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胡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闻冬
听闻二人呛声,其手下们也纷纷吵闹了起来,议事堂登时乱作一团,只听“咣当”一声,韩山童站起身将座椅给一脚踹倒在地。
“都给我住口!”
众人见韩山童发怒,都坐了下来,不敢再闹。
韩山童见场面稳住了,沉声道:“此事再议,福通和遵道留下来,其余人先出去吧。”
众人散去后,韩山童面对自己的左膀右臂再也控制不住火气,斥责道:“大事将起,若是连你们二人都不能心往一处想,教中兄弟又该如何自处”
杜遵道情绪调节得很快,又变成了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劝慰道:“您别着急,议事过程中有些争论在所难免,诸位兄弟也都是为了大局考虑,私下里还是很和睦的。”
刘福通也止住火气,耐下心来劝道:“韩大哥,是我不对,杜舵主的计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明争暗斗
韩山童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是万万没有想到文伯他会将那个赵完普给调换出来,文伯他也不想想,赵家气数已尽,光靠一个赵姓的小子能起到什么用处”
刘福通点了点头,他深知韩山童为明教耗费了多少心血,若今更是不惜以亲生妹妹为质,若让他拱手将这些成果让人,与杀了他几乎无异。
韩山童唏嘘道:“如今之计也只能将文伯软禁起来了,否则若是让文家父子扶持赵完普起义,那可与我可就变成真正的敌人了……”
刘福通转念问道:“您可知道那个赵完普身在何处大事一起,赵家血脉早晚要成为我们的阻碍。”
韩山童瞥了他一眼,“我知道贤弟在想什么,可文老行事向来谨慎小心,除了他本人估计连文瑄这个亲生儿子都不知道其所在。”
“可我们躲文瑄八成是躲不掉的,若是他寻到我们,我们又该当如何”
韩山童扬起嘴角道:“若他真的寻来,那不是正好让他们父子相聚么”
刘福通恍然道:“原来您早有准备,好一招守株待兔!听说文瑄手下的人在江浙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若是能将他留下,以他的名义将江浙一带的人马收入麾下,那我们起事的把握可就大了许多!”
韩山童微笑着道:“而且杜遵道终究是个外人,我对他放心不下,待贤弟办好了石人的事情之后,这看管文家父子的事情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上。”
刘福通心中感动,“大哥放心,福通一定尽快带着林儿将石人的事情办好!”
二人在屋内高谈阔论,殊不知屋外的一名韩山童侍卫正在附耳偷听。
待韩山童送走了刘福通以后,天色渐浓,这名侍卫也借着轮值的时候溜了出去,将韩山童和刘福通商议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学给杜遵道听。
杜遵道听到心腹的回禀后恼怒不已,面色阴沉如水,狠声道:“想不到韩山童表面上待我如兄弟,背地里竟然如此待我!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杜遵道无情了。”
其手下颤声道:“杜大哥,您这是想……”
杜遵道决然道:“在此乱世,怎可甘当俎上鱼肉凡事还需先下手为强!”
“可他们人多势众,就算我们有些心腹,也无法在正面与其抗衡吧”
杜遵道斥责道:“蠢货!是不是让人吓破了胆不能正面抗衡,就想些其他办法,韩山童既然如此待我,那便不要怪我不仁不义了!”
手下被骂了一通之后试探着道:“您可有妙计”
杜遵道脸露出渗人笑容,缓缓道:“待起事前,只要派人向官府故意放些风声,透露出韩山童所在,自会有元兵来找他的麻烦。”
“借刀杀人好计策呀!”手下恭维了一句,接着问道:“那刘福通呢韩山童一死,他的手下多半会同从刘福通的号令。”
杜遵道得意地道:“就因为韩山童一死,得到更多好处的是刘福通,我们才要选在此时动手。”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洗清了我们的嫌疑!外人自会认为是刘福通谋害了义兄!”
“不错。”杜遵道点了点头,“韩山童一死,这教主之位多半就是其子韩林儿的,韩林儿视我为师长,与我颇为亲近,到时候定会对我信任有加,待我得了明教的权势以后再慢慢收拾那个可恨的刘福通!”
手下不禁赞叹道:“此事若成,您便再也不用忍气吞声!凭您的才能,我相信一定可以
第一百七十章 庄内惨案
韩山童煽动人心的手段早已炉火纯青,教众久被压迫,心中仇恨瞬间被激发出来,配合着此刻情景场合,一片呼喊之中均已系上了红巾。
下方的人群之中,有一男一女并肩而立,正是文瑄和韩凌玥。
“令兄这鼓动人心的手段当真是一绝!”台下的文瑄见识到了韩山童聚集教众的场面后感慨道。
韩凌玥的脸上却无半点喜色,没想到竟然真的又被文瑄说中了,二人在颍州的地界找到了兄长。
文瑄似乎看破了韩凌玥的忧虑,温声道:“放心吧,如果可以的话,我绝不会与你兄长起冲突。”
韩凌玥叹息一声,美目星眸之情仍然满是担忧,“希望如此吧。”
“走吧,你我就姑且在颍上县住下,救我爹的事情还得一步一步来。”文瑄说罢便带着韩凌玥离去,到白鹿庄附近的颍上县住下。
文瑄心中清楚,韩山童应该早就得知自己和韩凌玥下山的消息,他绝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地就将人救走,如果自己也着了他的道,同父亲一同被囚,那才真是没有了同他讲条件的机会。
文瑄来之前便已经想好,只要韩山童愿意放人,自己愿意拿出无忧岛上积累来的大笔财富相换。
韩山童急于起事,兵器粮食尽皆匮乏,想必自己开出的价码足够诱人。
文瑄虽然相信韩凌玥愿意配合自己救出父亲,但保险起见,还是不敢单独行动,在颍上县住下以后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打探消息。
一转眼又过了两月时间,已到至正十一年的春季,元廷已然开始变钞,韩山童也已经聚集了不少愿意随自己起事的义军。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文瑄愈发着急,虽然在连日打探中发现杜遵道的行踪,但对于父亲的下落却是没有半点头绪,故而文瑄终于下定决心冒险带着韩凌玥去面见韩山童。
与往日热闹祥和的氛围不同,这一日的白鹿庄空无一人,安静的可怕,一片死寂之色,让人心生敬畏,不敢打扰。
越是这样,文瑄和韩凌玥就越是紧张。
莫非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文瑄时刻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下意识地拽了下韩凌玥的柔荑,将其护在身后。
韩凌玥脸上一红,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等一下。”二人进庄后走了百步,韩凌玥突然拉住了文瑄。
“怎么了”文瑄立刻停下了步子。
韩凌玥将嫩葱般的手指伸出一指,“你看那边。”
文瑄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八卦台上的经幡和桌案全被打翻,竟是被打砸过的样子。
“糟了,出事了!”文瑄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刚想带着韩凌玥撤出白鹿庄,便听到附近又传来了阵阵的喊杀声。
听到人声中夹杂着的蒙古语,文瑄的脸色更是阴沉,“有元兵!”
“跟我来!”韩凌玥一拽文瑄的胳膊,带着他跑向八卦台。
文瑄虽然不知道她是何用意,但还是选择相信她,跟着她一同快步跑去。
“将这些杂物都扔下去!”站到台上之后的韩凌玥说罢便率抬起一个小些的桌案给扔到了台下。
一头雾水的文瑄只能照做,转眼功夫便将台上的东西都给扔了下去。
做完这些事之后,韩凌玥示意文瑄后退,站到自己的身后不要乱动,然后迅速地在八卦台上跑动起来,接连跑向八方形石台的各个角落。
文瑄这才注意到韩凌玥每到台子的一角,便要抬起秀足重重地跺上一脚。
 
第一百七十一章 明王之死
韩凌玥努力平复着心情,哭着道:“他们都是家兄的心腹。”
说罢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惊,推开了文瑄,向堂屋冲去,喊道:“兄长!”
韩凌玥飞快地确认每一具尸体的面貌,文瑄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帮她检查有没有剩下的活口。
“是……玥……玥儿吗”
韩凌玥无比紧张,被突然传出的沙哑声音一惊,立刻跨过一具具尸体冲了过去,循着声音在堂屋角落才找到了出声之人,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颤抖道:“兄长……”
只见倒在角落之中的人赫然正是韩山童!
文瑄也是一惊,赶忙过来检查他的伤势,只见其四肢满是鲜血,身上无数伤痕,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叹了口气道:“他的手筋脚筋都被人以利器挑断了,且全身大小伤处无数,恐怕命不久矣……”
韩凌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忙将韩山童扶起,哽咽着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咳……”韩山童想稍微直起身子,却发现根本用不上力,反而又是吐出几口鲜血。
韩山童虚弱地道:“玥儿,真的是你,快离开这,估计很快元兵就要寻来了。”
韩凌玥已经方寸大乱,连声道:“我先救你出去!”
韩山童苦笑道:“不必了,他们是故意给我留了口气的,一会元兵就要被他们引来,我手脚筋骨都断了,根本动不了……”
“有密道,我们进密道暂避!”韩凌玥急声道。
“没用的,害我的是杜遵道,他知道八卦台的机关,若是你们将我带到密道中,也不过是多连累了你们二人罢了。”韩山童说着嘴里又接连不断地流出鲜血。
韩山童说罢将视线越过韩凌玥,盯着她身后的文瑄。
文瑄迎着他的目光抱拳行礼道:“韩堂主。”
“文伯的事情你不要怪玥儿。”韩山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
文瑄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韩凌玥忍不住提醒道:“兄长,你伤势太重,先别说话了,不然……”
韩山童知道自己撑不住了,不顾妹妹的劝告,大口的喘着气道:“我死以后,你们一定要将明教的义旗接过去,继续带领弟兄们起事。”
文瑄已经冷静下来,凝神听着韩山童的话,心中有些漠然,此人竟是临死之前都念念不忘起义的事情,。
“那我爹又在哪里”文瑄见韩山童伤势过重,担心他随时会支撑不住,赶忙问出心中疑惑。
“在杜遵道的手里。”韩山童如实答道。
韩凌玥有些哭得喘不过气,不停地帮韩山童擦拭着嘴角流出的鲜血。
文瑄接着问道:“韩堂主,你可知是谁向你下的毒手”
韩山童凄然道:“杜遵道或者刘福通,只有他们二人有能力做这样的事。”
糟了!父亲还在杜遵道手里,若真是他背叛的韩山童,那父亲可就危险了……文瑄心中愈发不安。
韩山童已经有些睁不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们……一定要找出真凶,替弟兄们报仇!”
话音未落,外厅突然传来“哐”的一声,随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文瑄眉毛竖起,小声道:“不好,有人来了!”
韩山童费力地出声道:“快……快走!”
韩凌玥听后痛哭流涕,长兄如父,比她年长许多的韩山童被他当作父亲一般,此刻眼见他命不久矣,哪肯
第一百七十二章 铁血儒帅
韩山童在河南颍州遇害的同时,江浙东海之上也不再风平浪静。
在运送货物的船上,一个男孩正呜呜啼哭。
男孩的父亲正在掌舵,回过头板着脸斥责道:“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男孩的娘亲见相公心情不好,便将儿子拉远了些,在空阔些的甲板上坐下,吓唬道:“再哭下去,你爹可又要揍你了。”
男孩用袖子擦了擦脸,止住哭声,可怜巴巴地道:“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成了贼寇了,邻家的阿兄都要赶来海上捉我。”
男孩的娘亲正欲解释,眼角扫到在甲板上躺着的一名黑脸汉子,面色有些慌乱,推搡了一下儿子,佯怒道:“别胡说!”然后领着孩子往另一边去了。
躺着的汉子正是方国珍,母子二人所言自然被他听在耳中,待他们走后,缓缓坐起身子叹了口气。
自文瑄走后,元廷已经下达数十道旨意,许以重金,招募沿海壮丁镇压无忧岛的海寇,是故不少的滨海壮士纷纷来海上讨伐。
来攻之人尽是岛上众人的往日乡邻,所以尽管大多数都是方国珍所部得胜,但士气却逐渐不复以往。
方国珍对此大感头痛,看着母子二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谁又甘心以海寇自居呢可亭户也好,农户也罢,谁能逃得过元廷的剥削”
“三哥,又在想什么呢”方家老四方国瑛不知在何时走来,端着些酒菜,拍了拍出神的方国珍。
方国珍苦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疲惫而已。”
老四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轻笑着问道:
“又是一些妇孺偷偷议论被你听到了吧”
方国珍点了点头,说道:“希望恩公的计策可以管用,否则长此以往,大家可就真没了士气。”
方国瑛笑着回道:“文公子向来算无遗策,我们只要依他之言,溯江而上,窥视江东,一定可以割据一方。”
方国珍叹息道:“大伙到岛上来为的是能活命,有口吃的便满足了,我只担心战事一起又要葬送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方国瑛宽慰道:“我就随口一说而已,你别放在心上。苏兄弟已潜回台州贿赂官员,江浙的官员本就贪腐,如此一来,奉诏讨伐我们的沿海百姓不能得到应有的奖赏,便无人再会相信朝廷,我们就等着他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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