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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巡景gl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十七郎
“因为你是剑客啊。”原玳笑笑,回答的理所当然。
“那你是刀客,你会喜欢刀嘛?”
“这……”
原玳的声音,就这么卡在了那里。云开歪着脑袋,看着身旁这个忽然停顿的年轻人,眯着眼睛又问了一句,“你是刀客你就喜欢刀嘛?”
“……”原玳想了想,想了好一会才摇摇头答到,“说实在的,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要做刀客?”
“那是家里人的要求,我不能拒绝。”原玳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悬着的半钩月,低声说道。她的声音很低,夜风拂过屋檐底下挂着的半铃,铃铃细响,一声又一声的就把她的回答掩盖过去。
“嗯。”云开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答案。
“那你呢,你是用剑的,你的剑术那么好,为什么不喜欢剑。你们用剑的人不是常常说,剑是唯一,讲究的是人剑合一的嘛。”
云开扭头,看着身旁突然变得有些固执的人,斜了她一眼,“那是他们,可不是我。”
“我和你一样,是有人要求我做个出色的剑客,那我这一生便只能握着这把剑了。”她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心下有些怅然。
“这样……”原玳望着底下星星灯火喃喃道,“还真是,两个相似的人呢。”夜风将她的声音吹的很远,很远,直到渐渐消散。
酒喝到一半,云开像是想到什么东西一般,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原玳,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到黎州城来,难道是为了几日后的端阳节盛节?”最近来黎州城的人太多了,实在是让她太好奇了。
“来这里看风景的。”原玳笑笑,轻声道,“昔年与亡妻有约,说要遍行九州,而今是来践行诺言的。”
“哦……”云开点头,似懂非懂,下一刻却似恍然大悟一般瞪大了眼睛,盯着一旁的原玳难得提高了声音问,“你刚刚说,亡妻?”
“嗯。怎么了?”原玳扭头,对她这个反应有些轻微的不解。
“你喜欢女人,啊,不对,你们家准你娶一个女人。”云开笑笑,一击掌心,扭头打量着原玳,“我还以为,只有云州人才会那么开放,如今澜州也是这般男女不忌了吗?看来,这次出门还真是出对了。”
“……”原玳突然想起来,九州志里的云州是怎么一个模样了。
那个地方,可是大楚最不守教条的一个地方啊……那里的人,也该是如同身边这一位那般,放荡不羁的吧。
思及此,原玳笑笑,轻点头,“嗯。”
她们坐在黎州城最高的地方,乘着夜风,喝着美酒,漫天漫地说着各自的所见所闻,像个放荡不羁的隐士一般花前月下吟咏风流。
喝到黎明破晓的时候,云开终于喝倒了,倒下之前还和原玳说了一句,明晚要继续到柳公子家的酒窖光顾。弄得原玳实在是哭笑不得,看来这梁上君子她是要做一路了。
天色渐明,红色的太阳在黎州城城东升起来,破开迷蒙的城雾,一点一点的将红色的光芒撒到城中的每个角落。原玳坐在黎州城最高的屋顶,看着云破日出,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身穿红衣的剑客已经醉倒在屋顶,睡得不省人事。而昨晚,一直靠在她身边,望着她喝酒的少女,此刻伸手,按住了她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阿玳,不能再喝了。”
“好。”原玳扭头,望着身旁的少女,嘴角勾着温润的笑,轻轻应道。
于是她放下了酒坛子,将身旁的少女搂在了怀里。粉衣墨发的少女靠在她怀里,望着渐渐爬起来的初阳,轻声笑道,“阿玳,黎州城的日出很漂亮呢。”
“嗯,还想看嘛?”
“不想,有些东西一生一次就够了。”
“嗯。”
“阿玳,她是个好人。”
“我知道。”
“那就好,你昨晚弄坏别人的衣袖,记得要赔人家啊。”
“好,记住了。”
她说一句,她应一句。可空旷的高空中,无论怎么样的低语都能让人清晰的听到。躺在一旁的红衣侠客,听得她偶尔几句的轻声细语,眯着眼看她盘腿坐在屋檐望着远方一动不动的模样,心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个傻子啊,她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眼睛这么想到。
这个刚认识的年轻人,真是像极了自己思妻成疾的兄长呢。





将巡景gl 14|第二个地方——红衣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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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云开断掉的衣袖,不用原玳赔回来,因为第二天这个女人就带着原玳当黎州城最大的一个成衣坊换了一件新的。当然,为了表示诚意,她曾建议原玳把身上那件半旧不新的衣服给换了。原玳自然是拒绝了的。
从那日相识以来,原玳便跟着这位名叫云开的女子在黎州城内走了好几天。日里,就在黎州城的大街小巷牵着马闲逛,夜时,潜入柳公子家的库房劫富济贫顺带到酒窖中取酒。自认为少年时放浪形骸到了极点的原玳,见此情形,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如身旁这个已经二十七岁的女人。
当她们再一次从柳公子家的酒窖出来时,原玳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云开,我们这般作为实在是有些不妥吧。”她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今日华初提醒了她两次要适可而止,因此不得不开口提到了。
“不妥?有何不妥?”一身大红轻袍的女人,立在月夜底下的深巷里,转身回头,手里还提着刚刚发完的钱袋子,端的是无比风流。她甩着钱袋,回头看着原玳摇头晃脑的说道,“这钱呢,是用来花的。柳家有的是钱,与其让他们用这些钱还祸害百姓,还不如本大侠帮他们花了。你说,是也不是?”
“……”原玳抿了抿唇,下意识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华初,见她望着对面的云开不说一语,也就噤了声。
“再说了……”她转身朝原玳挤挤眼,“这美酒,也是要人喝的,他们不喝我帮他们喝。这几天你喝酒难道喝的不开心?”
她就站在五步之外,勾着唇笑看原玳,显得一派潇洒自然。原玳站在那里,看了一眼身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华初,犹豫了一会还是应到,“开心。”她这几天,过得的确很开心。
“这就对了嘛。”站在前面的云开朝着她走来,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往前走,“做人呢,开心是一辈子,不开心也是一辈子,既然如此,不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就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原玳被她的手臂压着,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云开往前走。她扭头,看向身旁的华初,有些担忧。可身旁笑的温柔的少女见她此番模样,伸出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柔声的安抚,“她本性不坏,阿玳自行取舍便可。”
“嗯。”她的眼眸仿若落了星辰,一瞬间亮了起来,重重点头回应着这个少女的许可。
揽着她朝前走的云开,见她终于点头,这才咧嘴一笑,重重的拍了她的肩膀,“这才对嘛。”
“走,带你去逛庙会去。”云开伸手,拽着原玳就往前走,“明儿就是端阳,今夜黎州城的庙会可是热闹的狠。行侠仗义之后,做好事的人也得好好的开心开心你说是吧。”
原玳跟在她身后,踉跄的朝前走。看着她拉着自己,在黑暗里不管不顾往前走的身影,下意识的,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牵着自己的华初。
月下的少女,粉衣墨发,生的精致可人。透过朦胧的月色,原玳见她仰头,冲着自己浅浅一笑,眉眼弯弯。她将手放入自己的掌心,轻声催促道,“阿玳,快点跟上她,别摔着了。”
察觉到手掌中似是被清风拂过的柔软微凉,原玳曲掌,用力的握住了手里抓住的手,点头应到,“好!”她牵着华初,跟在云开身后,朝着黎州城最热闹的地方跑去。
大红与玄黑在黑夜里留下道道残影,缥缈得好像深夜里无家可归的凄厉孤魂。
五月五,大楚端阳节。位于境北的旧都黎州城,在那一天会在苍茫凉水上赛龙舟。当然,这是端阳那日的事情了。端阳的前一天晚上,黎州城的庙会从最热闹的安平巷开始,席卷了整个城池。
原玳背着刀和伞,牵着华初,跟在云开身后,抬头仰着挂在各个商坊门前红色灯笼,目光灼灼。来往的人很多,他们提着灯笼,在商贩卖力的叫喊中擦肩而过。
“好热闹啊。”行至人多的地方,原玳将华初揽在怀里,缩着肩膀小心翼翼的让她不被人碰到,望着幢幢灯火发出了一声惊叹。
从军六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那么喧嚣的人群里呆过了。如今这般咋一进来,身负长刀的将军陡然生出恍如隔世的感叹。
人声鼎沸里,走到前头的云开还是耳尖的听到了她的低语。她回眸,一身红衣在斑驳的灯光底下鲜艳无比,“热闹吧,黎州城的庙会可是大楚最有名的,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可得认真找了。”
“嗯!”原玳重重点头,乖巧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隔着朦胧灯火,再一次见到她如少年般疏朗的笑容,云开眯起了眼睛,温和的笑了。
她们沿着安平巷的门口一直走,越往深处走就越是热闹。原玳带着华初,一路走走停停,遇到一些摆着精致小玩意的摊子,原玳就陪着华初在那里看。只看,不买,等华初看完了,就又到下一家蹲着,继续看。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一片喧嚣里,她牵着华初,走的是如此轻松自在。擦肩而过的人里,有男人,有女人,有老的,有少的。男人搂着女人,买了小物件在她们耳边轻声细语将她们哄得在怀里咯咯的笑。老人牵着孩子,孩子举着糖葫芦,在人满为患的街道里像只猴子一般上蹿下跳。
而她,和身旁粉衣少女十指相扣,肩并肩的往前走,望着这一派祥和的景象温和轻笑。
“阿玳,你看那边。”华初伸手一指,指向了一旁摆着各色面具的小摊。原玳顺着她的指示,看到几个围在摊前的男男女女,了然一笑,牵着她的手就朝前走,“我们去看看?”
“嗯,好。”
这里卖的面具很多,挂在用竹子搭成的架子上,排了长长的一排。原玳跟着华初,从东走到西,看着各色的面具浅浅的笑。走在前面的粉衣少女,长指拂过一张又一张的面具,垂眸凝望,浅浅轻笑。
从温和儒雅的短须丞相,到威风凛凛的长胡将军。从俊美的庙仙郎君,到凶神恶煞的九殿阎王。从妖艳的狐仙到实诚的白马相公,这里的面具,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原玳只跟着她,望着那一张又一张的面具,弯着唇角。灯光朦胧里,她又恍惚的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十分热闹的初城。走在身前的华初,到半道停了下来,指着一张面具,转身回眸笑语晏晏,“阿玳,你戴这个好不好?”
原玳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看到了那张雕成白马的面具,轻笑一声,“好。”她应了她的要求,向前,伸手,取下了她指的那张面具,轻轻的,轻轻的戴在了脸上。
那张面具,将昏暗的灯光挡在了外面。透过两个小小的眼空,原玳借着昏暗的光,仔细的打量着身前的少女。站在眼前的那个她,还是记忆中温柔婉约的模样。她笑,笑的眉眼弯弯。原玳垂眸,望着她,眼中带着湿润的笑意。
周围全是乱糟糟的嘈杂声,原玳带着面具,看到身前的少女,抬起了手臂,一手揽着她的脖颈,一手轻轻的往上,贴着她的耳畔,拨开了她挡在眼前的细碎长发。
她掀开自己的刘海,轻声笑道,“真是像戏文里那个俊俏的白马将军呢。阿玳,真好看。”说罢,她伸手,捧住了原玳的脸,踮起脚尖,隔着面具,轻轻的吻上原玳的唇。原玳站在原地,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
她没有伸手,只是站在夜风里,戴着面具任由少女亲吻,像个绷直的木偶一般,毫无动作。因为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啊……就算她伸手,也不能隔着时光,将这个早就离开她很久的女人牢牢的,实实在在的抱在怀里。
“这是梦啊。”所以原玳,快点醒醒吧。黎州城灯火辉煌的喧嚣长巷里,男男女女来来往往,一切都是那么的开心。谁也没有在意这个从北方远来的客人,傻傻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死去了一般。
她的身影,融在夜色里,周身都有着悲伤在涌动。她的心里,葬了一城的人,就好像是一座墓碑,一座活着的墓碑。
那只面具,她终究还是没有买下。
她牵着华初的手,漫无目的的走,在这个温暖的长巷底下留下道道凉薄的身影。华初带着她,看到什么好看的就指一下,难得活泼的一如少时。行至半巷,华初领着她走到一个卖首饰的摊子里。
看着难得有兴致对着首饰挑挑拣拣的少女,原玳背着手,笑的一脸温和。
刚刚卖完一对首饰的老板,见来人是一身劲装的少年,瞧着她盯着摊子上面那一双洁白晶莹的耳环,便笑道,“少侠真是好眼力!那是东海产出的珍珠,宛州临海的渔女淘出来的好货色,女孩子是最喜欢这种东西了。”
“是嘛。”原玳看了一眼一旁正专心致志挑选着首饰的少女,回头轻声应了一句老板。
“那是自然。今天晚上,有不少公子来这里买了我的首饰送给了自己的小情人。少侠你要是买了这双耳环,送给心仪的女人,保管你能抱的美人归咧。”老板见她脸上有了意动的表情,双眼冒着精光,加大力度夸赞道。他走南闯北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就晓得这种愣头青是最好骗的了。等她有了卖东西的心思,嘿嘿,到时候价格还不是随便自己开。
“哦?”
“这是海里的东西,从宛州运到黎州可不远。宛州的女人大多都喜欢这玩意,说是送这个是情比珍坚的意思。如今九州一统,九州所有的女人都晓得这意思,所以少侠你送这个准没错。”老板看她已经有了要给钱的意思了,再接再厉又补了一句,说的甚是动听。
原玳是晓得这个典故的,但不是男子送给女子,而是女子送给男子才是情深似海一生无涯的意思。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将那一对洁白晶莹的珍珠耳环取过来,摊在掌心细细的看,“多少钱?”
红色的光透着灯笼打下来,落在了洁白晶莹的珍珠上,颜色鲜艳好像带着血。原玳看的专注,老板望着她的深情,笑眯眯的搓了搓手,然后伸手,比出了两个手指头,“二……”
“二两!”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原玳打断。原玳伸手,将早就准备好的二两银钱扔在他的摊子上,拿着手上的珍珠耳环大步离开了摊前。
“……二……十两”老板看着她干净利落的转身,勿自还有些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提起衣摆打算追出去的时候,就只能望着原玳的身影急急忙忙的说道,“客人,客人,是二十两不是二两啊!!”这这这……这个看起来长得一脸贵气的少侠却是个强盗啊!!说好的二十两啊少侠!
但是街上的人太多了,一转眼那个一身黑衣长相俊美的年轻人就不见了。妄图打捞一笔的老板见此也只能守在摊前作罢。
哎,原以为可以挣一笔的老板,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接待下一个客人。罢了罢了,不过是只挣了半两银子。半两银子也是挣了。等下一个再宰吧……
跟在原玳身边的华初,看着她近似抢劫的作为,终究还是忍不住,走出人群之后挽着她的手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玳,你好坏。”
原玳拎着手里的耳环,老神在在的回话,“谁让他一副想宰我的表情。本将军在安和巷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奸商没见过啊,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不抢他算是好了嘛。”
“是是是。我的,小将军真厉害。”站在身前的华初伸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面颊。微凉的指尖落在原玳的脸上,她那张笑的没心没肺的脸,终于慢慢的,慢慢的没有表情了。她们站在巷子深处最黑暗的地方,昏暗的灯光底下,原玳伸手,抚着身前人粉色的发带,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
她伸手,揽住对方柔软的腰肢,隐在黑夜里要了一个不能够拥有的拥抱。
华初,我好想你啊。她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
华初,为什么还不带我回家?天已经黑了,再不带我回去,阿玳就要迷路了啊。
守在长巷外面的红衣侠客,看着身穿黑衣的单薄女子蹲在巷子里,抱着自己一动不动。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世间多少有情人,世间多少有情痴。罢了罢了,一切,随缘吧。
她的脚步很轻,轻轻的消失在昏暗的巷口,一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将巡景gl 15|第二个地方——红衣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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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从小巷转身之后,云开抄着小径来到河边。虽然她才刚到黎州城不过半月,可这里的风物她却已然十分熟悉。这黎州城大大小小的巷子,哪一处好玩,哪一处有好吃的,她都摸得一清二楚。
一路吃着黎州城各色小吃过来,来到凉水岸边,看着这一派喧嚣之景,云开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
河岸两边挂满了彩色的灯笼,五彩斑斓的灯光从茂密的枝叶落下,映在茫茫的凉水河面上,反射着凛凛波光。水色绵延,举目远望,漆黑的河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河灯,顺着河流缓缓的流动。远远的,远远的就好像在看一条飘动的星河。
真是星落凡尘,光耀人间的美景。她看着河面上明明灭灭的灯火,拿起放在一旁用油纸包好的烤鸡,撕下一只鸡腿,放在嘴边恶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河岸边的小道上有不少的男男女女提着灯笼走,明亮的灯火近了又远,等到回神时,自己手里的鸡腿也啃完了。
眼见无事,此情此景不再啃上一只鸡腿实在是太对不住自个了。接着伸手,朝着摊在一旁草地上的一堆吃食扑了过去。恰好碰到食物的时候,额前纤长的发丝划过挺拔的鼻梁坠了下来。下意识的仰头一撇,欲要拨开那缕碍事的长发,却不曾想,抬眸的那一刹那看到不远处河边的情形,一下被摄走了心魂。
河灯灼灼的岸边,清风拂过长长的柳絮,在暗沉的天边留下飘渺的光影。幽暗的树影底下,有一女子捧着点亮的河灯,缓缓的朝着河边走去。
她身穿着宽大的长袍,墨色的长发不挽不束,顺直的垂在脑后。长发如瀑,与浅色的衣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只给身后的人留下一个纤细挺拔的背影。
她的脚步太轻了,太轻了,轻到就算云开此刻静下心来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她的裙摆拂过柔软的青草,整个人像是浮在草面上一般,轻飘飘的飘向河面。云开拎着半只鸡,呆呆的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见了鬼。
大楚多灵异,至今在大楚民间还流传着几百年前祭师们驱鬼纵妖,移山填海的传说。老百姓们每天都说一个见鬼的故事,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聊。前几天她在一家酒馆做梁上君子,还听下面的酒客们说了,近日总有人在凉水河边遇上女鬼的事情。
那女鬼身穿白袍,一头长发长到脚踝,长得极为美艳什么的。将此情形对上几天前听到的东西,云开咽了咽口水,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将手里的鸡拎起来,云开撑起身子,打算转身就跑。刚抬起脚,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小心翼翼的扭头,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个长发如瀑的女人,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岸边,而一只脚已然踏进了水里。
水光粼粼,那紧贴着水面的白皙玉足是如此清晰的呈现在眼前。云开见此,看着那个女人纤细的背影,瞪大了眼睛。该不会是……不是女鬼……而是,被情郎抛弃欲要跳河自尽的少女吧。
瞧瞧着背影,瞧瞧这捧着河灯的失魂落魄的姿势。啧啧……乖乖隆地咚,这可不得了了!身体的反应总比大脑还要快,在她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去救人之前,已经踩了踏云步,身影速移到那个女人的身后,一把,揽住了那个姑娘柔软的腰肢。
“姑娘,别做傻事啊。”玉足轻轻在水面上一点,水波就从那里一圈一圈的蔓延出去,漾着周围的河灯摇摇摆摆。云开站在岸边,一手拎着半只鸡,一手死死揽住姑娘柔软纤细的腰肢,低声惊呼。
她站在岸边,单手搂着怀里纤细的女人,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捧着河灯欲要踏水而行的女人,突然被人打断了动作,赤,裸的双足浅浅的点在水面上,一双好看的柳眉轻蹙。待听到耳畔传来身后之人低呼之声时,皱起的双眉才缓缓的平了下去。
她抱着她,一个烈焰似火,一个素蓝若空,在这缀满灯火的河岸边,一动不动宛若静止的风物图。
云开将怀里的女人死死的困住,抱着她后退了几步,走到安全的地方,才将她轻轻的放在地面上,长舒了一口气道,“女孩子呢不要随便做傻事,我们云州人常说,甩了一个男人还有千千万万的男人任你挑。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她拎着半只鸡,背着那只刚刚抱过别人的油腻腻的半只手,好心好意的说教着。
“谢谢先生。”身前传来一个清雅淡薄的声音,动听的让云开有些失神。“小女方才并不是在寻短见,只是想游到河中间将河灯放下而已。”
“……”咦?你说什么?我怎么好像没听清楚啊!云开望着身前这个缓缓转身的女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手捧着河灯的长发女人,转过身来,此刻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云开低头,看着那双在黑夜里被眼前河灯点亮的一双眼睛,有些发怔。
好漂亮的一双眼啊,比她见过的任何清潭都要清澈,比她见过的任何幽谷都要深邃。那双眼睛,就这么望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明明亮亮的。乍一看像是看着自己,深一看却仿若什么东西都不能在她眼中驻留,空空洞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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