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援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液液液液液
沈心原本细皮嫩肉的手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粗糙的划痕,掌心也磨出了薄茧,当他握住郑亦的手时,郑亦明显感觉和上次太不一样了,从一个安稳的岗位上下来总是需要很多勇气的。
“有想法了就得付出行动,机会不等人啊。”沈心说。
寒暄过后,郑亦带他们到了牛家沟村,崔震东正等在山脚下,互相介绍之后,沈心就带人准备干活了。
他们都穿着冲锋衣和登山裤,鞋子是高帮的登山鞋,裤子扎在鞋帮里面,这种着装可以最大程度的避树枝刮伤。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抱着个记录板,另外两个男孩子拿着胸径尺和喷漆,身上还挎着测高仪,沈心在山边看了看树的长势,说:“这片树胸径也都达标了,虽然密了点儿,我们还是每木检尺1吧。”
一个小年轻被唤做张盈,他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脸上满是青涩,他挺不开心的嘟囔道:“沈哥,这刺槐每木检尺得干到什么时候去呀,咱们干脆打个标准地2得了。”
“这片林子快点儿的话,有两、三个小时就搞定了,打标准地太不严谨。”沈心往山上看了看,对祁峰说:“祁科长,让崔老板带着咱们去走一圈吧,我打个面积。”
祁峰说:“行,崔老板,麻烦你了。”
崔震东说:“应该的应该的。”
刺槐萌生得很快,林子又密,人很难钻进去,这树上又都是刺,刮得人皮肤生疼,一般做采伐设计的都很畏惧钻刺槐林子,三个年轻人嘟囔着嘴巴沿着小路上山,顺着崔震东指明的边界做测量,报胸径的声音此起彼伏,负责记录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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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低着头大声重复她听到的数字避记载错误,郑亦则蹲在山边抽烟,心情不是特别的高涨。
二十多分钟后,祁峰和沈心从山上下来,沈心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拍掉身上粘上的蜘蛛网,带着一罐喷漆和尺子也上山了。祁峰让崔震东安排几个人过来帮着喷漆,然后走到了郑亦身边,问道:“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郑亦挠挠头发,否认道:“没有啊。”
“是不是调动不成的事儿?”
郑亦就纳闷了,他的这点事儿怎么连祁峰都知道了,他摇头否认,可是祁峰没看见,祁峰自顾自地说:“我在赵局手底下干活,赵局想通过关系调自己的人过来也无可厚非,我不能说什么。这时候白所长找了些关系想调你,这明目张胆的一下子就直接戳赵局腰眼子上了,弄得赵局挺尴尬的。哎,你知道吧,赵局和区里领导关系还不错,他去找领导干脆就把调动这个口给封住了,现在不仅他的人进不来,你也别想进了。”
郑亦愣住了,烟也不抽了,任凭它燃着,“我,我也没想会这样。”郑亦说。
这从祁峰口中听说的原委和吴灼峰的不太一样,但结局总是一致的,他不懂白贺炜怎么就对调自己到区里这么执念呢。
祁峰说:“哥跟你交个心,毕竟你、我、白贺炜都是校友,这种关系在这中间,总是多了一点亲昵的。我不知道你听说了没,赵局和白所现在不那么对付,原本白所挺谦逊的一个人啊,他爸刚被查时韬光养晦了一段时间,如今他爸没事儿了,说是还要去随江高升,如今两个人就开始针尖对麦芒了,局里现在乱啊,要我说,你就别从中添乱了。看看能不能在乡镇进党委吧,回城不是唯一的路。”
郑亦把烟扔在地上,狠命用脚给捻灭了,他点点头,说:“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的,祁哥,谢谢你了。”
祁峰拍了拍郑亦的肩膀,笑着说:“客气什么。”
郑亦的心里颇不是滋味,是自己拗不过母亲不清不楚的和白贺炜分了,白贺炜还在为他调动的事儿操心,他何德何能啊。郑亦挺想打个电话给白贺炜跟他说你安安稳稳的就好,别为了他得罪别人了,可一转念,他好像能幻想到白贺炜听见他说这话会露出那嗤之以鼻的表情,取笑他说怎么可能为了你,你别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郑亦知道,这也是白贺炜在跟他自己较劲呢。
沈心一行人从山上下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正值中午,崔震东在自己的农家院安排了午饭。队伍里唯一的小姑娘哀叹道:“进这刺槐林简直太遭罪了,张盈手上还扎了个刺儿。”
张盈伸出手,手上被划得全是道子,沈心说:“让你们戴手套,你们说什么都不戴,现在吃亏了又来抱怨。”
张盈嘟着嘴,挺大不乐意,他是个直肠子,又装不得几两香油,当着大家的面就说:“沈哥,你还总说我,你在省设计院多安稳,为什么非不干啊,犯得着这么辛苦又低三下四的。我要是学历够,我才不遭这份罪,就留在那儿。”
这话说完,姑娘怼了张盈一杵子,张盈闭了嘴,场面一时间非常尴尬。
崔震东听见这份抱怨,赶紧打起了圆场,笑着说:“几位领导受累了,中午多吃点儿,我这都是农家饭菜,味道一流。”说着话就去催菜了。
沈心懒得跟下面的小孩子计较,也不愿意当面提自己下海所经受的辛苦,转身对郑亦说:“小郑啊,晚上贺炜请我吃饭,你也一起呗。”
郑亦现在最听不得白贺炜这三个字,更别提一桌上吃饭了,他赶紧摆手说:“沈哥,我去不了,我晚上得在镇里值班。”
“那行吧,也难怪这次贺炜没张罗带你。”
郑亦自己在心里念叨,现在这种情况白贺炜还能带我才怪。
白贺炜在局里等沈心回来,顺便把前段时间和野生动物保护站搞得那次联合执法的材料给写完了。
他清楚自己的转变,不再像之前那样敛锋芒了,他心里憋着股劲儿,借着上面的东风突击搞了好多检查,手下的人抱怨连连,可他丝毫没有任何懈怠。这其中包括对矿企违法侵占林地的排查和对北城区内各大花鸟鱼市场所贩售的野生保护动物的清查,他凭借着自己这一张在鸟贩子中颇为陌生的脸,一举查获了十多起违法贩卖野生动物的行为。
市森林公安局后知后觉,对此次行动所产生的喜人后果非常重视,专门召开了一次全市动员大会,并要求各县区向北城区学习,将此次行动列为本月重点工作。
白贺炜无非是因为心里空出来一块需要个途径填补而已,谁知却搞了个大事儿出来。局里又有人说三道四了,声音最响的就是他爸被巡视组查了一段时间反而要高升了,他才敢这样干工作的。他懒得理会,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是从谁口中说出来的他心里明镜似的,职责而已,到了别人的嘴里就变味了。
这段时间,他和副局长赵月江两个人已经开始针锋相对了,白贺炜知道这样不是官场之道,被父亲知道的话又要被念叨,可他真是受够了看人脸色工作,党组会上说不上话的窝囊气,他也来了几个月了,门道什么都摸了个通透,他在市局的时候都没这么委屈过自己,怎么到了基层反而连地头蛇都要畏惧几分。
一杯茶还没喝完,办公室电话响了,周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那个带了自己那么多年如师如父的老领导的声音是中气十足,周至笑呵呵地对白贺炜说:“贺炜啊,最近工作劲头很足呀。”
“周叔,您这是埋汰我呢。”
电话中传来一阵笑声,周至说:“贺炜,有个好事儿。”
“什么?”白贺炜问。
“今天上午省里邢主任来了,中午我们一起吃了个饭,吃饭的时候他还跟我念叨你呢,晚上有空没,一起吃饭吧。”周至并没有直言什么好事,可话里话外却流露出一股喜气。
“周叔,我这晚上有安排了。我同学,就之前在省设计院工作的那个沈心,他从张州过来工作,我这还得请他吃饭呢。”
周至沉吟了一会儿,特别敞亮的说道:“我知道他,他也不是外人,就一起吧。”
白贺炜犹豫道:“那不太好吧。”
周至略带严肃的声音在白贺炜耳边响起:“贺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呢,我说一起就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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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每木检尺:调查最基本的测树调查是每木检尺,即测定标准地内每一株树木的胸高直径,按径阶分组登记。(以上来自百度百科)说人话就是一块地的每棵树的胸径都要量一下的意思。另外胸径尺是直接就可以测出胸径的,喷漆是为了避在每木检尺中重复检尺做出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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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高仪是根据勾股定理直接就能测定出树高的仪器。
2标准地:林业上根据人为判断选出期望代表预定总体的典型地块。主要用途是:为编制林业数表或研究不同经营措施效果等而集数据,提取林分调查因子的平均指标。(以上内容来自百度百科)。说人话就是一块林地面积比较大,但是林木的胸径啊树高啊这些因子比较相似,那么就选择一块小面积的地块,测量小面积地块的林木相关因子作为平均指标。
第49章
晚饭被周至安排在本市一家比较有名的私房菜馆。
最初,由于这家馆子隐蔽性挺好,装修够得上档次,位置又不招摇,深得灵泉市各阶层的领导的喜欢。久而久之反倒出名了,不过大家心照不宣,没谁真的拿一顿饭来说事儿,后来就成了大家吃饭的首选。
白贺炜还在市局时来过几次,觉得菜色不是很合他的胃口,过来路又远,就懒得再光顾了。他开车载着沈心熟门熟路的到了地方,下车就直奔订好的包间。这里装修古色古香的挺有情调,沈心发出啧啧的声音,说:“你说你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了,我一来就带我去朱迪的那老破川菜馆子,也不说带我来这享受享受。”
白贺炜笑着说:“我是觉得这儿的味道没朱迪那儿好,而且咱们几个还能聚一下,你下次来,肯定带你来。”
沈心摆摆手,“这么高级的地方我享受不了,一顿两顿就行了。”
说话间,他们找到包间推门而入,周至和邢长青已经坐在里面了。
沈心原本就认识邢长青,除了学校中的师生关系,以前他还在设计院工作的时候,偶尔也能接触到;至于周至,沈心听过也见过,但没多少交往。气氛总不至于尴尬,而且男人们都是抽两根烟喝几次酒就开始有交情了。
白贺炜本来不打算喝酒,周至说找代驾,开了瓶白酒就把他面前的杯子给满上了,至于没开车的沈心更是逃不过。
周至端起了杯子,说:“一桌子没外人,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不是师傅就是徒弟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来,我先喝了!”周至扬起头,一口杯白酒直接干进去半杯,在场的谁都没含糊,也都喝了一大口。
呛口的白酒一下肚,白贺炜顿时感觉胸口烧得慌,周至慢悠悠的夹了口菜,对白贺炜说:“邢主任今天就一直跟我念叨呢,说身边缺个应当的帮手,邢主任看好你了,贺炜,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基层那死气沉沉的气氛不适合你,不如去张州。”
邢长青也说:“确实是这样的,我身边的这些年轻人,不是心思太浮躁,要不就是没有工作经验,带起来太累。我上次从灵泉回去,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了。”
沈心听了,立刻赞同道:“当年我就不希望让贺炜回灵泉,后来我从设计院离开了,也跟贺炜说一起干吧,他就在那儿推三阻四的不愿意离开体制,其实现在我还是这个想法的。”
白贺炜很是意外,怎么都没想到周至所说的好事竟是这么一个机会,他得承认这是非常难得了,他也心动了,只是……想到自己的父亲,他退却了,他已经不想跟家里的老爷子发生什么冲突了。于是便说:“周叔,你知道的,我的事情一直由不得我做主的。”
周至却说:“你爸都快去随州了,他哪还能管到你。”
白贺炜苦笑道:“他是如来佛,我呢就是他手心的孙悟空,他之前就想把我先弄到随州去,我没同意,正巧巡视组在这边也耽误了,至于现在他怎么想的我都不敢猜。”说起父亲,白贺炜总有诉不完的哀苦,他没法跟别人说,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周至叹气道:“你爸对你的这个掌控欲一般人都没办法理解。”他转身跟邢长青解释说:“贺炜他父亲是灵泉的副市长,贺炜从市局调到北城就是他父亲的安排,可以说他的每一步路白市长都给安排得好好的。可是贺炜不是那种离了拐棍不能活的人,他就是始终放心不下。”
邢长青倒是没在意:“省里是一个很好的发展平台,和灵泉不一样,如果通过组织安排,我觉得也不是什么问题,这事就交给我了,来吧,喝酒。”说着,举起了酒杯。
这一顿饭结束,白贺炜又喝了不少,沈心见他这个德性了,干脆自己打个车回酒店了,白贺炜也懒得找什么代驾,在道边拦了个出租车,上车醉晕晕的就让司机往常春镇开,这好像成了条件反射,他一时没想起郑亦跟自己分了这件事儿。
路程过半,黑漆漆的路上没一辆车,白贺炜还琢磨为什么这么久竟然还没到家,他坐起身子,问了司机,才被告知他们这是要去哪儿。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抱歉的对司机师傅说:“麻烦您,还是回市里吧。”
司机嘟囔了几句,表现挺不乐意的,但想想车不菲,也没再抱怨什么了。
这段时间,白贺炜自始至终没给郑亦打过一个电话,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合则聚不合则散,他也没什么好去纠结的,只不过一旦有了压力,第一时间找郑亦去发泄的习惯好像一下子改变不了。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自家楼下,白贺炜付了钱,踉踉跄跄的上了楼,打开门的一瞬间,突然间觉得自己对现在的生活特别厌倦。他讨厌父母的逼迫,不那么喜欢石娇楠装修的房子,厌恶日复一日无休无止的重复性的工作……他就像戴了一个假面具活着,他太需要换个环境了,邢长青跟他描绘的蓝图就像一块美味而又诱惑的大饼摆在了面前,看起来很好吃,就是不知道味道而已。
白贺炜没洗漱,直接爬上了床,他的这些年,如同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来回播放。他就像个旁观者,冷静的看着这一幕一幕,觉得这一路走来的自己就像个被父亲吊起来的木偶,怎么摆弄都行,不过就是外人看起来光鲜罢了。可自己的人生该是什么样的呢?白贺炜连一点概念都没有,空有一肚子才华和抱负,唯独在张州念书的那几年过得才最为真实。
黑夜已沉,白贺炜昏睡过去,临睡前他做了个决定,找个时间跟父亲好好谈谈,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时间又过了两周,郑亦挨个日子数着,一分一秒都让他难过。他已经很久没和白贺炜联系了,通话列表中的那个名字已经快被一个接一个的新电话挤出去了。祁峰让他今天去拿崔震东的采伐证,他开车去市里的路上还在想一个问题,自己能不能见到白贺炜。
他不敢像以前一样冒冒失失的去敲白贺炜办公室的门,从林政科拿了东西出来,在楼梯口往上面看了一会儿,到底也没有上楼去找白贺炜的勇气。郑亦慢慢腾腾的下楼,还没到一楼,从楼上传来了脚步声,白贺炜的声音伴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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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脚步声响了起来,“gps带了吗?材料也都带了吧……”
这声音让郑亦的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可他却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晃神间,一脚踩空,从还有几节台阶的楼梯上摔了下来,给屁股跌得生疼。他的这番狼狈像,到底被白贺炜看见了,白贺炜只丢给他一个挺陌生、甚至带些嘲讽意味的眼神,接着便径直大跨步的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
郑亦骂自己活该,起身揉了揉屁股,门卫大爷从屋里出来关切的问他没事儿吧,他摇摇头,从玻璃门盯着白贺炜的身影一直到他上车。白贺炜到底是不想理他的,郑亦开始接受这个不争的事实。
回到车里,郑亦尽量保持平静给崔震东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可以放树了,抽了根烟稳了稳心神才驱车离开。
他知道,白贺炜就像烟花,在他生命中绚烂过,便会消逝的,甚至不留下什么痕迹。
郑亦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餐桌上已经摆了三菜一汤,母亲在客厅看电视。郑亦的屁股还疼着,回卧室放了包去电视柜下的抽屉里翻膏药。
“怎么了?”母亲问他。
“今天摔了一跤。”
“摔哪儿了?重不重?用不用去医院?”母亲关切地问。
郑亦说:“去局里拿材料,下楼的时候从楼梯上踩空了,没什么事儿。”
褚红霞警惕起来,问他:“你……是去林业局了吗?”
郑亦听见母亲语气有变,站起身,没来由的心虚起来,“我,我就是去林政办事情。”
白贺炜是他们母子之间有默契的禁忌,只是提起相关字眼就会变得特别敏感。
褚红霞沉默了片刻,到底没把那三个字说出口,似乎也没从儿子脸上看出任何撒谎的痕迹来,便说:“贴好了,洗手吃饭吧。”
最近,一周几次的介绍对象的活动已经有所敛,他的母亲也不再神经兮兮的每天念叨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郑亦去了林业局刺激到了她,就又开始念叨起让他去跟上周介绍的那个姑娘见面。
郑亦真是不想惹母亲生气,含混着答应了,心里还在琢磨该怎么回避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相亲。吃过饭他就回房间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消失了许久的康嘉北正在这时打来电话,约他出去吃烧烤。
天气渐热,路边的烧烤摊已经初具规模,郑亦不想在家和母亲大眼瞪小眼,便欣然同意。另外,他想喝酒来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于是在母亲让他早些回家的叮嘱下出了门,打了车直奔约好的地点。
第50章
今年的灵泉热得早,不过六月份,路边的烧烤摊就已经支起了棚子,康嘉北比郑亦早到,已经先点了东西让老板去给烤了,郑亦又加了几样,坐下来拿了头蒜慢悠悠的扒起来。
“最近忙什么呢?”康嘉北倒了两杯啤酒,两人一人一杯。
郑亦说:“镇里的工作就特别琐碎,我就是瞎忙。你呢?”
“我这儿接了几个案子,又给企业做法律顾问,一个月有一半时间在开庭,另外一半时间在出差。”
“这不挺好吗?生意红火。”
康嘉北摇头道:“也累啊,我都没功夫泡鲜肉了。”
郑亦嗤之以鼻,懒得接这话茬。
康嘉北又说:“前段时间别人给介绍一个离婚的案子,还是在区公安局一领导,辛辛苦苦的给他办案子,还不敢多要钱,关系能不能处好就看这次了。”
区公安局一领导?郑亦来了兴趣,问:“哪个啊?”
“吴灼峰,你认识?”
郑亦还真认识,可他摇摇头,说:“听过,不熟。”
烤好的东西陆续上来了,康嘉北拿了个鸡脆骨一边吃一边喝酒,“女方出轨了,还想要房子,要孩子,要他家的那条狗。男方倒是修养很好,说房子可以给,孩子和狗他得留着。官司不难,但我不能输啊。以前就是认识,现在得增进了解啊,公检法的多一个铁哥们儿我不亏。”
“你这是投机倒把。”郑亦抢白道。
“这是懂营销!你知道什么!”康嘉北申辩道。
郑亦笑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接了一杯。
“你倒是吃点东西啊,别光喝酒。”说着话,给郑亦递过去一个大鸡翅。
酒的味道很苦涩,就跟他的心情一样,康嘉北絮絮叨叨的跟他说自己身边发生的那些八卦,郑亦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直到康嘉北念叨起白贺炜来。
“你听说了没?”康嘉北还表现得挺神秘。
郑亦习惯了康嘉北这套路,也没在意,“什么?”
“我是听我家老爷子说的哈,白子峰马上就要去随江了,他儿子也说要去省里了。”
喝得有点迷糊的郑亦一时间还没意识到白子峰是谁,他的儿子又是谁,就当普通八卦那么听的,可当他回过神来,康嘉北都已经在下结论了,“白贺炜也算我们这大院里有前途有发展的了。”
这给郑亦惊得一身冷汗,不过一个月没联系而已,白贺炜怎么又要去省里了。
“当……”康嘉北用杯子碰了郑亦的,发出一声闷响,他丝毫没发现郑亦脸色出现微妙的变化。
烧烤吃完了,郑亦喝得脚步有些虚浮,十点多了,灵泉这座没有什么夜生活的城市已经彻底寂静下来,他慢慢悠悠的走着,空气中的花香草香丝毫没有让他觉得惬意,走着走着不自觉就到了白贺炜家的那个小区。
从院子外面,他依稀能看见楼宇交错中白贺炜住着的那栋,他走到门口,保安把他拦住了,问他找谁,郑亦报出了白贺炜家的楼号单元号,虽然喝得迷迷瞪瞪,可也能记住,他还真是好记性。保安没说什么废话,只是轻蔑地打量了他几眼,便让他进去了。他到楼下点了根烟抬头看见白贺炜家的灯亮着,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很怕自己的行为被白贺炜发现。他甚至有种上楼去找白贺炜的冲动,可他到底还是怂,就是没勇气去按门铃。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帮他,远处传来一阵雷声,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雨点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他慌慌张张的躲到了不远处的凉亭里,还在琢磨天气预报也没说要下雨啊。
开始有点冷了,他听着雨声望着那扇熟悉的窗子,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给他吓了一跳。他拿出手机一看,惊得差点把手机扔到地上,已经被挤出通讯列表的名字又出现了,他抖着手接通了电话,赫然看见那扇窗前映出了一个人影来。
“你来找我有事吗?”白贺炜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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