…如果,没有开小卖铺就好了。如果…
眼神缓缓向上,落在他的脸庞,他的笑还在挂着,似是告诉她不用担心。所以让她脑子如针戳般难受,会难受得去想…
或许…再深一步。
如果…如果她没有拨打那个电话…就不会放弃高考,不会离家出走,不会送外卖,也不会有小卖铺,他更不会断去手指,一辈子抱有缺憾。
如果…没有在一起的话…
她怎么了?!宋轻轻霎时被这个突然的念头震慑,携着不知所措地抬眸,睁大了瞳孔看向他的手部。
她曾说在一起会有多幸运,而现在她在想什么?!不对,不对。她抛之脑后,清空思绪,回了神的看向他。
半晌,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上下牙齿剧烈的咬合,低着眸疾首蹙额,她说,“林凉哥哥,他会有报应的。”
林凉深深看了她一眼,停顿了很久才用右手摸了摸她的头,他说。“会有的。”
却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不需要住院呆了一天便出来了,医生说一个月后来取针又嘱咐了些注意事项。她一一记在心上。
一直觉得只要乐观一点,再乐观一点,那整个世界都会温柔吧。
于是笑得越大,身体里挂着的秤砣越重,重得挤破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还要恶性循环地笑着说,没关系,会好的。
林凉因手指愈合不能骑车上班,只能挑近点去送,单子一天下来缩了五分之四,入锐减。宋轻轻依旧经营着小卖铺,她还想靠着它挣钱给林凉买点补品,给家里补贴家用,还有很多。
那些混混见她还来开业,便变本加厉的过来骚扰,拿东西的拿东西,撞翻了她的水还要骂骂咧咧冲她嚷着说“放的什么位置。”,还能这般强词夺理地说,“你害我兄弟进牢,我拿点东西做补偿怎么了?”再强盗般离去。
她只能无奈地等他们走后再奋了劲地搬回原位,再无力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
陈军隔了两天也来了,拿了包中华没走,只靠近银台,吊儿郎当的双手撑在柜上,手指点打着柜面,嬉皮笑脸地冲她说,“傻妞,听说你男朋友接手指了?接好了?”
她掩盖不了自己的情绪,只愤怒地瞪视他,恶声恶气,“你会有报应的。”
“哟哟哟,报应。”陈军立马轻蔑地笑出声来,掏掏耳朵弹着小拇指,面色不屑的。“你也就只能求求老天给个报应了。”耸了耸肩,“你不该谢谢我吗?要是我给踢烂咯,他还怎么接回去?你说对吧?”
流里流气的哂笑,侧着耳朵,嘴角的幅度像是一把镰刀。“快,说声谢谢听听。诚心点啊。”
是这样的人啊…
残忍地迫害毁掉林凉,害得他的手指再也不能弯曲。这样的人,就直直站在她的面前,毫无愧意的,甚至高傲地要求她感恩戴德地对他说,谢谢。
这样的人。
她低着头,直直盯着他放在柜面上的左手,上面的手指鲜活,食指正自在地摩挲着柜面。
她说过,他会有报应的。
没理由那么好的林凉,手却只能一辈子直着,而这种人竟还能这样耀武扬威的站在她面前,恣意快活。
隐藏在抽屉里的刀被她轻轻拿出放在背后,低着头像是思索般。对面的男人只是侧着身子,左手撑着,望着店铺里面,笑得狂妄。
“说不说啊,我不想等太久啊…”急躁。
刀升到腰上,缓缓绕到胸前,她的呼吸有点急促,手渐渐往上快要伸过头顶。
对,就是这样,只要往下重重一砍,他所有的指头都会落地,他会尖叫着,许是咒骂着,最终都会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落荒而逃,他会因此痛苦一生。
对…往下!再往下!
“轻轻!”
门外突兀的声音唤着她,惊得她一下回刀慌张的放回原处,偏着头看向来人,手心的空无感使她握紧拳头,眼圈轻轻地红了。
差一点…
为什么就差一点…
林凉是来接她回家的,还未进门口便眼尖地看见她的动作,瞬间喉部吞咽,急急出声阻止。
陈军也听了声转着身子看向林凉,不知危险曾在头顶悬空,直起身子便肆意的笑着,“哟,接傻妞啊!”
林凉看了看呆在一旁的宋轻轻,手掌紧了又松,才看向他,也笑着说,“大哥好。”
陈军抽出烟,低下头点上,缓缓向外走着,经过他的身前停下,滚烫的烟头直直按在他黑色羽绒大衣上,笑容残忍而揶揄,“挺识趣儿啊。”左肩撞过他的左肩,张扬而去。
没有伤及皮肤,只是大衣上烫出一个洞。他拍了拍烟灰,直径向宋轻轻走去,停下,右手食指弹着她的额头,“你刚刚想干什么?”
她没有动作,嘴角的抖动暴露她心有不甘的情绪,眼圈红得像血,她说,“林凉哥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他轻轻摇着头,说,“现在不行。轻轻,我不想你也受伤。”
“可是就任由他们白拿白用。我们一直被欺负算什么啊…”她习惯性的扯着他的衣角,看着他胸口处的洞,泪水终是禁不住淆淆而下,“林凉哥哥,是你教我要学会反抗。是你说,人不能麻木的活着。这些都是你说的…”
他搂过她的身子,低下头,嘴唇轻轻吻着她的头顶。“世上不公,所以我们一定要有推翻斗争的意识,轻轻,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但我还想告诉你,反抗并不是盲目去做,而是深思熟虑,在合适的时机出击,能忍则忍,小忍以谋事。”
她从他的怀中仰起头,擦去眼泪,眼里是认真地疑惑,皱着眉。“什么小人某市的?林凉哥哥,你在说什么?”
他好气的摸摸她的头,深深叹口气。又看着烟柜里少得可怜的香烟,闭了闭眼便弯下腰,额头抵住她的,“轻轻。小卖铺先别开了吧。”
不知是悲还是喜的,她环望了四周,从十五块的牙膏、五十块的大米再看到面前五角钱一个的棒棒糖,这些普通而平凡的东西…
她闭了眼再睁开,紧紧地握住林凉的手,颤着声音,回了他。
“好。”
他回握着她,紧紧地。他说,等着吧,轻轻,他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你知道吗?束手无策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像个哑巴,嘴角扯出血了,喉咙干了,嘴唇破裂。可说的话,不过全是重复的单音词罢了。
他在笑,你在咬牙切齿。
三三:还有下。不过比较晚了。事先说明,性格会影响命运。
二饮红影 六十六(下)
66(下)
商铺在合同期内违约是不会退回租金的,那三个月提前的预支是最低的约期,本意是让她试试,好了再续,现在怕那些人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只好关了。于是小卖铺降价大甩卖,得来的钱不多,他全着当生活支出。
清凉超市,结束,不到一个月。
正式关店的那个晚上,他停靠在小区内的摩托车被人用榔头砸了,破碎不堪,油箱处砸了个洞来,把手也全捶烂了,轮胎被人戳破瘪气。
宋轻轻蹲在地上捡起碎片抹着泪骂那群人不得好死,又抬着头,唇瓣颤抖地问他。
她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他把剩余完好的零件拿去二手卖了,准备等伤好了再租借公司里的电瓶车。
他的左手还在恢复,宋轻轻不愿让他炒菜,想自己学,清洗完毕便听他一步步的指挥,却还是因为火而退却。她像一个极度恐高的人要去蹦极般,一次次地站在悬崖口,闭着眼,又一次次的睁开眼,抿着嘴站在原地,侧抬着头看着林凉用右手翻炒着,跟她说。
“我单手也可以的。你太小瞧我了。”
无数愧疚自责自嗤像暴雨天下水道一股一股喷涌的水包般,在骨头里喷溅,她的脑子像有根棍子在脑子里狠命地搅动般,昏沉如黑。
宋轻轻想,一无是处的累赘。是她吧…
如果有天他倒下了,她却连做个菜都恐惧成这样。
她开始害怕对上他的眼睛,她觉得里面有个破碎的内胆瓶,每一片里都有个小如蝼蚁的她。
夜晚她抱紧赤裸的身子,埋着头,又被他的手臂环住,他的气息落在脖后,温热的,濡湿的,清香的,扯着她的身体坠落,从云层里跌落。
呐喊,再粉身碎骨。
喂!谁能告诉我,同样的一件事…为什么…为什么到我手里就做不好呢?!
眼看它腐烂了,眼看它消失殆尽。
她的泪被枕头吞了,又被它反敷上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和身体一样,正阴雨绵绵,潮湿生苔。
也许…
就因为我是个傻子吧。所以一辈子只能蜷缩着,畏惧着。就这样…认命了。
这个一月是新一年艰难地开头,他的左手还没恢复,房租已经到期,付完房租,又是水电,家中油米也需要添置,他和她,已经很久没买新衣了。
没了摩托车,仅凭双腿的效率送外卖是很低的,现在一天顶多赚三十块,除去每日必须的开销,他还想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月底宋轻轻翻过他的钱包,数了数,九十二块五,是全部的积蓄。
她说,要不要把相机卖了。
他不肯。
到后面桌上已经没肉,只是些瓢儿菜、白菜和血皮菜交替出现,她明白这些变化因何而起,更是难以下咽,筷子扒拉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林凉见她不想吃,看了看简陋清淡的菜肴,慢慢低了眸子。
第二天,他笑着让她穿好衣服,为她别好发卡,说是一个朋友要请他们吃饭。
少女坐在这家火锅店已将近半小时了,她抿了嘴看着手表,放下后又撑着下巴看向门口。
约莫再过了十分钟,那人终于来了。
少女笑脸盈盈的看着来人,可这笑容还未尽到完美便僵滞了。她看着他身旁也望着她的少女,轻轻地皱眉了。
林凉拉着宋轻轻坐在她的对面,向她轻声点头着,“莫月。”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看向宋轻轻,抬着下巴,“这位是?”
“我女朋友,宋轻轻。”说着话,他为她拆开了碗筷,用卫生纸擦净桌面,倒了杯茶水。
莫月看着他的一番动作,内心如绞般,紧紧捏住了筷子,面上如笑。“难怪这次你能这么爽快的答应我的邀请呢。”
她撞见林凉送外卖算是个意外。林家一直没有透露他离家出走的消息,只是说他在国外,所以莫月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时,内心是惊愕的。后来她一直点他固定的几家商铺单子,指定让他来送,一次次的接触,她终于确认。
林凉离家出走了,而且,过得很不好。
所以一次次请他吃饭,一次次的被拒,直到这次…
她笑了笑,算是明白他的意图了。一是带女友来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二嘛…她看了看林凉身上原是应送去洗衣店干洗但却已经发皱的外衣。
勾选了菜品,选了锅底,这个人均三百的海鲜火锅店正人满为患。
“林凉,还记得我们以前谈论过分形与混沌的同步现象吗?”
“嗯。”
“当时我一直觉得‘麦克林托克效应’也属于其一,是你告诉我只是因统计学的错觉而导致的。我跟我朋友说了,她也不信,说你就算什么都知道,但这个那是我们女生才能得出的,结果原来真的被证伪了。”
他没有表情的,“嗯。”
他变了。莫月轻轻放下了筷子,以前温若如玉的少年现在冷冰冰的模样让她觉得有些难以适从。她看了看对这些言论显得茫然疑惑的宋轻轻,再看了看低着头不作言语的林凉。
她缓缓地翘起了二郎腿。
“林凉…我好像找不到我的钱包了,一会付钱的时候该怎么办啊…”皱着眉,语气幽幽的。
少年僵了下身子,抬眸,第一次正视她。
莫月瞧着这心心念念的面容终于抬起,也缓缓拿起了筷子,低着眸子。“林凉,不如你再跟我讲讲电子双缝实验的事吧,观测能影响它的波函数坍缩吗?”
笑容渐起。
他停住筷子,擦了擦唇,侧眼瞟过正吃着牛肉的宋轻轻,垂眸后再轻轻抬起,声音清冽,“在双缝旁摆个摄影机的说法都是思想实验,并没有做出来。改变实验结果的是‘测量’而非观测,观测加入了人的意识会造成误会,目前还没有定论,微观粒子的不确定性是内禀的…”
“也就是测量会干扰结果,这两种说法都可证明等价对吧…”莫月颔首笑着。
他们…在说什么?
宋轻轻像是蚂蚁进入象群般迷濛无措,她不懂也插不进去话,只眼看着他们高谈阔论,字句晦涩,自己只如边缘物、局外人般,她埋着头,只想吃东西,她觉得现在只有吃的才能忽略掉心里的那点小难受。
吃着吃着,她突然抬头看着眼前留着长发,青春洋溢,正和林凉说得开心的少女。
她想起来了…这个女孩。
亲过林凉哥哥面颊的女孩…是她啊…
好像有无数小针密密麻麻的扎在心脏,泛起如水面涟漪的圆圈,一层一层的扩张,扇形般侵略她的躯体,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反正心酸酸的。
她回眼神,又吃上了,可是吃什么都味如嚼蜡,只是一股脑的夹进碗里,再没一丝味觉的嚼下。
他们聊天,她沉默的吃着,莫月的话题她是永远参与不了的,只听着林凉说着话,她咯咯的笑。
“你女朋友看来这段日子是真饿了。”莫月看着宋轻轻走向厕所的背影,再看了看她盘里的所剩无几的蘸料。
“不问了?求知少女?”林凉冷着眸,放下筷子。
莫月并没有回他的问题,她笑了笑,又说,“我看她并没有多爱你啊。这么大个情敌坐在面前,她竟然毫无反应一句话也不说,都不吃醋的吗?关顾着吃。”
血液堵塞在管口般,他突然梗塞了话语。
这种滋味又来了。
那是两年前莫月亲他面颊那刻,宋轻轻那时的毫不在意,促发着他内心不甘难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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