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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哦!”王德恍然大悟。宣抚使明面上为官家分忧,实则是在行过界招纳之事。只是说得冠冕堂皇,让那些主和的挑不出毛病罢了。“若是真有这万一的情况,末将该如何处置?”
“如何能为官家分忧,太尉便如何处置。”吕祉为了保护自己的手下,在诸将面前向来深沉,轻易不议论朝廷是非。但这次实在是情非得已,他岔开话题道,“既然是巡边,自然是要广斥候,金人的一举一动都需要查探清楚。倘若斥候发现在境外的金人有集结的动作,暂且不需要理睬,毕竟这个时候以和好为根本。但若是金人集结起来,侵犯我之边界,咱们就不能袖手旁观了。否则,金人以为我为可欺,或许便不会与我议和了。如此,便耽误了陛下的大事。王太尉,当职的意思你懂了吗?”
王德焉有不懂之理,这是宣抚使让他大兵陈边,同时“虚妄制勘”,以迎接关师古归宋。也亏得宣抚相公想到这一点。“虚妄制勘”在当时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一来,既然是军中,就难有各种各样的情报汇集,这些情报是真是假委实不好分辨;二来,这个罪名是唯结果而论的,倘若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根本也无需追究。宣抚相公适才的一番话,就是在做铺垫。王德大喜:“末将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都明白了。末将这就派关复古去联络……”
吕祉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打断了王德:“王太尉这就下去调兵遣将吧。关复古暂时便借给你了,替你做些传令跑腿的活儿吧。”
王德如何不懂,立即叉手施礼称是,下去预备了。
吕祉又对刘道:“刘太尉,当职留下你是有另外的重用。”
刘是个极有眼色的人,见机比王德还快,也早明白了宣抚使的用意。“宣抚尽管吩咐。”
吕祉沉吟片刻:“军中现在可有多少钱粮积蓄?”
刘因为文化程度较高,被分配掌管军中回易诸库。这项差使本来在刘子羽赴任后,该交接给刘子羽的,但因为筹措接驾诸事,暂时未能移交。刘晓得,这是宣抚使提前筹措关师古麾下官兵的粮饷,以备不时之需。“因为鸡鸣山大寨陷落的缘故,军中储积的粮食着实不多,不过还有半月的积蓄,倒是关子钱还有不少,足够一个月的军饷。”
关子钱多,也是因为要筹备庐州大会,朝廷特地拨付淮西转运使司的。
吕祉叹了一声:“屯田之事真是迫在眉睫。”
刘谋虑深远:“若是再有那些淮河以北的百姓跟着--那人--一起来,就更捉襟见肘了。依末将看,若是卒伍尚好处置,大不了请示朝廷。朝廷总不能坐视这样一只大军不管不顾。但那些百姓,怕是朝廷宁愿遣归,也不会安置。这样,就伤了中原赤子的心了。以后若我大军北伐,又有何面目对这些百姓呢?所以,如果朝廷不能安置,必得宣抚司自行解决。”
南宋是个武将而能有大局观的时代,吕祉闻言不禁赞叹道:“刘太尉所虑极是。待当职与彦修商议个妥当办法出来。”
不想,刘子羽气得脸皮紫胀,直接骂道:“宣抚相公,这样的大事,你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是了,你这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不是可以托以心腹之人。所以,才要瞒着我招纳关师古!我真是看错你了。也罢,这个参谋我不干了,我这就回行在去,也省得宣抚相公小心提防。”刘子羽说着,就要起身拾行李。
吕祉见刘子羽气哼哼的,一只手放在刘子羽肩膀上。刘子羽虽然胖大,立即感到一股大力压到自己身上,行动便是一滞。吕祉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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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彦修,你怎么如此沉不住气。我若是瞒你,何必遣散众人,独与你一人商量?你听我说。”
刘子羽赌气闭上眼睛:“我不听,宣抚相公也不必说。”
“哎,彦修,你呀。”吕祉没有说下去,冲着摇曳的烛光发愣。
刘子羽见吕祉伤神,语气反而缓和下来:“我知道你是怕我牵涉其中,朝廷若要责罚只责罚你一个人。可是安老,你要知道,参谋官与主官一体同责,你我又是患难之交,何必存下保全的心思。纵使你保全了我,我又岂非会抱憾终身?”
吕祉回过神来,笑道:“彦修,你觉得朝廷真得会处罚我吗?”
刘子羽皱眉道:“安老这是何意?那口谕咱俩都听得明白。”
“错了,不止咱俩听得明白,岳宣抚、韩宣抚、吴宣抚等人也听到了。”
“你是说……”
“我是说,”吕祉淡然一笑,“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做?你以为他们就会老实听从官家口谕吗?嘿嘿,若果真如此,我可就看错人了。咱俩给张相公提的建议也就成了祸乱人心的小人之见。”
刘子羽倒吸一口凉气:“别人我不敢说,吴晋卿()是可以担保的。他绝不会按照朝廷的意见行事。晋卿经常说,陕西地是最好的兵源地,陕西出的兵,彪悍善战,如果能有机会让陕西陷伪虏之人弃暗投明,晋卿是不惜一切手段的。”
“正是如此。其实不只是吴宣抚,岳韩两位也决计不会拒绝接纳归正人。”
“所以,朝廷法不责众,绝不会……?”刘子羽不便说下去,只好用眼睛暗示吕祉。
“就是这个道理了。”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安老,”刘子羽心念电转,问道,“那你是为什么不让我事先知道接应关师古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更少点,明天补齐
不许招纳是史实,赵构为了议和,也是相当的拼。
吴等人对于过境招纳的态度依据史实。
顺便,今天去看牙了,5555555555,好可怕。即使如此,我还是更了
第165章五年平金(96)
吕祉不答,反问刘子羽道:“彦修可还记得,本朝何以在宣抚使之下又要设置一个参谋官的位置呢?”
作参谋官的,熟悉国朝典章制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刘子羽当即道:“国朝怕大将擅兵柄,上欺朝廷下压百姓,所以要设置参谋官一职,以和大将相抗衡。参谋军事尚在其次,监督检查却是参谋官份定的第一重大的责任。如此,朝廷尚不放心,怕参谋官与大将待的时间久了,日久生出感情来,所以订立了幕府轮换的制度。一旦参谋官到了五年之期或者有迹象与大将过从甚密,便即调换。此一制度说来也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流弊……”刘子羽说到这里,忽然住口,瞪大眼睛注视着吕祉,脸上神色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嘴角抽动两下,“安老的意思是?”
吕祉明白刘子羽已经醒悟自己的深意,遂自行把话头接了下去:“中兴以来,大将幕府多由其自行委任,能上一份奏,指名道姓让某某人为某某官已经算是恭谨。韩宣抚等人有时干脆连奏都不上,搞得朝廷老大的难堪。到了岳鹏举做宣抚之后,朝廷方能按制度委派宣抚司参谋官、参议官等职。如彦修所言,这职位牵一发而动全身,关系至大,很不好做。我现在幸得彦修相助,今后得情势又将是波谲云诡,若是值此危局却依旧能得彦修助力,岂非是我天大得福气!彦修其自勉之。”
吕祉吞吞吐吐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是,如今议和派掌权,视诸大将为眼中钉肉中刺,庐州大会上的分兵可见一斑。咱们两人又都是张相公(浚)的私人,再在招纳等事情上密切合作,不但与制度不符,怕是会引起更大的猜疑。朝廷届时难会调走你或者我,以防患于未然。所以,我才事先没有告诉你。
“安老一言如醍醐灌顶,”刘子羽说到这里张口结舌地,很想问吕祉一句,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但这话即使是在别无外人的时候,也不应该说出口。于是只好曲折道:“许多于国家有利的事情,于封疆有利的事情,或许却不利于自身,当这种时候,为参谋官的未左右为难。”刘子羽心里话是,譬如招纳关师古之事,我若严格按照参谋官的职守,既然知道了便该上报朝廷;但我若上报,事情肯定就做不成了。我该如何自处?
吕祉早有成算,笑道:“好办,事成之后再报即可。”这是直接授意刘子羽明面上改换门庭,投靠朝中权贵,不时秘密上报一些军中私事了。也只有这样做,才可以暂时缓解朝廷的猜疑。算计朝廷到了这个地步,实在不是件体面的事情。换做别人,未必会接受。但吕祉早算准了,刘子羽必然会按自己的嘱咐去做。关键还是在于两人都是张浚的私人,也就是俗语所谓的“一根绳子上的蚱蜢”。
果然刘子羽哈哈大笑道:“这是硬生生地逼良为那什么了(娼)。我也是头一遭干这样的事情,干得好干不好得,安老不要埋怨我。”
谁都不愿意为那什么,不都是被朝廷逼的吗?
“是我该向彦修道歉。”吕祉苦笑道,“这样做确实有违士林风骨,可惜我戒酒了,只能以茶代酒,聊表寸心。”
吕祉真举起茶杯相敬,刘子羽也忙端起杯子,同时一饮而尽。
“这茶可真是苦得很。”刘子羽茶一入喉,不禁叹道。
吕祉接道:“可回味却是甘甜美妙。”
两人相视一笑,话题自然转回到屯田上来了。宋代屯田分为民屯与官屯,两人先讨论的是民屯问题。
“屯田不好办。”刘子羽摇头道,“鄂司、川陕、淮东,甚至建康,都没问题,可以搞屯田。唯独淮西难以措手。这次的大仗,虽然庐州没有丢,但让金人打到了长江边,山水寨也被毁了。没来得及逃走的小民更死伤无数。这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谁还有心思在淮南种地?种了也是便宜金人。那些愿意南归的中原百姓,也不会满足于待在江北的,肯定要往江南跑。这一跑,就更麻烦了。江南田少人多,势必会引起有地的与没地的互相仇恨,搞不好要闹出大事。”
刘子羽说了这一长篇还不解气,又加道:“哎,都怨姓田的节度使误国!”显然是对田师中追封满腹怨气。
“彦修,不要只说困难,还是要想想办法。比如,计口租赁官田减赋税之类?”
“是田重要还是命重要呢?”刘子羽翻着白眼说道。
吕祉眼睛一亮:“你这样说我倒想起了一条出路。”
“什么出路?”刘子羽追问。
“现在还不好说。彦修,麻烦你这两日将淮西的人口、土地、耕牛、水利等情况摸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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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尤其要估算一下,真要实行营田,得先投入多少钱钞。等数目齐全了,咱们再一起商量。”吕祉也是倒霉,前世今生要措置屯田都赶上一样的窘迫境况,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刘子羽一听吕祉的口气,就知道宣抚使老于民事,若换成一般人只以为屯田能够赚钱,却想不到先期投入巨大的问题。刘子羽小声问道:“安老这是预备向朝廷伸手要钱了?淮西、川陕、鄂州、淮东一起伸手,朝廷里的贵人们可该甩脸子了。不知又得下几道诏旨,严戒招纳淮北之民。”
吕祉淡然一笑:“你先拢着,再议。”
“那这民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外乎钱不离口。安老,军屯你打算怎么办?”
军屯的说道就更多了。很多时候军屯花巨大却得不偿失。吕祉一边思考一边道:“我想着,淮西一军总归是要打仗的,抽调许多人去搞军屯,势必会荒废训练,这是第一宗不方便的去处。另外,军屯与民屯看起来是两回事,其实纠结在一处。设若民间能多耕一些地,军中开垦荒地的负担自然就轻了许多。所以,不切实解决了民屯的问题,军屯也同样难以措手。当然,如果关帅能够顺利起义,投归我司,事情就好办一些了。”
吕祉话题突然岔开到关师古身上,殊为难解。但刘子羽却心领神会地笑道:“我看不如趁机再裁汰一批冗兵。恰可以租赁他们土地让其屯田。这帮泼皮不同于良民,最是心狠手辣,极喜欢做这等富贵险中求的勾当。唯一难办的是该如何定个赏格。”
“都让彦修说中了。”吕祉说道,“这遭也不用我给你布置了,你便代劳好好拟几个赏格出来,一起参详吧。”
“嗨,倒是我多嘴了。”刘子羽作势虚拍了自己一巴掌,“说吧,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欲速则不达。好歹容我三天时间。”
“一言为定。”
两人同时右手握拳,击了三下。
……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刘子羽才颇干练,已经将情况拢得七七八八,而王德处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接应准备工作。吕祉按照前世一旦军务不急便微服体察民间疾苦的习惯,直接将宣抚司众幕僚拉到了田野之上。刘子羽等人随着他边走边聊。
刘子羽身材胖大,虽然骑在马上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秋天的日头虽然温和了许多,但红日正中的时候也颇为炎热。岳云识趣地递上持瓶,让刘子羽润下嗓子。刘子羽咽下一口甘甜的凉水,心里方略微舒坦了一些,不禁牢骚道:“淮西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谁能想到几十年前是繁华鼎盛的歌舞场。哎,安老,我敢打赌,你还从没见识过这样荆棘千里的所在。”
吕祉苦笑一声,暗道上辈子在郧阳的山里见得多了。从日头升起直走到日头落下才遇到一户人家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想到此处,他问岳云道:“从遇到上一户人家算起,我们走了多久了?”
“已经小一个时辰了,少说走出了二十里地。”岳云回道。
吕祉骑在马上,随手揪下一片柳树叶子,叹道:“这尚且是庐州治下的合肥县,不是偏远地方。”
“安老,怨不得仅仅淮西一路就有五十万顷荒地。这还是没有经界(丈量)过的估计数目。”
岳云也蹙眉道:“下官算了一下,如果按淮西人口二十万户计算的话,是方圆十里才有两户人家。比大行皇帝年间的户口数大约少了五倍。怎一个凄凉了得。”
“岳机宜,咱们可是走了二十里地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呢。你要不要再重新算一遍?”刘子羽心中苦闷,又猛灌了一口持瓶中冰凉的井水。
“您老,我算的没错。合肥县是因为两月前遭了兵火,所以分外萧条。还有,刘参谋要省着些喝水了。咱们出来带的水不多,怕喝完了还找不到人户,就只能渴着了。”
刘子羽听了手一抖,又将持瓶里的水溅出来几滴,心疼地险些掉下泪来:“怎么着,还找不到水源?我记得鱼鳞册上写的明白,这合肥县可是有几条小河的,还修了堤坝。我倒可以凭着记忆试试找水。”
“您老也是老于兵事了,这庐州围城的时候,四太子为了逼迫城中投降,没少破坏水源。现在那几条河的河水,先不说能不能喝,有没有都是两回事情。”
刘子羽是淮西战胜之后方才来的,对战事经过并不熟悉,经岳云点醒,立即嘿然不语。
果然,走不多远,未曾见到人家,倒先看到了干涸的河道,皲裂的黄泥上已经长出了几株青草。
这打击太大了,当时有几个干办便在马上晃了两晃。吕祉见人心浮动,下令先在河边的树荫下歇下脚,顺便解决吃饭问题。
自有人来服侍吕祉。他正袖手看着,手下人的轻声抱怨钻进了耳朵。
“早知道不如让合肥知县等人前来迎接。”这是李忠的声音,连这军中的宿将都耐不住辛苦了。
“您老爹也是糊涂了,咱这地方哪有什么知县?”
李忠恍然:“看我忘了,各县都已经缺了一半的人了,却没有人愿意补这实缺,现在越发连知县都不稀罕做了。”
“谁说不是呢,就算勉强做了这父母官,三五个月也准跑。还祸害一通地方,搜地三尺好给上头上供转官。我看,不如依旧空着吧。”
“嘘,小声些。”
两人谈话声音渐小,渐至不闻。吕祉叹了一声,喝了一口水,没滋没味地嚼了两口干粮,把岳云叫到身边,问道:“你爹在荆湖是怎么屯田的?”
岳云想了想:“大多是招募流民租种荒地,不过也有军屯的。说实话,我爹不太愿意让士卒专门屯田,反而是把屯田当做训练纪律的一种手段。他让士卒轮番屯田的时候,定了许多的规矩,什么一行种几苗,必须一丝不苟地照做,否则便有好瞧的。所以鄂司的士卒宁愿训练,不愿去田里受苦。”岳云说到此处,想到各军统制官的狼狈相,畅快地笑了。
吕祉也不禁莞而:“岳宣抚真是个奇特的人物。”
岳云也不谦虚,直接道:“那是,我爹的招数特别多。有时,他也去屯田,却不事先告诉手下主官。就一个人打扮成佃户的模样。那些下级军官见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老农民。他就问人家,这里的田要怎么租种,有什么优惠待遇没有。那些军官要是好好回答也就罢了,若是疾言厉色少不得要挨一顿鞭子。还有的时候,我爹太忙,自己抽不出身,就让我和弟弟下地,和租田的农户们一起干活,询问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有没有贪、腐的官员多他们的租子。如果佃户们诉说冤枉,我就报给我爹,让他处置。搞到后来,那些佃户们可喜欢我和弟弟了,即使下田他们也不让我俩干活,反而请我




快穿孤忠 分卷阅读238
俩坐到田头树荫下,有打伞的有扇扇的还有喂吃的,把我俩当成主人照顾。不过后来,我爹知道了实情,就再不许我和弟弟去了。”
“所以鄂司屯田,到底能多少粮食?”吕祉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田亩数字取绍兴三十二年数据。其余估算数据依据《要录》等书。
宋代行军不喝河水,怕寄生虫等疾病。
第166章五年平金(97)
岳云舔了下嘴唇,似乎还在回味佃户们送上的各色美食,之后才叹着气回答道:“屯田的获算到一起,大概可以供应驻军两个多月的粮食。看起来是很多,但其实开销非常大。如果减去支出,也只能说略有盈余。好在屯田也不只是为了提供军粮。所以马马虎虎,也还说得过去。”
屯田的重要意义在于安顿流民复业,也只有在一块土地上安定下来,踏踏实实地种地干活,才能稳定当地的治安。所以当时有人呼吁,宁肯朝廷出钱,也必须屯田,就是怕这些流民会聚众闹事,倘若再出一个钟相杨幺,任谁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你爹一定不会满足这样一个支相抵略有盈余的结果。”
“宣抚见得对。不过,也很难再有其他的法子了。虽说种地这事我是个棒槌,但也知道,要想更进一步,就只有耕细作这一条路好走了。”
刘子羽这时缓过神来,插话道:“谈何容易!旱田耕细作需要牛、马这类大牲口,若是找不到,就只好人力犁地。单用人力,翻地的深度、力度都达不到,种子撒下去,便埋得浅了,出苗根扎不深,扎不深就长得瘦弱,长得瘦弱成自然差。水田耕则要修建引水的河渠之类。修水渠又要人工,修好了水渠还得有人维护,还别赶上金人破坏,哪一宗不是要用大钱的?依我看,能略有盈余已经要念阿弥陀佛了。”
吕祉知道刘子羽所言是实,沿边诸军,除了川陕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外,其他诸军都面临一样的困境,这事情暂时没有解决的办法。他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说道:“大家都歇得差不多了吧?我们再往前赶赶路,看看能找到一户人家不。”
众人跟着吕祉起身。
前面的道路蜿蜒曲折,比之刚刚走过的地方,野草渐渐多了。虽然已经是秋季,草叶尚未枯黄,又加上荒无人烟,放眼望去倒颇有几分草原的景象。吕祉举起马鞭说道:“金人一定曾在这一带轮番牧马。所以才有的地方草长得稀疏,有的地方草长得茂盛。草长得茂盛的地方,说明金人未曾久留。我们在这一带散开寻找,说不定会看到人户。”
众人齐声应诺。
果不其然,岳云很快回来汇报,说东南的方向看到了百姓。但那人戒心很重,一看到骑马的人影,就马上向河道里面躲藏,跑得太快。岳云也不敢追赶,生怕追出事故来,只好先行汇报。
吕祉长叹一声,方圆三十里,这是今天遇到的第三户人家。生民凋敝,可堪一叹。“不要紧,他家肯定就在附近,我们顺着他逃走的方向慢慢找。”
众人又走了大约一里路,终于见到了一间土坯房。没有炊烟,院里也没有养鸡之类的家禽,死气沉沉不闻人声。吕祉下马,亲自叩了几下门,屋内半晌没有回应。众人都以为这是一间空房的时候,方才传来了一声询问:“是幺孙回来了?找到吃的了?”
吕祉回身示意手下,自有人将携带的干粮递了过去。
“老伯,我们是来探望你的。”
推门而入,一股霉气扑面而来。淮南多雨,单用土坯盖房是大忌。由此可见,这户人家也是穷极了。这房子为了防雨,又干脆连窗子也不曾开,下午时分屋内漆黑一片。
只听先前说话那人惊叫道:“不要进来,我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吕祉勉强适应了黑暗,看见床上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腿上盖着一块破布,露在外面的胳膊看得出骨头。
“老人家,我们不要你的东西,我们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吕祉随之递上了一个麦面炊饼。
温言抚慰触动不了的老人,见到因为出炉时间太久已经干硬的炊饼,流下了滚烫的泪水。他把炊饼拿起来看了又看,再放到鼻子底下左闻右闻。众人都以为下一步老人会狼吞虎咽地吃下麦饼,他却哆嗦着将麦饼放回床头。这才恍然抬起浑浊的眼睛,招呼道:“不想老汉今天能见到官人菩萨下凡。老汉瘫在床上,不能见礼了。各位菩萨们到老汉这里不知有什么事情商量?”
原来老人思路甚是清楚,早看出众人是官身,只是怕他们又是来催税的,是以开始极其惊恐。等到吕祉表明来意,方才打消戒心,为了恭维众人,甚至创造出了官人菩萨这样的滑稽称呼。众人想明白这个道理,心中越发凄惨,没有一个发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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