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爪南宫
只能做妾,只能做妾。
妾……妾!
宋依颜眼珠子几乎暴突出了眼眶,涨的血红。她做了那么久的妾,知道妾的不易!
出门不能著红装,头上不可带正钗,无论多么得夫君宠爱,都越不过结元配去。表面的风光宠爱之后,是只能自己吞咽的苦涩……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再去给人做妾,绝对绝对不可以!
宋依颜抖颤著手指,只觉得指缝间湿漉漉的尽是虚汗,浑身衣服都被重汗透湿了,铅铁一般沉重。
她艰难的挪动身子,来到柴楼的一角,使尽全身力气扳开一个松落的地板角落,掏出一个蓝纹花鸟小瓷瓶。
看了手上的瓶子许久,宋依颜弛憔悴的乾裂嘴角漾出一个凉凉的笑,拔开瓶塞,取了几颗红色丹丸吃下肚。随后她将瓶子埋了回去,瘫在角呼赤呼赤的喘气,用手轻轻抚摸著腹部。
只剩下最后这孤注一掷了。
宋依颜怨毒的瞪著窗外凤凰羽衣一般华丽的火烧云,表情狰狞,似乎要吃掉江采衣和莺儿的血肉。
昔日红颜,落雪满山,光阴浮生如烟,长街灯灭,曲终人散,独上高楼竟无言。
天下炽热,此心独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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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烨书房,他绷著脸端坐桌案边,桌上如同凤凰尾巴张开的大撇口凤尾尊插著两三新鲜裁剪的月桂,整个书房带著淡淡香息和墨的香味。
江采茗苍白著脸缓缓踏入,阳光随著她关门的动作静静阻隔在门外,父女二人相对无言。
江烨看著女儿苍白的脸色,不知如何开口,终究是缓缓了一口气,“皇上如今在猎场,你在书房等著爹,有些事,爹回来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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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衣,被皇帝强下中旨册立为辰妃。
这看似皇帝内宫之事,实际上脑子清醒一些的官员早就在一大清早就满满围上了金銮殿,却得知皇帝人在猎场,于是纷纷转头就要直奔京畿。
可惜,皇帝圣旨下的太快了,没人来得及拦住,就这么明晃晃的昭告天下,打的世族官员们措手不及。
皇上这一手是在干什么,实在弄的人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眼看肃贪全国大行,户部、吏部、工部都不得独善其身,北伐在即,大猎在即,这么多事,皇上居然想起来插空册封辰妃────难不成,他真的打算立后了?
北周世族官员们这几天心脏集体到了巨大击,严重一点的,差点就要一口气上不来背过去。
叶容华私杀宫妃这件事就如同投入水波的一颗石头,猛然揭起轩然大波,引起无数后续效应。
随之而来的,雍合殿那场腥风血雨也压不住,在朝堂上光速传播开来。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在雍合殿杀了一批人,留下的那些,虽然被慕容尚河力保而下,然而慕容尚河毕竟元气大伤,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损失就是工部司郎中魏起山────沉络命人射杀的第一个囚犯。
魏起山被苏倾容逮住贪渎把柄,锁拿下狱,皇帝一声令下处死他,自然是名正言顺。
魏起山的贪渎证据就明晃晃的在丞相府桌案上摆著,连刑部拿到的都是副本,任凭谁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去丞相府销毁证据,人死了自然白死,然而,工部司郎中的位置却空了下来。
这个位子该安排谁,是百官们都要思索的问题。
自从闫子航坐上吏部尚书,吏部就始终牢牢掌控在皇帝手,这个衙门关乎官员命运沉浮,重要性自不必说,比起四处容易得罪人的户部,吏部是个极其重要的衙门,但是同样,世族们拥有足以和皇帝抗衡的另外一个重要衙门────工部。
听起来,工部不过是负责河工、屯田、物料、城垣、修缮、修路、河道等事务,然而细细想来,桩桩件件皆是干系到国本大事。
这个衙门如果不好好干活,每年单单从各个州县冒出来的大灾小灾都足够朝廷应付不暇,最重要的是,工部,自始至终掌握著关乎北周国本的一项重要国本。
工部上下以慕容家为首,几乎每个世族都在工部掺了一脚,彼此同气连枝。没能进入工部的世族根本就不算北周正经世族,因此,世族们决然不会容许其他势力混入工部。
因此,这工部司郎中虽然并不是一个太大的位置,但是魏起山一死,这个位子将由谁来坐,就成了一个需要好好琢磨的事情────这是事一。
慕容家的嫡孙慕容云烈顺利任职北伐先锋将军,然而,他很快发现,他并没有获得任何兵部指挥权────那美貌沉静的丞相大人连敷衍他都懒得。想要调兵遣将,除了需要虎符以外,还需要丞相大人的手令。
作为北伐军锐的二十万玄甲卫就不提了,本来慕容云烈也没指望能染指,可是除了玄甲卫之外,还有三十万的下五营军人,一样调度不灵。
说白了,苏倾容只把慕容云烈当成一个在阵前杀的卒子,充其量,是高贵一点的士兵,可惜没有任何优待,真登上了战场,刀剑可不认人。
慕容云烈顶著先锋将军的名号,却在北伐军丝毫伸展不开,仿佛把人投入了一团凝胶,处处掣肘。
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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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人说理吧,顶多得到一声冷笑────“呵,先锋将军不拢军心,还能怪到本相头上来?那么日后吃了败仗,你打算怪谁?”
言下之意,没有当将军的本事,就别揽将军的活儿。
那位美人丞相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得罪死,几句话就能将你冷冷鄙视成废物,慕容云烈亲身感受一两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去找任何不痛快。
慕容云烈长。
入职几天,他彻彻底底解到,这些由丞相私兵发展而来的北伐军有多么铁板一块。
营平素几千号士兵路过也是常事,居然个个穿著铁甲也踏步无声,人人都能轻不眨眼硬站十个时辰。军人们浑身黑衣、冷飒肃杀,面对慕容云烈的时候,更是几乎全都能瞬间化身铁面人,表情都没有一丝。
慕容云烈和亲随们在行辕呆了几天,从他们脸上连个笑容都没看到过。
先锋将军?抱歉,你点卯我也到,你唤人我也在,可我没必要笑给你看吧?那帮士兵们眼底的轻视可是毫不遮掩的结结实实────你算老几?
想想也是,军饷是苏倾容发的,练兵是苏倾容亲手带著,曾经和瓦刺的一场场对仗都是苏倾容亲自分批带上战场的,这些士兵的家属、养老、任职,无一不是苏倾容心安排。
……好吧,这位丞相在先帝执政期间,就没把北周当回事过,掏空了国库补给玄甲卫,这些兵每年到手的银饷除了固定的军饷,还有各种不同的补贴。
衣食父母就是天,谁搭理你一个不出钱的世族先锋将军啊?谁是米饭主,大家心门儿清好不好。
慕容云烈虽不能说完全没有兵权,可是他的兵权实在是太不稳定了,真到了要紧时刻,他可不认为凭藉一个小小的虎符可以控制什么,起码,北伐军比他位阶低的将军,他一个都指使不动。
相比于丞相每次莅临北伐军,那人人眼底掩不住的敬畏和全军上下前呼后拥的架势,慕容云烈受到的尊敬少得可怜。
慕容尚河知道这个情况,却并不意外,只是将自家嫡孙叫去好生安抚了一番。
出现这种情况,最重要的原因是,北伐军中世族出身的军官实在是太少了。
既然慕容云烈已经成功挤进北伐军,下一步,慕容尚河就打算多多给北伐军掺沙子,迟早要世族嫡系子弟们尽数填入北伐军。
等世族势力在北伐军中比重加大,军部就将不再是苏倾容一个人的天下────这是事二。
江采衣封辰妃,眼看著逼近后位,而慕容千凤还在参商殿呆著,完全没有接近皇宠的任何可能,慕容尚河已经放弃了这个孙女,不指望她能有什么建树。
然而,慕容尚河虽然猜到沉络属意江采衣为后,却万万没想到他立辰妃的旨意来得如此之快!
皇上人还在猎场,中旨就已经强硬下下来,这样,就算百官上谏,也不顶著逼谏的恶名,十分被动了。
慕容尚河明白沉络此举的意思────以江采衣的性子,她在后宫中自保显然略嫌不足,皇上最近心在北伐,不能过多顾及后宫,又坚持要立这个皇后,乾脆就及早完成,防止夜长梦多。届时,无论日后出了什么事,什么女子入宫,都动摇不了江采衣的地位。
但,慕容尚河自然不可能就此偃旗息鼓。
在雍合殿,他虽然折了一批重要人手,但是他毕竟获得了染指兵部的宝贵机会,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让慕容尚河看到了一个几乎让他尽心机都未能寻找到的绝好切入点────江采衣!
皇上几次妥协,都是因为江采衣。
提拔江烨,是为了江采衣,赦死囚,是为了江采衣,放慕容云烈入军部,也是为了江采衣!
她,是皇帝的弱点!
只要拿住江采衣,就能和皇帝讨价还价,就能获得他最渴望的利益!
……到底是年青啊。
那般绝色的美人皇帝,竟也过不了一个女子的情关。
慕容尚河感,喝著手的香茶,坐在马车,看著广袤的青葱猎场在眼前展开。
百官早早聚集等在猎场外,虽然大猎时节还未到,可是因为辰妃册封一事,人人都惶惶不安,尤其是世族官员们,个个伸长了脖子等著慕容尚河的马车。
皇帝封妃的中旨虽然已经下达,然而百官还是有进谏的机会,慕容尚河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定要动用一切力量阻挠────为了册封江采衣,皇帝会不会再次妥协?
他会拿什么来交换江采衣顺利晋封?
陛下,你的底线是什么?
为了江采衣,你可以退让到什么程度?────这是事三。
猎场上,江烨到了,叶兆仑到了,闫子航到了,百官都到了,苏倾容……也到了。
玄黄皇帐鼎立在猎场中央,皇帝陛下一身玄绯交叠的龙袍,对缓缓走来的丞相扬起一个怡然的微笑,红衣似火,黑衣似水,顾盼之间,风情万种。
而公认的北周最美的那个人,自伫立于繁华三千间,一袭青衣,若大雨初晴,幕风流云烟,一笑万山倾。
“络儿。”苏倾容走上前去,细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沉络身前结实的粗壮柏原木,叫了沉络的名字,换来帝王一个满含笑意的侧目。
苏倾容动了动唇,淡淡微笑,“大事可成。”
猎场青枝剪绿露珠悠,亭苞欣向荣。栀子摇开碧绿中,浅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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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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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候府。
“哇!”摔掉手的瓷碗,宋依颜向前扑倒,猛然跌在送饭婆子的怀,红著眼眶不住捂著嘴巴呕吐,吐得心肺俱损,浑身都在打战。
“宋夫人你……”婆子看著宋依颜的模样大惊,许久,才见她缓缓抬起头,抹去了唇边的葬污。
虽然江烨说要休妻,但休书还没顾得上写,婆子丫鬟们不知道怎么称呼宋依颜,便都叫她宋夫人。
“没事,”宋依颜摸了摸肚子,慢慢抬眼看了惊讶的婆子一眼,“我这样子有几日了。”
婆子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赶紧搀起宋依颜,“宋夫人你这是,难道是……”
“嗯。”宋依颜点了点头,低低垂下颈子掩住神色。这几日生活窘迫又被莺儿作践,她整个人瘦骨嶙峋,却可见破烂的衣服也遮不住微微隆起的下腹,“我有孕了,大概三个月……侯爷他还不知道呢。”
“……”婆子手都不知道如何放,一个劲打颤,眼珠子上下打量,只觉得这宋依颜邪乎的紧。
十几年了,宋夫人都没再有过消息,怎么出了事,反而就有了!?……可是算日子,若宋依颜真的怀孕了,的的确确是侯爷的孩子!
怎么,怎么就这么突然赶在这个时候!
“可怜的孩子,跟著娘受苦。这一胎,保不齐……是个男孩儿呢。”
宋依颜不看那婆子,迳自喃喃的抚摸著肚皮,薄薄的嘴皮子,掀起一个冷锐的弧度。
作家的话:
明天上来感谢大家啊,鲜网从7点抽到12点,差不多一点啊,我的那点节操都被抽没了的说……
上个月的礼物是不是看不到啊?我只好从这个月开始感谢啦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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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ff1988:谢谢mm的元宝和金币金马,久等啦~
绯樱:谢谢mm的留言和礼物,小三什麽的,自有天,mm要好好生活,嫁个好男人^_^一定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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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啦
red999:谢谢mm的逗猴棒棒糖(大雾),舔~~~mm你之前肯定还有留言和礼物,可是我看不到了555555上个月的礼物不显示了5555555,本周清明节放假会好好更滴~
☆、陷阱下
猎场广袤,浓淡交叠的绿色草地接天连地,柔毯一样化开令人耳目清新的绿,一个不留神就要被那温润的色给夺取心神,只觉得天地阔达而青翠,在远处和柔润的几乎要滴下水来的蓝天融为一体。
苏倾容微微垂著头,沉络站在他身边,似乎没有看到百官陆陆续续聚集的态势,只是挽著丞相的手,在皇帐外的回廊上谈。
虽然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绝对是场破表级的美色盛宴,可是看到这一幕,许多世族官员的第一反应是头皮发麻。
皇上一个人就已经足够折腾的百官头疼脚软了,要是再加上丞相……大家日子就别提有多难过了。这两个人联手,效果从来都是一加一大于二,他俩真想干点什么坑人的事情,那叫一个算无遗策……
前几日,丞相在朝上总是不怎么吭声,只是一心肃贪。可看现在的情形,册封个辰妃,丞相都能抽空前来猎场,显然说明,肃贪的事苏倾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可以有情逸致干点别的了……
丞相大人你不要这么有空啊我们会发毛的……许多世族官员嘴上不说,脸上不显,可是肚子忍不住声声哀嚎,丞相越有空,大家日子就越痛苦啊。
苏倾容也好,沉络也好,自然都不会理睬他人肚子的哀鸣,既然百官都来了,就纷纷去远处的大帐落座,来个小廷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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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黄门内侍去请各位大人入帐,一时间,大草场上朱袍玉带簇簇,雪白牙笏银色鱼符光莹莹。
大帐外,一片笙箫,琉璃光射,破云晓处,红日洒开一片金光,大帐帷幕在晨风转折翻飞,龙飞云海的纹路填上了金粉,时不时卷进去翻出来,闪闪如波。
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慕容尚河却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嗅到了异乎寻常的意味,这是他为官几十年积累的老辣直觉。虽然说不上来,可是就是隐隐不对。
脚步在踏入大帐的前一瞬间,他顿了顿,扭头去看紧紧跟在身后的叶兆仑和江烨。
叶兆仑眼底黑青,面皮僵的像是糊了什么冷泥。自从叶子衿被赐死,他这些天一直都是这幅样子,阴中透著几分刻薄,看江烨的神色更毫不掩饰的厌憎和妒恨。
江烨呢?自从叶子衿赐死,江采衣晋封的事后,反而更加贴紧慕容尚河。
别人不清楚,江烨己却是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江采衣得宠,对他自己一点儿好处也没有!这件事,只能让他在世族团体中处处结怨。因此对江烨而言,他必须更竭力的争取慕容尚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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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任,才能立足。可是,这信任就像才在一个脆弱的鸡蛋壳上,随时都有崩裂的危险,更烦人的是……赤豪还没了,而大猎就在跟前!
这些慕容尚河都清楚,他也乐得看叶兆仑和江烨胡别苗头,这两人越是水火不容,就越会越争相讨好他,也就越好控制,慕容家获得的好处就越大。
叶兆仑和江烨都正常,那么不对劲的是什么呢?
慕容尚河的目光落在一排排走入大帐的官员们身上,一个激灵,心头下沉,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今日百官入帐的走势,不对劲。
丞相的班子如常,各走各路。
然而,今日,许多朝中原本在丞相和世族间保持中立的官员、小世族派系出身的官员、翰林清流们,在朝中没有靠山的官员,或者在派系中受到排挤的官员,纷纷带著热切的目光,紧紧追随著苏倾容的背影,有意无意的靠向丞相那边。
甚至,有些个世族出身的大臣也对苏倾容明显恭敬了好几分。与此相比,而大部分人看到叶兆仑的时候,都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和憎恶。
……叶兆仑什么时候讨人厌到这个地步了?慕容尚河不禁讶然,眼睛不著痕迹的来回在各个各大臣面上扫视,不少人低下了头,脚步却像黏在丞相背后一般,紧紧尾随。
苏倾容对此似乎一无所觉,双手笼在袖口,墨玉般的乌整齐而简单的挽了,一根白腻如雪的竹节玉发簪,宛若十一月尾的纤月,仅仅是一钩白色,白的撩人勾心。
暖风吹得几络长搭在颈边,说不出妩媚颜色,苏倾容微微垂著头,仔细的白皙手指上红润的血色,忽然展颜微笑起来。
笑靥如开在无边业海的花,仿佛什么惊人的美优雅的绽放了,天青雨色的衣衫都像雾一样在暖融的大帐面带来丝丝清凉。
慕容尚河看见苏倾容笑就心肝脾肺肾都发疼,索性撇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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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络就等在大帐,因为不是在金銮殿,礼节倒也没有那么繁杂,百官行了礼之后纷纷起身,按照朝礼分开两拨站在一旁。
慕容尚河立即就要开口反对江采衣封辰妃的事,但是沉络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时间,反倒是率先议起在魏起山死后,工部司郎中该安排谁接任的问题。
慕容尚河脸色一整。
按他的想法,工部是必须看紧的。这一场肃贪,已经被苏倾容插手的过分了,而工部,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染指的。最好,是能让叶兆仑兼任这一职位。一方面,叶兆仑非常得慕容尚河信任,另一方面,慕容尚河也有借此抚慰叶兆仑失女之痛的意思。
哪知道,慕容尚河刚刚提起话头,朝野上下,除了几个慕容派系的铁杆大臣之外,几乎人人众口一词,激烈反对这个提议!
慕容尚河吃惊,他听了几个大臣的驳斥,发现这些人与其说是在反对叶兆仑兼任工部司郎中,不如说,他们在故意找叶兆仑的茬!
叶兆仑,什么时候惹了这么大的众怒?!慕容尚河暗暗心惊。
自然,慕容尚河没有忘记,当初,叶兆仑为了在皇上面前立功,弹核傅纶、张明山、韩靖等人贪污,就因为这一场弹核,导致苏倾容抓住话柄大肆肃贪。
眼看著三司一个一个的审查,人一个一个的抓,朝人人自危,风声鹤唳,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下狱的是谁。
朝的大臣谁家没有一黑锅底的烂帐?傅纶等人被弹核后,超沉闷几乎个个兔死狐悲,自然也就会痛恨掀起这场肃贪大战的始作俑者────叶兆仑。
可是……也不至于恨到这个地步吧?看这些人的架势,已经等同于御前撕破脸了啊。叶兆仑不仅仅是吏部侍郎,还是北周最老牌的贵族,这些人怎么就那么大胆当堂和叶兆仑开杠?
还没等慕容尚河思考完,就见平日甚少发言的礼部侍郎突然出列禀奏,“陛下,下臣有要事禀报。”
不知怎么的,慕容尚河听著这声音心头猛然跳了一下,不由得看向苏倾容,只觉得他站在对面,嘴角的笑意渐渐更深了几分。
沉络斜倚在中央大椅上,身侧是一大尊黄釉金牺耳罐,插著满捧珊瑚红的杜鹃,开的粉光蒸霞蔚,映的帝王表情也不甚清晰。
“卿奏吧。”沉络点头。
礼部侍郎抖开长长一卷丝绢,长长的坠及地,黑而细的楷字仿佛流淌的墨,在阴凉的大帐在光亮的丝绢上泛著黑泽,密密麻麻映入眼帘。
虽然看不清那些字,慕容尚河还是猛然头皮一冷,他嘴唇微微起伏,死死盯著那张弹核奏本,似乎要将面的每个字读清楚。
然而礼部侍郎却陡然起奏摺,恭恭敬敬地上了皇帝案前“启禀陛下,臣要弹核叶兆仑!先前,叶兆仑弹核傅纶、张明山、韩靖等几位大人贪渎,然而在臣看来,叶大人自己也有重大贪渎嫌疑在身!他私账不明,在吏部私授贿赂,春闱秋闱中舞弊卖官,还克扣渡口平仓粮……”
叶兆仑脸色大变!
一条条要命的罪名被桩桩扣下来,叶兆仑已经顾不得朝礼,大喝厉声打断礼部侍郎的参奏“你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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