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吕祉不惜花许多钱钞,如此苦心孤诣地营造盛世浮华,其实全为了告慰官家。淮西既然固若金汤,官家便当自强,将行在从平江移到建康。可惜,他这番布置全没派上用场。官家竟然缺席了原定的中秋大宴。
吕祉记得,官家下午是曾说过身体略感不适,但这更像是个托辞。所以不来,怕是官家自觉难以应对群臣。正主不来,其余人等也就自便。第一个张浚并没有太大兴致,唯是喝了几盏淡酒,就怅然退席。赵鼎席间似乎曾想与张浚交谈几句,但是被御史中丞万俟阻住了。赵鼎见张浚走了,不久也就离席了。
倒是岳飞光风霁月,一家人其乐融融。尤其是安娘这小妮子,按照当时习俗,仿照成人服饰穿戴,着了一件绛红褙子,配以素布褶裙,耳上带了个石榴石的坠子,头上挽着髻子,单插了一只银钗,极尽简单素净。但在月光灯光交相照映下,却是越发显得肤白胜雪乌发如墨,眉眼无一不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间潇洒可爱,有天人之姿。
韩世忠看到安娘,呆了一呆,问道:“岳五,这是你女儿?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不知可曾婚配?”
岳飞道:“安娘不过八岁,不曾议过婚事。”
吴笑道:“老弟,你什么时候打算给安娘议亲了,先告诉我一声。韩五的几个小子,年纪都不合适。”
岳飞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吴身边胜胜笑道:“岳相公这是要榜下捉个金龟婿呢。”
吴氏怕安娘不好意思,早招手把安娘和李娃以及岳雷等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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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到一个单独小阁子中闲话。
吴这回没了约束,捏了一把胜胜,笑道:“你这可是被比下去了。”
“哎呀,相公这是嫌弃奴家姿色丑陋了?奴家自惭形秽,就不陪相公了。”胜胜晃动腰肢,做出下楼的样子。
“回来,”吴轻斥道,“安娘是天人,你是凡人中的翘楚,还不老实给几位相公唱首曲子。”
“那奴就献丑给诸位相公唱首东坡学士的《水调歌头》吧。”
胜胜单选这首词唱,显然是因为岳飞仰慕苏轼的缘故。
吕祉心中一动,想起了文娘与琴娘两人,两人与他初次相识,便论过东坡的词曲。不知二人此时是否也对月赏玩。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胜胜一曲唱完,赢来了满堂声。吴那五十侍女,遂轮流献艺。这一来便没了禁忌,从岳飞满江红开始,到吕祉的渔家傲,再到市井俚曲,不一而足。
尤其是岳飞、吕祉两人今天恰巧都在,胜胜自己唱完一遍之后,犹嫌不足,一定要与两人同唱。岳飞虽然滴酒未沾,脸色却已绯红,还是李娃亲自替他解围,方才罢了。吕祉倒不扭捏,亲自指点了一回胜胜的高腔。尤其唱到荡气回肠之时,吕祉竟至潸然泪下。他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军中七夕歌,趁着酒意,索笔题诗。
“我来做一首军中中秋诗。吴宣抚,且借你的美姬一用,汝等且歌且舞。”
吴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万俟本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眉头一皱。吕祉负手站在白墙之前,边写边吟道:
“感时搔首问青天,试看将星明与昧。天垣之将星正明,登坛乃是读书人。铜牙昼卧应何日,玉简宵征值此辰。良辰俯仰谁与同,尚论千秋意气雄。”
旁边的张俊听得又气又恨,自觉没趣。见万俟也是没有人捧场,遂轻拉了下新中丞袖子。万俟会意,两人一同进了一间秘阁。
“看见吕安老写的词了吗?”万俟首先问道,接着一笑,“哦,是我忘记了,张宣抚是长于兵间,不耐烦这些子曰诗云的玩意。不过宣抚就算是看不懂,想是听出了些门道。他这几句诗都是大白话,未曾用典,颇有白乐天之遗风。”
万俟颌下三绺短须,身形高瘦,穿着打扮相当得体。此人论官位尚不及张俊,但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刻意的高傲。
张俊装作听不出万俟的奚落,笑着让万俟坐在主位,自己陪在下手。“听出来了,姓吕的这是在夸耀自己的功绩。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文人,公然把自己的事迹写到诗词里面。”
万俟冷笑一声:“那是张宣抚没有仔细听那胜胜小姐唱的曲子,岳鹏举那首满江红里面,又是八千里路云和月,又是三十功名尘与土的,还不是以自己的事迹入词?嘿嘿,一文一武,真是相得益彰。听说,从鄂州直到蕲黄一带,都流传了不少称颂岳鹏举的诗歌。张宣抚驻军近在建康,毗邻行在,百姓们却全是在传些花腿军的打油诗。张宣抚,两相对比,差距太大了。”彼时小姐是个侮辱性称呼,乃是直言胜胜是娼妓的意思。
张俊自也看不惯吴,捡起一块蜜饯,递送给万俟,笑道:“不知万俟中丞听到了些什么议论?咱是一片朴忠,不像岳五他们,就喜欢搞这些虚的,所以难吃些暗亏被刁民们嘲笑。但咱的为人万俟中丞是清楚的,不知那些东西中丞用得可还顺手?”
张俊一提起为人二字,万俟立即起了严苛的面容。他甫一任职,便受了张俊的一份大礼。彼时,文官薪俸减半低微不说还时常被克扣,张俊送的珠宝银钱之类足足价值五千两,算是救了万俟当时的燃眉之急。“忠诚自不必说,但这忠诚若是不能被看到,那可就成了锦衣夜行,仆替张宣抚不值!”
张俊摆手笑道:“刁民们爱歌颂谁就歌颂谁去,自家才不在乎。咱这耿耿忠心只要被官家知道便好。”
万俟本在吃那蜜饯,听到此处,噗地一声,将那蜜饯吐了出来,故意叹道:“可惜可惜。”
张俊神情紧张,问道:“这话怎么讲?”
万俟轻笑一声,将身子侧向张俊,盯着他眼睛低声道:“张宣抚知不知道,官家这次突然行霹雳手段,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请万俟中丞见告。”
“这都得感谢宣抚那死了的都统制田师中。若没有这桩事情,官家也没调动诸家宣抚司大兵的借口。”万俟笑道,“当初,朝廷为了调宣抚麾下一个赵太尉密,不知了多少手段,堂堂左右二相连蒙带骗,才算是让赵太尉以本部兵马隶属殿前司。哪像今日官家这般威风,说一不二,那岳鹏举连犹豫都不曾犹豫,就把他那前军锐尽数奉送给了张宣抚。宣抚可知,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宣抚能征善战?还是因为宣抚勇于进取?抑或是……”
虽然张俊也曾立下不少功劳,但和岳飞比较,说他善于用兵不啻于当面责骂。张俊忙道:“想是因为自家忠心耿耿,与官家与中丞都是一条心。官家一心想着天下太平,自家便连那盖的酒楼都叫太平楼。”
“妙!官家就是已经知道了张宣抚的忠心,是以才这么安排。岳鹏举等人,一心想着北伐中原。但北伐中原劳民伤财,又难有武将做大之弊端。若是中原可以不战而得,岂非更好?是以官家圣心已定,唯愿南北之民同休息。官家见了宣抚的奏后,金口玉言,对我等说武将之中最识大体的唯有张宣抚。仆就再给宣抚透个底吧,那金使张通古已经吐露了风声,愿意还我部分土地。”其实,张通古用的是赐还一词。大国对小国为赐,官家君臣对这侮辱性的词汇视而不见,于外交上已经是放弃了正朔之地位。
张俊大喜过望,挺直脊背,连连拱手:“多谢中丞美言,某铭感五内,他日必当报还。”原来,官家所以如此安排竟是因为和议有成功的希望。官家应是料到一旦宋金正式开启和议,群臣必然会纷纷反对,是以预先做了防范,先借机拆分了鄂州宣抚司,得岳飞届时嗦。而这只天下强军得主将一旦缄默不语,其他人的反对便无力许多。张俊虽然猜出了官家的小心思,但又不解,既然这样官家又为何夺走了自己最信任的张子盖一军。然而身为臣子不能公然议论君父,他只能试探道,“若只削鄂司岂不是好?我家子盖却是陪着受苦了。”
“什么你家我家,张宣抚慎言!”万俟冷笑一声,“这天下都是官家的,张子盖是你的侄子,却也是官家的臣子。”
张俊被万俟斥责得一怔,暗恨若非是有所求,早把这个子曰打一顿了,面上却依旧堆出笑容:“是某失言了。”
万俟拍着张俊的肩膀,竟是以上官身份安抚道:“实话告诉宣抚。官家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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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赞宣抚识大体,然而岳鹏举文韬武略无一不是顶尖的,又是官家亲手提拔,乃是官家的爱将。若非是他整日喊北伐,官家又何必称赞宣抚?何况,宣抚平日得罪朝中之人颇多,那些人都等着看宣抚的笑话。官家为什么要调动张子盖,圣意不可测识,宣抚不要妄自猜测了。”
万俟阴毒之处在于,虽然只字不提是谁的建议,却把建议之人尽数透露给了张俊。张俊脱口道:“又是这个老匹夫,据传老匹夫了岳飞五万两银子,难怪如此卖力搬弄。”老匹夫指的乃是首相赵鼎,赵鼎一直是分张俊兵的最坚决主张者。
话一出口,张俊便自觉失言,然而覆水难,他索性道:“某惟愿万俟相公早日得入政府,为首相之位。”
万俟借着烛光欣赏了半晌张俊又急又怒的表情,方笑道:“仆岂敢当相公二字,即是入政府也是难上加难。”
“哦,何以见得?中丞与参政不过一步之遥。”张俊大奇,“在某心里,中丞便是相公无疑。”
万俟直指场中吕祉,笑道:“尚有此人在。”按当时的惯例,吕祉做过宣抚使,若入阁,确实比万俟更有资格。
“吕安老,他也是主战那一卦的。”张俊轻蔑一笑,“何况,某这里颇有一些传言,不知相公可愿一听?”
张俊说着将耳朵凑到万俟耳边,低声说了许久。万俟连连点头称是。待到两人说完,谯楼恰好传来一声梆响,已经是一更天了。然而场中欢宴犹然未散。此时,竟然摆起了香案,要行拜月之仪式。
张俊遥遥看见,起身拉住万俟的右手,说道:“都说中秋拜月会有吉兆,咱俩也凑一回热闹去。”
“仆看张宣抚是看中岳鹏举那丫头了。哈哈哈,同去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嗯,女眷一起饮宴,可能有点不合理,韩世忠才干这事,不过因为有特殊原因,先这样写吧
赵鼎,在真实历史上,确实因为受岳飞五万贿赂而接受调查。嗯嗯
第159章五年平金(90)
中庭拜月,多是一家亲友共同参与,就是为了图个喜庆热闹。众人正要步下高楼,忽然见张俊与万俟一起现身,难觉得有些可厌。
吴已经喝得步履踉跄,在胜胜与另外一名侍女搀扶下,从张俊身前走过,并不答话。
岳飞正扶着吕祉走向楼梯,被张俊与万俟挡住了道路。吕祉醉眼乜斜,想学吴不发一言,
岳飞却停住了脚步。吕祉喝得也多了,半个身子都靠在岳飞肩上,岳飞不走,他也无法单独行动。
只听岳飞笑道:“适才不见张宣抚与万俟中丞,还以为两位相公已经自便了。”
万俟道:“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何况仆在鄂州任职之时,多承少保耳提面命。今次久别重逢,仆一直在遗憾不能与少保痛饮三百杯,又怎么能不告而别呢?”
吕祉依稀记得,历史上记载岳飞曾经对万俟举止无礼,是以万俟后来挟私报复,对岳飞痛加刑讯。但从今日对话看来,两人共事之时并无芥蒂。其实以岳飞的谨慎小心观之,若非因为原则问题,他在官场之上也难以结下宿敌。
万俟反而是对吕祉的倨傲颇为怨怼:“吕宣抚以书生而执金戈,今天尽显戎马风流的本色。仆适才夜观天象,果然天上一颗将星独明,实堪为我辈之表率,这天下若是多几个与安老意气相投的书生,何愁大功不立!”
吕祉白了万俟一眼,听出来这番话乃是明里暗里在讽刺他适才所做的《中秋歌》。他在诗中写道,“良辰俯仰谁与同,尚论千秋意气雄。”万俟把这句当成了他对朝政的讽刺,这会反来讥诮他朝中孤立无援。
吕祉懒得跟万俟废话,作势一拱手,张口哇地一声,却将吃下的酒肉尽数吐在了万俟簇新的官袍之上。他吐完之后,半闭上眼睛,连连道:“万俟中丞,实在对不住了。”
万俟自讨没趣,一脸得恼恨,往旁边一闪身,忙着找清水擦洗。
吕祉这一吐本是为了恶心万俟,但不小心勾动了酒意,竟是再也忍不住,又呕出一口。岳飞将袍袖一挥,将脏物尽数挡在了自己身上。温言道:“安老,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吕祉大窘,看岳飞身上衣服已湿了半边。“这如何使得?我叫亲兵相扶即可。我兄还是下楼观拜月要紧。”
岳飞丝毫不以为意,将污了的袖口卷起来,笑道:“左右我要回去换衣服,正好陪安老一道回去。小女自有内子照顾,无妨的。”
“耽误了岳兄正事。”
“且住,安静养神要紧。”岳飞依旧扶着吕祉,轻声命令道。
等万俟和张俊下楼走远了,岳飞才道:“安老,我看得出,你这是酒入愁肠。”
吕祉脚步一滞:“何以见得?”
岳飞淡然道:“咱们也喝过几回酒了,安老的酒德我是知道的。今日失态,另有原因。”
“我兄……”
“安老,你听我说。有些起伏波折是难的,不过我是个认死理的人,也就是人常说的,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我没学过天象,不知道天上是不是就一颗将星。不过,我知道,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叫北极星,北斗七星都围着北极星转动。”
“北极星就是紫微星。”吕祉感慨道。紫微星按星象乃是帝星,象征国运。
“不错,安老你看,今天的北极星多么明亮。北斗七星也是光华璀璨。纵然有乌云,也都消散了。”
吕祉仰头,果然是天无纤云,月明如昼。
“我幼年失学,材质平庸,做不了将星。不过,要做驱散乌云的那阵风,大概还是能够胜任的。安老,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一同为国家出力,我相信,乌云是不会长久的。”
吕祉半靠着岳飞的肩膀,仰望星空,微笑道:“岳兄,我从今晚开始戒酒。”
“怎么忽然提起戒酒的事情了?安老今天所为,我看无伤大雅。难得一年的佳节,开怀畅饮也是应该的。说起来,我部下之中也有许多爱酒,比如牛伯远(牛皋),他真要是放开量,鄂州一军之中没有对手。后来,牛伯远的酒量大连官家都知道了,告诫我要我让伯远戒酒。不过我看伯远虽然爱酒,但是很有分寸,不会像我一样喝酒误事,并不曾让他戒酒。”
吕祉望着天上皓月,缓缓摇头:“不是因为误事的缘故,是我今天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明白了这个宣抚使到底该怎样做。以前所以有种种不如意,都是因为心中有魔障在。今天,看到这皎月当空,但觉涤荡心肺,业障都一一消融了。老兄想听听我的肺腑之言吗?”
岳飞一笑,直接拒绝道:“不想听。”
“哦?”吕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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诧异道。
“我不听醉话。不过今天是中秋佳节,俚俗传言如果对着圆月诚心许愿,月神看顾,十有八九会灵验的。安老不妨现在试上一试?”
“好呀,我们就一起许下心愿,看明年是否应验!”
……
就在岳飞和吕祉两人谈话之际,紫微星畔的将星(华盖星)光芒愈盛。华盖如伞,共十六星,此时可见的唯有六颗大星,其中两颗在耿耿银河间尤为耀眼,寒光闪烁,竟有压住帝星的征兆。双子交相辉映,洒下流光无数,映着河道上羊皮灯的点点橙色光芒,美不胜。就在这时,又有另外一颗寒星陡然大放异。三星先还各自闪烁,但过了盏茶时分后,闪耀的频率竟然逐渐趋同。直到某一刻,三星一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彻底盖住了紫薇帝星的光华。然而帝星虽然黯淡,却是一缕不绝。而华盖伞尾处的一颗大星,原本明亮耀眼,此时却逐渐黯淡,终至隐于天幕。
“八月十五,将星闪耀,这样的天象,朕还从没有见过。”
赵构对正在忙碌着撤去供桌上果品的张去为说道。原来官家虽然不曾赴会,但也不曾歇息。中秋夜一直由张去为、黄彦节和刘宫人陪着饮酒作乐,丝竹管弦更是一刻不曾停歇。
“官家,不知这天象主何吉凶?”张去为知趣地问道。
“将星华盖本为一体,这天象到底是吉是凶,未可遽知。”赵构眉头微皱,若有所思。他今日穿的乃是一身绛红色细纱常服,月光之下尤为醒目。
“依小的看,将星闪耀总是好的,将星是辅佐紫微星君的,都说将星明则帝星明,帝星明则天下太平。”侍奉在赵构身边的黄彦节接道。他看着香案已经撤下,又问道,“官家笔墨已经备好了。”惯例,赵构每逢中秋,必要写几篇大字,或赏赐身边之人或赏赐群臣。
赵构依旧望着天上星斗,显得颇为心不在焉。黄彦节又问了一遍,赵构方回过神来:“今儿酒喝得多了,朕就不写了,赶明儿再补上。这回赶得巧,张俊、吴、岳飞他们都在,不能让他们空着手走,总得赏赐些东西。”
还是张去为善于领会官家的意图,笑道:“就赏赐御书的《郭子仪传》吧。”
赵构没有回话,招呼刘宫人到自己身边坐下,笑问:“你说朕写什么赏赐给他们好?”
刘宫人眨眨眼睛,笑道:“奴家哪里晓得这些事情。”
“但说无妨。”
“官家诗词写得好,不如赏赐《渔父词》吧。”
赵构想到自己出发之时跟刘宫人说的“鹬蚌相争”之策,不禁志得意满,哈哈一笑:“还是不好。朕打算这回区别对待。岳飞赏他一幅苏轼的字,张俊还是《郭子仪传》;至于吴他是第一次见朕,朕要手书一幅《裴将军舞剑歌》给他。”
黄彦节诧异道:“这诗官家曾经写给过岳少保。”
“不错,个中深意让他们自己猜去。”此时,夜风已经愈来愈大了,赵构却起身迎风而立。张去为忙给官家披上淡黄披风,劝道:“官家进屋歇息吧。”
赵构摇头道:“嘿,你们听,这是多热闹,还有丝竹之声传过来。朕不在,他们倒是玩得越发有兴致了。不如朕和你们悄悄凑近看看去。”说着,赵构抬脚步出中庭。其余人等急忙跟上。
官家的住所正在一处小山之上,与快晴楼相隔不远。可谓居高临下,一览无余。尤其当时天上一轮圆月,地下灯火辉煌,真是亮如白昼。官家放眼已经望见了快晴楼下的众人。这时,恰巧停了丝竹之声,有个穿着绛红褙子的身影,跪倒在茵垫之上,朗朗有声。
“小女子今日拜月,一祝天下太平,二祝父母安康,三祝,”说到三祝的时候,那声音小了,显然是个私愿。
赵构笑道:“这倒是巧,朕刚看了一回拜月,这又赶上了一回。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子。”官家长年练习弓箭,目力甚佳,但因为方向的缘故,只见了拜月之人的一个侧脸。但只这个侧脸也让他心中一动。
“天下太平固然是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又一个声音传来。
赵构笑着评说道:“这是韩世忠在发问呢。”
“韩伯伯,我爹曾说,只要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惜死,天下自然太平。”
赵构一怔,自语道:“竟然是岳飞的幼女?”恰巧这时,那女孩似乎有所感知,转过身来。官家遥遥望见了女孩容貌。月下佳人,别有一段丰采,让人见之忘俗。官家竟是一时痴了。
刘宫人虽然看不清安娘容貌,但见官家如此神态,心下很不舒服,上前搀扶道:“官家,夜凉了,不如回去歇息。”
赵构忽热将刘宫人伸到自己腋下的右手一推,他力气大,一把便将刘宫人推倒在地。“住声,不要打扰朕赏月。”
第160章五年平金(91)
赵构根本无心征求朝中重臣对是否与金议和发表意见,八月十五偶见佳人之后,愈发心猿意马,想要尽快去智通寺中求神佛保佑赐予子嗣。但赵构也扭不过首相赵鼎。赵鼎虽然坚主和议,其为人处世还是有自己的担当,坚持议和的底线必须要与诸宣抚使共同商议明白。在首相的一力主持下,赵构也只好先尽君主之责。
朝堂之上,赵构公开议和之事,其实也颇有些心虚。毕竟是父母之仇未报,祖宗之耻未雪。所以官家只能先言不由衷地强调一番议和之后两国休兵百姓安泰,实乃为国为民的大义所在。然而群臣除了张俊之外,多数缄默不语。赵构难愈发泄气,难堪地瞪视诸人片刻,便迅速将话题转到了实质性条款。张通古传达的信息目前尚是模糊,挞懒开出的条件大致是以太上皇帝的梓宫换王伯龙等一众战俘,而刘豫被废后原伪齐的土地归属尚需要进一步磋商,但已经吐露可将部分土地归还赵宋。
赵构对这个未经证实的初步意向已经相当满意。当初他从河北一路南逃直到明州下海逃命,虽然百拜金人也不允他议和之请。这次能得金人主动议和,于他已经是个天大的外交胜利。是以不禁眉飞色舞,满心期待群臣赞他英明堪比汉光武帝。
然而官家迎来的却是重臣的责难。
韩世忠第一个道:“陛下,臣听闻金使张通古态度嚣张,欲行分庭抗礼之事,不知这事可是有的?”这是指张通古与赵构东西对坐一事。
赵构适才特意略去了这一节,此刻被韩世忠重新翻出旧账,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万俟代为遮掩道:“张通古是个蛮子,不明大宋礼节,已经受过了处分。”
“不知这处分是重责五十军棍逐出宋境,还是其他的什么刑罚?”韩世忠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金人遣使前来,如是真心求和,必当小心谨慎,岂能举止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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