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胡安国言论依其著作,勾龙如渊的依据史料记载
第180章终章燕云(10)
虞允文对入幕的邀请未曾怎样,岳云先满脸欢喜。
“虞兄要是能来真是太好了。我要跟虞兄好好学回春秋大义,还请多多教导。”
虞允文诧异问道:“还未请教兄台名讳。”
吕祉这叫一个无奈,暗道自己幕府之中有才学的又不是没有,刘子羽、胡闳休都是一时名士,奈何岳云对他俩儒学的学问都看不上。这会儿对虞允文这么亲热,自然不是因为知道“采石大捷”的缘故,只能是对其“君无道臣如何”的提问大有好感。岳云思想太过跳脱,难怪在他爹手下吃了不少的苦头。
皱着眉头介绍道:“这位是岳宣抚的虎子岳云,目前也在我幕下。”
虞允文迥出意表,他听川陕名士冯时行提起过岳飞父子,赞扬备至,指为本朝柱石。现在,不仅见了吕祉,又见到了虎将岳云,两人还都对自己极其推重,顿时大起三生有幸之感:“久仰岳衙内的威名,可惜未曾亲自拜谒令尊,诚为一大憾事。”
岳云笑道:“好办,仁兄只要肯留下,想见我父亲那是家常便饭。淮西宣抚司和鄂州宣抚司唇齿相依,包你两个月内必然实现心愿。”
虞允文面露难色:“家严久病,这次为听武夷先生讲学,远游平江,已经大是不该,何况……”
原来虞允文也是被胡安国的名头吸引过来的,难怪他敢率直提问,了老大的劲听些不痛不痒的讲学,实在是心意难平。吕祉想着不便强人所难,就道:“人各有志,彬甫以孝道为重,我唯有嘉许看重,至于报效国家毕竟来日方长。不过,你如果想趁机再见一次岳少保的话,或许可以再等等。”
“哦?”
“岳少保元旦可能会来朝入贺。”
……
岳飞入朝拖延到了二月初。李娃见到丈夫的形容,当即眼圈就有点发红,连刚刚入驻新居的喜悦都冲淡了。“生病了,不能好好养着吗?还这样奔波劳累。万一旧疾复发该怎么好?”
岳飞连连咳嗽,两颊绯红,却不回答李娃的问话,围着桃花坞的赐第走了一圈,边走边皱眉道:“太奢侈了。不知又了多少钱钞,都是百姓膏血,让我住之有愧。”
其实赐第只是面积大,先建好了主宅,亭台楼阁一概不曾完工。官家觉得赶上元旦,正好为这房子增添些喜气,所以让吕、岳两家先住了进来。官家又觉得不好意思,格外赐了一些古玩珠宝之类的,进屋看上去倒也富丽堂皇,像个样子。
“哎,古玩珠宝就是摆着让你看一眼,等你看过了,自然都一一登账,到库房里。”李娃被丈夫说得笑了,“你要是还觉得心里不舒服,要不然我帮你再找那些工人去,每人多发几吊钱,助他们过个晚年,你看可好?”
岳飞听出妻子在奚落自己,赧然一笑。“别事了。”只说了四个字,就开始大咳不止,连头都抬不起来。
李娃心疼地替他边捶背边道:“到底怎么病的?”
岳飞沉默不语。
他这病也是其来有自。绍兴七年算是将将就就地过去了,发生的事情太多,影响也太大。绍兴八年的元旦是个新的开始,岳飞的打算是,着意练兵,预备北伐或者阻挡金人的南侵。元旦军中放假十天,人人都有振作的迹象,岳飞本来心情略为舒畅。结果,偏就有人不想好好过这个年。大年初三,就有百姓告到他跟前,说是有军人扰民。按江东宣抚司,甚至是淮西宣抚司的标准看,事情并不大,并非有士兵强、暴民女之类的,不过是四五个人吃了一顿十贯钱的饭菜,却只给了一百文。岳飞却当即动了肝火,立即搜刷全军。最后,搜出来五个人,果然都是张子盖一军的人,其中两个还是张子盖的亲信。
张子盖被叫到岳飞帐中的时候,先还神情严肃,等听了岳飞介绍后,当时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要按以往的规矩,这么点事情,他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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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管。但想到如今人在矮檐下,于是小心建议道:“我这就让他们把钱赔上。”
岳飞听了火气更大,冷笑一声:“赔钱就行了吗?”
旁边陪着坐衙的王贵、牛皋一对眼色,就明白今天的事情绝不能善了。张子盖还直着脖子道:“赔钱不够,难道还要他们几个赔礼吗?这规矩也是太大了点!”
牛皋喝道:“休要胡言!张子盖,你到鄂州日浅,但是到鄂州的第一日,宣抚相公就亲为宣读军规,扰民是什么罪过,你难道忘了吗?”
说着,牛皋一挥手,那五名士兵已经被五花大绑捆了上来。
张子盖自然知道扰民是死罪,但一向以为岳飞是说着玩的。现在才觉出形势不妙,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替手下求情:“这几人都是有功之人,请宣抚相公法外开恩。”
岳飞不理张子盖,沉着脸一一问道:“张统制说你们是有功之人,你们在何处有功,是何职位,一一报来。”
于是一个乖巧地首先说,在某某处某某处立下某某功。谁承想岳飞刨根问底,如何立功的详情都要询问,那人被逼不过,最终承认自己是军中文案,所谓立功不过是笔头上的功夫。岳飞冷笑一声,不再问他。
另外一个见岳飞严苛,不敢再表功,老实道:“我是军中副将,任某某职,在明州有功。脸上的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岳飞压着气,认真问道:“明州之捷距今有几年了?”
那副将眼睛都不敢抬,战战兢兢道:“已经十年了。”
“十年间,你仅此一功还敢在我这里夸耀!”真是拍案大怒。
最后,等五个人都问完了,立功的实没有几个,倒是另外还有其他扰民的罪行。
张子盖有些傻眼,他还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岳飞。平日里岳宣抚面容和善,对士兵极好,经常跟最下级的士兵拉着手唠家常,或者同吃同住,没有一点排场,简直与老农没什么两样。就是对自己,也是春风化雨般地和蔼可亲。今天再看,则是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他只好搬出了张俊。“这些人都是跟随张宣抚的老人,贸然处置,我不好交代。”
岳飞淡然道:“无妨,我去跟张相公交代。”
张子盖就知道,这五人必难保命了,遂哭着祈求恩典。
岳飞丝毫不为所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某副将的功劳是实打实的,当职会给他家属五十吊钱的抚恤。”
张子盖不敢再求,打算起来。
岳飞喝道:“张子盖,没叫你起来呢。”
张子盖凛然,听这口气,好像连自己也有了不是,忙挺直脊背。
“依例,某某等五人处斩。”岳飞开始做最后的宣判,“张子盖治军不严,痛责五十军棍。这五人的直属上司亦需连坐,捉来一并痛责五十军棍。”
这样的处置,于张俊一军是闻所未闻的。众人却再也不敢求情,反而暗道侥幸。
岳飞为了杀一儆百,是在全军面前行刑的。砍头的砍头,挨打的挨打,军前一时鬼哭狼嚎,全无过年的喜庆气氛。张子盖一军却没一个敢出大气的,都被岳飞吓得傻了。等行刑完毕,有人扯开张子盖,要把他扶回营房休息。张子盖却不敢大意,被人架着按照礼节先向岳飞谢恩毕,方才躺到担架上走了。
本来过年杀人,岳飞心情就极其郁闷,又忙碌了一天一夜,加之前几日照料吴拱,于是感染了风寒。别人没病可以装病,但他不能,年下又忙着视军拜年,过个年比平时还要累。这样一来,感冒就越来越厉害了。等到官家召见,他已经连续高烧三四天了。但皇命难违,于是立即就道。这就更难将息身体了,于是高烧转成低烧,每日咳嗽不断,间或还头晕目眩。病势缠绵,非常厉害。好在见到亲人,久别重逢心情好了许多。尤其是几个子女,现在都住在平江,也算一家团圆了。
“爹,”岳云奉上汤药道,“这样的衙内兵,当然没有我们好带。您也宽限些时日,别反而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若是情势能够等人,”岳飞皱着眉头喝完汤药,“我也愿意宽限时日。可是,”说不两句又开始咳嗽了。
岳云冷笑道:“这不和议将成了吗?时日还有得是。”
“应祥,你可也真是够呛。”李娃见这父子俩又说得呛了,无奈道,“你爹在病中,你还这样气他。快些该干嘛干嘛去吧。”
岳飞知道儿子说得是反话,若在平常,该教育他一顿。但现在病得有气无力,也实在懒得理儿子,遂挥挥手,示意儿子别站着碍眼了。然后问李娃道:“家里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做主吗?”
李娃替岳飞擦去虚汗,迟疑了片刻,摇头道:“没有什么的,你先歇息吧,明天还要面圣。”
作者有话要说:
把历史上岳飞得寒嗽放这里了。
二更
求鼓励。
第181章终章燕云(11)
李娃迟疑是因为想起来,前些日子官家赏赐的东西很怪,颇有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其中,还有套摩罗。这摩罗是一组泥塑的幼童,雕塑的极其逼真,有在洗澡的、有在扑蝴蝶的、有在打雪仗的、最奇的是个在荡秋千的幼女,轻轻一推那秋千真就咿咿呀呀地晃动起来了。足见巧夺天工。李娃到了,却不惊骇异常,立即想到了摩罗的另外一层含义。风俗七夕乞巧,例送妇人摩罗,为生子祝祷。李娃想到这一层,一颗心当即悬了起来,因为事关重大,决定多方设法打探一番。陆续传回来的话,都说是平江府产的摩罗冠绝天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以为官家别无他意,心中却仍有隐忧。想跟丈夫说说这件事,又见此时岳飞面红耳赤不住喝水艰难忍咳的模样,实在于心不忍,便放过不提了。
夫妻两人久别重逢,这一夜却是谁也不曾合眼。岳飞不住咳嗽,根本无法躺下睡眠。李娃无法,只好让他半靠在床头,这个姿势好歹能缓解些痛苦。但岳飞的咳嗽好一些,便开始翻来覆去地考虑明天入对的事情。等到四更天,刚有了朦胧之意,又必须为早朝做准备了。
起床对着铜镜一照,气色青黑,脸颊消瘦,眼下两个大黑眼圈,憔悴不堪。这副病骨支离的样子去殿上觐见是极大的失仪。岳飞苦笑一声,说道:“借你的梳妆盒子一用吧。”
李娃哭笑不得,不想让官家担忧,也只有用这个法子遮盖一下了。“你坐着,我去拿。你也别指望能完全遮盖住病容,不惊动官家也就罢了。”
等李娃回来,打开梅花粉盒,拿香扑往岳飞脸上扑粉。岳飞很是忸怩不安,微有躲闪之意。
“鹏举不要动,你这也算是魏晋风度了,”李娃笑道,“下回你再生病,可别硬撑了。”
岳飞噘着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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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会得。”
嘴上说着会得,岳飞心里却全没在意,想着官家必然会垂询自己对和议的看法。薛弼和李若虚、黄纵已经商量过了,建议他不必针锋相对。目前鄂州一军的实力损了不少,北伐不能操之过急。既然经过首相等人力争,金人做出了让步,同意以兄弟之国彼此相待。也是武将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勋,方才能让官家算是多少得了一些面子。官家必然是要酬劳的,不如趁此机会,提一些往常不好允准的要求,如整军之类。总比说些不好听的惹得官家勃然大怒得好。
岳飞想到这些,太阳穴就疼得厉害,他是真不想迁就官家。然而,不迁就官家又能如何?辞职吗?鄂司目前这个鬼样子,他不仅说不出辞职的话,连病假都不能请,必须扛着。不辞职,说一些文人说烂了的义理空话,先不说官家是否恼怒,如果官家问一句,“好呀,你打算何时出兵?”他该如何答对。是一年还是两年?既然现在连出兵都做不到,靠议和赢回来大片土地,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大不了日后再撕毁和议吗。
岳飞越想越郁闷,骑在马上,直到一股冷风吹透衣袍,头脑反而清醒了。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委婉表达自己对和议的意见。
没承想,官家一见面,并不问和议之事,说了些闲话后,先询问病情:“卿在奏札上只云寒嗽,未说病况,今日相见,朕险些不敢相认。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岳飞断续奏道:“臣不敢欺瞒,自正月初十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未曾高烧,只是咳嗽不断,影响睡眠饮食。不妨事的,圣虑无需挂怀。”
“还说不妨事!”官家有意板下脸。其实,赵构此次见岳飞也有些心虚,想着尽量要避谈论和议之事,但又不知除此之外谈些什么好。岳飞的病症给了他最好的谈资,“咳嗽分两种。一种是外感风寒侵袭肺腑,另外一种是内邪干肺气郁化火。倘若真是外感,倒好治疗了。然依卿所言,高烧之后已经服药调治退了烧,外感已经退了。依旧不住咳嗽,便一定是内邪干肺的症候了。这反而麻烦了,肺脏自病常迁延不愈,脏腑虚弱则阴伤气耗,阴伤气耗得久了就成喘症。卿不可小觑,要妥善调理。”
官家喜欢卖弄,这性子近臣都清楚。但今天岳飞听来却是格外感动:“臣已经在连并服药,一两日内当能见效。”
“药不能一味用寒凉的,要以滋阴为重。还需多加休息。”
岳飞很怕官家就此一直把这个话题大谈特谈下去,他久病体力不支,等到赵构谈完用药禁忌,也就该行退殿礼了。于是趁机道:“臣被主上擢拔到这个地步,唯有奋不顾身,才能报答主上的知遇之恩,怎么敢爱惜身体,以致有误王事。”说着,又开始不住咳嗽。
赵构着实觉得岳飞可怜,想安慰一下,又记起是自己强令调走张宪一军,才导致鄂司如今这个模样的。现在,守是没有问题的,攻出去却实在力不从心。虽然这是官家的本意,但见岳飞说得时候,难受到极点又咳又喘的模样,还是有些心虚。于是一边赐岳飞燕窝,一边闲闲问道:“张子盖、吴拱两军可还用得顺手?以前,朕先后拨隶过数万部队给卿,卿都能尽其用。张子盖、吴拱两军素来号称强军,卿当奇效。”
岳飞唯有苦笑。以前的拨付军队,他可以大刀阔斧地整顿,这两只不成,何况原从的张宪一军被划走,是断他一只臂膀。“臣正要启奏陛下,这两军与鄂州一军纪律、用兵之法颇有不同,臣难披肝沥胆,尽快使之就范。其间种种,不以军法为手段。若有杀伐之事,臣恐不能顾忌同僚之情。伏望陛下允准。”
官家已经知道岳飞正月里严肃军纪,杀了张子盖五名属下的事情。“卿也是一片实心办事,只要是实心,便不需顾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清议断不会为难于卿的。”对于这个请求,官家还是通情达理的允准了,“倘若果然有不便处置的事情,奏报之后,朕也会为卿担着。”
“谢陛下。”岳飞跪下谢恩道,“陛下恩情似海,臣无以为报。唯有砥砺臣节,终需为陛下复仇雪耻,让虏人俯首称藩,以快陛下平生之志。”岳飞还是忍耐不住,率直地说出了对和议的不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也听说,最近只要有人涉及这个话题,胆敢以议和为非,无不换来官家一顿训斥。比如,官家前几日就公开训斥薛徽言、李弥逊一众人等,说“你们能如此尽忠,朕心里非常欣慰。然而你们是忠有余智不足,朕与宰执辈熟料,必不致为虏人欺骗。”是一点面子也不留了。然而岳飞自觉职责所在,不得不言,于是沉默着等待领受官家的面责。
“哎,”官家叹了一声,语气温和,“卿起来吧。”
赵构也想对岳飞发怒,他刚在诏书中责了韩世忠,可是见到岳飞因病不支,这病还是与自己有关,心有些软了:“疆场事大,正依卿为重。如今国事已到紧要关头,卿切不可生事。目今众论,卿也无需理会。待事成之时,朕自然表卿高勋。”这话是告诫岳飞不要卷入朝中反对议和的风潮中,守本分做事,谆谆叮咛,把岳飞看做了自己的私人。
岳飞听了之后,却比训斥他还要难受万分,直如万箭穿心,伏在地上轻咳。他以国士自居,却要因和议而封官加爵,这是不啻于侮辱了他的品行与操守之后,还要再踩上几脚方肯罢休。岳飞气得微微颤抖,却又记得幕僚的嘱咐,要隐忍以待,不能一时冲动。这样自我约束甚是辛苦,于是咳得越发厉害了,伏地喘息,几乎无法起身。还是黄彦节连忙过去搀扶,才站了起来。岳飞努力稳定情绪,想着再做最后的努力,劝官家持重,臣子守节,官家不能不要脸面。话当然要委婉,但再如何委婉忠言总归逆耳。
正在这时,张去为忽然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在官家耳边说了几句。赵构立即神色大变,眉头紧皱,敷衍道:“卿至今病势不轻,下去好好调养吧。朕即刻教御医到卿宅第诊治。”
官家这样吩咐,岳飞便只能按照规矩退殿了。然而他很是好奇张去为说了些什么,官家如此大惊失色,必是有重大变化,难不成金人未签和议便败盟了?想到此处,当即派跟来的幕僚于鹏到枢密院打探。不多时,于鹏便匆匆回报。
“江东宣抚司以张太尉为首,具衔上奏,说是张宣相伯英突患重病,三日前晕厥了一次,至今生死未知。”
岳飞也是吃了一惊,自语道:“难道张相公病危了吗?”想到爱将张宪,不知是喜是悲。
第182章终章燕云(12)
岳飞从张宪东调之后,一直非常惦念。他对张宪为人品行有充分的信心,奈何张俊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张相公在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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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暴而寡谋,权力斗争中却着实是一把好手。他难担心二张相逢会闹到不可开交。鄂州虽有自己坐镇,张子盖掀不起大的风浪,还是不情不愿。张宪做张俊的手下,左右随人,就更难处了。
开始传来的倒都是张俊拉拢张宪的消息。张子盖还曾颇为此不平,觉得自己刚走便在伯父那里失了宠。岳飞心中反而更加焦虑,张俊向来对自己的得力属下百般呵护,但如果不能就范,那手段也是层出不穷,一点不比杜充差。
再后来的消息就比较离奇了,有说张宪和手下将领傅选发生争执的,有说张宪排挤前军同僚的,有说前军与张宪离心离德的,都不是确信,但总预示了不好的苗头。现在这一切会以张俊之死作为终结吗?
岳飞满腹心事,回到家中。朝觐的场景,半句也没向家人言及。即使是岳云,与自己父子连心,又曾在鄂州任职多年,但现在既已调离,便守口如瓶了。
李娃见丈夫闷头一言不发,猜出君臣对话大概很不和谐。不想触他的逆鳞,只提一些日常琐事,逗他开心。安娘腻在父亲的腿边,说自己最近很长了些见识,尤其把那《几何原本》当稀世奇珍炫耀。岳雷领着岳霖,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等着父亲检查功课。最忙的当属岳云,休假陪父亲这几天,忙于给尚没有修的园子画草图,说这样盖既漂亮又省钱。一家人其乐融融。
李娃笑道:“要再多两个人,咱们家就齐全了。”
岳飞想了想,一个是岳云远在淮西军营的妻子巩氏,另外一个,他忍不住说道:“张四哥这个年怕是忙得不亦乐乎,想休也休不了。”
岳云插嘴道:“谁过年不忙呀。我忙得头都抬不起来呢,可也没人怜惜我。”
李娃不待岳飞说话,先道:“你那是无事忙,谁让你画园子的图样的?”
安娘笑道:“大哥画块石头,别人能当成乌龟。也就那路设计的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要改战场了。不过大哥,你不明算学,图样还有些问题。等我把方程研究明白了,就给你解一解。”
李娃皱眉道:“安安,你也是魔障了,哪个大家闺秀像你这样不务正业的?”
“娘,我就不务正业了,反正咱家也不缺那几个做针线活的。”安娘眨眨眼睛,又问,“娘,你说,我跟大哥谁更不务正业一些?”
李娃捏了一把女儿脸蛋:“都没有你二哥老实省心。”
“得,跟妹妹比,是我不务正业好了,妹妹是钻研大学问的人。”岳云笑道,“不过,比起没来的张叔叔吗……”岳云有意停住话头。
岳飞听出话里有话,咳嗽着问道:“你又听说什么事情了。”
岳云赶忙垂头老实答道:“传闻太多,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有些很不堪。”
安娘正在嘻嘻地笑话哥哥,闻言突然冷了脸,“哥,你听得那些村言村语,就不要在爹面前胡说了!”
女儿态度如此激烈,岳飞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有什么不堪的传言呢?岳飞用目光询问李娃,李娃微微摇头,示意以后详谈。岳飞点头,淡淡道:“今天,江东张宣抚奏重病的札子到了枢密院。哎,真是人有旦夕祸福,想中秋时节,张相公还是生龙活虎的,不见半分老态,不过半年,竟然重病缠身了。”
岳云本规规矩矩地站着,边给父亲捶背,边预备听父亲训斥,闻言立即了手,请道:“爹,真的吗?”
“本来不该告诉你的,咳咳,但是这消息想必是要周知的,说了也无妨。”
“爹,恕孩儿先行告退。”
“你又要去哪?”
岳云一笑:“找吕宣抚销假呀。咳咳。”
岳飞叹口气,这小子想必是去通风报信,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张俊不死还好,若死变故太大,还是早做打算为好。挥挥手,算是默允了。看着岳云着急着慌地走了出去,他愈发地思念张宪了。
…………
“再这样拖下去,成什么样子?纵然不能成易箦之礼,总也要让病人走得顺心干净吧?现在妻儿环拥哭泣,徒然增加张相公的悲痛,扰乱他的心境,于事无补不说,怕还更添些症状。”李光坐在江东宣抚司大堂客位之上,侃侃而谈。他名义上以枢密使的身份视察沿江军务,实际是为了和议的顺利达成再跟诸大将通一回气。原本是先到的镇江,结果刚刚待了一天,就接到急报,朝廷命他速往建康,探视张俊的病情。他才知道出了大事,立即兼程西向,如今已经到了两日。这两日,他天天睁眼第一件事情就是看袁溉和宣抚司点检医药官商量出来的脉案,眼见张俊的情形毫无起色,整天陷入昏迷之中。他身为钦使,不能不早为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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