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伯富,你又说对了。”岳飞此时的目光已经亮得像火一样,被他盯久了皮肤都恍然如有灼痛,“我们的队伍是大山又不止是大山,比大山还要坚固还要牢靠。我们就拼一回腹背受敌,把虏人都吸引到自己身边,给吕宣抚、张宣抚他们创造尾袭的机会。怎么样,你怕不怕?”岳飞说到张宣抚时,语气有些犹豫。如果张俊能及时出兵,那是再好不过了;如果张俊继续观望,他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吕祉和张宪身上。
一直担任岳飞的警卫而沉默不语的杨再兴突然喝到:“怕个鸟,怕就不要当兵了。俺老杨做保障,岳宣抚这计策大胆地紧,虏人肯定想不到,到时候让这帮畜、生跟着吃咱们的洗脚水去。”
王贵被杨再兴这员偏将明着损了一次,却也只能尴尬地笑一下,应道:“我合计过了,走得越快就越不会有危险,看来这回得日夜兼程了。”强行军后作战对于以重步兵为主的宋军是极大的体力考验,非得平日训练有素才能实现。王贵也是信心十足,才能做出这个保证,又道,“不过宣抚,咱们去柘皋,北峡关也不得不防。这却有些难办了。”
岳飞还没说话,张景主动道:“岳宣抚,诸位太尉,我说一句。咱大宋诸军,鄂州一军是好汉,淮西一军却也是响当当立得住的好男儿,打虏人责无旁贷,岳宣抚不要把我等当成了花腿军。”花腿军乃是张俊的亲兵,当初与淮西一军并称宋军两大飞毛腿。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张景居然有了讽刺张俊的底气。
“好,张太尉既然如此说,鄂州一军后顾无忧了。”岳飞望着沙盘上的柘皋,轻轻一推,标牌应声而倒,“伯富,咱们鄂州一军的大山,能不能飞起来,就看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贵的字伯富是王曾瑜小说里面编的,编的,编的。同理,张四也是老王编的,编的,编的……
没错,宋代端午已经闹龙舟包粽子了。那首特有名的词“红旗高举,飞出深深杨柳渚。”写的就是端午竞渡。
兀术插到两军之间这做法,抄地岳飞第四次北伐,兀术攻郾城和颖昌之间的临颍。岳飞从舒州到柘皋,其实有些不现实,不过为了岳飞和吕祉的柘皋大捷,这样的逻辑错误就忍了吧。对,就是没有张俊的份儿。
第120章五年平金(50)
岳飞一军日夜兼程赶往柘皋之际,刚刚被宋军夺回的鸡鸣山大寨正在承受赛里雷霆暴怒之后的一轮猛攻。
天气已经日渐炎热,吕祉的伤口依旧没有完全愈合。不要说骑马,就是独自行走个几步路,也会大汗淋漓无法支撑。但吕祉再也不肯躺在担架上,为了指挥方便他让亲兵找了个软兜,拿长杆两头一穿,做成个简易的肩舆。他就每日坐在肩舆上视察军务,以便鼓舞士气。
这天金军的攻势从清晨开始,势头颇猛,用了云梯、撞杆之类的大型器械。有一次,金军的先锋甚至已经爬到了城墙之上,形成了突破之势,幸亏被紧急调来的张宪前军锐压制下去。又有一次,一处城墙承受不住金军的撞击突然崩塌,几百金军从缺口涌入了瓮城。本来受命保护吕祉的岳云,也不得不立即投入了战斗,这才把金军打退。一直到中午时分,金军因为不耐炎热鸣金兵。宋军这才得了喘息的机会。
吕祉立即吩咐道:“量留守城的士卒,其余人等立即下城休息午饭。守城的士卒也不用在垛口露头,都蹲在城墙阴影处休息。”
张宪望一眼吕祉,见他操劳之后脸色蜡黄,劝道:“这里有我和王太尉在,吕宣抚也请下城歇息吧。你身体还没有康复,得多将养才成。”
吕祉一直在城头上巡视,早就觉得太阳穴疼痛,呼吸不畅。他以前还不信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说法,这次切身体会让他不得不信服民间的经验之谈。吕祉拱手先向张宪道一声“辛苦”,又深吸了一口气道,“眼看时近端午,我不能让全军将士欢度佳节,反而要他们浴血苦战,某实在是心中有愧。”
旁边王德接续道:“宣抚这样说,可让我惭愧万分了。这一军将士而今尚能生龙活虎,一干人都得感念宣抚的恩情。区区端午贺礼又算得什么?”
话虽如此,吕祉下城之后并未躺到床上。他坐在软兜上和黄纵一起先到了金军屠杀后胡乱堆积尸体的所在查看。当时金人因为做占领计,所以大多数俘虏都是在大寨之外被屠杀的。金人先强迫俘虏们挖出大坑,之后就地屠杀;在让下一批俘虏将其尸身掩埋。吕祉大军重新夺回鸡鸣山后,查看了这些万人、坑。因为是临时挖的,埋土甚浅,不少尸骨因为暴雨或者野兽挖掘的原因,都露出了地表。宋军只好重新覆土。
但另一方面,当初破寨之后尚有不少义军巷战到力竭而亡,金人占领后搜检尸体,嫌麻烦就集中堆到了大寨中心。之后金人留下的守军因人手少,只沿寨墙驻军,并未对遗骨加以任何处理。风吹日晒下尸体已经大多腐烂,产生的臭气可闻百里。不唯严重影响了宋军的士气,更极可能成为瘟疫横行的温床。按照当时的观念,自然是入土为安。但此刻情形特殊,恐怕掩埋尸骨会污染寨内水源。吕祉和张宪商量之后没有办法,只能就地焚烧。
这两日来,诸人已经闻惯了风送来的古怪味道。毕竟是隔着半座城的距离,臭味被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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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多,焦肉的气味尚能忍受一时。等吕祉一行顺着黑烟升起的方向,逆风越走越近之时,那气味就已经纯粹挑战人类的毅力了。随行之人有文职官员,脸色都绿了,强行忍着没有呕吐。吕祉本就重伤未愈,脸色更是难看。岳云赶紧给他喂了一颗丹药,又找来一块绸布把他的嘴巴鼻子蒙严。吕祉呼吸才稍微顺畅些。
“应祥你准备的如此充分,倒是很有经验。”吕祉和岳云已经非常亲密,直接称呼表字道。
岳云回头皱眉苦笑道:“吕宣抚,这样的经验大概没人希望有。我是早几年跟随我爹复建康,当时建康城中也是这般模样。我爹带兵善后了许多时日。”岳云低声一叹,显然不想再说。其余人也尽皆沉默,在寂静中交换彼此的心照不宣。
吕祉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连那强烈刺鼻的腐臭气息似乎都淡化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屠城,但他着实希望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后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
这时,前方浓烟滚滚中,几个被熏得跟烟色无二的身影跑了出来。当先一人跪倒在吕祉面前:“准备将王某等不知宣抚大驾到此,有失远迎,罪该万死。”这些人虽不曾上阵,但满面灰尘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也着实地辛苦。
吕祉急于知道清理工作的进行状况,命令几人起来说话。问道:“你们估计还要有几天才能将遗骸处理干净?这些忠骨到底是何许人可有了确实的证据?”
王将官的手下立即递过来薄薄一本名册:“大多数尸、骨都分辨不出身份了,有些脸上刺字还不曾磨灭的,都被我等拓写了下来,以供将来朝廷追封。至于遗骨现在虽已焚烧了上千具,却不过总数的十分之一二。”
吕祉看着簿籍上寥寥百余个姓名,心中悲苦,喉头哽咽。旁边黄纵接道:“你们查不出姓名也无妨,我当从军籍中仔细点检,务必不使烈士蒙尘。现在虽然情况艰苦,只能草草焚烧,日后我等自当出资做道场,替亡魂荐生。”黄纵吩咐完毕,忍不住叹道,“都说六道轮回,人道乃是三善道之一。我看也不尽然,今日场景又与恶鬼界有何区别。”
滚滚黑烟呼应着黄纵的感慨,越发地遮蔽天地,纵使正午的阳光也照不进这厚重的烟幕。
“如是我闻。若未来世有诸人等,或诸横事,多来忤身……如是人等……至心恭敬,念满万遍,是诸不如意事,渐渐消灭,即得安乐,衣食丰溢……”
诸人耳边一时响起了清越的念经之声,音调初时甚是哀痛,越到后来越是空灵,直至余音袅袅飘散于天际。黄纵惊诧地发现,吕祉不知何时已经把脸上蒙的绸布扔到了地上,正双手合十,喃喃念诵着经文。其禅定的高洁之态,宛若佛陀化身。
吕祉专心超度亡灵,其他人自然不敢打扰。当时火葬之风盛行,不只佛教徒一般人家也多有火葬亲人的,但终归讲究个仪式。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希望亲人的灵魂随着那一缕青烟在佛陀的引导下找到归宿。吕祉的诵经声算是为诸人带来了一丝凄凉的安慰。
等到吕祉念完一遍《地藏本愿经》,黄纵不禁问道:“安老,以前你我交往之时,只晓得你于醉心于经世致用之大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学问上独于新学上的造诣颇深。当时老兄的才华已令在下倾倒不已。倒不知老兄对于释家经典竟也熟稔至此。弟可还记得老兄当时规劝我莫要痴迷于旁门,于举业上用力才是正经。这不过忽忽数年,老兄的气度可十足像是得了大德的真传。”所谓大德自是代指当时高僧宗皋。
吕祉暗道一声惭愧。他前世今生对于释家都抱持着一种远观的态度。如果说世间真有无所不知的佛陀,或许更近于那个让他重生的不靠谱系统。但是入乡随俗,彼时高官之间交往难不说一些禅宗公案。尤其他这皮囊的顶头上司张浚,更是颇为痴迷参禅。吕祉为了取得张浚的信任,不得不研此道。后来他担任淮西宣抚使,医官王仲明恰是宗皋的俗家弟子,他闲暇时便跟其互相交流了一些入定的法门。适才吕祉是真情流露之举。但这时黄纵疑惑发问,吕祉也只好搪塞道:“自建炎以来,弟见世人皆苦,不动了寻求解脱之道的心思。又,弟近来荣膺朝廷干城之寄,为官家横戈卫社稷自是应有之义,但也造下了许多杀业,不时有人生不如意事常七八之叹。而今同于流俗,倒让循圣见笑了。”
黄纵听了这番解释,那透着怀疑的目光方才淡了:“儒释两道其实殊途同归,不过在于一个心字上。一心合天,善用本心,即可万事自成。不过,”黄纵笑道,“咱们在这地方谈禅也着实地有些诡异,我真从没干过这样的事情。往常顶多陪着岳宣抚参拜回佛寺,做几首打油诗罢了。”岳飞信佛在当时也是传为美谈了。
吕祉也笑:“循圣,我说你这心字上的信手拈来是从哪悟来的。看来你平时也没少给岳宣抚讲禅悟之道。不过,你也着相了,此地怎么就不能谈禅了?正是在这忠臣义士化骨的所在,才能激励你我扶整乾坤之心,成就无上之功德。你看那火都比适才旺盛了,连带浓烟也散了些。”
众人顺着吕祉右手指点看去,果然那火不知何时凭空烧起了数人之高。火苗舔舐下,遗骸剥离血肉化作了洁净的白骨。吕祉似有若无的声音淼淼传来:“我听闻,白骨茫茫销作土,嗟今古,何人踏著无生路。”
……
整整一个下午,金军都不曾再次攻城。吕祉又趁机点检了仓库中的储粮,并在伤病员处盘桓了一些时候。直到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他才坐着软兜回到了住处。这住处原是义军首领所居,房间里陈设奢华,被金人霸占后书画都焚烧干净了,只剩下床铺、书案与空空如也的多宝阁,显得甚是冷清。
吕祉斜躺到床上,就想抓紧时间小睡片刻。无奈思虑繁复,任凭他使出打坐的功夫,也定不下心神,浑身肌肉反而酸痛得更加厉害。他正在闭着眼睛跟自己较劲,忽然闻见一阵草药的香气混合了水汽的味道。睁开双眼才发现是岳云一人端了个木桶进来了。
岳云不愧是军中出名的大力士,上百斤的重物抱起来毫不吃力。
“这是做什么?”吕祉半坐着靠在床沿问道。
“宣抚今天在那地方待了许久,为防瘴气,必须擦洗换药。再说也到了端午时节,咱们虽在围城之中,但不能堕了心气,节该过还是得过。张太尉刚才吩咐,虽然这次包不了粽子闹不了龙舟连酒都喝不成,全军也得乐呵乐呵,今天一起洗晦气。嘿,我就趁便抓了把艾叶,又从他那里胡乱搜刮了些香料,提前烧好这一大桶的水,请宣抚沐浴。”
吕祉对于张宪随身带着绢帕以及香料的文官做派已经见怪不怪了,家中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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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娘子服侍他洗澡也不是头一遭,但想到这次是岳家大衙内打算亲自动手,心里颇为过意不去。“放下就好,我自己来。”
“宣抚,您伤还没好,万一再伤到自己,可成了我的罪过。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僚属了。”岳云不容吕祉再说,已经麻利摘下了他的幞头,打散了他的发髻……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试炼者,我都犯规帮你烧火了,你加油洗澡,啊,不康复呀。
注释:宋代文官习惯随身佩戴香料。
第121章五年平金(51)
一时摘下幞头,吕祉鬓边星星点点的白发便显露出来,刺目惊心。平素他容貌清峻,即使在伤中也是标准的文士作派举止儒雅;此刻数丝银发再配以剑眉凤目,辅之以形之于色的一股郁郁之气,倒让他清雅之中平添了风霜磨砺后的坚毅。
岳云手便一滞,不由在空中停了片刻,叉手道:“宣抚。”一时喉头哽咽,不能自持。岳云清楚记得,哪怕是在庐州城中,哪怕是救援王德负伤之后,吕祉尚一腔意气发如墨染;此刻这耀眼银霜,算来该是闻得金人屠城之后煎熬出来的。昔日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吕祉竟差相仿佛,真个是史书再现。岳云虽是见惯了风浪,也难一时悲慨失态。
吕祉也从镜中望见了满目的白发,却奇怪地联想到了官家。官家也才不过三十正当盛年,白发却比此刻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虽说富有天下,却也憔悴如斯。吕祉将头发一挽,拢在手中,笑道:“这银丝是忧劳而生忧劳而去,看来我也到了岁月不饶人的年纪了,以后更得惕励自勉,毕竟岳宣抚有词云,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吗。”
岳云先还悲伤,闻言便绽出了一丝笑容:“宣抚原来还知道我爹这首词。”
“岳少保的满江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吕祉话锋一转,笑道,“岳机宜,你可要多学你爹的沉鸷。否则见到我受伤要流泪,见到几根白发又流泪,传出去该教人笑话了。”
“末将哭那也是哭宣抚为国操劳成疾,是我辈武人之楷模。宣抚尽管告诉我爹去。我爹知道了,非但不会责骂我,想必还会暗许我重情知义。”
岳云边说边麻利地帮吕祉梳洗换药起来。
……
吕祉确实非常疲劳,一觉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惊醒。他已经吩咐若有军情随时来报,一夜却并无人打扰,知道是张宪的主意,让他多休息些时候好恢复体力。但吕祉睡得并不踏实,梦中也在不停地与敌人厮杀,大呼迎战。他在梦中大刀挥舞斩了一员敌将后,彻底清醒过来。便立即穿戴整齐,坐上软兜直奔城头。
果然,王德、张宪、黄纵、岳云诸人都在城头。张宪正皱眉凝神思索。王德则瞪着眼睛,观望城下。众人见吕祉来了,忙施礼唱喏。
吕祉急于知道金军进攻的情况,直接问道:“战况如何?金人今天可曾匍匐登城?”
“我才知道金人也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脓包。”王德扯着嗓子道,“兔崽子们今天的攻势还不如昨天呢。懒洋洋地打了一个时辰,就兵休息了。”
“王太尉说得不错,只打了一个时辰。若按金人平日的耐力,原不该如此的。”
“有什么该不该的,他们也是人。我看,金狗怕热,又觉得攻不下咱这坚城,于是就偷懒了。”王德自从长子死后,一直不见笑容。这回宋军赢了一仗,才让他兴致高了些。
吕祉发现张宪既没表示赞同,也没表示反对,依旧一副淡然思索的表情,不问道:“张太尉可有别的看法?”
“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怕金军如此反常,是要往别的地方调动兵力了。”
吕祉闻言心头一沉。从城头望去,只见金军营寨森严,赛里着实是宿将,整持得规规矩矩。但要想在城头侦知赛里大军得动向,却是痴心妄想了。张宪说得果然严谨。
“调动兵力,调动到哪里呢?”吕祉捻须沉吟。
“我看,不出兵试探是没法知道金军得真正意图的。”
“张太尉的意思是要派遣硬探?”吕祉问道。
张宪目光沉静:“宣抚,下官知道宣抚在守庐州之初也曾派过硬探。然而此回与上次大不同。一则我军此次不过万人,金人大军至少两万之众,兵力占绝对优势。二则我军困守孤城,若要派人做硬探,须得枪对枪刀对刀得大干一场,只怕多得是有去无回。如此则我军兵力愈减,形势日危。当然,若是不出兵探金人虚实,恐怕咱们会让金人蒙蔽,搞不清金军大兵的动态,有负官家干城之寄。真是左右为难。下官还请宣抚三思。”
张宪确实与一般勇将不同,能高屋建瓴地条述己见。而他明明有出兵之意,却不擅自做决定,而是将利弊逐一说明。为人处事也颇有大将之风。也是南渡之初这个特殊时候,不得不倚重武将,不仅具体的军事布置要众将执行,就是军事方略实际也出自众将。正是这种特殊的体制,培养了一批有全局观念的将领,非吕祉上辈子可比。何况,张宪念过武学,在宋代武学本身培养的就是武职官员,而非将领。张宪如此谙熟官场作风,也算其来有自。
不过吕祉不需要深思便早已拿定主意,直接说道:“张太尉的忧虑自有道理,但当职与太尉的判断一般无二。不管形势多么艰难,当职已经下定出兵哨探的决心,就算损失再大,也要搞清楚金兵主力的动向。再不能出上万大军与两百骑兵对峙两个时辰的荒唐事情了。”
吕祉的话都是肺腑之言,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张宪虽然高兴吕祉当机立断,却对最后一句无法释怀。
王德也是瞠目望向吕祉。“宣抚的决断,末将不敢多嘴。不过金兵与我军对峙多时,互有胜负,末将以为就算金人使用疑兵之计,也绝对不至于只派出两百骑兵。金兵真要是只有这点子人马断后,末将这夜叉名号也不是白叫的,立刻叫这些人滚去见夜叉。”
吕祉苦笑,也是自己失言。诸将自然无法知道多年之后袁督师回应皇帝“必不令敌越蓟西”的豪言壮语,也不知道后金竟然不攻坚城“使我不能发一炮”的无奈。他笑着掩饰道:“王太尉夜叉的威名在外,虏人自然不敢托大冒犯。适才当职所言,不过是一种最不可能的情况。举此例子以明当职的心志。当职再说一句话,张太尉、王太尉,咱们相处时间虽然不是太久,和张太尉更不过短短十数天,然而彼此却称得上患难之交心心相映。你们应该知道,当职虽是个文官,也是不怕死的。只恨有伤在身,自家不便亲执干戈,但有当职在寨内坐镇,请你们放手一搏,不要有任何的顾虑。”
王德听的面红耳热,攥紧拳头重重捶了下寨墙道:“吕宣抚是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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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都不怕死,洒家一个孤苦老头子,更没有什么可怕的。探查金军动向算个鸟事,包在我的身上了。”
张宪也回了望城外金军大营的目光,他不会如王德一般的粗鲁,但也深施一礼:“自家五哥当初曾言,宣抚目光长远迥异常人,有国士之风;若是能与宣抚合军,要下官务必竭力辅助,万万不能存彼此之分门户之见。下官与宣抚相识以来,宣抚的确处处以国事为重,胸怀行事都让下官等自愧无及,今日之事尤见宣抚英风慷慨,果然五哥所言不虚。宣抚放心,出城哨探之事,下官当仔细区处,断不让我军士兵枉自断送性命。”
“如此,就全拜托两位太尉了。可惜此时军中无酒,当职只能以水代酒,为两位太尉壮行。”吕祉举起军执,一饮而尽。
……
吕祉、张宪、王德三人,研究了金军主力沿道路移动的几个可能方向,之后就把全部马军编成五组,同时派了出去。这些队有的没有遇到敌军,有的遇到了小股敌军,作战后便迅速返回。很快,吕祉汇总出了一个大概轮廓。赛里的部队在陆续向庐州城方向移动,但人数多少不好估量。到第三日,这些马队只有派往西南方向,联络和州城的一队还不曾返回了。这只队伍主要是王德的下属组成。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消息,心头却不有了各种猜想。
吕祉这两日守城的任务不重,心思全放在思考金军动向上。他也是犹疑,难道金军真敢不顾庐州城与鸡鸣山,不顾后路被截断的危险,直接出兵插向和州吗?实在太大胆了。如果自己是兀术的话,绝对不会做这样孤注一掷的蠢事。这样看来,兀术和皇太极竟然都是同一类人。可是,如果兀术真的如此用兵,自己一方的局势就危险了。兀术已经被打断的气又可以连成一片。
在例行的碰头会上,王德第一个坐不住了。“天老子这是存心的折磨我王夜叉。他、娘、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事情。吕宣抚,这次你派我亲自走一遭吧。我多带一些兵,看看是哪里出了差错。我还不信这个邪了,兀术总不能比我胆子还大。”
吕祉明白,王德也是跟自己同样判断。对于金军突入和州不敢信又不能不信。他望望张宪,张宪也没有更好的提议。吕祉想了想,点头道:“王太尉,也只能这么办了。不过马队三日未还,恐怕这个方向有敌人大军。王太尉必须谨慎行事,所有城中马军你都带去。如果遇到敌人大军,不可恋战,探明后立即返回覆命。”
“洒家是老行伍,自有分寸。宣抚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王德大咧咧地起身去准备。
这回连以水代酒的仪式都省了。城门打开,王德率队奔驰而出,卷起的一道烟尘,久久方才散去。吕祉正打算返回临时衙署,却惊奇地发现,刚刚散去的烟尘又起了。王德竟然率队原路返回了。
王德一边驰马一边大叫:“宣抚,你再想不到是谁来了。”他又喊着张宪的排行,“张四,你的老对头来了,还不赶快打开城门。”
吕祉听得一头雾水。张宪忙抚着城垛望片刻,转身笑道:“宣抚,来人是杨再兴杨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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