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斑衣白骨
“警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于是,邓杰把他带进一楼一间会客专用的起居室,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盘腿在地板上坐下,看过他的证件后,摇着蒲扇道:“你们是为了前两天医闹吧?哎,现在的父母啊。”
客随主便,楚行云也在地板上盘腿坐下,但他时间紧迫,于是把冒着热气的茶杯推到一边。或许是预感到这趟多半扑空,于是索性开门见山道:“我就直说了,邓医生,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件十三年前的连环绑架杀人案。”
他简明扼要划重点,把案件简单叙述一遍,然后问他是否知情。
整个过程,他都用自己极具隐藏性的眼神密切注意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的转化。
邓杰听他说完,脸上露出些许诧异的神情,手里的蒲扇也不摇了,道:“这件案子我知道,当年我们一家人搬过来的时候,就听医院里的同事说起过。一个受害者还是这儿的,受害者的母亲本来就住在我们医院旁边,不过早就搬走了。你们要是想找她,应该去派出所问问,我可不知道她搬哪儿去了。”
楚行云平静道:“我不找她,找你。”
“找我?”
邓杰脸上疑惑更深:“你们找我干什么。”
楚行云沉默着从手机里找出两个男孩的病例,随后把手机递给他:“这两个孩子在2003年,你全国巡诊的那段时间里挂过你的号,你有印象吗?”
时隔十几年,邓杰看着病历上自己的名字,和孩子的照片,皱着眉劲的回忆道:“哎呦,我真不记不住了,我做医生三十多年,找我看过病的孩子和父母太多了,记不住记不住。”
说着把手机还给他,手里的蒲扇又开始摇:“这位警察同志,请你直说吧,又让我看以前医治过的孩子干什么。”
他们身处的起居室就在一楼,落地窗外就是聚在院落里打牌说笑的人群。楚行云被几个孩子的欢笑嬉闹声引去了一二分注意力,看着院子里举着风车来回奔跑的孩子,语气更加低沉道:“我们调查到,当年绑架杀人案中的六个受害者,其中有三个孩子接受过你的诊治,另外两名虽然没有病例记载,但是我想,他们应该都一样身患生理疾病,在你全国巡诊的时间段内挂过你的号。而且,在你全国巡诊的时间内,就是绑架杀人案,案发的时间段。”
他把话说得如此明显,邓杰自然也明白了警察上门的原因。
邓杰很气愤,他把蒲扇摔到茶桌上:“你们怀疑我杀人?就因为我给这些孩子看过病,你们就怀疑是我杀了他们?拿出证据!不然我可以告你诽谤!”
面临着可能存在的指控,楚行云表现的风平浪静,坦然自若,邓杰的愤怒在他预期之中,如果邓杰是无辜的话,在被怀疑做杀人凶手时的情绪反应本应如此。
但是既然邓杰恼了,晓之以情的方法显然已经行不通,楚行云临时改变策略,把推到桌角的茶杯挪回来,喝了一口茶水,抬起漆黑平静的眸子看着他,极轻的露出一抹笑,口吻强硬道:“我刚才说的,就是我找到的证据,如果你想让警察打消对你的怀疑,那你必须出示自己无辜的证据。”
邓杰被气红了脸:“巡诊的也不止我一个医生,我们一个专家团十几号人,都在03年跑遍了十几个省会,你怎么就单单盯着我?”
楚行云不慌不忙的继续挖他:“因为受害者是孩子,而只有你一名儿科专家。”
“我接诊的孩子多了!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杀了成百上千个!”
“但是年纪相同,同一天生日的只有那六个孩子!”
邓杰愣了愣,抓起蒲扇又呼呼呼的摇了起来:“你,你说清楚。”
楚行云放下茶杯,端正了态度,正襟危坐道:“我们有线索指向凶手就是利用03年专家团全国巡诊的机会,挑选十一岁,十月二十九号生日的男孩儿下手。邓医生,我需要你帮助回忆,当时你有没有把病人的资料泄露给他人?这个人一定跟随着你们专家团跑遍了全国。”
邓杰摇着扇子,陷入了恍恍惚惚的回忆当中,自言自语般道:“十月二十九?”
此时楚行云和他一样紧张,盯紧了他道:“是,十月二十九。”
“啧,这个日子怎么这么熟悉......”
忽然,邓杰站起来,走到院内和妻子交谈了几句,随后又匆匆回来,脸上神色更慌张了,再度摇扇子时,手腕不停的发抖。
“十月二十九是一个忌日!”
楚行云无端感到脊背发麻,问道:“什么忌日。”
邓杰像是忽然感到冷了似的,丢下扇子,脸色不自然的扭曲,带着浓重的疑惑道:“你刚才说那些孩子的资料,的确不止我一个人知道。虽然当时儿科医生只有我一个,但是”
邓杰欲言又止,试探似的去看他,当看到他黑云压城般的眼眸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还带了一个学生。”
楚行云不语,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当时了一个徒弟,他研究生毕业,资质不错,我就按照院方的要求把他带在身边培养他,03年巡诊,我也带着他。”
“他和十月二十九号有什么关联?”
“他和十月二十九没有关联,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和十月二十几号有关联。”
楚行云一瞬间抓住重点,眼中锋芒乍泄,沉声道:“是他的妻子和孩子的忌日?”
“1992年吧,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等妻子做完月子,他就带着妻儿回娘家看父母。他妻子是藏族人,信仰很虔诚,他就带着妻子和儿子去米拉山挂风马旗,结果那天忽然刮起狂风,突降暴雪,他们被困在山上下不来了。米拉山那么大,找一对夫妻哪有那么容易,将近两个星期他们才被村民自发组成的救援队找到。哎可怜啊,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都死了,就他一个人活着,他被村民找到的时候,满身都是血,跪在雪地里,脸上呆板板的,问什么话也不答,只说老婆孩子在第二个晚上就被冻死了。山上环境恶劣,到了晚上真能冻死人,他妻子产后身体弱,孩子身体更是弱,所以就他一个人扛了过来。”
说着,邓杰面色有些不解,疑惑道:“但是我听到一些传言,他妻子和孩子死了,但是尸体却找不到,娘家人问他尸体在哪儿?他只是哭,还说什么,她们没有死,和他在一起”
邓杰说到疑惑处,就停下,陷入了回忆中,楚行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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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向前推进:“然后呢?”
邓杰叹了口气:“然后他就一蹶不振了,当时他正在读研究生,妻儿死后就荒废了学业,在家里待了五六年。后来他家里人又给他介绍一个对象,他才慢慢从阴霾里走出来又结了婚,回到学校继续完成研究生学业。本来他的生活正朝着好的一面慢慢回转,他一直想要个孩子,但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总是怀不上,结婚将近五年都没有怀上孩子,他太想要孩子了,对妻子逐渐冷漠,不上心,行为也越来越暴力,后来他的妻子就和他离婚了。他离婚那年刚好研究生毕业,到我们单位求职,当时院里领导和他家里有些关系,我就把他下了,他经常跟我说起第一任妻子,和他们的孩子,我也就被灌了耳音,知道十月二十九号是他妻儿的忌日。”
说完,邓杰喝了半杯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找到了和十月二十九号有关联的关键人物,楚行云即刻追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邓杰起身到客厅里挂着照片的墙壁前,寻找一圈,取下一张大合照,坐回原位,把照片递给他:“叫冯竟成,站在院长旁边的就是他。”
照片年久失色,人影模糊,依稀能看到这个人身形挺拔,神态可亲,脸上戴着一副儒雅的眼镜。
虽然时间在他脸上留下了泛黄的印迹,但是楚行云依旧能看到他这双漆黑如墨的双眼,笑起来像镰钩弦月。
冯竟成
原来,他叫冯竟成。
拿着照片走出邓杰的家门,大门关闭后,门后的喧闹欢笑声不受外界任何因素干扰,仍旧欢天喜地的进行着。
楚行云捏着那张照片,有些乏力的贴着墙根慢慢蹲下,盯着铺在脚下的青石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未被接起的间隙,他用力清了清喉咙,但是出声时依旧有些疲惫,暗哑。
“嗯?”
贺丞的声音低低的从手机里传出来。
“问你一个问题。”
楚行云用力撑起一点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悦一些。
“说吧。”
贺丞道。
楚行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来回在指腹中搓揉碾压,抿了抿异常干涩的嘴唇,哑着嗓子问:“当年那个绑架你的人,对你做过什么?”
话一出口,楚行云就感觉自己太残忍了,就算这个问题非问不可,他也应该陪在贺丞身边,此时他看不到贺丞,怎么安抚他?怎么拯救他?
同时,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卑鄙和自私,他比贺丞更加不想面对这些回去。因为当他看到贺丞那张深陷回忆而痛苦惶惑的脸,他会成千上万倍的感到痛苦,感到内疚。所以他选择了‘逃避’,逃避直面贺丞,直面贺丞身后的深渊。
贺丞沉默了,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内,楚行云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不受控,像被人高高举起,又狠狠摔下,摔得他心口生疼,像刀割一样。
“你怎么怎么知道?”
贺丞的声音依旧低缓,平静的毫无起伏,但是楚行云却听出了他颤抖的鼻音。
“有吗?”
他握起拳头堵住仿佛在往外渗血的心口,追问。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贺丞极轻的笑了一下,声音缥缈的仿佛来自远方:“有啊,他把我锁在床上,一日三餐给我喂食,让我叫他爸爸,晚上还抱着我睡觉,每天”
咯噔一声,他手里的石子竟然被捏碎了,或许碎的不是石头,而是他的指骨。但是他此时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他扶着额头,身处数九寒冬般,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别说了,贺丞,求你别说了。”
贺丞的话音以一个异常轻巧的转音,再次低低的笑了一下,顿止。
明明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是楚行云却忍不住问:“所以你活下来了是吗?”
贺丞微乎其微的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是,他们反抗,哭闹,甚至想逃走只有我没有反抗过,所以我活下来了。”
贺丞的这句话,解答了冯竟成的作案动机。
蹲的太久了,双腿肿胀麻木,楚行云索性坐在地上,托着额头,闭上眼睛。他在黑暗之中,站在深渊的边缘,往更深处凝望,试探
十月二十九号,是冯竟成的妻儿去世的日子,此后所有的不幸都在那天的米拉山的暴风雪中埋下了苦难的种子。
冯竟成的妻子是藏族人,她信佛,而佛教中转世轮回是藏传佛教信徒皆以信奉的密宗,有没有一种可能,冯竟成也随了她的妻子信奉佛教?信奉转世轮回?不然,他为什么要寻找十月二十九号出生的孩子?
他失去孩子的那天,正是十月二十九日。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推,那么冯竟成专挑十一年后在十月二十九号出生的孩子,目的不是为了绑架他们,抑或是杀了他们。
而是寻找自己的儿子。
倘若追溯此人心理变态,神失控,陷入疯狂的源头,恐怕就是在妻儿死去的时候,邓杰说他妻儿的尸体寻不见,而他被发现时浑身是血,生命体征各项指标完好,奇迹般的生存。做一种最大胆,最残酷的设想,如果冯竟成是用妻儿的残骸得以果腹续命,那么他后来将反抗的孩子杀害,食用其血肉,也就变得有源追溯
楚行云察觉到他的意识已经陷入血肉模糊当中,越往深处思考,越痛苦,但是方才贺丞的话一次次在他脑海中回放,逼他不断的往已经被掩盖,被踏平的地下挖掘,直到揪出那些腐烂的根系,把它们连根拔起。
贺丞自幼便成熟,所以他没有反抗,也正是他的不反抗使他得以活了下来。所以冯竟成把他‘养’了一年多,贺丞的幸存并非幸运或偶然,而是冯竟成在面临追捕重压之下,选择暂时的将贺丞流放,从而带走了陈雨南作为替补品。
现在,十三年后,他回来了,他如一个梦魇般再次像贺丞发起进攻,对他来说,贺丞早已变成了他的所属物品,是他流放在外的囚徒。
换句话说,他早已把贺丞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你还好吗?”
长时间没有听到楚行云的声音,贺丞不禁有些担忧。
楚行云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充血麻木的双腿像是踩在棉花里似的难以施力。他弥漫着一层红光双眼中,凌乱又炽热的色渐渐散去,留下一层温柔的怜惜,笑说:“没事,我找到真相了。”
贺丞顿了顿,低低的叹了口气,道:“赶快回来吧,我忽然特别想见你。”
楚行云应了一声,在他即将挂断电话时忽然叫了一声:“贺丞。”
“怎么了?”
楚行云靠在墙上,仰起头看着天边被微风吹散的几抹勾云,悠长的长输一口气,声音低沉,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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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笑着说:“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忽然从你房间搬出来,和你保持距离吗?”
说起十几年前的心结,他没料到自己是如此的平静,又深感幸福。
贺丞沉默了许久,再出声时也笑了,问:“为什么?”
楚行云翘着唇角,眼睛里有些出神,蓝天白云倒映在他的瞳孔里,使他的眼神看起来不再凶狠,愤怒,而是明亮又干净。
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般,楚行云低声笑道:“因为我的那些同学们拿你开玩笑,他们说我宠着你,陪着你,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是把你当做了我的新娘子我很羞恼,很愤怒,所以跟他们打了一架,但是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后见到你,却羞愧的抬不起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我很狼狈很懦弱的选择远离你。现在想一想,当时我那么气愤,那么羞愧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被那些人点破了心事,感到无地自容吧。”
说着,楚行云话音一顿,低下头,扬着唇角,以温柔的不可思议的声音,道:“我爱你。”
贺丞的声音像是从凌乱的呼吸中挤出来似的微弱,颤抖,说:“我知道。”
楚行云低笑一声,抬起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又仰头面向头顶的海阔天空,说:“不,你不知道。你说你曾经问过阿姨,我们能不能结婚这件事我知道,当时我就在门外,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于是我就在心里起誓;老天啊,这个漂亮的男孩子,他是贺丞,是我的小少爷,请你一定要保佑他,也保佑我,保佑我可以陪伴他,爱护他一辈子。”
贺丞笑了,虽然楚行云看不到他的样子,但却能在眼前的流云中勾勒出他的脸,此时贺丞一定笑的单纯灿烂,热泪盈眶。
“一辈子太久了,现在,你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吗?”
贺丞笑问。
一时分心太严重,竟然连巷口什么时候出现两个带着黑帽的男人都没察觉。
楚行云斜了一眼他们藏在外套下的右手,转身朝着他们走来的同一方向走去,不慌不忙道:“没问题,你们先去机场等我。”
说完,他挂断电话,揣起手机快走几步迅速转过巷口。
租来的车里都装有定位系统,这帮人应该是看到了他的车牌号顺藤摸瓜找到了租车公司,这才一路追踪他到这里。
楚行云疾步走在狭窄逼仄的巷子里,凌厉又平静的双眸不动声色的扫视四周的障碍物,掀开外套从后腰枪套里拔出此行前郑西河支援他的手|枪。
很好,此地巷深而四通八达,走在其中就像趟迷宫,是个打巷战的绝佳地理位置。
第117章一级谋杀【41】
机场二楼候机室,贺丞不知是第几次播出楚行云的电话,然而楚行云的电话早在一个小时前就无人接听了,当时还能打通,现在语音播报已关机
他不知道楚行云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他只清楚从酒店到机场的一路上异常的顺利,或许是有郑西河帮他引开追兵,留下了一条安全通路,他才能带着陈静畅通无阻的到达机场。
此时距离约定的会面时间只剩二十分钟,飞往银江的航班也在二十分钟后起飞,但是现在楚行云不仅没露面,甚至陷入了福祸不详的失联当中。
手机忽然响了,他连忙接起来,听到郑西河的声音又不禁失落气馁。
“你们在哪儿?”
那边郑西河仿佛在避人耳目,躲进了一个幽闭的空间,几乎在用气音说话。
贺丞有些烦躁的扯松衬衫领口:“机场,你能联系到楚行云吗?”
“楚行云没和你们在一起?”
郑西河比他更惊讶。
贺丞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有些颓然道:“没有,我联系不上他。”说着,他看了一眼在用仓惶忐忑的目光打量着他的陈静,问道:“你找到那个女孩儿的照片了吗?”
“没有。”
他听到郑西河咬了咬牙:“晚了一步,那帮人几乎把房子拆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剩下。”
贺丞默了默,冷静道:“覃厅长也在找这个女孩儿?”
“现在你和楚行云追着这桩旧案不放,他要想逃脱责任和制裁,只能来个死无对证!”
贺丞明白了,覃厅长是打算杀人灭口,灭不成凶手的口,就灭受害者的口。没有受害者的供词,哪怕掌握了再多的证据,都无法翻供。
不过,照目前他也在搜寻陈雨南的下落来看,覃厅长很有可能会按照陈雨南这条线索一路顺藤摸瓜找到真凶,实施一场迟到了十三年的抓捕行动,只不过这次的抓捕不是为了修补被侵犯的刑法,而是为了圆谎,为了将他延续了十三年的恶行掩盖。
让十三年前的那一桩冤假错案彻底的埋入荒野,无人问津。
所以,决不能让陈雨南落入覃厅长手中。
他把这句话转述给郑西河。
郑西河歇了一歇,道:“我知道,我会继续找照片。”
在他准备挂掉电话时,郑西河忽然说:“你和陈静先走吧,在银江你兴许还有些办法,但是在这儿,你比我都被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贺丞听了这番话很怄火,但是郑西河所言属实,更何况他并不是只身一人,还有陈静需要他保护,而他也必须保证陈静的安危。
再一次播打楚行云的电话,回应他的依然是冷冰的提示音。
然而此时,一楼机场大厅中响起第三次催促飞往银江的乘客过安检登机的广播。
贺丞稍一沉默,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证件和登机牌,起身去搀陈静:“我们走。”
二十分钟后,一架飞机分秒不差的从停机坪上起飞,从南飞向北。
带着墨镜的男人刚下出租车,就亲眼看到一架白色巨鸟从他头顶呼啸而过。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六点刚过两分。若是运气好一些,在红灯前少等几分钟,估计还能准时赶到和贺丞一起离开。
但是他现在依旧有些不放心。
楚行云脱下身上滚满尘土的外套拿在手里,拔腿跑向机场大楼。
进入候机楼,直奔值机柜台,柜台后的工作人员被忽然冲过去的男人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往后跌了一步。
“六点钟飞往银江的航班已经起飞了吗?”
这个男人浑身的气场如火焰般颠倒汹涌,身上的短袖像是在泥尘里涮洗过,又被撕裂了似的狼狈。即使他带着墨镜,也能让人感受到他藏在镜片后的那双凶悍的眼睛。
“已经起飞了,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先生?”
楚行云胳膊撑在柜台上,警惕的扫视四周,把贺丞的名字报出来,然后道:“查一下,他有没有登机。”
在值机员核对登机人员信息时,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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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透过她身后光可鉴人的玻璃墙面看到一行三人推开大堂旋转门走了进来,是他在巷子里没有甩掉的部队残余。
“这位贺”
值机员话说一半,抬头一看,面前已经没人了。
穿过人头熙攘的一楼大厅,他把外套顺手搭在坐在人的椅背上,然后快走几步登上通往二楼的台阶。
到了二楼,他率先摸进男士洗手间,躲进隔间试图把被车轮碾了一道的手机重新开机,但是缺了半块屏幕的手机依然黑着屏,纹丝不动。
于是他揣起手机走出隔间,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到洗手间门口,背部紧贴墙壁。手拿着墨镜伸出去通过倒映在镜片上的反射观望左右走廊,确定无人后才迅速闪出洗手间往走廊尽头的楼梯安全通道走去,打算迂回到一楼,先逃出机场在说。
侧梯里很安静,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楚行云边下楼梯边不死心的试图开机,同时还听着楼下的动静。他分心的太严重,所以没有察觉到他刚转过楼梯口,将楼梯口和一楼走廊相连的通道门忽然被打开了
当他察觉到身后有人逼近时,胳膊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向后猛拉,使他整个人向后翻转扑向墙壁。
楚行云被迫转身的同时心里一火,抡起拳头就要送出去,电光火石间看到了箍着他胳膊的人的脸,又连忙把力道往回撤。
抬起胳膊送出去的力道太狠,然而撤的又太匆忙,浑身的力气没有着力点只能内部消化,险些把手臂肌肉拉伤,疼的他当时就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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