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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胡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寒闻冬

    老叟突然狂笑起来,笑着笑着,浑浊的双眼中留出几滴热泪,缓缓道:“当年就是这些蒙古、色目人折辱你娘,我上前理论了几句,他们便将我的腿打断了,你娘忧郁成疾,不久就过世了。”

    老叟越说越是激动,枯瘦的下巴微微颤抖起来,恨声道:“我就想着,咱们平头百姓的人家,没法子与人家争,就只能忍着。可倒是好嘛!如今连我的孙儿都要受这份穷气,咱们家的祖上还出过将军哩!怎么到咱这辈子就窝囊成这样了呀!我气不过,我气不过啊!”

    男人被父亲的话打动,两股热泪留出,劝道:“爹,儿子去便好,替你……”

    老叟挥了挥满是老茧的手掌打断儿子,随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道:“你比爹有骨气,爹的仇你可以替爹去报,但你娘的仇,爹得……”

    老叟微微侧过头,将眼眶中的泪水擦干,一字一字地道:“爹得亲手去报啊……”

    男人喉咙发堵,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劝慰的话语咽了回去,点点头,说了一句“好”。

    说罢一手将锄头和镰刀拿起,一手搀扶着瘸腿的父亲,父子二人坚定地朝县衙走去。

    韩咬儿正提着一柄长刀,伫立在县衙外,身前躺着一具无头死尸,一个卷发碧眼的头颅滚落在附近。

    一队官军冲出,手持长矛对着韩咬儿,县尹站在其后默不作声。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上,将这贼人给我宰了!”

    达鲁花赤也在县衙之中,出来后见到这样一幕,慌忙下令。

    听到声响,转瞬之间道路中冲出无数头系红巾之人,将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你们这是造反!”

    上蔡县的达鲁花赤吓得面无血色,大声指责道:“快将他们给杀了!快上!”

    韩咬儿一手倒提长刀,一手指着官军厉声质问道:“你们当真要为这狗官卖命,来与汉人兄弟手足相残吗!”

    县内的官军都是由汉人组成,与在场的不少红巾军都是乡邻,听罢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达鲁花赤更是慌神,冲旁边的县尹下令道:“快让他们除贼啊!”

    想着身旁之人配合赫厮、秃赤等人强抢民女,在县衙饮酒作乐的荒唐模样,县尹冷哼了一声,朝达鲁花赤步步紧逼,反问道:“除贼?”

    “你,你想干什么?”

    县尹将卫兵的配刀抽出,一刀攮进达鲁花赤的腰腹,冷笑道:“自然是除贼。”

    达鲁花赤不可置信的倒在血泊之中,县尹遂将官服脱下,高声道:“朝廷如此纵容蒙古、色目人,却将我汉人逼得走投无路,这官我不做也罢!”

    “干得好!”围着的红巾军莫不喝彩。

    一众官军也将阿速军的暴行看在眼里,早已无心镇压,此刻也学着县尹将兵服脱在地上。

    韩咬儿找准时机,差人将红巾递过去,驻军都已转投红巾军,百姓更是信心大增,两炷香的时间内,整个上蔡县的军民已经尽系红巾!

    县尹平日里颇为清廉,颇受百姓爱戴,韩咬儿遂与他共同商议埋伏之事,只等赫厮等人逃回上蔡后,将其一网打尽……

    铁牛虽然马术不够精湛,追不上奔逃的元兵,但其竖起双眉,拎着巨斧如鬼神下凡一般的模样,让一众逃军闻风丧胆。

    由于保命要紧,为了负重更少,跑得更快,装满珠宝首饰的箭囊和蒙古弓都被士兵扔到身后。

    铁牛见状嗤笑道:“好一群丢盔弃甲的蒙古精锐!”红巾军众人勒住缰绳,放声大笑,看着赫厮所部朝着上蔡方向越逃越远。

    “不急,让他们先跑远点,一会再追。”

    曾经以“赶羊”战术为傲的蒙古骑军今时今日居然被一群毫无战斗素养的红巾军“圈养”起来,其中的差距和变化之大可想而知。

    狼狈逃窜的赫厮随处感到风声鹤唳,不敢驻足,直奔上蔡而来,殊不知韩咬儿等人已经为他布置了天罗地网。

    “大人,现在应该安全了。”一个千户喘着粗气道。

    赫厮勒住缰绳,看着近在眼前的县城,擦了擦汗,后怕道:“这次险些回不来了。”

    溃败的两千余骑兵疲惫不堪,此刻终于放下心来,去选空地扎营,赫厮则带着侥幸逃出的军官直奔上蔡县衙。

    “来人!”

    赫厮进了县衙,便大声喧哗,想把胸中压抑释放出来。

    可等了良久,也没有人应声,众人立刻紧张起来。

    “大人,这县衙怎会空无一人,看上去有些奇怪啊!”

    “刚才进来的匆忙,现在想起来,好像街道上也没有什么百姓啊!”

    “该不会这里也出了什么事吧?”

    赫厮早被吓破了胆,听着一群人议论纷纷,心中后怕,急声道:“不好!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一群人连椅子都没坐热,抬起屁股便要离去,行至县衙门口看到的却是早已将布下天罗地网的红巾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刀劈赫厮
    已投靠红巾军的县尹冷笑一声,嘲讽道:“赫厮大人好是威风。”

    赫厮大惊失色,颤声道:“你竟敢弃官投贼!”

    一旁的千户恐吓道:“赫厮大人可是当朝二品大员,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可要想清楚了,有什么条件说出来便是,但若是真敢伤了大人,朝廷定会将你们统统处死!”

    命由天定,说话的千户与当日纵容手下士兵行凶杀人的千户正是同一人!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韩咬儿嗤笑一声,提着长刀上前骂道:“就是你这狗娘养的让我兄弟死不瞑目!”

    千户认出了当日在场的韩咬儿,立刻害怕无比,身体微微发抖,连连向后退去,狡辩道:“那个汉人又不是我杀的,我还对他作了补偿,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韩咬儿笑了起来,走近后一脚将他踹倒,举起长刀冷漠地盯着他道:“那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被人欺辱的滋味儿!”

    “别,别杀……”

    话音未落,韩咬儿手起刀落,千户的头颅已经滚落在地。

    鲜血飞溅,染得一旁的赫厮满脸都是,脚下一软便瘫坐在地,裆中尽是屎尿等污秽之物。

    韩咬儿轻呼了口气,走到县尹面前,将满是血迹的长刀递给他。

    “看来,这是要我交投名状了。”县尹心中明白,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后,接过长刀,朝赫厮走了过去。

    “你们若杀了我,丞相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有的是粮食和财宝,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别杀我,留我一条性命!”

    赫厮慌不择言,跪在地上,卑微乞怜。

    对比着之前在县衙中作威作福的同知枢密院事,县尹看着跪倒在地的赫厮,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怒火,厉声道:“晚了!”

    挥刀劈下,却被赫厮以胳膊挡住,伏在地上继续求饶道:“求你们了,别杀我!我会替你们向朝廷争取好处的!”

    韩咬儿见状向后面的兄弟们挥了挥手,众人一拥而上,锄头、镰刀等农具尽数向赫厮击去,片刻之后,县衙内再也听不到赫厮惨叫的声音。

    剩余的阿速卫军正在扎营,本想歇息一会,却又听见有马蹄声传来,赶紧凝神戒备。

    不过片刻,铁牛带人赶到营门处,双手举起巨斧,借助着马匹之力,一斧将营门砍出个豁口,朗声笑道:“一群丧家之犬,我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居然追了过来!”

    “他们就这点人,咱们跟他们拼了!”

    “对,杀了他们!”

    营中士兵发现铁牛仅仅带了百余人便敢冲营,找回了些胆色,纷纷拿起兵器准备反抗。

    “冲啊!”

    “冲!”

    “杀光元贼!”

    却不料刹那之间营盘四面八方突然有无数红巾军杀来,韩咬儿拍马赶到,将赫厮和骑兵千户的头颅扔进营中,阿速军所部顿时大惊,立刻准备上马逃窜。

    可韩咬儿足足布置了几千人马,重重围困之下哪里可逃?

    上蔡军民对其部众的所作所为愤恨不已,但凡卷发碧眼的都视为仇敌,将营盘点燃后,分批对其剿杀。

    阿速卫军奔波了一整天,毫无力气,红巾军又是人多围攻人少,一个时辰后,已将两千余阿速卫军尽数剿杀。

    另一方面,秃赤刚刚接手了河南行省的几支汉军,还未等调度便接到赫厮于上蔡战死且阿速卫军全军覆灭的消息。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大人。”徐左丞听到消息险些昏了过去。

    赫厮可是同知枢密院事的身份,率领的又是正规军中的精锐部队,如此轻易地就败在一群乱民手中,朝廷若追究起来,自己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

    秃赤也是震惊无比,心中骂道:“好你个赫厮,若让你抢到功劳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不是打丞相的脸吗?要我如何能够交差?”

    徐左丞唉声叹气,在屋中急得乱转。

    瞧着他慌乱的样子,秃赤却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现成的替罪羊在这里,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徐大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得尽快赶回大都,面见丞相,奏禀这里的情况,这些军队就只能交由你暂时接管了。”

    徐左丞满面愁容,急声道:“秃赤大人,我一介书生,哪里会带兵打仗啊!”

    秃赤一拍桌子,佯怒道:“难不成由你回大都面见丞相吗!”

    “这,这,唉……”徐左丞想要反驳,却被逼得哑口无言。

    秃赤心中暗笑,表面上装作宽慰他的样子,说道:“赫厮兵败与你没有关系,你不必如此担忧。虽然你不擅领兵,但按兵不动你总会吧?”

    徐左丞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求助道:“还望大人明示啊!”

    秃赤故作高深道:“赫厮擅自出兵才酿成此祸,你只要不轻举妄动,朝廷又怎么会怪罪到你头上呢?”

    徐左丞闻言大喜,对他感激涕零。

    秃赤安抚了徐左丞后,领了军中亲随快马加鞭赶回大都……

    “满城都是火,府官四散躲。

    城里无一人,红军府上坐。”

    被秃赤带回到大都的不是胜利的喜讯,而是无数首被百姓传诵开的民谣,脱脱听到后的复杂心情可想而知。

    “赫厮擅自行动,致使阿速卫军几乎全军覆没,我担心此事会引起众朝臣的风言风语,不敢耽搁,就立刻赶回大都禀报丞相。”

    秃赤此时跪在厅中,装出一副愁苦的可怜模样,恨不得挤出些眼泪来。

    议事厅中除他以外,只有中书右丞相脱脱和知枢密院事老章在场。

    脱脱面无表情,平静道:“你也是朝廷正二品的官员,动辄便跪着说话,也不怕失了朝廷的威仪?”

    秃赤抬起头瞄了瞄二人的目光,见老章轻微地点了点头,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官服。

    “坐下说吧。”

    秃赤颔首而立,恭声回道:“这趟办差不利,秃赤无颜就座。”

    脱脱瞟了他一眼,“哦”了一声,漠然道:“那便站着好了。”



第二百章 推诿罪责
    老章的两手交叉在腹前,靠在椅子上,揣摩着脱脱的态度,率先向秃赤问道:“阿速左、右卫加起来整整六千多人,近两万匹战马,又带了最精良的装备。我实在是想不通,赫厮再怎样蠢笨也不至于让阿速卫军全军覆灭吧?”

    秃赤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缓缓道:“我们几人原本商议的是由我去与徐左丞接管几支汉军,赫厮则领着骑军先行在颍州城外扎营,待我们集结兵力后便可围城迫使乱民投降,结果……”

    脱脱冷笑了一声道:“你是说还未等到你们,这些乱民便一举冲出城外轻松击溃了我们大元最精锐的骑军?”

    面对着质问,秃赤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据逃出来报信的士兵说,赫厮想要抢在我与他汇合前攻下颍州城,好独享功劳。结果先是在城外中了埋伏,折损了近半部曲,待折返回上蔡县后,又遭暗算,以致于酿成此祸。”

    脱脱盯着秃赤,一字一句道:“可赫厮死了。”言外之意非常清楚,赫厮已死,战败的罪责由谁来承担?

    厅中的气氛顿时凝滞起来,秃赤知道脱脱这是要向自己问罪,可出师不利,折损精锐的罪名自己哪里敢担?

    秃赤只能看向老章,投出求救的目光,希望他能替自己说两句话。

    老章的心中也是颇为踌躇,赫厮和秃赤都是他推荐的人选,若是将二人都定下罪责,那自己也免不了落得个用人不利的罪名。

    老章沉默了一会后,将屁股往前挪了挪,直起腰身,将脱脱的话题转移,向秃赤问道:“所以你赶回来后,河南的军务便暂时交给了这个徐左丞?”

    秃赤赶回大都后,也收到了红巾军趁乱攻占了许多州县的消息,此刻听到老章不动声色的提示,立刻有了主意,回道:“不错,徐左丞此人胆小怕事,有赫厮擅自出击的败绩在前,定然使大军龟缩不动,借此来逃避罪责。想必因此才给了这些逆贼以可乘之机,让他们夺了附近州县。”

    脱脱眯了眯眼,确认道:“徐左丞?是个汉人吧?”

    自河南汉民生乱以来,脱脱便对汉臣格外排斥,老章见脱脱如此神情,立刻接着他的口风道:“我就说嘛,那可是阿速卫军!就算领兵将领再不济也不至于遭此大败,依我所见,定是这徐左丞没安好心,说不定便是他与这群逆贼相互勾结,暴露了我们的行军路线!”

    秃赤闻言心中大喜,看来临走前这个替罪羊是真的找对了,于是添油加醋道:“听大人这么一说,有一事倒确实颇为古怪。”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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