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快穿孤忠 分卷阅读242
在医治内科中风之症一道排名天下第一,自然有许多同行找我请教,是以我结识的人可以说遍及天下,这庐州城中当然也不例外。”
“看来,是田节度不幸碰到了先生的熟人。”
袁溉冷笑道:“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那厮一点皮外伤,本不必去寻医问药。偏他是个极其怕死的,受了伤就当成天大的事情,非找名医诊治。现放着王仲明这个外科的良医,他却又得罪了老王的徒弟,不能找了,就只有求助民间的名医。既找这些人,便没几个与我不熟的了。我在这里说句实话,庐州城有数的几个名医里,个个都受过我的恩惠,只不过看那厮找上哪个罢了。”
这回,吕祉索性不问,何以袁溉如此快便知道田师中找的是哪个人了。不用说,肯定又是王德的功劳。王德若是连这点查探能力都没有,也是枉为一代名将了。只是吕祉也没想到,王德竟然会如此处心积虑,于是淡淡道:“想必王太尉与田节度比武之时行欲擒故纵的法子,洗脱身上的嫌疑,也是先生指点的了?”指的乃是王德校场比武,逼迫田师中立下生死状,却不行险杀死田师中,反而退让一事。
“雕虫小技。”袁溉晃晃脑袋,这人真是毫无名士风度,“非如此不能方便王太尉的行事。之后就简单了。我既然知道是谁为田师中看病的,就假意到那医馆之中做客,无意中谈起此事,略微露出结交田师中和张俊的意思。那人为了报恩,自然加意引荐,于是在安老撤防之后,我大摇大摆地进了一次驿馆。田张二人都听过我的名头,总算是相谈甚欢。后来就在驿馆之中,张俊亲自邀请我,为他二人诊脉。张俊知我性情,还生怕我拒绝,以为我是被医馆的人硬请来的,所以加意小心,委实可笑得很。”
的确,这世上哪有请个杀手赶快杀死自己的。
“待我诊治到田师中之时,我便告诉他,他阳气不足,有怔忪之状,主心神不宁夜不安眠。他自然点头称是,请我开药。我故意推辞,言道开药是表,心病还需心药医。田师中当即爽然若失。我便说破了局势,教他示威之道。”
吕祉苦笑一声:“果然,□□是在那贴膏药上。但想必此时田节度的伤口已经痊愈,这相思子需要见血才行。”
“哼,我早料到了。所以,这贴膏药还配伍了其他能够腐蚀皮肤的药物。但我怕剂量拿捏不准,不能奏效,索性告诉那厮做戏要做足,万一有人查看也理直气壮。那厮一点就透,于是重新在脸上割开了一条小口子,这才贴上的膏药。”袁溉将事情头尾说得差不多了,又不耐烦道,“安老还有什么疑问,不如一并问吧!”
难怪王仲明检验尸体的时候,田师中的伤口还是刚愈合的模样。吕祉也不打算问得更细,说一千道一万,田师中之死真是应了“咎由自取”这古话。哪怕田师中有一分善念,甚至稍微有点男儿横行的气魄,都不至于不明不白地身死。当然,这里也有他故意不予追加的因素,否则袁溉一定是跑不了担干系的。不过话说回来,但凡袁溉觉得吕祉有大力追究的可能,只怕就不会出面了。“还是请先生为我说回天命吧。”
袁溉嗤笑一声道:“天命?什么是天命?安老以为天命是北伐中原驱逐金虏,之后,使百姓安居,使中国富强,使江山永固吗?”
吕祉目光灼灼:“难道不是?”
袁溉哼了一声:“天命若是如此简单,我何不留在岳鹏举幕下?”
吕祉一滞,忘了这位连岳飞都看不起了。“先生的天命难道是……?”他欲言又止,替天行道这话他不好说出口,纵然是密室交谈,也不能落人口实。
袁溉抬头,狼行虎步,走到吕祉近前,悄悄道:“建康的王气郁郁葱葱,蓬勃而发。”
吕祉骇然脱口而出道:“官家在平江。”平江没有王气而建康有,这是隐晦暗示要改朝换代吗?
袁溉悠然点头,又摇头:“全在安老一念之间。”
“我?”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作为一个纯臣,应该立即捉拿袁溉,吕祉却只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袁溉第一次正色道:“王德曾经救过我的小女,我便许为他办一件事情,以期相报。安老让我看到天命更改,我理应许宣抚一件事情,比如,杀天下一人。”
袁溉将这一人咬字得极其重,杀谁?杀官家吗?吕祉推开袁溉,勃然变色。
袁溉似乎对吕祉的反应全在意料之中,哈哈大笑:“安老,等你想明白再告诉我吧。不过此回咱们相谈甚欢,我事先没有准备礼物,委实不好意思,就告诉安老一个消息吧。”
吕祉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什么消息?”
“张伯英请我去建康,治他的中风。”
作者有话要说:
绝命毒师,老白蓖麻提取物的翻版,就是这个相思子了。
拾行李中,今年好像出去玩的次数有点多,哈哈哈。小长假快乐。来个段子
看红楼梦送宫花想起来了,宋代宫廷簪花除真花外,也用绢花,于是皇帝派太监给大臣送宫花
岳飞:我向来不爱戴这些个东西,不如另送给比自家功劳大的吧。
太监:岳少保求不为难。
岳飞勉强接受,随手转给了王贵张宪。
李娃:你这屋里雪洞一般的,也不好。
韩世忠:我正寻思给官家捣乱呢,不成想他送了这个来,倒让我过意不去。
刘: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会给我。
张俊正叫人打水送进房里,遂忙着接旨。
第169章五年平金(100)
许多时候,一个人的好意未必能换来对方的好意。吕祉因为种种原因拒绝了袁溉的暗示,袁溉飘然而去,临走之前只是告诉吕祉要去建康。吕祉心中怅然不已,却不知道作为临时行在的平江府行宫之中,一场针对他的轩然大波正在酝酿。
赵构将来自淮西的奏报摆在御案之上,神色极是平静地问道:“诸卿来议议,这事该怎么处置?”所谓“这事”,指得是吕祉越境招纳关师古一军。
赵鼎、李光、万俟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万俟越次先道:“此事表面上是金军犯界,其实皮里阳秋,乃是做宣抚使的故意违背朝廷定策。何况目今各大将都有些不服的苗头,臣的意思,非得借机严厉处置一回,否则只怕那些个饱鹰之辈气焰更盛。或和或战,乃是国家大策,当战则战不容中止,可和即和贵在合宜,然而权柄皆操在上,岂容若辈多说半句。”说罢垂目肃立。
万俟将诸大将比作饱食终日的飞鹰,打动了官家的心思。猎鹰饥饿方能听命捕食,饱则飞扬无从羁绊。赵构微笑道:“怎么个严厉处置法?”
万俟虽然有建议的权利,但赵鼎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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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便遽然回答,不望向赵鼎。
赵鼎上前一步,缓缓道:“吕祉也是为国家着想。何况虏人也没说什么,出了这事以后,倒是似乎和议的条件有再让步的迹象了。臣看,不如功过相抵,不赏也就罢了。”赵鼎的态度从来是反对浪战,但若战后自己一方能获得实利,他也不会苛责。想了想,又补充道:“臣说得不赏是不赏赐吕祉,但他奏陈里的逐条,还请陛下勉为其难地允准了。钱要拨、粮也要拨,毕竟都是陛下的子民,若是失露流离,便非议和的本意了。”
吕祉当初写给赵鼎的私信终于起了作用,赵鼎是个要面子的君子。
官家不动声色地问道:“虽然都是朕的赤子,未尝没有内外之分。这些归正之人,并未曾缴纳半分税赋,赈济他们招募流民实边,却都要实实在在地花许多府藏银钱。若果真银钱能够把他们留在淮西也就罢了,朕只怕虚内事外却还不能满足这些赤子的胃口。何况,吕卿要得也实在有些多了。”
万俟早在旁边急的冒汗。赵鼎的作为在他看来就是地道的“首鼠两端”。但碍于礼仪,不能当面反驳,只能补充道:“如今朝廷一月的入也不过六百万贯,尚且入不敷出,吕祉一下要走三十万贯,是二十分之一的入,却要几年才积累的出这笔闲钱。”
李光不以为然地大声道:“若是和议达成,沿边开设榷场,几个三十万贯一年也攒够了。万俟中丞这么斤斤计较,感是苦日子过多了不成?”
李光向来粗豪,说话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直接指责万俟。万俟不禁面红耳赤,为自己辩解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果然是苦日子过多了。”
两人就在君前斗起口来了。其实,吕祉李光两人也曾吵得不可开交,一个被鄙视为纸上谈兵,另一个则被指为没有远略,但李光颇有雅量,并不真正介意,到了必要的时候还是以大局为重。
赵构微笑阻止道:“卿等都有道理,朕看,不如打个折扣给吕卿发下去吧,卿等以为多少合适?五折如何?”赵构实在不愿意眼看和议在即,可以削减军,却又多出这笔开销。他那行宫一应陈设都还不曾置办呢。贵为天子,一天都不曾享乐过,当这个高高在上的官家,还有什么意趣?又不想起了自己后宫人数稀少,这时刘宫人已经失宠,那些庸脂俗粉一个也不能讨他欢心,非得广纳嫔妃才成。想到这里,心下凄然。
李光口快,却不曾领会官家的意思,随口接道:“陛下这是把赤子分出了亲儿子与干儿子了。若是干儿子,打个三折也使得。”
万俟见李光出了这个纰漏,立即终止争论,转而责备道:“为人臣子的,岂能在陛下面前如此说话?”
赵构迅速瞥了万俟一眼,却不做表态。
万俟感受到了官家目光中的暖意,神一振,奏道:“臣看,十万贯足够了。谁不知道,各大宣抚司的利钱乃是大宗的入,不比朝廷的赋税少许多。吕祉不罚也就罢了,这些归正人是他招揽的,总得他多出一些钱安置才是。”
官家不自觉地用指甲在吕祉的奏札上轻轻划了一道,若有所思地笑道:“这事明天再议吧。”
官家这样说,三人便赶忙行退殿礼。赵构却止住万俟道:“万俟卿家暂留一刻。”
留身独对,即使对万俟这样的近臣而言也是特别的恩典,不禁让他喜出望外。但赵鼎与李光临别时的目光又令他冷静下来,产生了一丝懊悔,自己太过急于表现,忘了这是官场大忌,这回算是彻底得罪了赵鼎一派,日后怕是得一不做二不休了。偏生官家也并不言语,只是低头想心思,万俟更加着急,不知官家是何心意。
“官家留臣独对,可是有事垂询?臣当尽愚忠以答。”万俟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构这才一副意识到还有臣子留对的模样,笑道:“朕刚才想着卿的建议想出了神。的确有些事情,非卿不能回答。就拿刚才卿提的吧,说是重建可以让淮西宣抚司自行出钱解决。朕想过了,若是不给钱,恐怕就得依岳飞例放权了。若是钱、权都不给,恐怕要出乱子。那些归正人不是好相与的。”
官家并未说明依岳飞例的具体内容,似乎是有意考究万俟。万俟心念电转,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问,只好拼命搜索记忆深处在荆湖宣抚司的为官经历。
“何况,既说定了不因此赏吕祉,但关师古这些人可是不能不赏的,朕看,这些人也只能留在淮西宣抚司。这样一来,按吕祉的奏札,不要说朝廷没有任何表示,就是钱粮给的少了,都难会产生怨望。”赵构皱着眉头又补充道。
万俟恍然:“陛下可是想依岳飞例,许吕祉自行选任淮西一地的地方官员?”
赵构满意地扫了万俟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卿身为御史台之长,纠查官员是应有之义。”这其实是问吕祉为人如何,会不会贪恋权柄,赵构害怕一旦放权,朝廷就再也不回来了。但既是这个意思,官家却又并不明说,只是以言语暗示。这天子当的,也是够小心谨慎了。
万俟立即领悟了官家的忧心,不心内紧张地措辞了一番。不过官家等着回话,却也不容他细想:“权操之于上,予取予夺全是人主的意思。但有些人自恃官高,颇有藐视朝廷之心。”说到这里,有意顿了一顿,“臣本不该说同僚的不是,但既为御史,有不能不言的地方,只做陛下的孤臣罢了。”
赵构对万俟这番表态还是满意的,笑道:“卿尽管说。”
万俟抗声道:“臣有风闻言事之职。吕安老固然明强干,但即以此回之事而言,臣听说他与关师古早有联络,想助关师古归宋也是人之常情。他若据实禀告,朝廷原也不至于不允的。却偏搞出个金人犯境,王德率军出击的故事来,这就是为臣不忠了,有欺君之嫌。幸亏没有酿成大祸,金人不曾追究,否则,吕安老坏事若此,万株何赎?”
“卿是让朕罢吕祉吗?”赵构斜了万俟一眼,君臣都有意忽略了吕祉曾经为关师古一事屡次上奏。“他这事办得的确是违背了祖宗家法。但朕罢了吕祉,谁去接替他的位子?万俟卿家,你去了能让那些骄兵悍将俯首帖耳吗?”
万俟见官家颇有不悦的意思,不禁出了冷汗。“臣不敢。臣的意思,即使授予大权,也非得有所禁制才行。最好能敲打一下,叫他知道尊重朝廷。譬如唐太宗,恩威并施才是英主的风范。”
官家沉吟道:“唐太宗扫平战乱可比汤武,治理天下清明有若成康,固然是个贤君主。可惜天性浮夸又好虚名,非是有至诚天性之人。譬如朕对吕祉,看重的就是他敢任事又能任事,是以用人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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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卿家,你明白了吗?”好一番君臣相得,连李世民都要自愧不如的堂堂言论。
万俟岂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即道:“臣对陛下也是赤胆忠心所以才不避嫌疑,敢于言大臣的不足。”
赵构笑道:“所以牵制之语不用再提了,吕祉手下的刘子羽是个晓事的。”赵构以为吕祉与刘子羽面和心不和的消息,其实是来自张去为。这也是刘子羽遵照吕祉意思找的门路,“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官家也累了,想着早点回宫“休息”,但又不愿意放过这个查探臣子隐私的机会。
眼见奏对要结束了,却还有许多“肺腑之言”不曾向官家诉说,万俟心下一横,又道:“臣还听说一桩奇事,传言吕安老这样的君子,未去淮西之前,也曾跟两个官伎有染。”
赵构双眸不禁一亮:“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卿且细说端详。”
…………
官家有句话评论得很是当,吕祉对自己的职事确实是尽心竭力。在点查过人数之后,才知道关师古一军号称万人,其实战兵不过六千,其余四千都是辅兵或者辎重火头,全军倒裹挟了万余老小。这个所谓老小固然有士兵的妻子之类,但也有不少是大军临起发前抢、劫的良家女。吕祉当然不能追究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心头却依旧沉甸甸的,感到必须好好整治一番军纪。
整治的方法有两种。
一是保证粮饷供应,这样抢掠的事情自然会少。这个说起来好办,可当时朝廷并未降下旨意,随军转运司拒绝增拨粮米。吕祉只能从现有的仓储中调配。标准也是煞苦心,既不能比淮西的原从诸军高,也不能太少达不到温饱的标准。最后,按照战兵日给米三升给钱六百文、辅兵日给钱三百文的标准发放粮饷。这个钱数其实不够一家开销的,吕祉便将家属组织起来做杂役等工作,如盖房修渠之类,只要肯做一日便有二十文可以领,这才总算是不至于忍饥挨饿。
二是教育这些归正人,要为国尽忠。打仗是为了什么,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为了恢复失地驱逐金虏。一屋一瓦一针一线当思是百姓膏血。这也算是吕祉当年从戚继光的韬略学来的。奇的是,这个年代岳家军中也有类似的歌谣传唱。这就容易办了,吕祉索性让胡闳休将歌谣改头换面一番,规定全军每饭前必念必背,唱的声音大的,记得全的有赏。
三是强压各级将领严肃军纪,甚或借人头一用。不过这条有些难度,需要进行人事调整。关师古刚回来一月余,不宜操之过急,只能循序渐进。
这样做起来后,眼看天气已到秋凉的时节,吕祉遂亲自带宣抚司一众幕僚巡视营寨,查看是否有军兵赤露流离。不过因为要慰问军人眷属的缘故,吴氏一定也要跟着。吕祉劝了几句,吴氏便笑着道:“既与相公结发,便要耐得劳苦,何况当初李(娃)姐姐也不是这么娇贵的。”吕祉不忍扫了娇妻的兴致,只好同意了,亲为她披上一件连帽的大红披风,又松松地系上一根石绿带子,掩饰那已经显出来的小腹。两人方才一先一后地出了门。幕僚等以刘子羽为首,以及关师古早已恭候了。
一行自然是先去关师古一军。
关师古一军的营盘与淮西老营隔了一段距离,以在归属不明的情况下发生冲突。淮西多山地,这营盘也是建在依山傍水的地方。众人踏着新修的青石板路,望见一带红墙后,鳞次栉比的房屋井井有条,心情都相当愉快。
刘子羽笑道:“咱们这营盘的房屋竟然都覆盖了砖瓦,只这一点就要把张家军、韩家军比下去了。”
吕祉笑着阻止:“不要说这种欺凌友军的话。”责备中透出淡淡的自豪。
吴氏是大家出身,不明白这些人何以如此自得,却又不好意思询问,只拿清澈的双眸看定吕祉,虽然不明所以,目光中却满是仰慕。
吕祉解释道:“若只盖个草房,不过花四贯铜钱,然而草房容易损坏,尤其是淮南多雨。加了这个砖瓦屋顶,虽说要多花一半的铜钱,住起来却舒服多了。这钱花的值了。”
吴氏笑道:“什么时候相公两贯钱也要掰着手指头算了。我的月俸也不只这个数。”吴氏是所谓的外命妇,按制度每月也有例钱可领。这也是官家格外的恩宠。
“不然,此处是新盖了八千间的营房,还有两千间是因循的废弃房屋,所以总共是多花了一万六千贯的钱钞。”吕祉说道,“这加起来可比你那月俸多了不知道多少吧。”盖了这许多营房,士卒的住宿条件是相当宽松的,保证了一户一间。
吴氏心中喜悦,她最喜欢看夫君意气风发的样子,说句光芒万丈也不为过,哪怕只是一瞬。“果然很多。”
吕祉一笑,感慨道:“若能让将士效命,这一万六千贯却又不值一提了。彦修,咱们淮西原本的房舍也都改造完了吧?”
“都改造完了,就是欠着钱呢。”刘子羽爽快答道,“又是个一万贯。”
吕祉点点头:“如果有急用的开支,实在无处腾挪,就把我那宅库里的东西变卖一些救急吧。”淮西一战,官家赏赐的物品还是非常丰厚的,有药材金器玉石布帛等物,足有千两之多。
“这如何使得?朝廷养兵该当支付这些用。”
吕祉笑道:“都是身外之物,何况岳宣抚平居之时也不知有家,钱财从不私藏,我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
吕祉此话一落,两个人的脸情不自禁地红了。吴氏见夫君以此回应自己早上所说的话,早飞起一道红晕,幸好她带着盖头,旁人看不清楚。岳云则是又骄傲又感慨,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爹是不是把你的月俸也散出去了。”吕祉故意道。
岳云吐舌笑道:“打从我调到淮西,他就摸不到我的钱了,可算是能买点稀罕玩意。”
众人大笑。关师古却叹道:“自家归宋以来,竟听到见到两位大公无私的宣抚使。建炎以来若是每个官员都是如此,自家也不至于屈就刘豫那厮。”他其实是生生被吴等人逼走的,因有刘子羽在,也不好说得太深,只含混了过去。但其他人也明白他的深意,相视感叹不已。
进到营盘之中,关师古变成当前领路。有他沉着一张脸巡视,那些军属都不敢近前。吕祉见不是路子,笑着把关师古劝走了。这样一来,气氛轻松了许多。先是一些营妇凑在道路旁边围观,继而孩子们也凑了上来。吴氏早准备了许多的点心,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随见随抛洒各色果品,诸如蜜饯、麦饼之类。小孩子欢呼雀跃地抢到了,四散开来奔走相告,招来了更多的小孩围住吴氏。大多数孩子还认生,只是仰头等待,其中一个梳着抓阄的女娃儿胆子最大,上前抱住吴氏的腿,奶声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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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地尊称她为奶奶。吴氏怀着身孕走了半天,本累得气喘,此时被这一声奶奶唤得心都化了,俯身抱起女娃,隔着盖头亲了亲,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儿。”小女孩正在换牙,咬字不清,听着仿佛是个草字。
吕祉怕妻子伤到胎气,忙接过草儿,攥着她的手,觉得冰凉,不问道:“草儿,你怎么穿得这样少?不冷吗?”眉头一皱,声调严厉:“可是有人克扣了归正人的军饷?务必彻查。”其实吕祉并不想因此大动干戈,毕竟这个时候人心不稳,但若是不这样表态,他就无法在关师古一军中立信。
草儿的妈妈见势头不妙,不慌不忙款款上前回道:“是奴家中人口多,我那汉子的粮饷不够用,所以穿得单薄了些。并不是有哪位官人故意克扣。”
吕祉见女孩一派天真,她妈妈神色自若,知道不是被逼说这番话,但也嫌两人太过镇定,不怀疑这是关师古故意布置,送给自己的一份礼物-我让你立威表示服气,你也要念我的好不要苛待于我。但关师古不在,就算在他也不能问,这种事情只可通过察言观色来意会。他心念电转,只笑着点头:“委屈你们了,到叫我心里过意不去。当职已经上奏朝廷调拨军食布帛之类,你们只要再等待些时日,当可于饥饿。日后,立功自效,更可博得一个功名。”
人群中一个人当即带头道:“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一兵吃穿几百文,七品官俸一般同。如再不为国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正是胡闳休编的打油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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