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斑衣白骨
闻言,贺丞终于忍不住给了一点反应,眼睛向右一转,从眼角处盯紧了他,露出一丝冷笑:“那你的意思是,很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怎么?他说的那些话,你听着很顺耳?很顺心?”
“哪能呢,他说的一个字我都不想承认。非常刺耳,非常扎心。”
楚行云一脸诚恳,只差对灯发誓。
贺丞冷笑更甚,语调更凉,从胸腔里哼了一声,悠悠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很赞同。”
“我赞同了吗?”
“你没有赞同?”
“没有啊。”
贺丞面色一僵,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了,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来回翻涌着忽涨忽落的潮汐,浮浮沉沉的琢磨不透。
“他说,你迟早会跟我分手,你不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
他只是一时嘴贱撩闲,没成想正主就站在旁边听着,还听的这么全乎,一句都没落下,楚行云顿时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暗自懊恼悔恨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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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里,楚行云迅速调整对策,忽然抬起头面无表情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贺丞见他换了一张脸,担心一招不慎跌入他的套路当中,于是警惕又孤疑的从眼角处瞄他:“什么可不可能?”
“我会跟你分手,你觉得有可能吗?”
贺丞眼睛一眯,在心里冷笑他可真是善于谈判,这么快就化主动于被动,把难题又抛给了自己。
纵使他经验丰富,但也从没来有和谈恋爱的对象玩弄心术的经验,况且这个人还是楚行云!想起他和楚行云之间还有的是来日方长,贺丞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买一本‘如何在吵架时赢过你的刑警男朋友’来细细研读。
然而此时此刻,他只能中招,既不情愿,又没有选择道:“......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楚行云勾起唇角,轻飘飘的笑说:“我怎么觉得,没有这个可能呢?”
虽然贺丞深知这是他的迂回套路,但听到他说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心里一喜,只不过看似满面冰霜不为所动的冷笑道:“那你就是破罐破摔了?”
楚行云捏着他的下巴轻轻的往上一抬,笑的很是风流:“谁是破罐子?你?如果你是破罐儿,那我就是压着破锅的破锅盖。”
他这句荤话一出来,贺丞再也难保持矜贵高傲的姿态,克制住唇角蠢蠢欲动的笑意,稍一扭头躲开他的手,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你确定你是锅盖?”
楚行云身子往前一倾朝他倒下去,随后伸手撑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低下头在他裸露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深埋在他的皮肤里的冷檀香,随后在他颈侧凉腻的皮肤上落下一个轻柔又滚烫的吻,而后抬起黝黑明亮的眸子看着他,轻声笑说:“我很愿意跟你好好讨论一次。”
贺丞算是亲身见证了楚行云哄人调情的手段迅速的进,简直是飞跃式的进步。
起初他还有些疑惑,既然楚行云能说会道,能撩又这么骚,为什么前几段感情都如此短命?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楚行云撩|骚调情的手段太直白,简单来说太流氓,对待女人总是有些敛和克制,但当对象换成男人,换成贺丞的时候,他就无所顾忌,为所欲为了。
他以前的敛和克制是为了维系感情,而此时的不敛不克制则是对目前这段感情的信任。
所以贺丞此刻虽然不动声色,其实很吃他这套,很乐意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肆情无畏的模样。
喷洒在颈窝里的气息暖洋洋,热乎乎的,像是很多小虫子埋在血肉里啃咬,蠕动,皮肤表面忍不住一阵颤栗。
贺丞的喉结稍一滚动,身子往后一扬靠在沙发背,不紧不慢的理了理有些散乱的毛衣领口,淡淡道:“陈静承认了。”
楚行云瞬间严肃起来:“陈雨南还活着?”
贺丞支起左手撑在下颚,目光无意识的下垂,定格在他的衣领处,道:“嗯,袁平义是她以前的男朋友,陈雨南被带走后,袁平义听到消息赶来看她,不久之后他们到一封信,信中附了陈雨南的照片和凶手开出的条件。”
尽管已经隐约猜到了,但是楚行云还是问道:“什么条件?”
此时,从卧室方向飘来一道气息微弱又颤抖的女声。
“他用我女儿的生命做威胁,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就会像杀死前几个孩子一样杀死小南,但是,如果平义能够顶替凶手的名义落网认罪的话,小南就能活下去。”
陈静身上披着贺丞的西装外套,瘦弱的身形像是遭受雨打风吹的柳条枝,抱着自己的肩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楚行云起身走向她,问道:“您怎么能确认陈雨南活着?而且一直活到了现在。”
袁平义被揭开的死亡真相再次将她柔善的心折磨的痛不欲生,此时她像是站不住了似的,依靠在门框上,拉紧了身上的外套,满脸淌着还未干涸的泪痕,哽咽道:“每年到了小南生日那一天,他都会寄一张小南的照片。”
她口中的‘他’应该就是真正的凶手。
“照片在哪儿”
“在我家里。”
陈静又说:“是匿名邮寄,你们找不到他。”
楚行云引她到客厅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在她对面坐下,态度诚恳道:“阿姨,我希望您不要留有任何隐瞒。”
陈静取暖似的用双手圈住杯壁,闻言抬起一双布满泪光,哭肿了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我已经把事实告诉你们了。”
“你还遗漏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谁?”
“今天晚上试图对您下手的人。”
提起方才经历的厄运,陈静面色一白,连忙说:“我,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真的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事情全部说出来了,我没有隐瞒,没有。”
楚行云见她情绪反应激烈,于是安抚似的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您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会保护您,天亮以后我们就去您家里拿照片。”
说着,他略一迟疑,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下:“当初和您还有袁平义联系的人,应该不止真正的凶手一个人。”
一夜之间承受的冲击已经将这个年迈母亲脑海中支撑她思考的脆弱的神经折断,现在她受到无法消受的刺激只能露出近乎痴傻的空白神色,摇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的这幅样子,已经说明了她甚至不知道覃厅长的存在。那么仅剩一种可能,覃厅长和杀人凶手单线联系杀人凶手像覃厅长奉上无辜者的人头为他的仕途保驾护航,而覃厅长网开一面接受凶手的进贡,放他一条生路。
原来他和贺丞的行动始终在覃厅长的监视之下,从银江到这里,始终无法逃离。
忽然间,楚行云有种错觉,他和贺丞力排众议,走在探寻真相的路上,却有可能早已落入了另一个圈套当中。
这片江南小镇,他们来的太顺利了
把陈静送进卧室休息,楚行云回到贺丞面前,对他说:“最迟今晚,我们必须走。”
贺丞抵着额角,微微转动眸子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泛起一片鱼肚白的天色,双眼中犹如冰泉涌动,道:“银江,恐怕没那么容易回的去。”
没错,这趟他们出来的容易,回去就难了
楚行云走到阳台,扶着栏杆望着薄雾黑云逐渐被晨光稀释的天边,此时天空泛着一层朦胧的蓝色,像是夜幕笼罩下静止的海平面,而那片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狂风掀动,撕开宁静祥和的假面,酝酿一场惊涛骇浪,倾盆大雨,吞没整座城镇。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
贺丞来到他身边,和他站在同一片正在冲破黑暗的黎明当中,看着同一片波云诡谲的天幕,低声道:“还得再加一个人。”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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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看向他:“你是说陈静?”
贺丞点头,目光落在遥远的天边:“既然陈雨南还活着,那个人就有可能把她带在身边。或许,就在银江。”
“她愿意跟我们走吗?”
“如果有希望找回自己的女儿,我想她会愿意。”
贺丞道:“我会再和她谈一次。”
楚行云转身面向他,倚在栏杆上,趁着微明的天光,把他倾斜的毛衣领口理了理:“那你就留在酒店吧。”
贺丞皱眉,下意识的就要反驳,还未出声就被他不紧不慢的截断。
“陈静现在不安全,你必须留下保护她。”
虽然他这句话说得有假公济私的成分,但是贺丞必须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楚行云抬手按在他的肩上,用力在他肩膀上捏了捏:“我会让郑西河回去拿照片,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适合露面,你就留在酒店里,保护好陈静,还有你自己。别忘了定今晚的机票,我们在直接在机场会和。”
可以想见楚行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把他制定的计划说出口,无论是否有意把他从危险的一线中剥离出去,贺丞都得承认他的计划确实是此时最好的行动方案。
“那你呢?”
贺丞走近他,站在他面前,离他很近的地方。
楚行云依旧不紧不慢的揪着他毛衣领口上的一个线头,不以为然的笑道:“说实话,我单打独斗惯了,不带着你,我反而不会分心,更有胜算。”
贺丞沉默许久,沉下一口气,低声道:“我定今晚六点的飞机票,到时候无论你有没有找到真相,都必须回来,我们一起走。”
小地方买不到什么好衣服,贺丞身上这件毛衣才穿了一天就冒出几根线头,揪也揪不断,楚行云索性凑过去用牙齿咬,咬断了把线头吐出来,顺带着看了一眼卧室房门紧闭,静谧无人的酒店外堂,回过头勾了勾贺丞的下巴,笑说:“我是去查案又不是送死,瞧你这幅表情来来来,哥哥抱抱。”
说着,他十分敷衍的搂住贺丞的肩膀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正欲退开时,忽然被贺丞一把拽到怀里。
贺丞紧紧箍着他的腰,埋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不是警察,我不是贺家人,我们能不能找一个远人耳目的地方,像其他人那样平凡的工作,生活。”
“你想吗?”
楚行云搂着他的脖子,笑着问。
“想。”
“舍得现在的生活?”
“其实,我拥有的东西都是我不曾向往过的,它们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可以随时扛起来,也可以随时抛弃,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
“呦,我自己都没发现,原来我这么好?”
“你很好,特别好。”
楚行云发现,其实贺丞一点都不经逗,无论他是否在和他开玩笑,贺丞总是以千万分的真心以待。总是不吝啬自己的表白与表达,恨不得把自己单纯又热烈的真心刨开给他看,让他看看,他有多真。
听着贺丞说出的那些话,楚行云感到头脑中一阵晕眩,神思恍惚,此时明明和贺丞抱在一起,但是他却产生了游晃在万丈云海中的漂浮失重感,足下所触的不再是坚硬冰冷的土地,而是柔软温暖的云,若不及时抽离,怕是要深陷沉溺其中。
于是楚行云掰开他的手往后退开,拍了拍他的肩膀,佯装出一脸欣慰状,赞道:“真有眼光。”
说完拿起手机和车钥匙,穿上外套出门了。
第115章一级谋杀【39】
敲响隔壁房门,楚行云嘱咐郑西河去陈静家里拿照片,然后走出酒店穿过马路,在露面停车场里找到租来的黑色越野,上了车就拨出去一通电话。
那边乔师师哑着嗓子接起来:“老大,我刚睡俩小时,你有啥事找别人成吗?”
连俩小时都没得睡的楚行云点了根烟提神,不讲人情道:“就你。”
“哎说吧。”
乔师师哀怨道。
“让你查的东西查到没有?”
“你说那五个孩子?”
楚行云把落在方向盘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碎玻璃渣扑落,咬着烟嘴儿道:“六个,把贺丞也算上。”
那边翻箱倒柜好像在找资料,随后,乔师师打起神,道:“你听着啊,五个,不,六个孩子来自不同的市区,他们家庭背景不同,家庭成分不同,接受的教育也不同,六个家庭之间也没有共同的亲眷和朋友,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年龄相同,生日相同,我目前只把他们之间的不同点区分开了,还没找到其他的相同点。”
“两两对比呢?先缩小范围。”
乔师师‘嗯?’了一声:“这我没想到,这两天都忙糊涂了,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开电脑。”
楚行云听到那边转动椅子的声音,问:“你还在单位?”
“您这不废话吗?我刚趴桌子上休息会儿,您的电话就到了。”
趁着乔师师对比检索这段时间,楚行云跟她聊了聊被他撩在银江方面的烂摊子,结果发现超乎他想象的有进展。
楚行云不禁有些欣慰,也不感叹道这世界真是离了谁都能转。
很快,他听到电话那头乔师师摔了一下鼠标,道:“还真有。”
楚行云捏着烟,眸光钉在挡风玻璃一点:“说说。”
“有两个男孩得过夜尿症,一个孩子口吃,还有两个孩子同期失眠。”
乔师师的话让楚行云联想到贺丞,夜尿症、口吃、失眠、都算是不同程度上的心里疾病,那么贺丞当时的心理疾病就是离群,孤僻。
“他们都看过心理医生?”
楚行云立即抓住了重点,不知不觉的捏紧了手里的烟头,连火圈燃到指腹都浑然不觉。
这句话说出口,楚行云又立刻自我否定。
不对,这几个孩子遍布天涯海角,不可能会看同一个心理医生,那就只能是通过一个偶然,真凶才有机会和几个孩子产生交集。
忽然,楚行云挂了乔师师的电话,找到贺瀛的电话拨了出去。
贺瀛的电话是秘书接的,通过一番转折才交到贺瀛手里。
“贺丞当年看过除固定的心理医生之外的医生吗?”
贺瀛俨然还在休息,被楚行云忽然一句话问的懵了,默不作声的思索了一会儿,才说:“他看过好几位国内外有名的儿童心理专家,我让秘书调他的私人病例给你。”
不到十分钟,贺瀛把一份文件发到他的手机上,他又立刻转发给乔师师,丢过去两个字:“对比。”
这几个人当中,一定至少有一人的身份信息与贺丞重合。
在等待乔师师对比期间,楚行云焦灼难安,到目前为止他们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抑或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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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的太好。倘若真凶的反侦察能力再强一些,当真做到了来无影去无踪,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么他们这趟冒险出来,算是彻底的落了空。
还好,乔师师很快传来了唯一的一个好消息。
“有一个!”
楚行云心脏猛地一跳,忙问:“谁?”
“一名叫邓杰的儿科心理医生,曾在2003年9月到12月之间,也就是绑架案发生的那段时间里在全国巡诊,他的名字一共出现在两名当年遇害的男孩儿病例上。”
说着,乔师师声音一顿,语气更沉:“还有贺丞。”
楚行云不知不觉捏紧了手机,用力的几乎将手机外壳抓碎,双眼像是被烧红的烙铁般,涌出一层妖冶的血红。
当年他初到贺家,就发觉了贺家二少爷的离群索居,孤僻遁世,脸上总是带着忧戚而不安的神色,所以他才按照阿姨的嘱咐总是陪伴,照顾着他。但是后来贺丞对他日益加深的依赖是他意想不到的,在贺丞越来越依赖他的那段日子里,他们几乎形影不离,贺丞把所有隔绝于世的话全都说给他听,包括跟他提起过不久将要去看一位心理医生,小小年纪的贺丞还不理解心理医生这一词汇,而即将面对生人让他忧惶不安。当时楚行云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别怕,我陪你去。”
但是那天他却食言了,就在贺丞看医生的前一天,他从贺丞的房间里搬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单纯幼稚又强烈的自尊心要求他必须和贺丞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贺丞看完医生回来之后不到一个月,除夕夜傍晚,他们在贺瀛的带领下偷跑出门寻找大街上可能贩卖烟花炮仗的商店,买完烟花回来的路上遭遇绑架。
楚行云至今对绑架犯的相貌记忆为零,只记得那个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和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酒味。
直到今天之前,他总以为‘他’是个酒鬼,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是一名医生,当时在‘他’身上闻到的,是医用酒的味道。
“把这个人的资料发给我。”
楚行云竭力保持冷静道。
乔师师很快发给他一份资料,资料上显示,这位邓医生现在竟然就在这座小镇的医院任职。
就是陈静家隔壁经过推翻重建后,于四年前建成的中心医院。随着医院的落成,这位邓医生便携妻女来到此地定居,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
看着这位随资料展现的邓医生的两寸工作照,照片上的他神丰朗,虽已到不惑之年,发际线后移,但是他圆润的脸上神态即亲切又温和,难以看出一丝一毫杀人魔的影子。
楚行云看着他隐在镜片后的一双看似温和无害的眼睛,不禁感到手脚发麻。
贺丞说他曾去当年那座囚牢推翻建成的医院看过,也就是说,当贺丞站在马路对面的小广场里,凝视医院的时候,这双眼睛或许就藏在医院大楼的其中一扇玻璃后,默默的凝视着他
几乎是立刻,他想冲上酒店房间,带着贺丞逃离这个已经被监控的城镇,但是他不能逃,他和贺丞尽心思寻找的真相或许就在今天水落石出,无论过程有多么难熬,他都必须揭开迟到了十三年的真相,解开贺丞的心结。
不然,贺丞将永远被阴影所囚禁,永远得不到救赎。
待到晨曦初露,整座江南小城逐渐从昨夜的太平中苏醒,他驱车离开酒店停车场,去往那座由囚笼改成的医院。
到了医院,他找到护士站,出示自己的证件,点名要见邓杰邓医生。
上了年纪的护士长告诉他:“邓医生昨天坐诊,挂了上百个号,今天休息。”
向护士长要到邓杰的居住地址,他一刻不敢耽误的按照地址一路寻找邓杰的家。只不过人生地不熟,加上城乡结合部的小地方阡陌街巷实在众多,许多白墙黑瓦的小胡同里都难以通车,于是他只能把车停在一条主道旁,步行钻入深巷之中。
足足花了好几个钟头,一直到天上的太阳升到正中间,家家户户传出午饭的香味,他才在一条铺着青石板路的巷子里找到邓杰家的房门。
楚行云敲响造型作古的大门,隐隐听着房门里传出男人女人和儿童鼎沸的笑声,竟然感到久违了的紧张感。
很快,有人来开门,沉重的木门被一个扎着马尾辫,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打开。
小女孩儿打扮的很喜庆,穿着色亮丽的裙子,辫子上绑着红色的蝴蝶结,额头上点了一点胭脂红。
“叔叔,你找谁呀?”
小女孩儿半个身子藏在门后,抱着门扉,仰起头笑的一脸天真稚气的问道。
大门一开,楚行云得以看到院内的情形。
院子里林林总总围坐了十几个人,从他们欢快无间的神态和氛围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们是一家人,长幼不一,起码聚齐了三辈人。
“我找邓杰,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小女孩儿给他留了门,转身往回跑:“外公快出来,有人找你!”
就在他们一家人充满疑虑的打量下,楚行云看到了被小女孩儿从主屋旁的厨房里拉出来的男人。
虽然和照片上稍有出入,但是楚行云依旧一眼认了出来,他就是邓杰。
第116章一级谋杀【40】
邓杰将近半百的年纪,从面相看来非常的神,身体也很健朗,脸型圆润身材敦厚,或许是在厨房劳作的原因,此刻他走出厨房,脖颈和坦|露的臂膀都淌着滚滚汗珠,一股热气自他的发顶向上蒸腾,使他看起来就像一头心宽体胖滑不丢手的海狮。
楚行云被小女孩儿的母亲迎进院内,才发现门柱上张贴着寿字,忽然想起方才邓杰的资料显示是今天生日,那么此时儿孙三代齐聚一堂,就是为了给邓杰庆生祝寿了。
在见到邓杰以及邓杰的家人时,楚行云暗暗的在心中怀疑自己的推测.虽说连坏杀手的隐藏性很高,不一定像细菌一样躲在污浊暗黑的角落,但是据他所了解的,所见过的连坏杀手,他们大多缺少家庭成员,抑或家庭环境畸形。
残缺的家庭成员和畸形的家庭环境虽不是识别连环杀手的唯一要素,但是正常且幸福的家庭背景中,几乎酝酿不出心理神都异于常人的连环杀手。
这个邓杰,憨态可掬,甚至长得颇具喜气,如今也是家族庞大,儿孙绕膝,他和连环杀手的距离,也差之太大。
来此之前,楚行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好了万分准备,甚至想到了如果嫌疑人拘捕,是否采用强制措施将其就地制伏,但是当见到邓杰和满院的家庭成员时,他隐隐感到一种失落和气馁感在心底盘旋。
邓杰在围裙上擦了擦布满油光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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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他伸出去,笑的像一尊弥勒佛:“你也是我的学生?有点面生啊。”
楚行云握住他的手,往四下的人群扫了一眼,他们貌似把他当成了前来祝寿的,所以每个人看待他的眼神都很热情很殷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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