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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沉金(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凌星尘
“那……”韩韵绮把他的下巴挑起来,强迫他看着自己,“你还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庄景涵脱了眼镜,眼神有些涣散,定定地盯了她一会儿,选择用一个吻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吻极其温柔,先是小心翼翼地落在她鼻尖,手则顺势从她的颊边落下,沿着脖颈缓缓往下,绕到她背上,用一根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划过她的脊椎骨,像是在顺着毛安抚一只不听话的猫。
韩韵绮的呼吸变紧了,她抬起头来,主动去吻庄景涵的唇。
沙漠中的夜并不安静,呼啸的风声仿佛是一只生命力强大的巨兽,在营帐外嘶鸣高喊。
而营帐里的温度却一点点加热,旖旎的气息渐渐充斥周遭。
庄景涵跟韩韵绮是小学一年级就认识的青梅竹马,家里住在同一个别墅区。
两个人高中毕业后各自出国读书,韩韵绮去了r国,庄景涵去了m国。
一切东西对韩韵绮来说都来得太容易,奢侈品她想买就买,对男人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一旦发现对方哪里不好,立刻就能果断甩掉,从不为难自己。
从高中开始,她几乎每半年就要换一个男朋友,而在这十几个男朋友之间,庄景涵就永远是她的“备胎”,听她吐槽,由她抱怨。
“备胎”转正,不过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可刚谈了没几个月恋爱,庄景涵便来了迦利亚。
庄景涵的手循着韩韵绮姣好的曲线向下滑,贪恋地在她腰间背上久久地停留。
沉寂了几个月的身体渐渐被唤醒,庄景涵抵着她的额头,带着些许迷茫地问:“我是不是在做梦……”
韩韵绮摇摇头,用大腿勾住了他的腰,仰头微微喘息。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才翻身压住了她。
庄景涵在床上一贯极尽温柔。
他温柔地吻她,温柔地进入她的身体,温柔地叫她的名字。
而在她体内进出的物体异常硬挺结实,顶到她敏感的甬道深处。
她被他融化成一汪春水,又将他包裹萦绕。
他的喘息声先失去节奏,简陋的床铺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不知为何,韩韵绮脑海中忽然闪现出白天看到士兵强奸巴瓦妇女的情形。
脑海中的场景愈发清晰,那妇人如同尸体一般的身躯,和毫无美感的泄欲式交配令她作呕,快感一瞬间消失殆尽。
庄景涵没有意识到她的异常,无法克制地加快冲撞的速度。
韩韵绮猛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问:“庄景涵,你会不会有一天把我当成工具?用我去换什么东西?”
庄景涵被迫停了下来,睁开眼睛,情欲中带上了些许迷茫。
韩韵绮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犀利,庄景涵艰难地思考片刻才回答:“……不会啊……没有什么比你更珍贵……”
他仰脸看着她,眼中带着真挚与臣服。
她习惯了在两人当中占据主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便弯腰下去,安抚性地吻了吻他额头,扭动腰肢,绕着他的下腹缓缓打圈。
他中断的欲望重新被点燃了,自下而上地顶腰,大力地插入她身体深处。
韩韵绮仰起脖子,情不自禁地抽紧甬道,用体内一波波的快感将刚才那奇怪的感觉硬生生地赶出去。
庄景涵扶着她腰,盯着她看,似乎仍然不敢相信她就在这里,就坐在他身上起伏。
他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拉下来吻住。
他吻得急切,忍不住一直要咬她,将她的双唇紧紧裹在自己唇舌之间。
韩韵绮出了汗,跳动的速度放慢了下来,庄景涵便体贴地翻身上去,把她压在身下,深深浅浅,坚定又温柔地一次次在她身体里进出。
最后他软在她身上,喘息了许久才咬咬她耳垂,小声带着窃喜说:“阿韵……你来了,我才终于活过来了。”
韩韵绮无声地笑笑,揉了揉他的头发算作安慰。
庄景涵缓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万般认真地说:“阿韵,我知道你不光是为了我来,我也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来,但是……这里的情势比你想象得复杂一万倍,我希望你不要冒险。”
对庄景涵来说,这已经是重得不能再重的话了。
韩韵绮并没有答应他,而是把他脖子勾下来,以一个霸道的吻堵住他的嘴。
庄景涵一边无奈叹气,一边还是殷切地回应她的吻,没一会儿便被她勾走了理智,忍不住将她按在逼仄的小床上,又激烈地做了一次。
沙漠的夜,气温急剧下降,韩韵绮睡着后被冻醒了,刚缩了缩腿,就被身边的庄景涵紧紧地搂入怀中。
她在睡梦中恍惚了一下。
周遭的空气是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凛冽,有些干燥,又有些不知什么香料燃烧的气息。
迦利亚,这个已经在她心里萦绕了十来年的国度,她终于来了。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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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沉金(NP) 8.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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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沉金(NP) 9.黄金面具。
崔野是这天下午来找韩韵绮的。
庄景涵午后正好没什么事,就带韩韵绮出去逛了一圈。
沙漠中行走远比想象中吃力,每一步都要把脚从沙子里拔出来,比平底走路多很多工夫,虽然韩韵绮自觉穿了长袖长裤,但还是有滚烫的沙子从裤脚管的缝隙里钻进鞋里,而她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小公主”,坚决不肯示弱,硬是走了小半天。
可这天的风很大,韩韵绮连相机都不敢大鸣大放地拿出来,生怕相机进了沙子彻底报废。
她试着速战速决地拍了些照片,效果也都差强人意。
回到营地,韩韵绮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沙粒,天知道她有多想洗个热水澡,但又实在舍不得浪水资源,只好匆匆用冷水洗了手脸,把鞋袜脱下来拼命摔打了一番,再用洗脸水冲了冲脚就算了。
出门时她已经喷了spf值100的防晒霜,还全副武装地戴着防晒帽和防晒面罩,但小半天下来,仍旧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随时都有爆皮的危险。
韩韵绮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这一趟肯定是要灰头土脸的,但对着巴掌大的小镜子照来照去,还是觉得自己的脸已经不能看了,发愁不知道要回去养多几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崔野来找她的时候,韩韵绮还在照镜子。
崔野在营帐门口流氓似地吹口哨,“哟”了一声,说:“这么爱美还来什么沙漠啊?去五星级酒店做spa多好啊。”
韩韵绮没好气地放下镜子,想到自己将来可能有求于他,忍住了一万句怼他的话。
崔野走进来,贼眉鼠眼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指指韩韵绮的行李箱问:“美女,你来的时候带电脑了对吧?临检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来着。”
“你要干嘛?”韩韵绮警惕地问。
崔野一边研究营帐里两张并在一起的行军床,一边毫不走心地说:“放电影呗。我听说m国军队营地有投影仪,去借一下呗。”
韩韵绮冷笑,“投影仪也要我去借是不是?你打算多少门票?回头分我多少钱?”
崔野愣了愣神,看了眼坐在床边的韩韵绮,难得老实地说:“我没打算钱。就……就看大家都很无聊的……”
他正经起来反倒笨嘴拙舌,挠了下后脑勺,没说下去。
这人穿着一身不甚正规的军装,军绿色的衬衣被他的肌肉快要撑爆,一双皮靴也是饱经摧残,上面全是沙尘,几乎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韩韵绮仰着头,只觉得他的身材太高大,在帐篷里投下巨大的阴影,很有压迫感。
她冷冰冰地把他往外赶:“看我心情吧。”
崔野没计较她的态度,只赶在出门前把帐篷里看了个遍。
半只脚都踏出门口了,崔野突然被韩韵绮放在门边小桌子上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条纯金的项链,链子上挂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黄金面具。
面具虽小,但雕细琢,工艺古拙,绝不像是首饰店里能买到的东西。
与正常的面具不同,这个面具上有两双眼睛,四个洞。
“哎你这个怪好看的……”
崔野刚要上手去拿这个吊坠,韩韵绮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把吊坠按在手心里,二话不说就把崔野往门外推。
崔野猝不及防,竟被她直接赶了出去。
韩韵绮拉好帐篷的门帘后才转回身来,拿起那个迷你的黄金面具看了两眼,然后珍而又重地重新挂回脖子上,藏进衣服领子里,还隔着布料按了按,似乎要把它嵌进皮肤里,好好保管。
傍晚韩韵绮还是去借了投影仪。
晚饭时间后,崔野把投影仪架在自己吉普的车头,以医疗营帐干净洁白的帆布墙当背景,放起了电影。
起初没什么人,只有崔野自娱自乐。
巴瓦人的帐篷没有通电,光源只有小小的风灯,投影画面刚一亮相,就成了附近最显眼的光源。
渐渐的,人群开始向这光源点集中,就像飞蛾扑火般,人越聚越多,越来越密。
先过来的只有妇女儿童,电影放了半个多小时,男人们才从自己独立的一片帐篷里出来,犹犹豫豫地,站得很远,都抱着手臂皱着眉头,对投影播的内容充满了怀疑。
崔野放的是一部《卧虎藏龙》,山水画一般的中国武侠片,是沙漠中的巴瓦人从未见过的东西。
巴瓦人边看边大声地讨论,电影没有字幕,韩韵绮也不知道他们能看懂多少,感觉对他们来说,这更像是一个语言奇怪的风光片。
当中有一段沙漠的戏份,巴瓦人看见了熟悉的景色,纷纷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投影,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高兴。
而当影片进行到中间那场经典的竹林打斗戏时,所有观众仿佛一瞬间同时停下了呼吸,空旷的戈壁滩上一时只有风声。
满眼满眼的绿色,浓到可以溢出来。
风吹过竹叶,清新的气味似乎已经从画面里扑到了鼻端。
极致的片刻安静过后,巴瓦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他们在讨论,这种全是绿色的地方一定不是真的。”庄景涵小声给韩韵绮解释。
韩韵绮不说话。
如果她一辈子都生活在这样黄沙漫天、连一棵树都看不到的地方,也会怀疑世上的森林大海都是虚构的。
她悄然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崔野为什么要放电影。
打斗戏还没结束,人群最后方突然发生了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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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沉金(NP) 10.别管。
韩韵绮远远地看过去,发现是采姆怀里抱着星星,被一群少年围在当中。
她连忙快跑了几步过去,只见十来个青少年,围着母子两个人骂骂咧咧的,还有一两个朝他们吐口水的。
采姆无助地试图用自己的胳膊和后背护住瘦弱的男孩,而星星则努力地想把脸往妈妈怀里缩。
混乱中星星的一双眼睛还是越过了采姆的肩头,惊恐的目光正好看向韩韵绮。
“干什么!”韩韵绮一见这群少年倚强凌弱便火气上头,叁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拽开了领头的一个男孩。
一群少年见她来势汹汹,又知道她是外国人得罪不起,一时竟然都僵住了。
韩韵绮趁这工夫奔到采姆身前,伸开双臂挡住采姆和星星,大声用英文呵斥道:“你们要不要脸?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少年们听不懂她说什么,但被她的气势一震,猛然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了一番,都不敢上前。
韩韵绮护住采姆和星星要往人群外面走,刚一转身,突然被一个少年挡住了去路。
这个少年极瘦,像根没长开的小竹竿,面相跟当地的巴瓦人不太一样,眉眼要深邃些,肤色也要白一些。
他怒目瞪了一眼韩韵绮,又绕过她瞪了一眼采姆,伸手指着采姆的鼻子,大声骂了一大串话。
采姆讷讷点头,好像是在道歉,韩韵绮上前一步,一巴掌将少年无礼的手打下来,质问道:“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这样对他们?”
其实她知道理由。
这几天她观察过,所有的巴瓦人见到星星都像见到魔鬼一样,说好听点儿叫敬而远之,说难听点就是避之不及,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瘟疫。
刚才电影开始放映之前,韩韵绮就去叫过采姆和星星,但采姆坚持不肯来,后来估计是看到所有人都在聚会神地看电影,没人注意,才偷偷带着星星躲在人群的最后面,小心翼翼地张望两眼。
少年被韩韵绮打了一巴掌,顿时满眼戾气,恶狠狠地上前一步,用力地推了一把韩韵绮。
韩韵绮被推得一个趔趄,还好庄景涵及时赶到,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了她。
少年碍于庄景涵的面子,不好接着对韩韵绮发火,马上弯腰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发泄式地用力朝星星的背上丢去。
星星被石头“砰”的一声砸中,但他连哭都不敢出声,只能努力把脸埋在采姆肩上。
采姆抱着星星接连后退,而少年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一块块从地上捡着石头,毫不犹豫地朝母子两人丢过去。
有些石头落在地上,但更多的落在了采姆和星星两个人身上。
韩韵绮气得要再度上去打抱不平,庄景涵却抱紧了她,低声说:“你别管了。”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不但没有人替采姆母子俩说话,反而还有人给那个为难他们的少年小声喝,像是夸他准头好。
韩韵绮被庄景涵抱住挣脱不开,只能远远地喊话,大叫“停下”!
可那个少年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几步上前,抬手就抽了星星一个巴掌。
他再度抬起手来,还要再抽时,猛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掐住了手腕。
是崔野。
他也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少年,甚至目光中都看不出情绪。
但他的五指越越紧,仿佛一把铁钳,少年很快吃痛挣扎,用力地想抽回手。
崔野哪会这么容易让他挣脱,手指反而抓得更紧了,将他的胳膊高高举起,逼得他不得不狼狈地踮起脚来。
那少年也是倔强,明明痛得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却还是不肯出声,只用极其仇视的目光瞪着崔野,间或还用力地扫一眼韩韵绮。
如果恨意能化成武器,那韩韵绮已经莫名其妙地中了很多刀了。
眼看崔野没有松手的打算,边上的巴瓦男人开始出来打圆场,但他们摄于崔野的武力,都不敢真的上前动手拦他,只能围在边上怯懦地小声求饶。
崔野跟少年对视了足有半分钟,才猛然松手,一把将他推开。
少年往后连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一脸恨意地还要上前犯犟,被周围的几个男人拉住了。
韩韵绮再度想挣开庄景涵去看看采姆母子俩怎么样了,但庄景涵依旧不肯松开她,只是在她耳边小声说:“这是他们的家事,你别管。”
他暗地里指了指刚才欺负母子俩的少年,声音更低地说:“那是采姆的大儿子,星星的哥哥。”




幻海沉金(NP) 11.取水。
电影最终没能全部播完,而是在一片摇曳生姿的竹林处戛然而止。
满眼滴翠的绿,将沙漠里的夜点亮,又归于黯淡。
沙漠回复到了粗粝干涸的状态,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人造的海市蜃楼。
崔野自从征服了巴瓦族男人们之后,就被请去他们那片帐篷中“下榻”了。
但这晚他搬了回来,又回到了自己的吉普里睡觉。
崔野把车停在了巴瓦族“男人村”和“女人村”两片帐篷之间,仿佛摩西分开红海一般,画出了一道无形的分割线。
回到医疗营帐后,庄景涵给采姆和星星看了看伤口。
戈壁滩的石头有不少是薄薄平平的形状,母子两个人身上都被砸出了裂开的伤口。巴瓦人肤色黑,就算有淤青也看不出来,否则伤势只怕看起来更吓人。
星星的伤势略轻一些,庄景涵先给他包扎好了。
韩韵绮接过星星抱在怀里,好让庄景涵接着给采姆治伤。
星星从惊吓中平静下来,整个人像只无助的小兽,双臂紧紧地搂住韩韵绮的脖子。
他的腿无法用力,韩韵绮不得不一手搂着他腰,一手托着他的屁股,怕他从自己身上滑下来。
而他那两条细瘦的腿就蹭在韩韵绮的腰边,有种诡异的心酸。
即便是受了伤,采姆也没有表现出委屈或是生气,还是不住地对庄景涵说“thank you”。
怀里挂着个全然依赖她的人,韩韵绮被唤起了莫名的英雄主义情结,眼眶泛红地质问庄景涵:“你怎么不帮帮他们?哪怕是拖着他们走远点儿也行啊?不但不帮他们,居然还拦着我!要不是崔野出手了,你是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混小子把他妈和弟弟都砸死?”
庄景涵不解释,只是低头认真地给采姆背上的伤口消毒。
伤口大致拾好以后,庄景涵对采姆说:“你受了伤,今天夜里不能去取水了。”
采姆虽然在医疗营帐帮忙,但因为不是联合国的人员,不能用联合国的配给,她和星星跟其他所有难民一样,定期领取最基本的救援口粮,至于水,也跟其他巴瓦女人一样,每隔叁天凌晨出发,步行去遥远的十公里以外取水。
唯一的区别是,采姆没有丈夫,她取回来的水,不需要跟男人分享。
韩韵绮斩钉截铁地说:“我去。”
采姆连连摆手,用所会不多的英语词汇说:“不用,不用。我可以,小伤。”
“我替你去。”韩韵绮上前一步说,“我正好想去拍些夜景的照片。”
庄景涵不甚支持地看了她一眼。
“电影是我答应崔野放的,投影仪是我借的,电脑和片子也都是我的,所以今晚发生的事,我也有责任。既然别人有了困难,我就不能视而不见,当个懦夫。”
这番话韩韵绮是用中文说给庄景涵一个人听的。
庄景涵知道她还在怪自己当时没有帮采姆和星星出头,也不辩解,只轻描淡写地说:“夜里冷,你多穿点。”
他说着就站起身来,将医疗废物丢进垃圾箱,不声不响地回到了自己帐篷。
取水都是夜里两叁点出发,韩韵绮索性就不睡了。
采姆还是很不好意思,韩韵绮不断地跟她说是主要还是自己想去拍照、并不是特意为了帮她,采姆才不得不接受她的说辞,将她引荐给另外一个巴瓦族的女人,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了很多好话。
采姆带着星星睡觉去了,韩韵绮一个人坐在医疗营帐门口发呆,等着驼队出发。
刚才回营帐的路上,庄景涵匆匆忙忙地跟她讲了采姆一家的事情。
采姆的大儿子叫鲁纳,是她给一家迦利人做佣人时,被男主人强暴后生下来的。迦利人肤色偏白,五官轮廓也更深邃一些,所以鲁纳一出生,女主人就发现了不对,将采姆母子俩赶出了家门。
在巴瓦族的传统里,女性跟其他种族的男人发生关系,是要被绑起来活活烧死的。虽然现代的巴瓦人开明了一些,不至于实施这种酷刑,但仍然拒绝跟别的种族发生关系。
鲁纳是混血儿,采姆带着他就找不到正式工作,只能打零工,常年食不果腹,后来终于跟一个巴瓦男人好上了,没多久就生了星星。
巴瓦男人经常打采姆,但母子叁人好歹算是有片瓦遮头,日子还算过的去——如果星星没有因为小儿麻痹症残疾的话。
星星生病以后,母子叁人再次被赶出家门,辗转来了难民营。
即便是在难民营,采姆一家也处在歧视链的最底端,连配给的口粮都会被人抢走,前一任的无国界医生看不过去,就留了他们,让采姆做一些简单的家务活。
刚刚进入青春期的鲁纳一直努力想要融入男人们的世界,想尽一切办法跟同龄的巴瓦男孩混在一起。
听完庄景涵的解释,韩韵绮有一点理解鲁纳的心态了。
想要融入残忍的环境,只有把自己也变得更残忍。
就连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庄景涵,似乎都因为这个恶劣的环境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沙漠里温差大,每呼吸一次,韩韵绮似乎都能感觉到空气变凉了些。
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暗了,只有不远处崔野的车里还亮着,韩韵绮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崔野把后排座椅放倒了,跟后备箱连在一起,铺成了一张不算太小的床,正躺着看《卧虎藏龙》的最后结尾。
玉娇龙从山顶高处跳下,坠落仿佛无穷无尽。
那山那么高,又那么绿。
崔野开了后备箱的门,邀请韩韵绮坐在车厢边缘。
这男人的车里绝对不算好闻,韩韵绮不自觉地捂了捂鼻子。




幻海沉金(NP) 12.思乡。
崔野嘲笑她:“哟,来了好几天了,还这么讲究呢?怎么着,你在这里天天洗澡啊?”
韩韵绮忍不住顶嘴:“虽然没有天天洗澡,但是该洗的还是会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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