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lanjiewen
驶完长安街,吴哲找了个路口调头,再一次驶上了这条长街。看着成才惊讶的神色,吴哲笑笑:“反正不赶时间,想看就再看看呗。”
等车子终于驶离长安街,成才才回了一直注视着窗外的目光,对吴哲说:“锄头,谢谢你。”
吴哲:“咱们是兄弟,这点小事谢什么。”
成才:“不光是谢这个。我听连长说,你还跟他商量怎么帮我,让我上军校。”
吴哲撇撇嘴:“高城这大漏勺!”
沉吟了片刻,吴哲还是开口了:“成才,你有没有注意到,虽然今天我的话最多,但军长的注意力其实主要还是在你身上?”成才“嗯”了一声。吴哲知道成才是聪明人,也就不多说了,只说:“既然有机会,就不要错过。”
三十六
成才从招待所浴室出来的时候,吴哲正靠在床头,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换台。见成才过来,吴哲把遥控器抛了过去:“没啥好看的,你看吧。”
成才接过遥控器,继续换台:
一个台在播武打片,一大帮人说了半天都不动手,换;
一个台在播古装片,无头无尾不明所以,换;
一个台在播言情片,女主角歇斯底里,男主角油头粉面,换;
一个台在播战争片,场面假得吴哲和成才都好笑,换;
……
一个台在播激情戏,一男一女赤身露体,正在床上翻来滚去。成才想看又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偷偷瞟了吴哲一眼。吴哲装作没发现,轻咳了一声,说:“花花,换台吧,儿童不宜。”
成才听话地换了个台,然后听到吴哲的笑声才反应过来:“你才儿童!”
吴哲早就绷不住了,现在更是捧腹大笑,边笑还边说:“小dd,别生气,哥哥明天给你买糖吃。”
成才忍无可忍,丢下遥控器就扑了过去。吴哲笑得脱力,一下没招架住,成才用力又稍大了一点,结果两人一起从床上摔了下去,成才摔在吴哲身上,吴哲的头“咚”地一声磕在床头柜上。
成才觉得那一声简直不是磕在吴哲头上,而是磕在自己心尖上了,疼得他全身都一哆嗦。吴哲“哎哟”了一声,正想抬手摸摸头,成才已经就地一滚,坐起来把吴哲抱在怀里,急切地查看着吴哲被撞到的地方。
仔细检查了一下,成才才放下心来:“还好,没破皮儿,就有点红。疼吗?”
吴哲靠在成才身上哼哼唧唧:“疼,疼死了,哎哟”
成才小心地替吴哲揉了好一会儿,问:“还疼吗?”
吴哲继续哼:“还疼,疼得要命,我会不会脑震荡、颅内血肿、神经性失明……”看到成才的表情,吴哲装不下去了:“得得得,逗你玩呢,我没事。咱们都受过抗击打训练,这么轻轻碰一下算什么呀?”
吴哲起身回到自己床上,看着还一脸内疚的成才,眼珠一转,说:“花花,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成才巴不得吴哲这样说,连忙满口答应:“行,我答应。什么事?”
吴哲神秘地笑笑:“回去以后再说。对了,明早要去看升旗,今晚早点睡。”
成才应了一声,关掉了肇事的电视,回到自己床上。见吴哲把其他灯都关了,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成才不禁问:“你不睡吗?”吴哲:“我想看看今天领回来的资料,你先睡吧。”
因为就寝时间比平时早,所以成才一时没有睡意。想起今天的领奖和高城父子,成才心里满是感激。再想到吴哲,想到他为了自己去找高城商量,想到长安街的灿烂灯火,想到刚才的玩笑和意外,成才心里好像有潮汐涨涨落落,有浪涛来来去去,一波平,一波起,起伏激荡,无法平息。
成才悄悄把眼睛睁开一线,看着灯下的吴哲。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吴哲线条利落的侧脸,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温文与刚才玩闹时的调皮,专注时的吴哲眼神锐利,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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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的眉抿紧的唇与绷紧的下颌透出刚毅,让人无法忽略他也是个穿着军装的军人。
成才回视线,也回了心思。
……电视怎么又开了?而且还在演那段激情戏,又是一男一女在床上纠缠。
成才正迷迷糊糊地想他们怎么还没摔下床去,一晃眼竟发现屏幕上那女子无比眼熟,居然就是那位“梦中的仙女”。成才正在惊骇,却赫然发现与她纠缠的人正是自己!
恍惚间,这已经不是电视,而是两具活生生的人体在拥抱,在缠绵。“她”在成才怀中眼波如醉,婉转迎合;成才全身像着了火,本能地想进一步索求,可是俯身去亲吻那张脸时,成才却无比震惊地发现
原来怀中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三十七
成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和成才几乎同时跳起来的是吴哲,他扑到成才床边急切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成才看着吴哲的脸,一时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吴哲只看到成才满脸的震惊无措,不由得一下子联想到不久前的那次实战。顾不得多想,吴哲伸手紧紧抱住了成才,用温和的语调一遍遍地说:“没事了,你只是做梦,现在没事了……”
成才清醒过来,轻轻拍了拍吴哲:“我没事,刚才是做梦。”
吴哲不放心地看着成才,成才对吴哲勉强挤出个笑容,然后等吴哲放开手,就下床进了浴室。
飞洒下来的冷水冲走了方才那场绮梦的燥热,彻骨透心的冰凉让成才彻底清醒过来。
成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做这样的梦。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和女孩子亲热的梦,但无论梦中的人面目多模糊,自己梦见的毕竟都是女孩子。明明知道不管吴哲反串的样子多妖娆动人,吴哲也和自己一样是个男人,自己怎么还能做这种梦呢?
成才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自己为什么要看那种电视。以前看报纸上批评电视和网络里的黄色暴力内容把孩子们引上歧途,自己还无动于衷,现在可好,自己这么大个人了都不小心中了毒。可也奇怪,明明上次自己看吴哲给的人体画册都没什么反应,怎么这次一看电视就意乱情迷了呢?
想起吴哲的千万般好处,成才觉得自己的梦真是龌龊。成才一边关上花洒,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绝对再也不看这种要不得的电视了!
成才从浴室出来,正迎上吴哲关切的目光。成才低下头不敢看吴哲,一头扎回了被窝里。
吴哲站在成才床前,看着几乎连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的成才,用最温和的声音问道:“花花,刚才梦见什么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成才一直喜欢吴哲的声音,总觉得吴哲清朗明净的嗓音里有着阳光的气息,可是此刻吴哲温和的语音却令成才更加愧怍,只恨不能用最强力的肥皂把方才的梦从脑子里洗掉。
虽然那个梦成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但他很清楚吴哲在担心什么,于是成才镇定了一下,翻过身看着吴哲说:“我真的没事,刚才我梦到的是别的事。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你也早点睡吧。”
吴哲见成才不想说,也就不再问,好资料关了灯就回到自己床上睡下了。成才虽然也命令自己快睡,但满腹思绪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回到了刚才的梦。
一想起梦中的旖旎情se,成才不由自主地心有点跳,脸有点烧。成才忍不住想,自己也许真的应该像父母在信里说的那样,找个姑娘成个家了。
不过自己该找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呢?成才努力回想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孩,却发现除了那位“梦中的仙女”,自己已经记不清其他女孩子的脸。自从到了部队,这几年基本上就没见过几个年轻姑娘;下榕树的那些女孩呢,和自己一般大的都嫁人了,就连二丫头前年也嫁到别的村去了……
听到吴哲问“怎么了”,成才才意识到自己正出声地叹气。成才连忙回答“没什么”,吴哲翻了个身说:“花花,我睡不着,你陪我聊会儿天行吗?”
听成才应了一声,吴哲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花花,明天看了升旗,我带你去吃焦圈,喝豆汁儿吧,那可是最正宗的老北京风味。你可别以为豆汁儿就是豆浆,北京的豆汁儿是用绿豆浸泡后磨成糊状,经过发酵制成的。熬豆汁儿是功夫,要边搅边熬,火候要恰到好处,这样熬出来的豆汁儿才能豆质和水浑为一体,不稀不稠。很多人第一次喝豆汁儿都喝不惯,说又酸又馊。但是喝惯了的人都会喜欢上那种味道,余韵妙不可言,喝完之后嘴里还有回甘的感觉……”
吴哲的长篇大论听似漫不经心,实际上他有意把语调放得低沉平缓。成才渐渐如被催眠一般,纷纷扰扰的思绪都慢慢远去,脑海中只剩下吴哲和煦绵长的声音……
三十八
清晨的天安门前,车流停止,人群肃立,广场上只听到升旗手与护旗手整齐如一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国歌响起,鲜艳的五星红旗与太阳同时升起。
吴哲和成才以最标准的姿势,并肩向国旗敬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国旗冉冉升起。从上学就开始例行升旗,入伍后照样常常升旗,再熟悉不过的国歌,绝不陌生的升旗仪式,可成才还是觉得今天不一样。
这是在祖国的心脏,整个国家的心此刻与成才的心,吴哲的心,广场上所有人的心,所有中国人的心一起跳动着。好像有许许多多的片断在成才脑海中掠过遥远的下榕树,父母,钢铁战车,狙击枪喷发的枪火,在老a流下的汗水泪水,那片绿色丛林,那具瘦小的尸体……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成才的眼里心里此刻只有那一面旗。
国旗已经升起很久,成才和吴哲才放下敬礼的手。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广场,成才才开口说:“吴哲,谢谢你和大家。”
吴哲停下了脚步,成才迎着吴哲的目光,继续说:“我知道你和队里都怕我有思想负担,所以才让我出来散心。其实心理小组已经跟我说了不少,我也想过很多。看了这次升旗,我更加确定,下次上了战场我照样不会犹豫,因为我是一个兵,我是个中国军人!”
吃过了吴哲说的最正宗的北京焦圈、豆汁,吴哲兴致勃勃地问成才:“故宫、颐和园、天安门、王府井……说吧,你想去哪儿?这两天本少校给你当三陪,你想去哪儿我都奉陪。”
成才:“锄头,你不用陪我,我买张地图自己去就行了。你回家看看吧。”
吴哲愣了一下,成才忙说:“你不是家在北京吗?既然回来了,就顺便回去看看吧。我一个人真的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
吴哲不吭声,成才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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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已经决定过年不回家了,现在总该回去一趟吧?你爸肯定也记挂着你呢。”
吴哲笑了笑,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慢悠悠地说:“我妈都去世好多年了,我父亲也早就再婚了。我继母带来个妹妹,他们一家三口过得挺好的。以前我家住的房子是我妈单位的,我父亲结婚以后就交回给单位了。这些年我父亲他们已经搬过两次家,最近好像又要搬了。我已经几年没回去过,现在家里的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哎,你走快点,不然等会儿上班高峰又得堵车了。”
吴哲转身催促着挪不动步的成才,成才看着吴哲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吴哲还在笑:“平常心平常心……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决定去哪儿?首都的堵车号称‘首堵’,规模宏大,场面壮观,你不是想把假期都用来参观‘首堵’吧?”
成才心里痛楚得像被利刃刺穿了一样,看着吴哲的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疼惜。在这样的眼神里,吴哲终于笑不出来了,只能背过身加快脚步,故作轻松地说:“花花,我也好几年没回北京了,这两天你就陪我到处逛逛行吗?”
吴哲没有听到成才的回答,只听到成才的脚步声追上来跟在自己身后,于是背后有所依傍的感觉让吴哲心里的酸涩登时淡了几分。
接下来两人去了故宫,然后又去吃了烤鸭。成才觉得今天过得真开心,一来他是第一次到北京,甚至也是第一次到城市,二来……他觉得,那样努力笑着的吴哲肯定乐意看着自己高兴。
三十九
吃完烤鸭出来,已是华灯初上。吴哲一边开着车带成才兜风,一边向成才介绍着北京。
经过一条街道时,吴哲放慢了车速说:“从前面拐进去就是我的母校了。”成才一听就来了兴致:“真的?我想去看看!”吴哲本来也正有此意,便一转方向盘,把车开到一所学校门口停了下来。
两人都下了车,隔着一条马路看着这所学校。“这个校门是新建的。我读书的时候,校门挺旧的,没这么气派,可校门两边都种了树,夏天的时候可荫凉了,大家都喜欢在树下聊天。没想到那几棵大树现在都没了。我同学说,以前图书馆的小楼也拆了,在原地盖了一栋实验楼;以前的单车棚那儿变成了一栋办公楼,旧体育馆也拆了,教学楼也翻新了……”吴哲也不管成才有没有听,自顾自地说着。成才一时顾不上体会吴哲那种物是人非的感慨,只是羡慕地看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宽敞的校园、标准的操场……
因为快到晚自习时间,所以教室里已经亮了灯,学生们正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走进学校。成才突然笑出了声,吴哲有点奇怪:“怎么了?”
成才边笑边说:“我在想你以前上学时的样子。”吴哲笑了笑,没想到成才接着说:“……一个大书包,一张小包子脸,一看就是个好学生样……”
成才还没说完,吴哲的眼刀就飞过去了:“你才包子脸!还是点了两个坑的肉包子呢!”
成才还在笑:“我看过你刚进军校时的照片。你看起来真小,穿着那身军装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似的,哈哈……”
吴哲也笑:“我上军校的时候才16岁,最小号的军装穿在身上还有点空荡荡的。可后来我就猛长个儿了,有一年我的军装居然换了三个号,把我们教官都吓坏了,押着我去检查身体,哈哈……”
两个年轻军人的大笑引来不少好奇的眼光。成才连忙把吴哲拉到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然后才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吴哲顺着成才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男生骑着单车过来,后座上带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还抱着男生的腰,直到校门前,那女孩子才放开手跳下来。
吴哲不禁咋舌:“现在的孩子可真大胆。”
成才笑着捅了捅吴哲:“别装了,你当年也这样吧?”
吴哲叫屈:“都说了我没有!当年我只有纯洁的革命友谊。倒是你,”吴哲话题一转:“完毕说你家里来信要你过年回去相亲,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请我们喝喜酒了吧?”
成才白了吴哲一眼:“我说了只要我还在老a就不找女朋友,还喜酒呢。”
吴哲“嘿嘿”笑:“那你那位二丫头呢?你不怕她跟别人跑了?”
成才又好气又好笑:“你都听三多说了些啥呀?二丫头前年就嫁人了,这会儿肯定连孩子都有了。”
吴哲叹着气去拍成才的肩:“兄弟呀,你可得挺住,天涯何处无芳草……”吴哲本来想努力装出悲痛的表情,可话没说完自己倒先忍不住笑了。吴哲笑着闪过成才的一脚,又问:“哎,花花,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要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成才想了想,说:“没想好。不过,首先得心眼好脾气好吧?要能干……还得聪明,要懂很多东西。锄头你呢?你想找个啥样儿的?”
吴哲挠了挠头:“这个嘛……要和我有共同语言,要能理解我支持我,还有,一定要漂亮。要有长睫毛大眼睛,最好还有两个酒窝……”
话还没说完,吴哲拔腿就逃,成才边追边骂:“你找削是吧?哪天不挨削你就嘴痒,看我不削死你!”
吴哲一边绕着车子躲避成才的追打,一边大叫冤枉:“天地良心啊成才同志!我这全是听c3他们说的,他们都说你要是个女孩子,那肯定得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哈哈……别、别挠了……哈哈哈……”
四十
第二天,两人买好了东西就开车往回走。吴哲一边查看数码相机里的照片,一边叮嘱开车的成才:“你买的那些茯苓夹饼、果脯蜜饯之类,一归队就得赶紧寄出去,别看包装上写着保质期多少个月,放久了可不新鲜。尤其那些大八件小八件,一回潮可就不是那味儿了。”
“好,我明天就把那些东西寄回去给我爸妈……”成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不由得下意识地瞟了吴哲一眼。
吴哲察觉到成才的视线却没有作声,直到看完照片好相机,才伸手去摸成才的头,感叹道:“啊,花花,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
成才侧头避开吴哲的手,不满地说:“又开什么玩笑?”
吴哲微笑:“花花,善良的人会因为自己的幸福而对不幸的人感到愧疚。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幸?”
成才一时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吴哲看着成才,笑得更灿烂了:“其实我还真没觉得自己不幸。你要是认识我妈,就更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成才松了口气,说:“我以前还一直在想,你这么出色,你父母肯定也特别优秀。”
“优秀嘛……我父亲应该算是吧。他是一般人口中的那种‘成功男士’,有房有车有事业,可就是没有时间在家。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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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我小时候他不是出差就是外派,要不就是出国,一年到头也难得在家吃顿饭。至于我妈,”吴哲笑出了声:“自恋、臭美、小资,成天败家,厨艺一团糟还挑嘴……反正一般女人有的毛病她都有,我爸以前老笑话她庸俗,说她就是个顶着副高职称的伪知识分子。”
成才想笑又觉得不妥:“你怎么这么说你妈?”
“唉,你不知道以前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妈最爱说‘自恋是美女的特权’,每天耗在梳妆台前的时间比她坐在写字台前的还多,涂啊抹啊,花样繁多,工序复杂,完了还要求我赞美她,而且还必须变着花样赞美。你说我容易吗?”
成才再也忍不住,边笑边说:“怪不得你能把我们连长的妈妈哄得那么开心呢。”
吴哲也笑:“我妈做化疗,头发一大把一大把地掉,她就买了假发来戴,甚至还买了一顶金色的假发,说终于可以当一回金发女郎了。每月必看时尚杂志,连住院的时候都一期不拉……”
“难怪你现在也每月订那些杂志呢。”成才忍不住插嘴。
“这就叫‘遗传’。”吴哲得意地说。吴哲是队里唯一一个订时尚刊物的,这一点让以齐桓为首的一帮队友把他笑话了个够,可吴哲任凭别人怎么嘲笑他“娘们唧唧”,就是依然故我。
成才笑了笑才小心地问:“你妈妈得的是什么病?”
“胃癌。”吴哲终于不笑了:“她第一次确诊是在我十一岁,当时我父亲正好在国外。然后她做了手术,手术还算成功,四年以后才复发,没多久她就过世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吴哲才说:“我妈常说‘live,love,laugh’‘活着,爱着,笑着’。生病以后她反而比以前还笑得多,我想她是怕我们难过,希望我们最后记住的是她的笑脸吧。”
成才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妈妈是不是喜欢花?”
吴哲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成才:“我看你有时候一个人看着那些花,好像很怀念的样子。”
“真不愧是狙击手,观察得真仔细。”吴哲笑笑:“以前我家阳台上种满了花,我爸还说,等他赚了钱,一定买一栋带大花园的房子给我妈,然后我们要在房子前面种上花,在房子后面种上树,让我和树一起长大……”
又一阵沉默之后,吴哲再次微笑:“成才,你别那副表情,平常心平常心……
“老实说,其实是我妈的病成就了我。我小时候也挺贪玩,总是仗着小聪明,不肯下苦功,我妈叫我练琴,上兴趣班,做课外题,都得连哄带逼。后来我妈生病,我父亲在国外一时回不来,我外婆虽然来了,但又上了年纪。我想,家里就我一个男子汉,我得懂事了。
“所以我妈病了以后,我倒什么都不用她操心了:钢琴自己练,习题自己做,考最好的成绩,上最好的学校,跳级,拿奖……无非是想让我妈开心一点。
“本来我是想长大以后去当医生的,可看着我妈去世,我想我以后肯定受不了再看到病人回天乏术。正好那时我获得全国大奖没多久,海军想把我特招进去,我就去了。”
吴哲说完后好一会儿,成才才开口:“吴哲,你的胃……”成才想起吴哲的胃似乎一直不好,特训的时候吴哲吐得最多,平时吴哲也老是吃不胖,一个突如其来的可怕念头让成才全身冰凉。
吴哲倒不在乎:“这算是家族遗传。我妈和我外公是同样的病,估计我的发病率应该也不低吧。”
成才脸色都变了,车子明显地晃了一下。吴哲安抚地拍了拍成才的肩,说:“其实这也是我决定来老a的一个考虑因素大丈夫与其安老病榻,不如马革裹尸!”
看着成才在方向盘上握出了青筋的手,吴哲缓缓地说:“成才,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年轻的时候身体消耗过大,很多特种兵即使平安退役也并不长寿。国外很多特种部队是每天跑十公里,而我们是每天早晚各十公里,甚至更多,其他训练的强度也不用说了。没办法,目前我们军队的整体水平和外军比还有差距,我们只能从单兵的角度来弥补。来老a之前,我对所有的后果就已经有思想准备,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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