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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们皆心知肚明,我许挨不过即要到来的寒冬。可即使是死,他亦不放手,定要我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听说伽罗国有位神医,妙手回春。不论如何,咱们去试试。”
如若同是死在路上,我宁可听从苍秋的安排,随他同去伽罗国。如若撑至洛妃泪的故乡,大难不死,我和苍秋许可能苦尽甘来,等到将来局势稳定,他便会前来和我团圆。如若不然,死在他怀里,亦强过进宫受辱。
“如若尧焱遣人前来,便告与他,你已重病故世。”
虽是不甚吉利,可做戏自要做得真。临去前,满轩缟素,我躺在棺材里,满耳悲泣,出得侯府,很是自嘲。可一想到茈尧焱竹篮打水一场空,淡漾冷笑。待是一路颠簸,来至苍氏的宗族陵园,众人散去,独自留下悼念亡妻的云二少爷方才撬开棺材板,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紧紧相拥:“委屈你了。”
我摇首,由他扶起身来,正要走出棺柩,却是遥遥望见朱雀守静立在远处,淡凝而视。
“他执意留下,我拗不过他。”
亲近之人皆知我不过假死,金蝉脱壳,以求流亡他乡。朱雀守亦然。举步走近,彼此深望良久,我微一苦笑:“对不起,最后还是让你失望。”
越逃越远,确是怯懦。可他凝望我的面庞,摇了下首:“微臣早便说过,殿下的性命最是重要。此去路途遥远,望请珍重。”
他确是只效忠茈家人,即使羲和国已然落入一个恶魔之手,亦然无谓,只求我平安康泰,化险为夷。酸涩聚敛鼻尖,我竭力隐忍,勉强笑言:“你已经还清了先帝的恩情,往后和你妹妹一起,好生过你们自己的日子。”
他微怔,似要永远记住我的模样,良久深凝而视,终是惆怅一笑:“珍重。”
经此一别,许是永诀。我淡柔笑应,与苍秋踏上颠沛之旅。
许是一线希冀在前,纵是坐在颠簸不已的马车,一路跋山涉水。躺在苍秋怀里,听他绞尽脑汁,每天变着法子给我逗乐,亦令自己断不可这般永远地睡去,凭股意志,硬是熬过了十来天。近永嘉关,以防万一,苍秋和我皆是易了容。只是边关驻有重兵本非异事,可前方马车成列,所有人须先下马检视。不知发生何事,心已是一沉,苍秋扶我下马,偏首望去,视线乍触慵闲高坐边卡旁喝茶的男子,因是那张分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可仍是稚气未脱的面庞,深秋节气,我的手心竟是沁出汗来。抬眸望向苍秋,惟及窥见一抹杀气自他眼底稍纵即逝。
“有为夫在,别怕。”
已然告与茈尧焱,我已不在人世。他的爪牙来此,许是另有要事在身。断不可教人看出端倪,我强自镇定,苍秋亦是安抚地握了握我的手:“许是捉拿朝廷要犯。如有变故,你也莫要管我,自己先出关,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言下之意,他和同行的苍祥会牵制守军。双拳难敌四手,我自是摇头,他微一笑,握紧我的手:“要相信你丈夫。”
虽是心有牵念,可我跟在他身边,反会成为负累。蹙了蹙眉,终是颌首。只是边卡的守兵非是一一盘查,便听一个趾高气扬的士兵喝道:“男的站一边,女的全都跟我过来!”
不知有何蹊跷,我和苍秋对视了一眼。可若不从,立现马脚,我只得随十来个女子去到搭在不远处的一座茅草屋。进门便见一戎装女子两手抱肩,淡睨了我们一眼,待关上门,不甚耐烦地道:“把衣服脱了。”
其他女子面面相觑,惟我惨白了脸,迟迟未解身前的盘扣。
防不胜防,容貌可掩,身体的特征却难抹杀,茈承乾以此为小名的胎印,终是泄了我的身份。
“叫你脱就脱,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若换到现代,这叫藐视人权。可惜古人没有这个概念,官兵当前,更是有理说不清。女兵士渐失耐性,深蹙起眉,探手来扯我的衣裳……
“住手!”
见有男子进里,其余女子立时抓起衣服掩在身前,惊惶失措地看向来人。可那双y冷眸子惟是深凝住我,唇角漾起熟悉的讽笑:“对这位夫人定要客气一些。若是怠慢了她,不单是你,本守也会跟着一起掉脑袋。”
这煞有其事的阵仗,果是冲我而来。自知是祸躲不过,我轻声一嗤,不无自嘲:“你怎知我会来此?”
他眉峰一扬,讳莫如深。我皱眉,直待后来方知我们离开后的第四天,这佞人便奉主之命,亲自赶来澜翎迎我。即使听闻我已身故,仍不死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结果挖出一具空棺材,怎生蹊跷。更是不信苍秋出远门散心的借口。不惜挟制身作诰命夫人的母亲,威胁侯府中人,乃至严刑拷打我身边之人。淳儿经受不住,又见母亲即要遭其毒手,迫不得已,终是泄露我与苍秋前往伽罗国寻访名医,这佞人方才赶在我们之前设下天罗地网。
“主子前一阵子俗事缠身,未能讨一杯喜酒喝。”
似若讥诮苍秋背着茈尧焱,将我纳为己有,他冷声道:“就请贤伉俪随微臣回枺常胫髯雍蒙恍稹!?br /
事已至此,困兽之斗亦已无谓。反是来日无多,我冷讽一笑,徐缓蹲下身去:“不必了。我一点儿都不想见他。”
从靴子里飞快拔出预藏的匕首刺向心口。虽鬼魅身形瞬至身前,紧钳住我的手,可刀尖仍已然没入肌内,见面前的那个佞人终是抹去刺目的讽笑,神色骇人,我淡一笑,阖眸向前栽去,恍惚间,听闻外间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不消多时,门轰然一声,四分五裂,见我颓软在未央怀里,身前血红一片。苍秋狂喝一声,手中的乌鞭重挥向未央,继而一个箭步,上前托住我倾倒的身子:“夕儿!”
隐忍剧痛,我勉力攀住他的手臂,惟是希冀他逃得越远越好:“走……”
依他的身手,定可全身而退。可他是我丈夫,有过生死盟誓的男人,所以他执意不从,拥紧我,冷瞠兄长的爪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夫妇任他处置。”
“呵,死生相许,贤伉俪果然恩爱情深。”
轻徐缓慢,心狠手辣的男子渐露一抹y冷笑容。
出乎意料,未央最后既没有杀我们,也没有将我们五花大绑,押回枺场n┦侨斫谡庋阄鞒牵雷砸蝗苏鄯祷识记朊w咔案翘匾庹倮囱阄鞒抢镒詈玫拇蠓颍踩饲巴ぢ薰デ氩郧锼档哪歉錾褚健?伤讶簧狭宋业那笊饽睿绮皇遣郧镂匏挥闷浼彩墙切┛嗄严卵实奶酪┕嘟易炖铮镜炔坏轿囱氪亓砀鍪剂衔醇暗目谛牛骸爸髯硬换嵋筒允雷拥男悦3d不嵛糇牛t母是樵福肟允雷樱牍鏊幕屎蟆!?br /
苍秋虽然从未懂过他这位从不按理出牌的同母兄长,可很是清楚他极其高傲,这回亦然。虽未即刻召我入宫,可并不代表他会就此罢休。然在大队人马的护送下,我和苍秋俨然衣锦还乡,年关之时,风风光光,回到兰沧侯府。
“小姐……”
重逢时,物是人非。苍秋极平静地抱着伤重的我走下马车。旖如抬手捂唇,泪如雨下。
“畜生!”
罔顾来者是新帝的亲随,闻讯从锦云城匆匆赶回的少隽握紧了拳,对紧随其后的未央愤怼而视。可恨归恨,对他们惟有无可奈何。成王败寇,确是我们输了。
“梅儿身子弱,受了伤,更经不起风吹,赶紧进去吧。”
母亲语气平静,看向我们的眸里满是哀色。丈夫与淑妃造了场梦魇,困住了她的一生,本希冀无辜的我们得以脱逃,可惜慢了一步,我和苍秋没能逃过命运,终是为这场梦魇所噬。
“今儿个是除夕,让小姐甜甜嘴,喜庆喜庆。”
回到侯府的这天,适巧农历新年,因是母亲的吩咐,所有人皆避讳提及我们出逃的事,权当是寻常除夕,所以旖如硬是挤出笑脸,将燕窝粥递给苍秋。尤记得去年初来这世界的第一个除夕,我亦是在病痛中度过,可彼时我和他尚且有说有笑,此刻却是愁云惨淡,确是命运无常。凄凉一笑,他柔声劝着,喂我喝下小半碗粥,挥退在轩里伺候的侍女,搂我躺在怀里。
借着守岁,我们一夜无眠。
贰拾捌章 · 烟寞 '一'
除夕,尚是雍熹年。
大年初一,穆宗第十子,定王茈尧焱登极为帝,改元隆兴。先帝正宫客氏与生母淑妃苍氏并尊皇太后。苍氏拒受。
大年初十,紫麾军玄武、青龙两守奉命,秘入驻兰沧侯府。在映雪轩,我见到久违的青龙守贝辰翾,乍见他礼数周到,对我毕恭毕敬地叩首行礼,一时错觉,以为跪在面前的乃是拘泥不化的朱雀守。凝望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我忽是怀念当初在栎城见过的明朗笑颜,不由苦笑,想要开口唤他起身,怎奈之前的那一刺伤了肺叶,说句话便会激咳半天,在身边寸步不离的苍秋忙是抚我胸口,待是缓过气来,不经意迎上青龙守深邃的眸,却见他怔了一怔,狼狈移眼,仅一瞬,我仍清楚地看到他的痛楚,不甘,乃至,几不可见的一丝恨意。
“殿下凤体违和,不便打扰,微臣告退。”
敛去眸中澜漪,他躬身告退。显亦察觉青龙守适才异样,苍秋良久不语,终是俯身亲了亲我的面庞:“我的夕儿太美,男人见了你把持不住,也是理所当然。”
“咳……那我……咳……去勾引未央……咳咳……求他……咳……放了我们……”
“那为夫还是死了的好,眼不见为净。”
自嘲也不忘吃醋,小气的男人。
抵住彼此的额,我们相视苦笑。
其后青龙、玄武二守各率麾下部众,轮番在外值守,进出映雪轩的仆从皆要经过严苛的盘查,偌大的映雪轩如若与世隔绝,只有我们二人相依相偎。虽是无时无刻,置身茈尧焱的y影,可苍秋苦中作乐,时常说些怪师父的风流韵事逗我一笑。即使我已成本能地排斥他递来的药碗,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茈尧焱一天不杀我和苍秋,我们便存一丝希冀,确不可这般轻而易举地让那个邪佞男人给打垮了去。因是心底有把火,身子日渐见好。总算相安无事,过了一月,直至一道圣旨,粉碎我们自欺欺人的幸福。
故兵部尚书之女客氏德容出众。著封三品容华夫人,赐婚兰沧侯世子。
“皇上对殿下已是体谅。权当您下嫁的人是军功卓著的云霄少爷,不若客家小姐,须得嫁与已无几日命活的世子爷。”
未央心平气和地宣旨,不忘落井下石。苍秋恨极,咬牙切齿:“何不索性杀了我?!”
诚然,那男人很是懂得如何折磨我们。人头落地,尚可生死相随。只有棒打鸳鸯,方可在我们心里生生剜d。因而我们二人皆未叩首谢恩。苍秋紧拥住我,怒瞠那个幸灾乐祸连声道贺的男子:“她是先帝亲自主婚,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未央挑眉,冷淡一笑,从善如流:“德藼殿下乃是皇室中人,未有载入宗室玉牒,这门亲事并不作数。”
即便载入,亦可作废。因为拆散我们的男人是皇帝,只手遮天。
“殿下还是随微臣回宫为好。”
我们抵死不从,自是无所顾虑。可那男人断了我们最后的退路。不能死,惟有生,我若故技重施,自行了断,不但苍秋,侯府上下百来口人亦会一并为我陪葬:“皇上念苍世子这回退敌有功,只要殿下回宫,苍世子依命迎娶客家小姐,便可既往不咎,免其一死。”
锦云一役,威慑九皋。可并不代表九皋人就此作罢。而先前被我重伤的九皋君主至今未传死讯,有朝一日,许会卷土重来。故对茈尧焱而言,苍秋尚有利用价值。我暗自庆幸,即使要我回宫,亦然无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反可谋宫变,伺机刺杀。只是望着面前的男子,我淡扬起唇,支起身来,对凝良久,扬手狠狠一巴掌,终是打去他令人生厌的笑容:“给本宫记住。你只是一个奴才,别在本宫面前这么放肆!”
仗势欺人非我所愿。可惟独这个狗仗人势的男人,我不愿被他小瞧。
“殿下是个明白人。意气用事不是长久之计。”
他未有动气,惟是漠然望了我一眼,即便背身,扬长而去。我冷笑渐深,忽尔有双冰冷彻骨的手搭上我绷紧的两肩,回眸,澈瞳幽邃,他断然摇首:“我就你一个妻子,绝不会娶那个女人。”
我淡一笑。不谙变通的傻瓜。只要他好生活着,就是从此和另个女人同床共枕,我沦作手染鲜血的恶魔,心甘情愿。
“昨儿个你一夜没阖眼,赶紧去歇息。我去荪蕙居,陪母亲说会儿话……”
惟有那座绿荫盎然的庭院,方可令我得享片刻安宁。青松下,我独立良久,直待母亲云淡风轻的柔声自背后响起,我回首,平静道出自己的抉择。母亲微怔,良久默然,终是低垂眼帘,极是愧然:“是苍家对不起你。”
我摇头,淡柔一笑:“皇上只是要我做他的皇后。秋只是不愿放手。如不是我的出现,他们兄弟尚且相安无事,不会有此阋墙的局面。错的人是我,不怪别人。”
况且我和苍秋只是走不下去,并非不再相爱。轻握了握母亲的手,我笑中含泪:“等我走了以后,代我告诉夫君。是我贪慕荣华富贵,负了他,请他往后善待客家小姐。”
无端牵连其中,客氏女何其无辜。如能杀了茈尧焱,我和苍秋亦然从此陌路。令未央给我十天的时间。可纵使朝夕相对,形影不离,光y荏苒,仍是如此之短。最后一日,我若无其事,让旖如给我点了最美的妆容,换了身胭脂色轻罗衣裙,料峭夜风,徐步走进房中,便见苍秋支首倚在榻椅,眉峰微拢,若有所思,闻声回首,见我袅袅而来,眸里掠过一道异彩,朝我递出手来。
“怎穿得那么少?”
乍触我冰凉的手,他轻斥。我不以为许,扬眉顺势倚进他怀里,轻描淡写:“这两天看你闷闷不乐,来回美人计,色诱你这个登徒子。”
苍秋一怔,眉间积郁多日的y霾渐然消散,故作轻佻,轻抬起我下颌,嬉皮笑脸:“跟了为夫一年,我家娘子果是愈渐长进。”
“近墨者黑,彼此彼此。”
他大声朗笑,轻托起我走向床榻。在这寂冷春夜,我们拥紧彼此,缠绵悱恻,直待几是熔尽彼此的炙热褪去,他吻上我的眉心,极尽温柔:“我爱你。”
仍清楚地记得温泉那夜的点滴,在我掌心画了个心,他沉沉睡去。轻抚他安静的俊颜,隐忍已久的泪淌湿枕巾。
往后他的枕边将是另一个女人,我嫉妒,却亦无可奈何。
柔吻他抿紧的薄唇,尽可能轻地移开腰间的手,理妥衣襟,披起大氅,自花梨木雕花琉璃碧纱橱里取出事前暗藏的迷香,撒入青花缠枝香炉,最后望了眼床榻上沉睡的男子,低眸,再未回首,悄步走出屋去。
“殿下可是真的想通了?”
清冷月光下,未央似有隐察,目不转睛,漠然凝住极是平静的我,深蹙起眉。我一嗤,眉峰轻扬:“我可是遂了你家主子的意。心甘情愿,回宫做他的皇后娘娘。”见这y冷男子满眸狐疑,我不动声色,嫣然一笑,不卑不亢:“送本宫回宫。”
按捺不舍,我拉起风帽,尾随恶魔的脚步,悄然离开他予我的家。澜翎城外,坐上久候的舆车,轻挑起舆帘,我淡凝策马在侧的男子,笑得讽刺:“皇上立本宫为后,就不怕群臣斥他荒y无道?”
“殿下毋庸忧心。”
未央不以为然,笑渐讳深,“皇后娘娘自幼失语,与德藼殿下长得十分相像。您身子弱,不宜打理后宫诸事。只须专心伺候皇上。六宫之事,自有骆懿妃娘娘代劳。”
一个徒有其位、深锁宫闱的哑后。我冷笑,放下舆帘,阖起了眸,心如止水。
事到如今,惟有曲笑承欢,令茈尧焱渐松戒防,再行出其不意,诛之。只是星夜兼程,赶了两天的路,出繇州的当口,我那个傻丈夫终究还是不死心地追了上来。
“夕儿!”
往日从少隽口中知他最擅剑法,可习武之人尤忌滥杀无辜,因而怪师父离开繇州前,赠他乌鞭,便是令他非到万不得已,断不可以剑伤人。可此时此刻,我见到自己的丈夫紧握一柄利刃,像头发了狂的戾兽,飞踏过紫麾军兵卒的血,蓄着一身寒厉,近到我眼前。
“跟我回去!”
决然语气,不容置喙。可我用力甩脱他的手,决绝背身:“本宫回宫后,会求皇上宽宥苍世子犯上之罪。”
刻意的疏漠,换回他一声冷笑。可我们皆心知肚明,无论我还是他,皆背不起侯府上下百余口性命,终是一叹,从背后轻拥住我,沉声疲惫:“夕儿听话,先跟为夫回去。咱们可以另想他法。”
可惜这是盘无法起死回生的棋,在边关被阻时,已然将军。
惨淡一笑,我回眸,平声静气:“不要为了我,忤逆你的哥哥,得不偿失。往后你也要善待客家的小姐,她也是被无奈……”
“我不会娶她!”
这般执拗,何苦至此。
被他硬掰过身去,纠缠间,不经意撞到他右臂,方察他受了伤。虽是武功卓绝,可他到底不是武侠小说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大侠,会受伤,也会寡不敌众。咬了下唇,撕下大片裙摆,为他包扎伤口:“别使性子。想想母亲,想想你父侯与淑妃娘娘。还有侯府的一大家子人,你不能这么自私,将他们卷入我们和茈尧焱的恩怨之中!”
可惜他显是没将我的话听进耳去,眼底飞掠一抹决绝,破釜沉舟,蓦得拥住我跃下舆车。一直冷眼旁观的玄武守举剑来刺,虽不是苍秋的对手,可刀剑无眼,更毋庸负累在手,难避防不胜防的流矢。
“该死……”
他硬是提起中了两箭的肩,抱着我突出重围,闯进一片密林。许是箭淬了毒,他渐然力不从心,我挣脱钳制,下地扶起他,跌跌撞撞地向密林深处跑去,直待他再也支撑不住,倚着一棵白桦颓软下身去。
“你怎样?!”
死死盯着他青紫的唇,我心如刀绞。本不想做祸水红颜,却偏生害了自己深爱的男人,紧拥住他微颤的身体,直至那魉魍鬼魅的男子追踪而至,毫未犹疑,我挺身去挡疾刺而来的利剑。
“苍世子这般执迷不悟,让微臣好生为难。”
生生收了剑,未央冷凝住我,良久,似有了悟,y冷一笑,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抛给我。望了眼内里猩红的药丸,我想了想,闭眸拔出苍秋肩上的箭,重刺向自己的左臂。
“殿下以身试毒,微臣着实感动。”
对他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我淡淡看着黑血逸出,方才给苍秋喂服瓶里的药丸。
“怕微臣给的不是解药?”
皱眉吞下腥苦的药,我不置可否,惟是扬唇,清冷一笑。实难信任这个听说擅长使毒的男人,如若这是解药倒也罢了,如若他又施诡计,反是皆大欢喜,既成全了我和苍秋同生共死的心愿,也能让这男人在他的皇帝主子面前吃不了兜着走,我何乐而不为?
“看殿下对苍世子这般情深意重,微臣实在于心不忍。”
许是见我和苍秋藕断丝连,往后定不会专心侍主。他淡讽一笑,讳莫如深:“殿下与世子爷不妨在此休憩数日,等微臣回宫禀明皇上后,再行定夺,不知意下如何?”
如这男人有此好心,明儿个太阳定是打西边出来。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我下意识抱紧苍秋,警冷相瞠。
之后我们二人被软禁





娑罗 第 18 部分
之后我们二人被软禁在一座客栈,度日如年。既要照顾受伤的丈夫,我亦是忐忑不安,焦灼等待未央从枺炒窜胍8偷闹家狻2恢切沂腔觯歉鲎聊ゲ煌傅哪腥司刮丛偌岢郑曳呕乩紧帷v皇谴哟艘院螅也坏蒙孀愫罡郧锉匦胗14压时可惺榭弯溺叟腿帷?br /
“苍世子大可不从。不过微臣听说玉媛夫人近来抱恙,若是……”
望着欲言又止的y鸷男子,我和苍秋不约而同,深蹙起眉。茈尧焱不过以退为进。他不屑要具失了心的行尸走r,定要我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举案齐眉。等到心灰意冷,彻底断了执念,方才召我入宫。
“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子。”
将我送到婵媛坊外,他深吻住我,允诺只会与客柔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临末了,他郑重躬下身去,向悦竹行了大礼,将自己的妻子托付给他最是信任的红颜知己。
“苍官人从来都不是自由身。”
深凝苍秋黯然远去的寂冷背影,身边柔美如水的女子摇首轻叹。她确是他真正的知己,知晓我的丈夫一生困在轮回的梦魇,身不由己。
“是悦姑娘……婉拒我家相公?”
泡在撒满花瓣的澡池,洗涤一身的疲惫。好似相知多年的故交,同我丈夫的初恋情人聊起苍秋少时的逸闻。虽是早已隐察当年是登徒子一相情愿,可听闻往事,我仍是微愕。甩了我家相公的悦大小姐慵懒伸腰,淡定自若:“青楼女子难保清白身。不是那些个不懂怜香惜玉的达官显贵给奴家破身,已是奴家之幸。可未想那夜之后,苍官人执意要迎奴家过府,奴家没法子,只得找来滕大人规劝苍官人对奴家死心。”
找少隽调停的结果,无非直截了当地拿拳头说话。未想浪荡子的初恋竟是如此惨然地告终,我咂舌,不免可怜起彼时尚是纯情少年的登徒子。
“其实苍官人并非钟情奴家,而是在奴家身上找一个人。”
对自己间接施暴毫未歉意,大小姐惟是意味深长,阖了阖眼:“记得苍官人那时问过奴家,奴家可是这尘世间的女子。奴家听不明白,便去问滕大人。滕大人只笑说是她师父脑子糊涂,胡言乱语。”
诚然,以鸨母为人生志向的风尘奇女子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彼时登徒子以为她是异世女子,不足为奇。我摇首苦笑:“悦姑娘可有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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