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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小姐有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澹澹
这话一出,归晚也不干了,挺直腰杆道:“大嫂,错便是错了,不认也罢,何必往旁人身上推诿,泼脏水!你凭何说我送的不是睦西院的点心,难不成你亲眼见到了不是!”
“我自然见到了!”
“不可能!”归晚慌了,惊道,“我昨晚明明送去的是大书房,你不可能见到!”
“哼,我送你的胭脂凉糕,可你端去的却是玫瑰酥……”
苏慕君步步紧逼,这的确是她昨晚在大书房见到的,江珝只吃了一块而已。
她以为归晚这回定会无言以对,怎知人家却淡定得很。
“哦。”归晚慵然点了点头,勾唇道:“所以,大嫂,您昨晚去了大书房……”
苏慕君愣了,连老同老太太和一众人都愣了。江珝昨晚回来都入夜了,大晚上她一个做嫂子的去书房?江珝不喜人伺候,只有一个小厮官正,两人孤男寡女,这可是难说清了。
叔嫂,还是寡嫂,这本就敏感。而雪上加霜的是,他们还有过那么一段曾经……
这是归晚一早连哄带骗才从蒋嬷嬷嘴里问来的,苏氏乃武将之后,其父苏兆麟和大爷江懋同生共死。原苏慕君嫁江璟之前,本与江珝相悦,然订婚之际,却选择了嫡出的江璟——沂国公府的世子爷。怎奈押错了宝,大婚第三日,江璟便随父出军,再没回来……
不过这些年,江珝出征在外,苏氏陪着梅氏过得本分,这事也没人再提了。可人啊,性本恶也好,好奇心重也罢,遇到这敏感时刻,总喜欢联想过去,将事件无意识渲染……眼下大伙,怕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苏慕君知自己上了当,窘怒交加,尴尬解释道:“我是……我是去问他何时给母亲请安,他好些日子未来,我怕母亲惦记着。”说着,她瞥向梅氏。而梅氏就那么冷眼看着她,脸色阴沉得让发寒。她匆匆错开了目光。
“即便如此,遣个下人来便可了,何必自己前去,便不知避嫌吗?”老夫人道了句,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凌厉。
回想昨晚那幕,苏慕君没办法淡定。她是去找江珝了,不仅找了,而且向他述说了这么些年来的不易。可江珝呢?连个话都没留,还没待她离开,他先走了。这一走便再没回……
心伤难平,她只能咬牙隐忍,垂目道:“是孙媳欠考虑了,请祖母谅解。”
“这不是谅解的事。叔嫂不避嫌,让外人知晓还不知要怎地编排呢!如是公府颜面何存。”云氏撇嘴道,“大嫂,您也该管管了。”
乍然听到这么声责备,梅氏脸色更阴,盯得苏慕君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活这么多年,她太了解这位婆婆,梅氏可不是个心思慢的,只怕她此刻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苏氏真是百口莫辩,她心下慌乱,平日那份雅致从容也瞧不出来了。她眼神无措地循视,搭上归晚,愣住。
今儿明明是要对峙她,然几句话的功夫竟把焦点移到了自己身上,她一定是故意的。苏慕君心头发酸,牙根恨痒,但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避开众目,待余归晚彻底离开后才进入的大书房,除了江珝主仆,无人知晓。
难不成是江珝告之她的?不可能,孰轻孰重,江珝不是掂不清,她不相信自己和她十几年的情意会抵不过这么个才来几日的小姑娘,余归晚不过就是江岘的一颗棋子而已——
一霎间,苏慕君又恢复了往昔的淡定。“不知避嫌是我的错,可眼下说的不是这事吧。”她直视归晚,字字清晰,冷道:“我承认昨晚去了大书房,见了二弟,更瞧见了你给二弟送去的糕点,根本不是睦西院的凉糕,我道你扯谎,不对吗?”
苏氏话语咄咄,然未待众人,便闻正堂外,一声幽沉的琅玉之声传来:
“我们房里的事,大嫂管得是过多了吧。”





表小姐有喜 23.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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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珝撩开衫裾, 不疾不徐地迈入正堂。他背对朝阳, 逆光下颀长挺拔的身影宛若镶了金边, 熠熠夺目。“煞神”,眼下他唯有“神”了……
归晚第一次觉得这场景如此好看,愣住了,直到这位“神”冷清清地目光投来, 她才缓过来,随即, 心乱不已。
如何不心乱,要知道除了自己和苏慕君, 他可是知道真相的唯一人。
老太太见孙子来了,端然道:“今儿怎这么早回来了?”
“一早访友没去府衙, 这会儿回来换官服, 偶听嬷嬷提了几句东院的事,便过来瞧瞧。”
老太太点头。“内宅里的事,由我们这妇人把握便好,你不必操心。”
江珝淡笑。“祖母和婶母把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 孙儿自然放心, 只是听闻您孙媳也在, 怕她初嫁,总有不妥的地方。”说罢,又瞟了归晚一眼。
老太太明白这个孙儿不会无故而至, 便把胡泰的事道了来。江珝闻言全程冷漠无甚表情, 唯是偶尔望向伏地的胡泰。
“……这畜生非说是吃了不干净的糕点才闹出这事。糕点是睦西院的无疑, 至于这药是哪来的,便谁也说不清了。这不,慕君道这糕点是昨个给你媳妇,让她带给你的……”老太太叹声。
“她昨个是给我带糕点了。”江珝淡然道。归晚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抬头望向他,四目相投,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他接着道:“是玫瑰酥和胭脂凉糕。昨晚孙儿没用晚饭,得亏她送来了糕点,我多食了几块,余下的都给官正吃了。”
说罢,他看了眼官正,官正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归晚可算舒了口气,朝他笑了笑。看来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她方才还以为他会讲出实情来,要知道一边是怀有宿怨的新妇,一边可是曾有旧情的青梅,孰胜孰败,一目了然。她下意识看看苏慕君,只见她盯着江珝的脸都绿了,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江珝作证,这事也算结了,既然和归晚无关,那必定是睦西院的问题。云氏啧舌连连,宋氏神情不屑。睦西院,两个寡妇加上满院婆子丫鬟,连个男人都没有,存这东西,是何心思?说出去还不让吐沫星子淹死。不要说外人,便是家里也要讲究一番。
梅氏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极力镇静道:“请母亲放心,这事回去我定然会查个清楚。”
“大嫂。”宋氏拨着腕间的金镶翡翠镯子,冷唤了声。“人都在呢,何必回去查,眼下不是更好。”
这话也就是宋氏敢说。平日碍着江珝的面子,大伙对梅氏隐忍纵容,然此刻抓住了把柄,可不得泄泄火。二夫人是个团和的人,这会儿却也低头不语只当没听到了。
梅氏尴尬,窘得僵住了一般,只得望向老夫人。然老太太一个字,让她心彻底凉了——
“查!”江老夫人拐杖一震,喝声道,目光凌然扫视儿孙。
这药必然是给某人吃的,不管是不是江珝,此行之恶劣公府绝不能容!
闻言,梅氏脸色都变了,苍白惨淡。见她容色陡变,胡张氏心下了然。她随夫人二十几年,揣度主子度日,太了解主子的脾气了,梅氏一定与此事有关。
胡张氏心哀,怎都没想到会栽在自家主子手里。可她也明白梅氏并非有意,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罢了,要怨只怨她贪小便宜。且她更懂,若是梅氏倒了,自己必然受牵连,儿子便更无挽救的希望了,因为不管是不是被下药,他毕竟铸下大错,没有梅氏,谁能保他。
胡张氏心里纠结,五官扭拧。她左掂右量,心一横,猛地伏地,头磕得砰砰响,哭嚎道:“是我,都是我,是我鬼迷心窍,干了这无耻的事。”
这话一出,大伙怔了,宋氏喝道:“这罪也是你个奴才能顶的!”
“不是奴婢顶罪,这真是我做的。我儿快二十了,连个媳妇都没说,我知道他惦念月橘,可那丫头嘴上说非我儿不嫁,几次三番地勾搭我儿为她做事,却对婚事推三阻四。眼看我儿为她都快魔怔了,哪个为娘的不心疼,于是便择了这么个法子。可没成想,菊月姑娘是真心不想嫁给我泰儿……”
“娘,你可害死我了!”胡泰嗷地吼了一嗓子,吓了胡张氏一跳,她抱着儿子道歉,却被胡泰扭着肩膀甩了出去。
“那这药,你是从何而来的。”云氏追问。
“上次大夫人头疼,我出去买药,找江湖郎中配的。”
“可还有?”
“没了,都用了。”胡张氏摇头,说罢,猛地扑在梅氏脚下,嚎道:“大夫人,我对不起您,但我儿是无辜的,他不知情,都是我设计好了的。您生我的气可以,万不要生他的气啊。”
话一出,梅氏如何不懂,她盯着脚下人,佯怨道:“你在我身边二十几年,谨小慎微,怎也会做出这般糊涂事来,害人害己啊!你求我有甚用,去求老夫人才是!”
胡张氏闻言,赶紧拉着儿子伏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太太冷漠地瞪着二人,瞧不出镇定下是何情绪,然半晌,她凌然道了句:“胡张氏施以家法,赶出府去。胡泰……送官!”
胡张氏当即傻眼。大魏律法,“□□者、绞。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若是罪责成立,那可是绞刑啊!便是酌情也定要流放,流放之路险境重重,还不是死路一条!胡张氏不甘嚎啕。
梅氏也急得不知所措,劝道:“母亲,事已至此,若是送官,那传出去月橘如何为人,不若家法惩治便罢了。”
江老夫人闻言,盯着梅氏,忽而冷哼,道:“主子管不了,连个下人我也管不了吗!”
一句话,梅氏惊住。老太太这分明是打狗给主人看!她定是知道这件事胡张氏是在顶罪。梅氏再不敢多说,任几个力壮的婆子把胡张氏母子拉了下去。
哀嚎盈院,直到二人被拉出前院,仍依稀可闻……
这事暂且消停了,江老夫人言累,遣儿孙散了。这戏看得大伙好不尽兴,总算瞧见梅氏吃了一次下马威了。
众人离去,江珝和归晚也该回了。经过苏慕君时,归晚驻了一步,苏慕君瞪着她,低声阴测道:“那糕点他到底吃没吃,弟妹比谁都清楚。”归晚盯着她,勾唇冷笑,贴在她耳边鄙夷道:“这糕点是为谁吃的,大嫂心里更清楚。”昨晚自己一走,苏慕君便出现了,若江珝果真中了药,发生何事的可就不一定是自己和他了。
苏慕君呆住,比起被戳穿的恨意,她更窘,羞得脸色通红。
她越是如此,归晚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测,于是冷哼一声,转头追上江珝,陪在他身侧去了……
二人回到檀湲院,一入正房,归晚便跟了上来,恬声道:“将军可是要换官服,我帮你?”
江珝回身冷看了她一眼,拒绝的话刚道唇边,却被她眉眼间的盈盈笑意拦住了,他顿了顿,淡然颌首。
归晚乐不得地应声,这还是他第一次许她帮他更衣呢。
她麻利地接过小婢递上的官服,为他穿上。大魏官服圆领右衽,系带在他右肩颈处,归晚拈着系带灵巧地绕了起来。江珝下颌微扬,棱角分明的脸透着股不经意的冷傲。他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余光里那双小手就在眼底晃动,嫩白莹缜,像一对上好的脂玉,系带拉紧时小手指不经意碰到他下颚,冰凉滑腻,连触感都与玉无差,竟让他心莫名一颤。
江珝努力想要忽略这种感觉,于是清冷地问了句:“你与那糕点,到底有无关系?”
话一出,归晚的手僵住,就僵在他下颌处。她仰头盯着他淡漠的脸,心里莫名有点酸:“将军这是不信我了?”
相信?没理由,昨晚吃的什么他自己能不清楚吗。不相信?也不至于,不然他不会帮她。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他总忍不住朝她靠近,所以想给自己寻个理由罢了。道是她的殷勤,她的算计,自己才会如此,而并非动情。
比如这件事,可能也是她的手段之一。
他垂目瞄了一眼她。小姑娘秀眉紧蹙,满眼都是掩不住的怒意,可嘟起的红唇却平添了一抹娇憨。她没反驳,而是使劲地拉紧了他颈脖处的系带,恨不能勒住他似的,恼道:“有关系!”
江珝低头。
归晚手没停,继续去了腰间,为他扎那条螭纹玲珑玉带,只不过动作里带了怨气。“当然有关系,便是有人故意在那里下了药,想要我带回来给你,若非我察出异常把那糕点扔了,今儿受审的可就是我了,我还能给你穿衣,你早把我踢出门外,顺了人家的心了!”
小姑娘讲话还真不客气,这几天他发现她胆子越来越大了,在外面温良娴淑的,对自己可是什么都敢说。不过她的这种不避讳,倒也没让人多反感,娇嗔软怒,听起来跟撒娇似的。
他心里如是想,面上却压着,谑语道:“照你这么说,还是有人要害你了。”
小姑娘正抱着他的腰,把手里的绶带环了个圈,哼了哼,不忿道:“这府里又不止你一个人讨厌我。”她头正低着他胸前,气息幽幽,呼到他胸口,长了腿似的瞬间窜了进去,他心莫名一紧,漏了一拍。
“我何尝说过我讨厌你了。”他声音轻了几分。
她扣上了玉带,再次仰视她,满眼都是不相信。可随即她笑了,璀璨若星,一只小手指勾住他的玉带,朝他凑近,眼看着下巴都快抵到他胸口了,红润的樱唇乖巧道:“那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不怨我了?”
又停了一拍,江珝故作镇定地退了一步,若无其事地垂目理了理腰带上的佩玉,低声道:“我又何尝怨你了。”
哟,还没怨呢!洞房第一天就把自己甩下,连续几天不和自己说话,他怨气可大着呢。归晚怎突然发现,这七尺将军,竟也有小孩子赖皮的时候。
不过小孩子好,小孩子最好哄了。
她又上前一步,把最后的鱼符挂在了他的腰间。望着鱼符,她头再次轻轻抵向胸口,他并未抵触,归晚抚着那鱼符锦袋轻叹了一声,兰气幽幽。“不怨就好,往后的路那么长,我可不想夫妻成陌路……”她喃喃着,像风中呓语,荡入了他心。
江珝心越跳越快,竟有种沙场上战鼓擂响时的澎湃,不,比那还要让人热血沸腾,也更缠绵……
她若不是余怀章的女儿该多好……
他几次伸手想去安抚,终了还是收了回来,唯是垂目望着她,道了句:“只要你踏实本分,一切都会好的。”
归晚仰头,眼前人神色淡若水,矜贵清冷得依旧不容亲近,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霎,她似乎看见他清傲的唇角挑了挑。他是对她笑了吗?
眼见他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她淡淡笑了。
对,小孩子好哄……




表小姐有喜 24.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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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睦西院东厢房里, 方进门梅氏便指着苏慕君喝声。
“胡嬷嬷今儿是为你抵的罪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你, 他母子二人如何沦落于此!如此下作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你说!你是不是对江珝还没死心!”
苏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辩解道:“母亲,我错了。可对二弟,我是真的没有他心, 我敢发誓,我对着夫君的亡灵发誓, 我真的没有!”
梅氏哼了一声,冷漠至极。
苏慕君赶紧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 我怎么可能撇下夫君去惦记那不该惦记的,若是如此, 还用得着留在公府吗?别人可以不信我, 母亲您不能不信啊。”
苏慕君热泪盈眶,神情真挚楚楚。梅氏心软了几分,儿媳说得没错,苏家高门, 当初欲接她回去时, 她一口拒绝, 定要为江璟守寡。然最让梅氏触动的还不只这个。
次年苏氏重病,梅氏去瞧她时偶然发现一只着儿子衣衫的长枕,在追问下苏氏不得已承认, 她是太思念夫君, 以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添补空虚, 每日都抱着长枕入眠。这话说得梅氏好不心酸,于是便越发的信任她,二人有如母女。
“我也想信,可给江珝下药的是你,夜半去他房间的也是你,你要我如何信?”梅氏无力道。
“我是为了我们啊!”苏氏急切道。
梅氏惊愣。“我们?怎就算为我们了?”
苏氏接道:“母亲,我是急啊,咱大房在府上的地位您不是不清楚。如今有江珝在,他们还容得下我们,若是没有江珝,大房连个男丁都没有,往后的日子如何过?江珝是还年轻,可他常年征战沙场,若是出个意外,那我们……”
苏氏重叹了声。
“我知道母亲不待见二弟,可我们靠着他这是事实。大房必须有后,只有他传宗接代,大房才能有个依靠。可左盼右盼,他终于成婚了,却是赐婚,咱谁不知道他抵触这桩婚事,更不愿亲近新娘。我不怕跟您说,我早便打听了,他们二人从成婚到现在,虽同房却一直未行夫妻之礼,这事姑娘奈何的了,还不是男人的事。所以他不同房那只能想办法让他同房……”
“那你就给他们下药?”梅氏冷笑,“你这个嫂嫂当的还真够格呢,手竟比我这当嫡母的伸的还长!”
“母亲!我知道您怨我,可我也没得选了,好歹您还为江家养育了大少爷,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领来的孩子。靠他,我靠不住的……”
“你夜半去大书房便是为了这件事?”
苏氏殷切点头。
梅氏沉默了,良久,问了句:“苏慕君,你到底为何留在公府?”
苏慕君微惊,随即目光镇定,笃然道:“我既嫁进来,那便是公府的人,不能二嫁,就算二嫁又能嫁给何人。许当初是一时冲动,可也是对夫君的爱慕使然。”
她兀自无奈冷笑,凄苦得若雨打兰花,又道:“若说悔吗?也有过,去年归宁,瞧着妹妹夫妻恩爱,我羡慕,可若身边不是江璟,这恩爱我宁可不要。况且,这种思念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我不想改变,也离不开这种思念的生活了……”
苏慕君眼泪无声而落,簌簌然,让人揪心地疼。梅氏长叹了一声,道:“罢了,此事便算个教训,你且记着吧,若是再犯,我可保不住你了!”
梅氏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了……
苏慕君歉疚地拜了又拜,默默退下了。然方一转出门,贴身婢女冬青迎了上来,殷切问:“少夫人,您可还好。”
苏慕君神情瞬间极寒,她漠然扬首,优雅地试去腮边的泪,冷声道:“去,查查到底是谁走露了风声!”
……
此事一出,胡泰被流放南蛮,胡张氏被打得人事不知,扔出了府里。至于月橘,老太太明白她寻死是假觅活才是真,于是给了她两条路,要么继续留下,府里养着;要么寻个踏实人家,嫁了。她本是受害者,可因着平日的性子,没多少人同情便罢了,少不了嚼舌根的,为了脸面,她也只能选择后者,出门了。
少个月橘,对江老夫人无足轻重,可少了胡张氏,梅氏便是断了条手臂。因此,她心情越发地不好,对苏慕君也冷淡了些。故而栽了一回的苏慕君,更加小心谨慎,不敢再轻举妄动。
经此一事,倒让众人颇是讶异。要知道梅氏任性,那是因为有江珝在撑,说白了便是江珝放纵的。这次,大伙无一例外认为他会袒护梅氏,可没成想,终了他不但没插手,还给那个他不待见的新妇挺了腰杆。
到底是房里人啊,哪亲哪疏,一眼便瞧出来了。
归晚也瞧出来。她算明白,要想在这个家里待得踏实,抱紧江珝的条金大腿绝对没错。所以这事,只要江珝信她,她都无所谓。
江珝当然信她。
因为仇怨,他对小姑娘心怀芥蒂,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聪明的,不会办出这么荒唐不计后果的事来。何况,苏慕君一出现,他心下便已了然了。
既然不是余归晚的错,便不该让她受这份委屈,虽说他还是不能彻底接受她,把她当做妻子,但他毕竟娶了她,他该为她负责……
因祸得福,睦西院沉静下来,不必再瞧着她们,归晚日子过得消停。而且她还摸清了江珝的脾气,瞧着神祗般不可侵犯,甚至清冷得有些怕人,实则他也有他的软处,只要把他哄好了,留得安稳不说,许还能得到父亲的消息。
至于孕事,若他能碰自己也好,若不能,她自然有她的打算……
自打江珝筹谋北伐,整日早出晚归,偌大的檀湲院,只余归晚一人。清静是清静了,然心中有所惦念,不甚安宁。除了去陪江老夫人聊天,她整日不出院子。
一个受了十几年现代教育的人,不通丝弦,不会当下的女红,不喜专研厨艺,连下棋都没个对手,好似除了品茶伺候花草,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誊诗抄卷来排解思虑了。
是日,她去给老夫人请安,回来时却多带了个人,是她半路在花园“捡到”的小朋友,江沛——
回来途径花园,归晚瞧见梅花门前蹲了个小身影,她靠近时还把他惊了一跳,手里的东西下意识甩了出去。
归晚瞧清了,是只蝈蝈笼子。
瞧着他做贼心虚的模样,归晚“噗”地笑了,温柔道:“沛儿,你是不是背着嬷嬷偷偷跑出来的呀?”
江沛仰头,望着这个小婶婶。她眼睛真好看,像有星星在闪,亮晶晶的。他喜欢她的笑,更喜欢她甜甜地唤自己“沛儿”,她是这个府上唯一一个这么唤自己的人。
他眯眼笑了,憨态可掬道:“二婶,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嬷嬷和我母亲啊。”
江沛话语亲昵,全然没有初次见到时的局促,归晚被他逗笑了。她本就对这孩子有好感,况且上次糕点的事,不管小家伙有心无心,他毕竟帮了自己。
她接过茯苓拾起的笼子,递给了他,笑道:“好啊,我可以保密。但是你跟婶婶说,你的书都背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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