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宣抚难道没有看那份阵图吗?”吕祉虽然熟知岳飞的这段往事,但还是被岳飞的叙述勾起了兴趣。
“非但看了,还仔细地做了标注,一天之后就能背着画出来,委实益良多。”岳飞完全沉浸在回忆中,“不过,我年轻时就喜欢跟人在军事上争短长。所以,当宗留守几天后检查我的功课时,我大言不惭地跟老人家说,小将兵力寡薄,其实不能按图索骥。何况……”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吕祉抢先道。
“安老,你居然知道!不知又是我幕中哪个人传的闲话?”岳飞讶然叫道,继而半是自豪半是遗憾地摇头,“哎,听故事的人该让讲故事的人亲口说出结局的。”
快穿孤忠 分卷阅读24
吕祉暗道一声惭愧,他是占了知道史书的优势,其实不能跟岳飞的敏锐相比。他没有回答岳飞的问话,反而道:“宣抚讲得颇有深意,值得仔细体会。”
“哪有什么深意!若是要体会战阵上的事,安老直接问我,我们一起探讨。只是我脾气直,碰到用兵上的方略,只要自己以为正确的,连宗留守都敢得罪,实在负疚得紧。”
吕祉方才意识道,岳飞说了这一大圈,其实还是不放心自己无意中说得那句“蔡州必可下”,为可能发生的争议向他预先进行解释,他回应道:“刚才宣抚说的不以怒兴兵,我已经理会了。不过若是宣抚陷入进退不能的地步,又会怎么做呢?”
岳飞罕见地皱起了浓眉:“安老,进退不能可是绝境吗?你这可难为我了。我带兵还从来不曾陷入这样的境地,想来今后也绝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还请朝廷放心。”他重重地拍了拍吕祉的肩膀,就像对待自己的僚属,似乎这样的举动能够把自己的信心传递给他们。
午后的阳光透过密布的云层洒在岳飞青春的面庞上,因为恣肆的回忆,鲜明生动的表情取代了平日的庄严肃穆,显得他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几岁。
这个问题该问五年后,或者是一年后的岳飞,吕祉苦笑着想到。不,我希望岳少保永远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暗暗握拳。“宣抚的心意,我一定会妥为转达。”
作者有话要说:
吕祉得回忆直接取自姚老的《李自成》,不过姚老参的也是忠肃集。岳飞的性格,大概就是这种明面庄重跟熟悉的人飞扬吧。
第19章淮西(8)
从鄂州出发在经过了穿越大别山的长途行军后,岳飞率主力到达了水北岸的遂平县城。这个小县城是楔入伪齐境内的一颗钉子,依水环山,地势绝佳。此时肆虐两日的风雪初停,天色晴霁。吕祉当着早已等在城门前迎候的王贵诸将面前,亲自从车上搀扶下岳飞。这样亲密的举动,难引起了一阵小声的议论。他甚至再次听到了“泼汤尚书“的诨名,但只一笑并不以为意。自有副将安排大军的食宿,岳飞却不肯耽搁时间,他不待吃饭,就在县衙内召开军事会议,命王贵董先等人汇报军情。
吕祉这次才算见齐了岳家军的主要将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仔细听取诸将的发言。
王贵作为前沿主将,首先说道:“我军自追击伪五大王到此,未曾有虏、伪前来袭扰。据探报李成五日前率伪军自东京南下,已增援蔡州。伪五大王军除与我军襄阳等地力战伤亡外,合兵后仍应在四万以上。”吕祉注意到,王贵说话时,态度极其恭敬得体,但并未浪时间慰问岳飞的病情;而其所叙述的内容则不离基本的形势,却并未提出任何建议,这是一般军中主事者才会有的习惯。显然王贵作为岳飞的第一副手,对于如何恰当的表现自己的权威已经相当富有经验。
岳飞也同样没有表态,倒是牛皋大声道:“如此正可将五大王与李成做一锅烩,省了宣抚相公多少的事情。”
吕祉捻须一笑,牛皋这话最符合他的心意。
“伯远,这样的好事大家自然都盼望,不过你也清楚,诸军只随身携带七日粮。如今只恐大雪封山,转运不便。万一要是顿兵城下,到时候进退两难,有你的好果子吃。”说这话的是董先,他跟牛皋曾在伪齐长久共事,比其他人关系更亲厚,所以并不顾虑开口驳斥会伤害同僚的面子。
吕祉想了想,他虽然知道历史上岳飞并不曾攻下蔡州,但是从目今的发展看,历史已经逐渐偏差了原先的认知。他看张宪不在场,还是说道:“牛太尉当初曾经三日下随州,想来此次必然是胸有成竹。”
牛皋连说不敢当,胸膛却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谦恭背后却也隐藏着几分矜夸。
岳飞虽然只能听到吕祉的讲话,却已经明了他的态度。他也不再让诸将继续讨论,干脆总结道:“官军在此间足有两万锐可堪披挂,伪齐军四万人自然是不足虑。但今日之战关键在于速战速决,现在天色已晚,不便决战。明日当夜半出发,待我亲自向度形势。吕尚书不如就留在县城坐镇。”
吕祉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岳飞的谨慎,果然马车上那番话不是白说的。他笑道,“我看宣抚的眼病也尚未痊愈,不如就留在县城坐镇,待我为宣抚一探伪齐虚实。”他这是有意拿岳飞刚刚的话将岳飞自己。
“安老,”岳飞无奈地叫着他的字妥协道,“你既然这么喜欢跟军汉们一道上阵,记得明日跟紧我的大纛,不然军前有个闪失,让我在张相公面前如何交代?”
吕祉以手做刀,挥刀虚劈,“好让宣抚知晓,本部院却不只是个书生。”
半年之后,岳飞深刻地领悟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
清晨积雪的反光,让眼病未痊的岳飞痛苦不堪,但他还是竭力睁开双目,望州城。是时雪后奇寒,大雪覆盖着坚冰,人立于上不过勉强能够站立。然而宽阔的护城河却被凿破厚冰,幽暗的濠水反射出微弱的光。城上的女墙植立着一面面黑旗,却见不到一个人影。他当即命令背嵬军以千人队进行佯攻。然而宋军的攻城行动甫一展开,城上随即有斥候挥舞黑旗,一批伪齐军忽然出现在城头进行防守。他也命背嵬军停止进攻,城上的伪齐军即刻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岳飞不再与诸将商议,用马鞭遥指蔡州城头,冷笑道:“这是那个五大王要用坚城让我军顿兵于城下,而后妄想一鼓作气,败我疲敝之师。王太尉,你急速组织退军,我料得李成这厮必定出城追击,我军正可于道上设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岳飞这次连吕祉的意见也不征求,直接便下达了命令。吕祉虽然并不生气,但对岳飞近乎于直觉的判断还是颇为疑惑,“宣抚言道,蔡州防守严密,这情况自是有目共睹,但如何知晓叛将必然出城?”
“李成劳师远来,岂肯无功?何况,此次伪齐在淮西大败,弃辎重无数。本不应再次强行出击。本就事出反常,只怕是有腹心之变。李成必然是被刘逆寄予了厚望,指望着一战功成,替自己续一时性命。牛太尉,你不用发愁这次出击没有功劳了。“说到此处,他转向王贵,”王太尉,你记住,回去之后务必命人仔细探查刘豫动静。”
岳飞解释地如此清楚,诸将自然再无异议。岳飞用长矛敲击着坚冰,声音清脆悦耳,“伪齐这些年,给我们又送马又送粮,这次不知道又要送什么大礼了,不如让诸军在这里先道一声谢吧。”
于是群山间响起了连绵不绝地“谢五大王”的回声,连吕祉也跟随着大
快穿孤忠 分卷阅读25
声欢呼起来。
从蔡州城下撤军时,吕祉特别留意了岳飞一军开拔的先后。因为道路条件的限制,各只大军需要以纵列行军,如长蛇般蜿蜒穿行于崇山之间。依岳飞将令,王贵牛皋率中军与左军先行,董先领踏白军断后,而背嵬军则护卫着岳飞居中。他想起刘光世大言不惭地撤退秘诀,不禁询问道:“宣抚各军可也有固定打头阵与做断后的不成?”
岳飞因为有军事行动的原因,再也不肯安坐于车中。他和诸军汉一样顶盔掼甲,由岳云牵着马,行进在崎岖山路上。他闻言呵呵笑了两声,语带嘲讽:“安老这次在淮西,想来见识了不少行军打仗的秘诀。不过我军却与其他大帅所部不同,各军都堪称锐,头阵断后与否,却要看某想让哪个立下功勋。”
岳云立即接道:“阿爹,你这次不让背嵬军打头阵,王统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可是生气得紧。眼看年关将近,自家们还打算用官家赏的花红扯上几匹好布送给内眷们讨欢心,如今都被你搅合了。”
岳飞随手虚抽了儿子一鞭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吕祉平日看惯了畏敌如虎狼的,像这样踊跃求战的倒是第一次见。他欣慰地踢了一下马腹,走到与岳飞并肩的位置,赞叹道:“官家得有宣抚的军队卫护社稷,定然是列祖列宗显圣,天不绝大宋国祚。似衙内这般身份尊贵依旧斩将夺旗的猛将,更是百年内绝无仅有。不知何时才能与衙内同上战阵。”
岳飞仰头想着同上战阵的含义,不禁皱起了眉头:“安老,莫要再夸犬子,他已经不知天高地厚了。倒是安老二甲的进士,如此留意军事……”
岳飞话未说完,便有探马持王贵捷报来报:“我等行至白塔,刘复、李序等并兵前来,想着绝断我等归路。王统制与牛统制遂以步军牵制李成大军,自将马军侧击,贼兵尽败,追杀五里余,现前锋已退入唐州境内,敛兵扎营。”
“贼兵有多少人?”
“不过两万。”
战报竟与岳飞事前所料相差无几,吕祉由衷道了一声:“宣抚真是神算!”岳飞却面色冷峻,叫来王敏求:“传令诸军胜了一阵后尤须谨慎,以防贼兵败而复来。另外,明日背嵬军暂由王刚统领,我自率一队人马,相援董太尉。”
“宣抚可是担心其中有诈?”吕祉想起来了,适才战报中没有提到伪齐的大将李成。
果然岳飞笑道:“李成那厮连头都不曾露,自家怕他交不了差事。”
岳飞率领的小部队到达董先驻地牛蹄之时,正赶上董先审问俘虏。其中一人跪在地上禀告:“小人听孔统制,不,是孔彦舟那厮传令说,岳飞小儿在蔡州城下粮尽而归,大齐军马旗开得胜。此回五大王发兵五万南征,要将宣抚一军两万人尽数擒拿。我军每人拿一绳,得一俘虏就用绳穿他手心,十人正可串成一串。便南下鄂州,东取杭州!立下大功的还可以得宅一区、宫女十人。“
岳飞也不动怒,只笑道:”孔彦舟这厮如今真是胆子大了,比我还小上两岁,竟然敢坐到自家头上撒泼。不过他这法子倒是不错,我军正可依样画葫芦。“
俘虏这才知道面前眼缠白布之人竟然就是岳飞,适才那些不敬的言语都被岳飞听到了,吓得不敢说一句话。岳飞却没时间跟他废话,立即让王敏求召回背嵬军,然后笑着问董先道:“董太尉打算如何行事?”
主将以身犯险,董先可没岳飞的镇定,他急道:“下官正想着通秉宣抚,不想宣抚亲到。我本军兵力不到八千,本欲行疑兵之计拖延时间,以待宣抚大军。如今计议不变。然而宣抚身处险地,还请与吕尚书速回。”
“不过半日的路程,绝不妨事。”岳飞此时已经扯下蒙在眼上的白布,认真打量牛蹄的地势,寻找设伏地点,“但是董太尉说得也有道理,岳云你火速送吕尚书返回大军。”
吕祉本来就是死缠着岳飞到的前沿,他有自己的打算:在未来的淮西事件发生之前,他必须以正大之姿昭示诸军,自己是实在上过战场的文人。何况此时大战在即,他如何肯退缩?几人正在争执,忽然有伪齐士兵按五代遗风叫阵。
“叛将董先出来!”
董先脸色就是一寒,曾经投降伪齐是他一生的污点。他低声向岳飞请令,岳飞当即用马鞭遥指前方一座破旧的木桥,以目光示意他单人前出,其余诸军则在树林中为他掠阵。董先也是英雄,提缰绳缓缓上前,据桥应道:“董先在此。”
“小贼不要走开,擒了你找大王换两千贯的美女。”这回说话之人换作了孔彦舟。
“我不走,你等自可放马过来。”董先也来了气,遥指树林道:“就怕你等鼠辈没这个胆量。”
回看树林的举动显然震慑住了对面的孔彦舟,对岸沉寂了半晌。岳飞命令背嵬军弓箭上弦,密切关注百步外对岸的动静,务必保证董先安全。吕祉也取了一把硬弓,食指扣弦,上了一只铁简。这铁简的重量比他前世所用要沉上三分,加之他心襟摇荡,第一次弯弓便割破了手指,献血一滴滴洒在尚未融化的白雪之上,分外地刺眼。他却全然没有感觉。岳飞这回只斜着目光看向吕祉,却不曾开口劝阻。
对峙持续了炷香时分,终于对岸先有了动作。一个由彪悍军士组成的十人队奔袭桥头,董先当即拨马退向树林。为首的十夫长大喜,纵马追逐,注意力全然集中在董先身上。在前世积累的军事经验中,这是偷袭的大好时机。吕祉瞬间屏气,开弓,放箭。时间在这一刻过得异常缓慢,铁箭穿越林间树木稀稀落落的空隙,穿越呼啸着卷起尘土与雪花的旋风,穿越了铁甲面罩的空隙,猛然绽放出一朵血色的蓬花,在白雪映衬下幻出妖异的反光,敌将仰面以熟睡的姿势落向大地。此时他终于放心地吐出含在胸中的气,随即意识到,敌将中了两箭。顺着另外一箭的角度,他看见了岳云愕然继而开心的笑脸。
“必胜!必胜!必胜!”炸雷般的欢呼毫无征兆地响彻云霄。
吕祉回头,巍峨群山之间涌出一道铁骑汇成的银色河流,铺天盖地充塞于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按历史记载,董先耍帅这段是没有岳飞出场的,不过,为了让穿越者露一手武功,就顺带改动了一下历史:)其实变动不大。岳飞一军的战斗力还是与淮西诸大军有相当大区别的,单从襄阳追击到蔡州这点来说,就非常不容易。
第20章淮西(9)
白塔牛蹄之役所获颇丰,岳飞一军夺马三千匹,俘虏上万人。要把占此次出战人数一半的俘虏运回宋境,真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何况岳家军本身就缺粮。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将头脑献与朝廷并编少数
快穿孤忠 分卷阅读26
锐外,释放大部分俘虏成了唯一的选择。不过在释放之前,岳飞照例进行了训话,讲朝廷的恩德与岳家军的仁义。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于这些被生活的苦难反复折磨的俘虏而言不过是句空话。他们本已怀着麻木的心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承想岳飞在讲话结束之后,竟然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绳索令其自便,并且真诚地希望将来大军前进恢复之时,他们能够各率豪杰来应官军。如此平等的态度无论在宋抑或是齐都是独树一帜。不惟这些不啻蝼蚁的战俘感激涕零,就是吕祉也大为震惊。想当初,他对那些流寇可从没容过情,向来都是追奔数十里。
不满的不只吕祉一人,牛皋低声道:“宣抚倒是便宜了这些无赖!”
“牛太尉不用顾虑,既然能擒他们一次,也能擒第二次。”岳飞开玩笑地补充道,“若是还气不过,某就留下他们,让他们去你家吃俸禄粮,如何?”这话难在军官团中激起了一阵笑声。
当然,岳飞对吕祉说话要慎重得多,仔细阐述了释放俘虏的必要性。吕祉勉强承认他的做法有理。大军返到鄂州已经接近年关。皇甫知常早已离去,吕祉自回平江府交差。大年初一宣抚司衙门开始正式休假。忙碌一年岳家军取得的成果颇为丰硕,作为主将正可以借机制定蓝图展望未来。不承想,就在大年初三,岳飞又到了官家的手诏。
“官家这是不打算过年了,这早晚还让你前去行在奏事?”张宪欠着身子,一边转动着铁签子串好的肉在篦子上烤,一边耸着鼻子说道。他跟王贵都住岳飞宅邸附近,没有军事行动的时候,两个人时常来岳飞家蹭饭。初三这天两人正巧被岳飞叫来一起吃团圆饭。
“可见官家对宣抚的荣宠。”王贵正在炭盆边舒舒服服地享受温暖的炉火,他可没张宪那样好的耐心,自己烤肉。
岳飞接完旨,笑着招呼薛弼与黄纵坐下一起吃。
“直老,朝廷诸位相公这回是什么意思?”岳飞接过张宪烤好的肉串,先递给了薛弼。
“这下旨的时日甚是蹊跷,宣抚还是要谨慎对待。”
“哎,就是这日子口奇怪,虽说朝廷的假是放到十五,然而宣抚司也只能歇个三五天,新年劳问士卒之类的琐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倒让人没法子区处。”岳飞除了烤串,又递给黄纵一杯水酒。“何况洵卿献俘未归,就这几个人真是忙不过来。”
黄纵道:”“怕是大好事。”
“怎么说?”
“宣抚你想,新年谁不愿意欢欢喜喜的?让宣抚新年去行在奏事,就是要增加喜气呢。”
“有道理。”岳飞边想着,边伸手找张宪拿肉串,却发现扑了个空,不禁纳闷道:“刚人还在呢?”
王贵笑道:“被安娘(岳飞大女儿)拉去做灯笼了。”
“嘿,待会儿看怎么罚他。”岳飞说道这里,忽然皱眉:“你们觉得官家所以会下这道旨意,莫非是安老说了些什么?黄机密,你跟安老有交情,不如说说。”
时至今日,黄纵真不知道现在的吕祉与过去的旧相识还是不是同一个人,他边抹着羊油边道:“实话说,宣抚,这人我看不透。”
岳飞停下筷子,默然想了许久,郑重道:“我不会看走眼,安老带过兵。而且,他急着想让我知道这一点。“他转向黄纵,”黄机密,你也曾跟我上过战场,知道大多数人这时候腿都会怕得发抖。安老可不一样。在牛蹄我就看出来了,所以我才让他摸了弓。嘿,当我看到他射出的那一箭的时候,真是大吃一惊。他的箭法是磨砺过多年的。事情太奇怪了,这样一个人,莫非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这人真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呀。
“还有他说的那句话,想和云儿一起并肩作战,又是什么意思呢?安老什么都不愿意明说,只让人去猜。”
与座之人自然无法给出答案。还是薛弼道:“宣抚不如只问安老可是个诚实的君子否?”他其实是在提醒岳飞,吕祉是否值得信任?
岳飞闻言朗然一笑,并未回答,反而道:“黄机密,这次要劳你陪我去趟平江府了,也算是探亲了。(黄纵平江府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史实部分:岳飞对俘虏的处理在中古时期非常罕见,啊,这人也是穿越者吧
第21章千古英雄手(1)
让岳飞“别无他事速赴行在”的诏书的确是吕祉的杰作。
他冲冒风雪回到行在之后,发现朝中局势已然大变。陈公辅真是一员悍将,弹劾折彦质一击即中,让张党诸人喜不自胜。偏生他又跟李纲交好素有忠直的名声,似这般明目张胆的以朋党意气攻击同僚,非但未让官家心生警惕,反而赞扬他论事剀切,增重了他士林中的名望。左相以下诸人,将他目为张浚的恶狗,却也无可奈何,新亭挥泪送别了折彦质。这边厢赵鼎援引李光入主枢府的诏旨因年关将近暂时未下,陈公辅又揪住殿前马军司解潜与前护军王彦麾下军士械斗的把柄,并参此二人。这举动表面上看不偏不倚,其实不问是非曲直,解潜原是受害者,但就因为是赵鼎引荐的将领,不备受攻击。在这当口吕祉带回了岳飞牛蹄之役的战报,两相对比之下,赵构自然大喜。他趁机敲边鼓说,淮西之捷,张俊刘光世以及杨沂中都已经升差有加,但岳飞和韩世忠的牵制之功,陛下尚未有所表示。他这样说,原也只是劝谏官家对臣子应该一碗水端平。但不知官家出于何种考虑,竟然让他拟旨意,宣岳飞来朝。
------------
“好!”张宗元大声喝,震得小小的格子间中回音不绝,“如此曼妙的太平调,我自从南渡以来,也只听到过两回,一回在韩宣抚的府上一回在张宣抚的宅中。”
“这么说奴家是第三人了?”文小娘子将琵琶挪了个位置,半遮住粉面,微微嘟起涂着艳红胭脂的小口,似嗔非嗔,着实有几分颜色。她却不看张宗元,只是用汪了水的眼睛盯住自己左手边一脸肃容的吕祉。“相公一定是哄我的,您的这位同伴可自始至终没笑过,连正眼都不曾打量奴家呢。”
吕祉叹口气。今天是休沐的日子,他和张宗元两个赁房住的,因家眷不曾搬取到身边,岁末闲暇无事被张宗元强拉到茶坊听曲,随意点了文家小娘子。这种声色犬马消磨意志的举动本已拂逆他的性子,何况歌咏太平的调子着实刺了他的心窝。
“不要管他。你就当他是坐怀不乱的木头疙瘩,只将一应本事都使出来,到时候他自然会给小娘子打赏。”
文娘子脆生生地驳斥道:“奴家不像相公们有脸面,这等事可做不出来。既然唱的曲讨不得两位官人的欢心,刚好奴家还有个姐姐,不如把姐姐叫来,给官人们说段
快穿孤忠 分卷阅读27
金戈铁马的书。”她说着目光流转,向吕祉抛个媚眼,施施然起身走开了。
文娘子这柔中带刚的做派倒让吕祉想起了自家娘子,也不知道此时她气消了没有。他又叹了一声。张宗元笑着奚落道:“感情木头疙瘩这是动情了,要不我把文娘子叫回来?”他说着作势起身去追。
吕祉忙拽住他袖子:“刚差点被人骂到脸上,快别再讨嫌安静等着吧。”
“那也是骂得你,我可是无辜被牵连。”张宗元笑着呷了一口茶,“人都说姐儿爱俏,你就这么对她,她还依旧瞅你千顺眼万顺眼。”
吕祉咳嗽一声,掩饰身处销金窟的尴尬。重生以来,类似的场所他不是没去过,但那时抱有强烈的目的性,因为他要暗算高益谦,似这般纯粹的娱乐还是第一次。吴侬软语的甜美,几乎让人忘却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人在铺天盖地的风雪中,手执干戈跋涉于崇山峻岭,随时准备着流淌热血,以致于奉献上宝贵的生命。难怪岳飞总喜欢硬邦邦地重复“中原未复,做臣子的不该晏安。”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