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资愚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买的饼干
“嫂子,怎么能说是‘造访’?这里是林家,我当然要抽时间回来看看。”林恒自然地把手回来,“大哥呢?枫枫生日他都不来,实在是不懂事。”
陆婉卿说:“他在外头干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家里有我,他回不回来都是一样。”
林恒笑了一下,没再说话,转身找其他人攀谈。
林庆从少年时期开始就是旁人眼中“不懂事”的一号人。他不继承家里的产业,喜爱搞艺术,但也拿不出高明的艺术作品,整日只知“浪迹天涯”。
在林家已经逝世的两位长辈眼中,林庆唯一懂事的一次,就是把陆婉卿娶进家门。可惜他们去得太早,看不见林庆是怎么一点点把林家交到这个女人手上,也看不见陆婉卿是怎么排挤其他林家人的。
林枫寻和母亲一样,看见这个小叔就反胃:“他为什么要来,我们没有邀请他。”
他讨厌林恒看她们母子的眼神,如狼似豹,藏着浓烈的贪婪。
“别担心。”陆婉卿摸摸他的背,“妈妈和齐安哥都在这。”
陆婉卿从小到大就没有怕过。
因为陆家永远会保护她。
夜幕降临,客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去,庭院很快就变得像之前一样空荡。
林恒毫无离开的意思。
陆婉卿知道他大周章跑一趟,一定是要闹出点事情才甘心,索性直接过去邀请他:“家里人要一起吃个饭,你想来就来吧。”
林恒笑得真心实意:“嫂子可算对我说了句好话,是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
陆婉卿没搭话,面色冷淡。
晚餐本来只有陆婉卿、林枫寻和陆齐安三个人,厨房也是这么准备的,突然加一个人,餐食都要临时去做。所以四个人上桌,只有三个人面前摆了前菜。
林恒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笑容满面:“枫枫,小叔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现在跟小叔说说,想要什么,小叔都给你买。”
林枫寻皮笑肉不笑,说:“不用小叔破了,我想要什么,妈妈和哥哥都会买给我。”
林恒爆发出一阵笑声:“这倒是,嫂子和齐安这么宠你,你要什么没有?是小叔糊涂了。”他说完,又起笑容,换上惆怅的表情,整个过程快得像是换牌,“只可惜健康是买不了的,如果能买,小叔散尽家财……”
“林恒。”陆婉卿冷声打断他,“这是在吃饭,说这些有的没的给谁听?”
她看一眼林枫寻,见他脸色如常,才松一口气。
“什么叫有的没的,家常话不就是这些吗?”林恒语带不解,但还是放过了这一话题。刚巧他的前菜上来了,四人安安静静吃了一会。
消停了还没有五分钟,林恒又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家里人却不齐。”
没人应他的话。
林恒抬了挑眉,继续自说自话:“当然,我知道大哥那性子,一年里头连一个月都呆不住。但是枫枫有两个哥哥,坐在这的只有一个,不太好吧?”
他还没说完,气氛就瞬间凝固住。咔哒一声,林枫寻的叉子失手落在地上。
陆婉卿强自镇定,吩咐帮佣去拿一个新的。
“我那个大侄子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傅嘉?”林恒望向陆婉卿,“大嫂,你听听我叫对了没有,是傅嘉没错吧,傅嘉。”
那个名字每念一遍,就在陆婉卿和林枫寻心上划一刀。陆婉卿把餐具放下,厉声道:“林恒,你要是不想吃饭,今天就算了,我们也好早些送客。”
林恒摇摇头:“我怎么不想吃饭?只是这是家里人的晚餐,有人明明也在家里,却不请到餐桌上来,要是传出去,对林陆两家影响多不好。”说着他站起身来,“你们不请他,我去请吧。”
他四处打量,“也不知道傅嘉住在哪个房间,大嫂,是在二楼还是三楼?”
陆婉卿面色铁青,一推餐盘:“不吃了,陈嫂,你把这一桌拾拾,我们送客。”
林恒露出冷笑:“我看你们也不可能让傅嘉住什么好房间,我该去仓库找还是佣人房找?在坐的大嫂和齐安都跟他没血缘关系,唯一有关系的枫枫又是个冷血的孩子,心里只有陆家,压根看不到林家!”
“你从我家滚出去!”
这次爆发的是林枫寻。他的脸上毫无血色,音调拔得很高,“我家里要怎么吃饭餐,请什么人,都不关你事,给我滚出去。”
话一说完,就开始局促地喘气,嘴唇泛出乌紫色。
林恒看也不看一眼,自顾自说:“我先从佣人房开始找好了。”
站在大家身后的陈嫂慌了,着急地看向陆婉卿。
陆婉卿眼里只有儿子,她走到林枫寻身边,一下下给他拍背,小声说:“枫枫,你慢一点,慢一点呼吸……”
林恒对这母子俩视而不见,向佣人房的方向走去,陆齐安在他迈动脚步时站了起来,道:“林二叔请留步。”
林恒挂起假笑:“什么事?”
陆齐安向他走过来:“我听家父说,您手底下的一个信息公司最近不太好,要是现在仅剩的几条资金链断了,就神仙难救了。”
林恒的笑容僵住。
“家父还说,一个人平日里要多积德行善,安分守己,说不定会有转运的一天。”陆齐安微勾唇角,似笑非笑,“您说是不是?”
五分钟后,林恒离开了林家别墅。
林恒走了,别墅却乱了起来,大家手忙脚乱把林枫寻抱去房间,叫来医生。又是检查又是吃药,足足折腾了大半夜。
医生走后,林枫寻沉沉地睡着了,陆婉卿坐在他身边守着,疲力尽,头发散了也没去管。
陆齐安送完了医生,走到陆婉卿身边:“姑姑。”
陆婉卿抬头看他一眼:“齐安啊……”
她声音哽咽。
陆齐安安慰道:“姑姑不用担心,爸会镇住林恒。”
陆婉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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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捂住脸,闷闷嗯了一声。
把手放开始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如常。怕打扰林枫寻休息,赶紧带着陆齐安从房间里退出来。
“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陆齐安却说:“姑姑,我们聊聊。”
陆婉卿累得手都快要抬不起来了,见他神色认真,还是点头答应,让厨房泡茶。
“你想跟我聊什么?”
“我想问姑姑,为什么不让傅嘉搬出去?”陆齐安直奔主题。
陆婉卿眼神复杂。“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齐安回答:“既然枫枫和您看到傅嘉就会痛苦,那就不要看。”
人应该要去规避让自己痛苦的东西。
陆婉卿太阳穴发疼,她撑住脑袋,好半天才说:“我……是因为我当年没想清楚。”
她开始回忆:“当年我乍一听林庆有个这么大的孩子,除了生气什么都顾不上。我性子倔,还要强,根本受不了打击,你是知道的。当时就堵着一口气,让林庆把孩子领回家,放在佣人房里,派人日夜盯着,以这样的方式羞辱林庆,羞辱那个……姓傅的女人。”
陆齐安只是静静听着。
“后来我就后悔了。枫枫的这个身体……一见傅嘉就会崩溃。我也是一样,看到他就会不舒服。我们母子俩都不舒服,我干嘛还要把他放在家里隔应我们?”陆婉卿苦笑出声,“可是傅嘉也长大了,指不定有多恨我们。我让陈嫂赶过,劝过,求过,他都不肯搬出去,这真是……”
陆婉卿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想到自己跟还没成年的陆齐安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不由好笑:“不说了不说了,你现在还是学生,不用忧心这些。”
陆婉卿不愿说,陆齐安也无意追问下去。他点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陆婉卿没想到他要走,说:“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早上枫枫醒来要是能看见你,也会安心很多。”
“我回去和爸聊聊林二叔的事。”
陆婉卿怔住了。
她认真地打量陆齐安:“你还是个孩子,有些事你不用担心。”
陆齐安站起身来:“迟早要长大的。”
陆婉卿笑了笑,也站起来,亲自送他出门。望着他的背影,好像看见了哥哥年轻时的样子。
第6章
陆齐安出了门,没有马上离去,而是让司机在门口等他十分钟,拐道去了别墅的庭院。
他要去解决一件事。
还没走近,他就依稀看到庭院的阴影里有人蜷缩在树下,轮廓模糊。唯有视线清晰明了,放在他的身上,让他知道那就是傅嘉。
陆齐安离他还有十数步的距离,但是停了下来。
傅嘉觉得这不是问题,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边向他走近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语气得意。
陆齐安说:“我不知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他的目光落在他身后,那扇可怜的佣人房窗户上。
傅嘉点点头,更得意了。
刚好他也是在这里等陆齐安的。他不知道这份得意具体因何而来,但知道陆齐安的话代表着什么他记得曾经有人告诉他,那扇窗能看到庭院。“哦,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陆齐安说:“我想请你搬出别墅。”
傅嘉的脸色阴沉下来。
陆家人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请”人做过事,才会让这句话听起来那么别扭?
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命令。
“我不会搬出去的。”傅嘉说,“我在这里呆得别提有多开心了,不用房租,还有的饭吃,上哪找这么个好地方啊?”说完,他刻意地笑了笑。
“你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陆齐安说。
“你什么意思?”傅嘉不懂。
陆齐安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但是很细微。“意思是,这没有意义。”他说,“如果你不愿意自己走,我会让人把你赶出去。”
傅嘉气急,轻笑一声:“你觉得把我赶出去就很有意义?”
陆齐安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不仅字写得不好,理解能力也极差。
他觉得自己把该说的都说了,不必要多说什么,就预备离开。但刚有转身的念头,傅嘉就跑上前来,拽住了他的手臂。
这拽法蛮横且粗暴,不亚于街头的小孩打架,没有分寸,不管不顾。
“别想就这么走了。”傅嘉重重咬字,“小时候是我不懂,但现在不一样,你别想随便丢下两句话就走,放我一个人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陆齐安不喜欢他人的突然接近,更何况是傅嘉。
这已经是短时间内的第二次了。
“放手。”他说。
傅嘉挑眉:“不放。”
陆齐安抿了抿唇,没有像上次一样将他的手拿开,而是说:“别墅离市区很远,你每天上学要浪多少时间,不会迟到?”
像是碟片卡住一样,傅嘉愣住了。
上学?
别墅离十六中确实很远,如果想要不迟到,傅嘉每天必须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起来。所以傅嘉每天都会迟到,反正十六中也不管。
他愣神间,手上的力气也松了,陆齐安稍稍侧身,就避开了他的手。
傅嘉更不懂了。这是在骂他学习不好,还是某种书上不会教到的讽刺方式?
“你觉得搬出去以后方便学习,才是有意义?”
陆齐安反问:“不然呢?”
傅嘉冷笑:“我像条狗一样,任他们带进别墅又赶出别墅,没有一点尊严,意义在哪?”
这语气实在是酸了点,刻薄了点。
今晚的月光不显,云很厚重,夜里大概会下雨。想必傅嘉此时的心情也和现在的天气一样,酝酿着一场风暴,只等着某一个契机。
陆齐安不在意自己的话会不会成为这样的契机,他说:“你搞错尊严的意义了,你留在这里,才是在践踏自尊。”
他指向那扇窗户:“躲在那里看,风景很好吗?真的想看,就正大光明走出来看。”
这一瞬间,傅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脑袋里。他的牙齿在打颤,然后他就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尝到了血的腥甜。
见他没说话,陆齐安转身离开。这一次是真的离开。
“你等等。”傅嘉小声说一句。
这声音太小了,陆齐安不可能听到。陆齐安也不知道,傅嘉在林家别墅里生活十年,从没高声说过话。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控制。
傅嘉转过身,没有去看陆齐安的离开的背影。
和小时候不一样,傅嘉来到庭院是翻窗户出来的。翻窗户的事他很少做,但他好歹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第一次翻就像是多年老手。但今天不行,傅嘉差点在窗台处扭断了手。
他躺倒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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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迷迷糊糊睡了两三个小时。这期间他睡得不安稳,意识时不时会清醒过来。直到在夜色最浓重的时候,一道突兀的惊雷将他彻底吵醒了。
雨飘打在窗户上,好像在提醒他某件事。
他起身,打开电灯,开始拾行李。
他在别墅的生活起居全部由陈嫂安排,最开始她很苛刻,傅嘉经常有上顿没下顿,袜子缺一只,裤子破两个洞。但到了后头,陈嫂待他不错,常常会问他吃没吃饱,或是明天想吃什么。吃穿住行上要用的东西,备的不多,但却齐全。
傅嘉本想把这些东西都带走,但最终只拿走了十六中的校服,和他买来的六中校服。
最重的还是课本,天知道高中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课本。傅嘉用塑料袋将它们打包严实,以一会走的时候被雨淋湿。
最后的最后,他整理出一个小的手提包,和一个快要涨破的书包。
傅嘉呼一口气,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隔壁的陈嫂叫了他一声:“傅嘉?”声音满是睡意,有些含糊。
“我去上学了。”他说。
陈嫂沉默。但傅嘉听到了她下床的声音,跑动的声音,开门的声音。
佣人房的走廊没留灯,但陈嫂看得很清楚。
“你……”她知道傅嘉要去哪,却说,“现在还早,你可以多睡一会。”
傅嘉摇摇头:“我今天想早点去。”
陈嫂低下头打量自己,露出歉疚的神情:“我没换衣服,就不送你了。”
傅嘉笑了:“以前也没送过啊,我没抱这个希望。”
陈嫂定定地看着他,突然说:“等等,我给你拿样东西。”她返回房间,灯都来不及开,摸着黑在床头柜拿出一张卡。
“这个你带走吧。”她把卡递给傅嘉,“太太说过,如果你愿意走,这个卡每月都会打钱进来,直到你大学毕业。”
傅嘉没接:“你就拿着用吧,就像你以前做过的那样。”
陈嫂尴尬的笑了:“你别这样,以前的事情你记那么清楚做什么?你才上高一,以后有的是用钱的地方……”
傅嘉酝酿了一会语言,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起你们林家的臭钱”之类的话。他觉得奇怪,自己是这样一个没有教养、不讲礼貌的人,为什么说不出一句狠话?
傅嘉说:“你用吧,我已经成年了。”
陈嫂抹了一把眼睛,蹭掉了并不存在的泪,说:“那你以后要用再来找我吧。”
傅嘉欣慰了。这才是他认识的陈嫂,同情会支配她一时半会,但
现实会决定她最终的行为。
傅嘉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去看陈嫂。但他知道陈嫂眼里会有欣慰,意思是“他终于走了。”
她回去后,一定可以睡一个好觉,并且在入睡前祈愿“他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这个想法和傅嘉不谋而合。
傅嘉在路边等了很久,终于搭到一辆租车去了学校。
想来想去,还是住校最符合陆齐安说的便于上学,最有意义。
还没到上课的时间,学校大门都没开。傅嘉翻进去,拿着一把滴水的破伞,大包小包去办公室找值班的老师,劈头盖脸说要住校,差点把低血糖的老师吓出个好歹。
“你家长呢?”老师问。
傅嘉早就想好了:“他们离异了,都不愿意管我,把钱给我让我自生自灭,我现在联系不到他们,老师,您帮帮我吧。”他装出一副可怜样。
老师连忙说一定帮,拍着他的背安慰他,还给他买了热乎乎的早餐。
最后他什么手续都没办,直接被老师带去了宿舍,连被子都是老师帮他领来的。
老师还给他买了一袋日用品,说:“有什么麻烦都可以再联系我。”
傅嘉一直鞠躬致谢。
宿舍是八人寝,没住满,只住了三个人,都被傅嘉吵醒了。一个缩在被子里打量他,一个冒出脑袋看一眼,翻身继续睡。
剩下一个出声问他:“你新搬过来的啊?”
怕吵醒继续睡的那个,傅嘉没出声答应,只是点点头。
那人笑了笑,说:“我叫刘德。”
傅嘉铺床的手一顿。
十六中的学生都知道,刘德和刘成都姓刘,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在同一个黑社会手底下做小混混。
刘德吹了声口哨:“我知道你,你很厉害嘛。”
第7章
傅嘉直起身,也笑了:“彼此彼此。”
刘德和刘成不一样。刘成凶神恶煞,所到之处人人退避,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坏学生。刘德则恰恰相反,他在十六中这样的环境里,成绩竟然不错,成了老师眼里难得的乖孩子,只有被刘德毒打过的同学知道他有多么坏。
“我哥现在还在停课呢。”刘德说。
傅嘉不受影响,自顾自铺床:“反正他也不爱上学,我这算帮他,不是吗?”
刘德挑了挑眉:“你还要嘴硬?现在应该向我服软。”
“如果我不服软呢?”
刘德有点生气了:“那我会让你的日子过不下去。”
傅嘉没说话,只是伸手将被单压平整,接着给枕头套枕套。
刘德翻身下床,走进了洗手间,一阵水声过后,他提着一桶水走出来:“现在这天气,水还挺凉的。”
傅嘉没理他。
刘德龇了龇牙,提起水桶,向傅嘉倾倒过去。
冰凉的水从头顶向下,淹没傅嘉全身,再哗啦啦落到床铺和地板上。
傅嘉打了个冷颤。
他从刘德下床开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没有躲避的意思。很显然寝室里另外两个人都是站刘德那边的,与其被他们抓住,摁在手底下接受这一桶水,还不如就这样。
傅嘉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回过头,直视刘德:“还有什么,一起来吧。”
刘德很愤怒,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带着笑。他点点头,打量着寝室内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洗手间,说:“行,离上课还有一点时间,你就在厕所里呆着吧。”
傅嘉想了想,反正床是湿的,也不能睡了,就说:“可以,那我拿一本书进去。”
刘德噗一声笑出来:“你搞什么,你要在里面学习啊?”
傅嘉打开自己的书包,拿出里头的美工刀。他用刀把封住书本的塑料袋划开,找出习题集。
“不可以吗?”傅嘉把书包关上,但刀还拿在手里,推出来又回去,“你可以继续往我床上泼水,放虫子进去也可以,往我鞋里放钉子也可以,要是想不出招了,还可以去女生寝室那边问一问新花样,但是不要碰我的书。”
傅嘉将刀进口袋:“真的把我惹急了,我死都不怕,会拉着你一起。”
刘德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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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威胁我?”他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
傅嘉点头:“对。”说完他就走进了洗手间,从内部锁上门。
听到门落锁的声音,寝室里另外两个都不再装睡了,爬起来,小心翼翼说:“老大……”
刘德脸很臭,在他背上拍了一把,说:“去,把他床单剪烂。”
傅嘉在洗手间里大概看了快一个小时的书,外面渐渐有了嘈杂的声音,走读生都进校上学了。
他走出去,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傅嘉先把身上湿的衣服换下来,再去穿鞋子。穿之前他把鞋子倒过来甩了甩,果然甩出两颗钉子。
接着他掀开被子,看到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床单。他也没在意,抱起被子和床垫,还有湿漉漉的衣服去阳台,把这些晾晒起来。
一夜的雨后,天色晴朗。阳台的阳光很好,但因为是清晨,还有些微的凉意。
傅嘉趴在栏杆上享受了会,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
他的人生重新开始了。
“重新开始”这个美好的念头只在傅嘉脑海里盘桓了半个小时,就烟消云散。
“这道题是求二次函数的零点,首先我们要确定他是否有零点,这要用到昨天我们讲的……”
傅嘉撑住脑袋,手指伸进头发里,拽一把,希望愚钝的脑子可以聪明一点。
但是他失败了。从某一个词开始,傅嘉就听不懂老师说的话了。他开始反复琢磨学习的意义,琢磨着如果他现在就放弃,攒钱去做生意,会不会更有意义。
“……听懂了吗?”讲完这道题后,老师将粉笔放在讲台上。她只是象征性问问,一般来说是没有人会提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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