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路易·罗莎
她不断地反思,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上了这样的路
是在圣地吗
还是在白狐头村的入教仪式当中
抑或是当她想要开始调查乡村异样的时候,就注定了她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导师怀泽特,还有劳彻尔,还有圣地里给予过她指导的所有人,多大程度上欺骗了她
真神复苏,末日之战结束之后,所有生存的或是已死的自由而圣洁的灵魂都将取得永生,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神亦是以欺骗的方式玩弄着人类
她只感到自己的力量依然是那么渺小,身为人类的寿命也不足以支撑她去见证将要发生的一切。
要么……干脆别做人了。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东线和南线同样有不少御法师出逃,但在她亲自击杀大量邪兽、销毁魔力种子之后,御法师们的心态也渐渐平稳了下来,这是她能做的所有事情。
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她又再次迷茫起来,仿佛完成了这一辈子该做的事情那样,剩下的生命已经尽是虚无。
她回来洛凡又是为了什么
她忘记了。
那个答案,不知什么时候就飘在风中远去了,它翻越了高耸的荆烟山脉,或是没入深不见底的星渊大湖,无论是黑暗森林还是饕餮森林,她都再也找不着自己的初心。
驾在颠簸的马背上,她不自觉地抹了抹泪,又不自觉地触碰了下胸前佩戴的吊坠。
这是什么呢
这应该是自己非常珍视的物品,来自于她最心爱最敬爱的人。
她的梦想里有那个人,那个人理应站在世界之颠,在巡夜女神的庇护下,接受着万民的敬仰与赞颂。
她想要想起来自己的梦,她的答案、她的初心却像无论怎样用力伸手都触碰不到的天际那样渺远。
一个饱含深情的叹息过后,她就已经来到了洛凡城的南城门。
这一天,没有下雨,天阴阴的,缕缕破碎的阳光勉强地照耀着大地,她看到其中一丝阳光抹在尊贵的紫红色法师袍上。
那是只有首席御法师能够穿上的衣袍。
“莎克希尔”她驻马于对方面前,下了马。
不似一年多前两人重逢时那样,双方怀着缤纷杂糅的情绪热情拥抱,这时的莎克希尔冷着脸,紧盯着艾妮卡,令艾妮卡很是尴尬。
“你回来了。”莎克希尔淡淡地说。“事情都办妥了吗”
见对方没有将自己领到城里的打算,艾妮卡便按捺刚刚暖起来的心,站在对方面前。
“嗯。两线的邪兽我全部击退了。”
“你做得很好。”莎克希尔强颜欢笑地摸了摸艾妮卡的头,就像夸赞一只乖巧的宠物那样,令后者再次尴尬起来。
艾妮卡感受得到眼前的气氛,她知道对方并不是来庆贺和夸奖的。
收回手后,莎克希尔继续说:“在你亲赴前线解决难题的时候我也没有闲着,我研究了大量的报告,学习了许多宗教与神明的知识,有了不少新的发现。”
莎克希尔顿了顿,“告诉我真相吧,艾妮卡,我没法接受自己得出的结论,我希望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艾妮卡注视着对方良久。
她知道莎克希尔这是想跟她摊牌了。
“我只是遵循着神明指引的道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同时信仰着巡夜女神与‘真神’,只有我得到了祂们分别赐予的力量。只有我才能引导陛下走向神明。”
莎克希尔轻蔑地一笑,“人类就不能做出自己的决断吗”
艾妮卡非常惊讶对方提出这样的观点。
这是一片群神环视的大地,人类只配为神明所驱使。唯有坚持只使用法术的法师才会异想天开去撇开神明、开辟人类自己的道路。
“唉。我已经厌倦了云里雾里的谈话。”莎克希尔拉起艾妮卡的手放在胸前,在旁人看来,她们仍然是亲如姐妹的密友。
“告诉我,艾妮卡,在西线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如其来的温柔举动反而令艾妮卡有些不知所措。
她低下了头,“‘真神’的力量吞噬了一切,除了我……当我醒悟过来之后,我利用这股力量消灭了所有邪兽。”
泪珠已经夺眶而出。
痛苦骤然降临在她的大脑,她微微地呻吟起来。
这两年,每当她的内心出现悲伤或者彷徨,真神总会落井下石地降下苦痛考验。
“艾妮卡!”莎克希尔见状将她抱住,她却双手推开了莎克希尔。
“你……”莎克希尔深感冒犯,却也心疼地想知道眼前的艾妮卡究竟在承受着来自何方的痛苦。
“我……我不配凡世的温暖。”
痛苦愈加剧烈起来,艾妮卡用双手抱
第一〇四章 “巫医”到来
艾妮卡还是被安葬在了英雄墓园。
宾达尔知道江仙子对洛凡王国的巨大贡献不可磨灭,只是他想不明白艾妮卡为什么要害死苏玫,以至于他最爱的女人和最信任的女人接连殒命。
是他们对艾妮卡不够好吗
还是艾妮卡有着他从未察觉过的野心
莎克希尔没有对艾妮卡的死做出什么评论,这令宾达尔更加迷茫。
他再次卧病在床,只有在夜翎营造的梦中他才能找到安心的感觉。
现实反而成为了噩梦。
尽管两位公主知道人死后会去往极乐的夜空界,她们却还是因为最亲近的两位女性的逝去而感到寂寞。
在莎克希尔的带领下,她们常常来到墓园,试着跟母亲和艾妮卡说说话。
“艾妮卡为什么也要这么早就去夜空界呢”优琪拉的声音依然非常澄澈,语气却不似以往那样明亮。
莎克希尔答不上来。
诺玫拉却开了口,“她没有去夜空界。”
莎克希尔和她的姐姐略有些惊讶地望着她,这名穿着黑色花边裙子的五岁可爱女孩,阴沉着脸。
诺玫拉语气冰冷得不像是小孩:“她走向了深渊。”
令另外俩人更加意料不到的是,诺玫拉抬起头,摆出了一个鲜亮的微笑,依然如同五岁女童那样,稚嫩,天真。
突然的变化甚至令莎克希尔怀疑刚刚听见诺玫拉说话是出于幻觉。
“好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是时候去探望你们的父王了。”
莎克希尔牵起两个女孩的手,带她们登上马车,往洛凡城里去了。
再次病倒的宾达尔令大臣们皆忧心忡忡,已经有许多的医生出入王宫,却没有一位能够诊断得出陛下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他们只是猜测宾达尔受不了突然的打击,抑郁的内心造成了身体的虚弱。
莎克希尔先前找到了赫洛姆,赫洛姆说,他会找到能为宾达尔陛下治病之人。
冬日来临之前,赫洛姆已经等候在拂琴州那座隐秘在丘陵中的巡夜神殿。
这里是繁星使者的据点,在这里他等候到了十年前就曾来过洛凡的老朋友。
那位老朋友帮助宾达尔夺下王位,宾达尔陛下却至今不知道这一点。如今,还得是他才能为宾达尔指点迷津。
深秋凉风彻骨,所幸今日无雨,傍晚时分晚霞现于高高的天空之上,稀松的云彩飘过,赫洛姆在神殿门口悠闲地坐着,抬头欣赏神明赐予的美景。
不等来者呼唤,他就已经起身准备迎接了。
历经多少风浪的他却吓了一跳。
术士劳彻尔带着两只邪兽过来!
赫洛姆立即摆出架势,念起祷语,却被劳彻尔远远喝止。
“冷静,朋友!它们不会咬人!”
“呵呵呵呵……”赫洛姆听了,爽朗地笑了起来。
待到来人走近,赫洛姆才发现这两只“邪兽”只是有着真神的气息,却没有扭曲的形态,它们外形上只像是普通的小狼,皮毛呈青灰色,在阳光之下甚至显现出有些迷幻的血红色,看起来就像烤熟的水生动物那样。
“这是导师最新的研究成果。”劳彻尔蹲下身来,轻柔地抚摸两匹青狼,青狼皆温顺地轻轻呻吟表达着自己的舒适。
赫洛姆笑着摇摇头,“怀泽特先生的发明创造实在是层出不穷,可以说,他是远超出时代的伟人。”
寒暄过后,赫洛姆将劳彻尔迎入神殿烤火取暖,青狼伏在劳彻尔的身边,如同紧跟着他的孩子一样。
“导师预料到洛凡今年发生重大的
第一〇五章 对弈
“你……”宾达尔翻过身,望见了行礼的巫医。
巫医那滑稽鬼怪的装扮甚至令他忍俊不禁。
“你就是赫洛姆推荐的医生”
可以听得出来宾达尔此时的声音依然相当虚弱。
劳彻尔摘下面具,再次向宾达尔鞠躬,“是的,陛下,我名为劳彻尔,我想我能治愈您的病。”
宾达尔轻蔑地哼了一声,缓缓爬起身来,坐在床头。
“前前后后有十二名御医和所谓洛凡‘名医’来过……他们都说我不过是受了打击而虚弱,没有谁能提供真正有效的治疗手段。”宾达尔用微微沙哑的声音说道。
劳彻尔取了一旁茶几上的水壶和水杯,倒了一杯水给宾达尔递去,宾达尔取了后,一饮而尽。
劳彻尔拉了椅子坐到床边,将法杖平放在膝上,看起来没有施法的意图。
他微笑地看着宾达尔憔悴得消瘦的脸庞说道:
“您的病根不在现世,而在彼岸;不在生活的躯体,而在夜空的灵魂;不在于人,而在于大千世界。”
“你可知欺瞒国王的后果”宾达尔皱着眉,有些愠怒。
“为什么这么说,我至尊的陛下我认为我已经指出了您的病因。”
“那么请你告诉我,巫师,我误判了什么,谁是敌,谁是友
“我建立洛凡王国已经十年时间,我击败了旧王与旧贵族,击退了邻国凶猛的入侵,击溃了始终蠢蠢欲动的叛党,使邪教徒遭致覆灭;
“我与王后爱民如子,人人都称颂我为贤明与正义之王,人人都相信王后的话语;
“我的手下有猛将贤臣以及待遇优厚的御法师,这个王国被治理得井井有条,人人安居乐业。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我还要遭受这样的灾难!咳!——”
宾达尔愈说愈是愤慨,乃至于最后咳嗽连连。
劳彻尔起身再次为宾达尔倒了一杯水,宾达尔接过之后只是抿了一口,不愿再喝。
“您是受着巡夜女神指引之人。”劳彻尔保持着浅浅的微笑。
只听了这一句话,宾达尔无神的双眼抬了起来,劳彻尔在国王的眼中看到了些许兴致。
他继续说道:“您对我的提问,来自于神明的启示,对吧”
“哼。你可总算说点直白的话了。”这一年来,宾达尔的眼神从来没有这么犀利过。
“毕竟,我同是受过启示之人。我这么说,陛下是否恢复了对现世的一些志趣”
宾达尔牢牢地盯着劳彻尔的双眼,他发现这名巫师的眼神澄澈之外,竟带有些许忧伤。
或许这人真的能理解自己。
这么多年来,只有苏玫能与宾达尔做到知心,苏玫总能抢在宾达尔的前头,想到宾达尔应当想到的东西;苏玫总能在自己烦恼或焦虑之时为自己排忧解难;只要苏玫在,宾达尔总能一往无前。
他需要的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他需要的是人。
劳彻尔也同样在眼神的交流当中了解到对方投来的少许信任。
“不知陛下有没有玩过嘉连王棋”
“这是贵族们用来消磨时间的玩意儿。王宫中收藏了不少,但我没有碰过。”
“嘉连王棋之中蕴含着深刻的道理,它不是一种令人玩物丧志的游戏,而是一种灵魂交流的手段。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请侍官找出棋来,请陛下与我一同对弈,我将耐心地指导陛下。”
劳彻尔稍稍鞠躬,这是表达请求的意思。
宾达尔呼了一口气,“好说。我已经卧床多月,做些活动总是好的。”
劳彻尔将宾达尔扶起并亲自帮助国王更衣,而后将桌椅摆到窗边,请宾达尔坐下。
初冬未雪,晌午的日光透过那扇魔力“窗户”挥洒下来,宾达尔难得地感到很是舒服,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期待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劳彻尔则走出房外,一开门,便见到帕扎曼、卫兵和宫廷总管,他没有回答他们的提问,只是请宫廷总管找来嘉连王棋,带到陛下的卧室来。
“陛下竟然有精神下棋了”帕扎曼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位巫医先生可能真有点本事……”
未等多久,便有侍官端来棋盘棋子,敲开了门,劳彻尔亲自接过,关上门后,带到窗边的茶几上放下。
他打开棋子匣,将棋子一一放在黑白相间的棋盘上,形成了两军对垒的局面。
“陛下您看,棋局是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战争,对阵的双方为了争夺对棋盘的唯一控制权必须厮杀个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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