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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芒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又江空月堕
星芒尽
作者:又江空月堕

镜关战役浩浩乎,平沙无垠,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残悴,风悲日曛。镜关,镜国北方的关塞。景衣将地图铺开,脑中细细梳理自己刚刚布下的战局。从北方进入镜国,镜关是第一道关口,再往内是三龙关。镜国第一大将正在三龙关急速设防,一旦敌人突破镜关,防守不足的三龙关也是必然保不住的。他不能把敌人放过镜关。景衣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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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关战役
浩浩乎,平沙无垠,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残悴,风悲日曛。
镜关,镜国北方的关塞。
景衣将地图铺开,脑中细细梳理自己刚刚布下的战局。
从北方进入镜国,镜关是第一道关口,再往内是三龙关。镜国第一大将正在三龙关急速设防,一旦敌人突破镜关,防守不足的三龙关也是必然保不住的。
他不能把敌人放过镜关。
景衣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断安慰自己。这一次自己的布局占尽天时地利,对方一定不会突破。
总将领范康文清晨便已领兵出发,此时已过午时,想应是酣战将近,不知胜负如何。
忽听帐外马蹄声起,景衣忙起身出去,刚撩开帘子,就见一个士兵浑身血污,单骑冲过来,临到景衣身前来不及勒马,身子一扭直接坠下来。
景衣认得是范康文队里的士兵,上前将他扶起,那士兵只是吊着一口气,猛地抬手抓住景衣的袖子,满手鲜血染红了一片衣料。
“范、范康文……反叛……快……快走!”
衣袖上的力道猛地撤去,士兵的瞳孔骤然涣散。
景衣着实吃了一惊,范康文从小生在军营,怎么突然反叛?
这时已容不得景衣耽搁,周围未出战的士兵都聚拢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景衣刚要指挥撤退,就听两边山上一阵马嘶。竟是范康文的军队已悄然包围。
景衣释然了,一拂衣袍,冷冷盯着山头的叛将。
范康文并不多言,勒缰下马。不多时便听得敌方大军轰然的马蹄声开始在山谷回响。声音不断靠近,景衣走到辕门,负手而立。
范康文嗤笑一声,高声道:“三皇子,连点反抗也不做吗?”
景衣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脑子一转,回道:“你自幼便潜伏在我国,倒是难为你。”
范康文仰天大笑,罢了住声音,沉声道:“镜国结束了。”
镜国,正是景衣的国家,景衣贵为镜国三皇子,因有经天纬地之才而奔赴沙场,屡立战功,如今镇守镜关的大任也在他肩上。若不是被范康文在这最关键的一战搅局,镜关无论如何也不会失守。
对面的军队逼近了,甚至远远地就看到随风而动的旌旗上绣的“郑”字。
郑钧成,鹄国势头正盛的大将,与景衣多次对垒,胜负各半。
景衣对这个人很看不上眼,他知道郑钧成其实没有本事与自己一决高下,郑钧成的身后另有高人。
郑钧成的马停在辕门外,郑钧成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景衣,手中长刀一挥,后面队列里出来两匹马,再定睛一看,马后面居然还拉了车。
景衣嘴角一勾,带着笑意说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战俘的?”
“优待,优待。”郑钧成装模作样捋了捋不长的胡子,长刀再挥,一队士兵便出列冲入景衣身后大营,烧杀抢掠。
郑钧成伸长了胳膊,用刀尖挑起马车的帐子,回头笑眯眯看着景衣。景衣转身望着渐起火光的阵营,转回身道:“让我见见他。”
郑钧成一愣:“谁?”
景衣扫了一眼郑钧成身后的将士,应该没有那个人。“你的军师。”
“我没有军师。”郑钧成意味深长地看了景衣一眼,“我就是军师。”
休整
镜,鹄,宇。三个大国占据这片土地,三国之北是无边的海。
宇国实力最强,而镜国最弱。宇国曾经仗着自己兵强马壮进攻镜国,被镜国三皇子景衣兵行险招,以少胜多,杀了个片甲不留。
不服输的宇国国君虞鹤,御驾亲征,带了同样数量的兵队,在同一片战场,重蹈覆辙。
虞鹤意识到,要夺镜国只有三个办法。要么,等景衣老了、死了,锋芒不再;要么,把景衣除掉。
第三个办法,也是他最不愿意用的办法,就是联合鹄国,人海战术,硬生生踏平镜国。
足以宽慰虞鹤的是,鹄国也出了个经天纬地的人物,足以媲美景衣。这个人就是屡立战功,平步青云的郑钧成。
于是一场联合就此拉开序幕。
镜国在东南,鹄国在西北,这两国东侧边境共有一座绵长的山脉,地图上标记为镜鹄山系,宇国在这山的东侧。镜关在山的西侧,所以镜关战役并没有宇国的参与。反而是为了确保镜关战役的胜利,鹄国所有军队集结镜关与镜国西侧,镜国东侧则交给宇国镇守山口,对镜国全面包围。
镜国死在人少,死在孤立无援。
景衣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沿着镜鹄山一点点逼近鹄国边境。时不时他撩起车侧的小窗帘,望向远处仍是浩浩乎平沙无垠的战场。
现在我们来说队伍前头的郑钧成。
郑钧成,鹄国大将,五年前在镜鹄交界处戍边,一日战事突起,鹄军几乎全部阵亡,唯有郑钧成的小队存活。后来援军赶到,郑钧成带左翼军战无不胜,此后无往不利。
郑钧成的官职越来越大,战法也越来越成熟。战事紧张的时候景衣与他对过几次,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郑钧成身后必有高人。
这个高人似乎十分针对景衣。不与景衣对阵时,打仗手法与景衣如出一辙,对上景衣又是完全另一套打法。
很多时候景衣铺开地图,看着地图上山流川横,已经能猜到在什么地方那个人会设伏,知道什么地方自己的伎俩会被他猜透。
未曾逢面,已经心意相通。尽管这背后是国家的兴亡,是战士的血流成河。
景衣又一次撩开窗帘,外面天色渐晚,四周已经有了郁郁葱葱的颜色。快要驻扎休整了,将士们已经无比渴望着热乎乎的饭菜和舒舒服服的懒腰。
景衣已经想通,这些鹄国人是要把自己献给宇国国君虞鹤,而虞鹤的目的是与鹄国联手挟持镜国,再用镜国来威胁自己。
脏兮兮的阴谋,几年不见,虞鹤比以前脏多了。
景衣摩挲着衣袖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那个士兵拼死赶回来传信,什么也改变不了。一条命,在这战场上,在无垠的黄沙,究竟能有多重要。
马车又行了些路程,然后便停下来。一个士兵过来挑起帘子,景衣躬身下车,再抬起头,才看见一顶军帐孤零零立在人堆里。
“这是何意?”景衣看向那个士兵。
“是郑将军的意思,让您单独住一顶军帐。”
景衣眼睛一眨,笑了。怕是那个人的吩咐,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会有计策脱逃,索性给自己这样一个环境。
你本人并不在这沙场,却还操心这战场的琐碎事情。明知道我要逃,还劳心劳力地抓我。
景衣笑出了声,拢起耳边被风吹散的几缕长发,迈步走入白色的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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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鹄山
景衣没有猜错,郑钧成背后确实有一个高人,叫江遥寄。
与景衣一般年纪,二十出头,年轻有为。十五岁跟着郑钧成征战,时刻盼望着亲手置景衣于死地。
五年有余,从未怀疑过自己对景衣的恨。
功劳全部给了郑钧成,他希望自己搞掉景衣后可以功成身退。郑钧成也知道,景衣死后,镜国唾手可得,到时他也不再需要江遥寄。
镜关战役,宇国提出要完好无损的景衣。江遥寄长叹,景衣只要不死,江遥寄纵有千般能耐也困不住他。
无论如何,从镜关押送鹄国这一路,景衣一定会逃走。
江遥寄把很大一张地图铺在地上,绕着地图走了三圈,然后对郑钧成说:“我留在这里,镜关就交给你去破了。”
郑钧成动身后,江遥寄点了两个武功很好的将士,与自己一起扮作游历四方的侠客,动身往镜鹄山去。
是夜,镜鹄山脚,郑军阵内。
士兵送了饭菜过来,军帐里只有铺好的床褥和一方矮桌,饭菜摆在桌案上,景衣拿筷子拨了拨,居然还能看到点肉腥。
“太多了。”景衣端起粥抿了一口,“一盏茶的工夫,来拾。”
士兵应了声,出去了。
景衣并没有吃多少,喝了几口粥,把肉末挑拣着吃净,然后用被子角把筷子擦干净。
今晚是场大行动。
景衣脱去宽大的衣服,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将衣袖扎缚停当后,吹熄烛火,执筷站在帐口。帘子垂着,士兵们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动作。
先前送饭来的士兵见熄了灯,想是吃罢了歇息,跟战友打了招呼,挽着袖子往帐子走去。
脚步一点点近了,景衣略矮下身,双腿弓起,一手直直作手刃,只等那士兵入帐。
士兵在帐外犹豫了一下,轻声喊道:“景三皇子,我进来拾碗筷啦。”
景衣心里一笑,暗自想道:“等的就是你。”
那士兵一撩帐帘,皎洁的月光映在他身上,清辉耀眼,景衣一眼便盯准这人的脖颈,猛地一跃而起,手刃劈下,同时整个人伏在他身上,这士兵一声闷哼便昏迷过去。
景衣骨子里是个薄情的人,右手一翻,一根筷子尖细的一头便从士兵的太阳穴刺进去,血流不止。
之后景衣将士兵的铠甲换在自己身上,给士兵穿上自己的衣袍,又将士兵的头发披散下来,挡着半边脸,挪到床铺上。然后将烛火重新挑燃,开始自己的表演。
“不得了啦那、那姓景的,自尽啦!”
高呼着冲出军帐,将那些浑浑噩噩的士兵惊醒,一时间原本被吩咐看管景衣的士兵全部涌过来,远处不明就里的士兵也好奇,挪着步子往这边走。景衣连滚带爬,不断撕心裂肺地喊着:“死了!姓景的死了!快去禀告郑将军!”
不断有地方亮起火把,渐渐的光亮传到郑钧成帐中,郑钧成从刚入的睡梦中醒过来,衣冠不整跑出去,此时阵营已乱作一团,四处都有人在呼喊这件事情。
“吵什么,都吵什么!姓景的怎么死的!”郑钧成心里一阵不安,狂躁地咆哮着,一边冲向景衣的军帐。
见郑钧成冲进帐中,四周的混乱逐渐平息。此时将士们才疑惑,自己刚刚为什么都那么慌乱、不安。
只要有一个人撕心裂肺地哭喊,在混乱中,这种不安会迅速蔓延。景衣深谙这个道理。
现在,景衣正朝镜鹄山奔逃。只要上了这郁郁葱葱的山,就是泥牛入海。
是夜
战役何时会打响?景衣何时会逃脱?
江遥寄手中缰绳攥紧,心中不断盘算着这些问题。三匹马奔骋出宇国边境,沿着镜鹄山脚一路向南。
一连赶了几日,行到镜鹄山的一半,江遥寄马头调转,往山上驰去。山路开始还算平坦,到后来崎岖不平,更有杂草丛生、树木遮掩,三人不得已下马,一点点登到半山腰,然后继续向南去。
时间一点点走到这一个夜晚。
景衣飞奔上镜鹄山,一路踩踏了许多嫩草初芽,不少荆棘灌木也被他毁坏。这简直是在引路,郑钧成顺着这些清晰明了的踪迹不断逼近。
到了半山腰坡度忽然缓下来,前方出现了岔路,郑钧成遥遥一眼扫去,见景衣立在一侧路口。
“就在那,快抓!”郑钧成大吼道,一边加快了速度,几步奔到景衣身前,探手一抓,立刻便是一声惨叫,五根手指几乎折断,疼得他倒在地上打滚。
士兵们随即赶到,将他扶起来,这才借着月色定睛去看,竟然是块大石突兀地立着,石上披了景衣换过的铠甲。
“郑将军,接下来我们往哪里追?”一个士兵问。
郑钧成看了看两条岔路,一指另一条:“景衣诡计多端,定是想要拿这衣服引诱我们,我们决不能上当,快去追他!”
士兵们振臂高呼,脚下不停,全部涌向另一条路。
景衣诡计多端,怎会不知郑钧成的想法?此时他正在路口有石的那条路上前行。月光从林间漏下来,时明时暗,前路晦暗不明。
景衣终究无力再逃。他有经天纬地之才,所以作战统领全靠脑袋,拳脚功夫是一点也不会,似今日这长途逃亡可是他从未有过的。
接着最后的力气,他找了丛灌木作遮掩,摔倒在灌木后面不省人事。
江遥寄一路向南,此时夜晚他三人正准备歇息,忽听不远处一阵喧哗,铠甲的碰撞声、将士的呐喊声、乱糟糟的脚步声……
定是郑钧成的队伍,看来景衣已经逃了。江遥寄紧了紧衣衫,招呼那两个士兵跟上,一边就朝喧哗之处赶去。
他们到时已是人去楼空,地上的青草被踏入泥里,硬生生见一条土黄色的道路直通向岔路的一侧。
江遥寄视线一偏,便见岔路另一边的路口有块大石,石上披了件铠甲。
江遥寄走过去,摸了摸铠甲,还带着夜晚无尽的凉意,凑近轻嗅,一股子汗臭味。
“唐唐镜国三皇子,真是委屈他。”江遥寄眼珠一转,嘴角便勾起了笑。
那两个士兵不明白,江遥寄便道:“景衣必是借了个将士的铠甲,做了些什么才逃出来,逃到这岔路,把铠甲扔在石上,仍从这条路跑了,郑将军追到这里知道是诡计,也只知道一半,往另一条路去了。”
“干嘛不两边都派人去追?”一个士兵问道。
“郑钧成又愚笨又自负,觉得兵分两路显得他没有景衣聪明。”江遥寄叹了口气,“他本就没有景衣聪明。”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末了,快步跟上江遥寄,沿着这条路细细寻找景衣的踪迹。
照顾
他们在一丛灌木后找到了昏迷的景衣。
江遥寄眼尖,月色一晃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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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景衣的鞋子从灌木里露出来,紧走两步拨开灌木枝叶,点点皎洁的月色从灌木之中漏下来,落在景衣脸上。
紧皱的双眉,颤动的睫毛,苍白的肤色,微张的小口。
江遥寄的心猛地一沉,一个奇怪的句子浮现在他脑海中这个人与你未曾谋面,却心意相通。
好在这种可怕的感觉被那两个士兵搅和了,他们慌忙上前将景衣拖出来,嚷着:“是景衣吗?”一边半扶半搂让景衣坐着,映着已不分明的月光拨开他凌乱的头发,仔仔细细看他的脸,确认他的身份。
谁也没有见过景衣,他总在军帐里,运筹帷幄之中,少有露面。
一如郑钧成身后的江遥寄,无官无职,更是无人知晓,通天彻底的威名尽在郑钧成身上。
江遥寄伸手去扳过景衣的脸,景衣无知无觉,蹙起的眉颤了颤。
这就是自己日日夜夜想要亲手杀死的人。哪怕他与自己心意相通,只是自己的仇人。
江遥寄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自己的杀意,吩咐道:“去一个人给郑钧成报信,就说由我来处理景衣的事。”
一个士兵应声走了,另一个士兵茫然地看着他:“那我呢?”
“你和我扮成侠客。”江遥寄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回昏迷不醒的人,“我要让景衣对镜国回天乏术。”
景衣体力严重透支,不知何时才会醒来。江遥寄寻了处隐蔽的山洞,三人暂时委身在这里。
天亮后那士兵出去打猎,江遥寄仔仔细细把山洞口伪装了一番,自己出去找水。
山腰地势平缓,走了不多时就看到一道山溪在林间缓缓流淌,汩汩的水流,临近了还能看到受惊散开的鱼儿。
江遥寄将腰间挂着的水袋取下,把旧水倒去,重新接满,然后拧好盖子。山溪清冽,水袋原先残留着江遥寄的体温,一瞬间也就消散了。
江遥寄将水袋抱在怀里,一路慢慢走回山洞,水袋没有一开始那么凉了。
景衣躺在山洞里面,江遥寄走过去扶着他坐起来,用手蘸着水一点点洗去他脸上长途奔逃的风尘。泥渍沾了水便往下掉,江遥寄用袖子擦去,不大功夫景衣的脸便白白净净。
江遥寄出去用剩下的水洗了手,又坐在山洞外面等手晾干,进来给景衣重新束了发。
皇子的仪态恢复了些,只是衣衫仍是白色简单的里衣,若是金黄长袖宽袍,正冠礼戴,必是无限的风华。
江遥寄摸了摸景衣的手,指尖透出凉意,便两手合拢,将景衣的双手握在掌间渡送体温。
景衣的意识仍不清明,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在江遥寄怀里,头磕在他肩膀,哼了两声,没醒。
江遥寄没有动作,静静地端坐着任由景衣倚靠。
无论如何,江遥寄也不会忘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冲天的大火,浴血的背影。
江遥寄从未过多地回忆那天,也从未怀疑自己对景衣的恨意。
山洞外偶尔能听到风声和鸟鸣。
侠客
景衣醒的时候,山洞里已经生起火来,将湿气去了很多。
江遥寄用木棍儿串了些兔子肉,已经烤好了,斜插在地上,又晾得过凉了。
景衣打量了自己,衣衫有算得上脏乱,而脸上却是清爽的,抬手摸去竟没有风尘的感觉。
正疑惑着,只听山洞外脚步声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要是再耽搁几天……”
脚步声忽然停了,另一个男人打断了他:“见不到景衣,给虞鹤十个胆子也不敢开战。他要的不是镜国,是景衣。”
景衣呼吸一滞,忽的脚步声再起,他慌忙闭了眼睛仍装作无意识的样子。
江遥寄和那士兵走进来,坐一会儿又被火烤得受不了,江遥寄心里烦躁,抬手一袋子水浇灭了,用脚踢着把木头一点点踢出去。
景衣悄悄睁开眼睛观察敌情,眼珠滴溜溜转两圈,最后目光落在江遥寄身上。这个人,一身侠客打扮,却不如另一个健壮,空有个高个子。
离太远,细节看不清。景衣不再神,混沌了许多日子的大脑禁不起突然地细想,身上又没有一处关节不疼。真是想要再好好睡一觉。
这一昏不知过去多少时日,战事如何了?
想到战争,景衣又不敢再睡,强撑着坐起来,关节咔咔作响,细微的动静引起那两人注意,均是唰地回过头来。
景衣揉了揉手腕,抬眼看看他们,道:“你们是谁?”声音出口极其沙哑。江遥寄时不时给他喂些水,也只能让他维持生命。
士兵看向江遥寄,江遥寄转过身来,负手而立:“我们是游历四方的侠客,路过此地,恰巧撞见公子昏迷不醒,故出手搭救。”
江遥寄笑得很温柔,不像侠客,反倒像个玉树临风的公子。
景衣暗自揣测此人的来历,一边询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昨日天未亮时,直到现在。”江遥寄向那士兵要了水袋,上前蹲下来递给景衣。景衣接过喝了几口,江遥寄又把有些凉的烤兔肉也给他,景衣也不客气,接过来吃了几口,然后一并还给他。
“不再吃点?”江遥寄看着景衣递过来的肉和水袋,没接。
“少食多餐。”景衣转而朝士兵伸手,士兵便过来接了东西,仍把烤肉插回原先的小洞里,坐在边上局促不安地盯着地面。
景衣眼睛眨了眨,眼珠一转。这个子矮些又壮的人,武功应当比那个高瘦的人好,现在呈现出来的情形却是,这武功不好的人主导局面,武功好些的反像个随从。
还是说,武功好的脑子不好,武功不好的脑子好,所以是这样的局面。
一开始他们说到镜国,说到自己,又是怎样的来头。
江遥寄见景衣眨了眼,又有一瞬的走神,便知道这人起了疑心,开口问道:“还不知公子从何处来,为何昏迷?”
景衣张口就道:“家中商队行到此处遭劫,其余人都被杀了,我逃上山来。”
江遥寄心中一沉。这话出口,却无半点伤心悲痛的感情,摆明了意思我编了骗你的。看来景衣也知道被人看出了端倪。
“节哀。”江遥寄很敷衍地安慰了一下,又道:“乱世不安,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我二人护送你吧。”
回镜国吧,应该是要回去的,你那么担心你的国家,一定会回去的。
景衣突然冲江遥寄露了个微笑,道:“我要去宇国投奔亲戚,不知二位侠士可否护我?”
“宇国?”江遥寄心里凉了一截,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也笑道:“好,我们送你。”
交涉
去宇国投亲。这么一个理由。
别人也许不明白,江遥寄和景衣却都知道现在的天下大势,宇国联合鹄国进攻镜国,宇国国君虞鹤




星芒尽 分卷阅读4
却想将镜国的景衣抓到身边,然后以镜国为要挟,借他的智谋反咬鹄国一口,或者直接灭了鹄国。
这是眼前的局势,长远来看,景衣一旦被留在宇国,镜国的灭亡是迟早的事,但同时景衣也会有可能逃回镜国。
等解决了眼前鹄国的事,宇国和镜国得到的就是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现在景衣要去宇国。
“好。我们送你。”江遥寄笑道。他和景衣心照不宣,知道景衣要去找宇国国君虞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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