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娑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可仍令人困惑不解的是,这千里迢迢远赴南域的皇使竟是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定王茈尧焱,乃至不辞辛劳,亲自赶来这栎城送药。也不知这位性喜渔色的闲王到底是何居心,可惜我身体日益虚弱,向来少言寡语的朱雀守近来更是惜字如金,只说往日归女御与带发出家的淑妃交好,茈承乾与这位十皇兄也颇是亲近。可也只有我知道定王爷对这妹妹并不友好。现在尽心尽力地奔走,也许另有图谋,借此讨父皇欢心罢了……
我冷笑。可另波激痛汹涌而上,只能紧紧咬住绑在嘴上的布条,勉力保持清醒。
最是无情帝王家。等到毒解,我就要随朱雀守回京,即使皇帝既往不咎,可此后势必卷入皇位之争。就算我无心淌此浑水。可诸皇子和他们的母妃未必得饶人处且饶人。而现下情势,不但敌暗我明。人生地不熟,我对皇城一无所知,如果有人设计谋害,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若是以牙还牙,索性争个高下,除了同父异母的兄姐与三个位极人上的后妃,对手还有三大外戚世家。
单是推想回宫后的处境,已经不寒而栗。即使别人笑我懦弱无能也无妨,如能逃过此劫,我便要开始谋划后路,逃离宫廷。如果在此期间,查出那个处心积虑的罪魁祸首,为无辜枉死的归女御与茈承乾讨回公道,皆大欢喜。如若不然,只有作罢。反正不论如何,我定要设法离开皇宫这个是非地,远走高飞……
“唔……”
德藼亲王权势煊赫,往日树敌众多,我若一走了之,茈承乾的外祖归氏一门定是头一个遭人非难。也许是我这念头太过自私自利,像是有人撕扯我的身体,剧痛漫身,终是忍不住痛吟出声。
“辰翾已经带人去城门迎候少爷,想是很快便会带着荧颎花来此。”
此刻屋内只有朱雀守一人,见我痛苦不已,微一迟疑,终是坐到我榻边,半扬起唇,好似有心安抚微笑,可惜似笑非笑,反若讥诮。虽是痛极,瞅着榻边男子诡凝的笑容,我不由失笑,但另波剧痛即刻而至,弓起身,我下意识伸手向前,可未想紧攥住的不是被褥,感到那双生有薄茧的手微微一僵,可未抽回手去,任尖利的指尖深嵌入掌心。片刻后,五指微曲,反握住我的手,无须宽慰,丝丝温暖自他掌心绵延而来,盈满胸腔。仿是过了一世之久,痛苦渐轻,我微喘着睁眼,榻边的男子眉头轻蹙,目不转睛,凝视一双交握的手,良久方才回神,目掠狼狈,松手起身,深深施了一礼:“微臣僭越,请殿下降罪。”
若即若离,这个似是而非的男人也难揣摩。我有气无力地摇头:“是我失礼在先,即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他不语,只是恭敬施礼。我叹了口气,此刻浑身虚脱,只能闭目养神,约莫一炷香,似听敲门声,以为茈承乾那位十皇兄已抵客庄,我半睁开眼,却见朱雀守半身向外,一个面生的玄衣男子近身耳语。不知发生何事,向来淡漠的朱雀守面色微变,回眸看了看我,领那男子出外带上了门。我惘然,未过多久,莲儿推门进里,神色略凝:“小姐,院子里怎得多了十来个陌生男人?腰里系着佩刀,看起来怪吓人的……”
曾听朱雀守提过,当是平日隐在园外的两将亲兵。许是有何变故,朱雀守才将手下调入园内守卫。暗想是不是走漏了风声,顾御医徐步进里,见我困惑相望,将手里的木托盘递给莲儿,温言宽慰:“即侍卫赶去和少爷会合,相信很快就会一起回来,请小姐宽心。”
已有青龙守在城门候迎,定是遇险。虽是隐忧,可有莲儿在旁,我只能暗暗心焦,淡淡点头。莲儿目露迷惘,可她向来本分,知我们一行人颇有来头,可不曾问起我们的身份,只是心有余戚,瞥了眼虚掩的房门,扶我起身喝药。许是朱雀守临走前嘱他们二人在房里看顾,服侍汤药后,她便静立在旁,顾御医正襟危坐,直待门外忽得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他起身挡在我榻前。
“即侍卫留下的都是好手,定会拼力护小姐周全。”
到底是宫中御医,见惯了大风大浪,顾御医虽是面色凝重,未露慌乱。可莲儿尚未及笄,吓得瑟瑟发抖。我强自镇定,不论来者何人,定是意在我这个偷天换日的亲王。看向虚掩的门,守在院中的紫麾军士兵人数不多,可两将麾下的亲兵身手当是不弱。只是也有俗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未想来人如入无人之境,不消多时,门外便没了动静。
“小姐……”
知是大势不妙,莲儿手足无措,话音未落,来人堂而皇之推门而入,一声不屑冷笑,迅疾朝床榻方向飞步而来。怕是一老一少遭他毒手,我扶着床沿强支起身:“慢着!”
抬手拨开并立的二人。原以为来势汹汹,定是先前逃之夭夭的刺客,可乍触那双如深潭寂冷的眸子,我蓦得一惊。
同样的眼睛,迥然的眼神。如潭死水,了无生气。须臾间,我心生异样,可无暇细想,定了定神,淡说:“这二人无辜,可请尊驾放他们一条生路?”
来人一笑,冰冷濯然,乃至未及看清他的动作,一老一少已然软倒在地。我心惊,虽知他当不会伤他们性命,仍俯身去探两人的鼻息,可惜力不从心,支在床沿的手肘一软,险些摔下榻去。来人立时箭步向前,托住我的身体揽入怀中:“放心,过两个时辰他们就会醒过来。”
拉下蒙面的黑布,除了那双清冷寡淡的眸子,确是以为这生再无缘得见的面庞。怔凝良久,心中一松,即使朱雀守也对我无微不至,可碍着叵测前程,我对他多少存了一丝戒防。也许是当初登徒子救我,毫未犹疑,不若朱雀守须先探听虚实,千钧一发,才出手相救。我抿了下唇,百感交集,看向这个神通广大的登徒子。他只是一笑,俯身在我眉心一吻:“我们走。”
我苦笑。即使不允,也无此心力负隅顽抗。低眼看向失去意识的二人,负疚在心,许是以为我惆怅是为剧毒未解,他探入怀中取出一个五彩锦盒:“先服下这荧颎花。”
望着盒中如火炫然的傲朵,我微是一愕,立时明了因为这荧颎花,茈尧焱与青龙守方才遇险,朱雀守也不过中了登徒子的调虎离山之计。
“你到底是谁?”
可与紫麾军精锐分庭抗礼,绝非寻常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微一勾唇,他云淡风轻:“先去北地避上一阵,好生养病。”
答非所问。我叹了一叹,分明知晓他别有隐衷,可他并无害我之心,等到北地,再从长计议就是。我服下解药,他探身取过床角叠放整齐的衣物,正是我在别苑的时候,他拉在我房中的一件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当日我随手披在身上御寒,可眼下他仿是陌生之物,面色冷淡,替我系妥披风,即便抱起我,朝外走去。
“这……”
即使知晓前庭守兵定已遭不测,可乍触眼前惨境,骤起寒意,“是你杀的?”
尸首两处,断臂横飞,放眼满庭,竟无一具完整的尸身。可他恍若未闻,神色淡漠,冷冷清清。凝住他寡淡的眼眸,适才强烈的异样卷土重来,可未细想,后背一麻,眼前蓦黑,便听耳畔沉声低喃,低柔清冷,似有若无一丝轻狂,志在必得。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捌章 · 梦魇
他驻马一方,遥望彼岸
他徘徊断崖,蓄势待发
两个同样英伟的男子相隔深渊,冷然相望。我独自一人立在缭绕雾霭,望着两道卓影渐隐,茫然环顾,似又身在梦境,忽听前方软语娇声,我片刻迟疑,终是朝前走去。
浓雾渐散,现出一座巍峨宫殿,登上白玉长阶,我驻步阔邃殿前。浅雾紫云霏妆花缎织锦衣,柔绢曳地长裙,柔婉曼妙,出尘脱俗。不由怔望宫殿中央盈盈而立的绝色女子,她嫣然一笑,似曾相识:“梅儿,你回来了。”
不知这梅儿可是茈承乾的小名,刹那间,暖意盈胸。我很是自然地牵起唇角,对近前的女子敬重柔唤:“母妃。”
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当已年过三十,可若光y驻步韶华,只自淡婉沉静的眼神隐见人世沧桑。好似久别重逢,朝我温柔一笑,张开双臂。几未犹疑,我走到她面前,相望良久,她怅然抚我面庞:“梅儿瘦了,可是这些日子在外面吃了很多苦?”
如春水拂心,寒霜顿融。我摇头,眼眶微湿。尤记得孩提时,每逢礼拜,我便独自坐在教堂角落,望着其他孩子父慈母爱,和乐融融,很是羡慕。未想来到另个时空,反是得享往日梦寐以求的宁馨温柔。虽是鸠占鹊巢,可片刻也罢,任青葱玉指轻挲面庞。只是骤起一声凄怆悲吼,面庞一凉。
“燕可!”
撕心裂肺,我心中一惊,睁眼却见女子已然倒地,奄奄一息。不知发生何事,我怔在原地,便见前方雾霭渐然现出一个男子,长身玉立,两鬓染霜,虽已见老,可是清俊不减,极是威严。我一愕,天下只有一人可着龙袍,直呼后妃的闺名。可如视仇人,忽然现身的男子对我怒目而视,可听底下女子气若游丝的哀唤,不顾天子之尊,立时跪在冰冷的青石地,轻柔抱起女子,似知她已回天乏力,神色晦暗,悲愤交织。
“鸿玘……”
同样直呼皇帝的名讳,女子微颤着伸出手去:“求……你……饶……饶梅儿……不……死……”
未置可否,皇帝只是紧握柔荑,神情惨淡。而迟迟未得皇允,女子气息渐急,刚要张口,却是一阵激咳,皇帝见状,忙是轻抚她的胸口:“朕答应你便是了。”
求得女儿平安,女子激喘着露出释怀的先容,虚软倚在皇帝身前,竭力转首看我,朱唇微微翕动,听不真切。我不假思索,跪下身去,俯在她近前,断断续续,听女子叮咛:往后母妃不能在身边常伴。定要好生孝顺父皇,对兄姐礼让。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愀怆汹涌而来,我未有自察,却已落泪,沾湿了帝妃交握的手。
“梅儿莫哭……我的梅儿……笑……起来……最是……好……看……”
女子澹然笑说,却成永诀。竭最后一丝气力,回望面如死灰的皇帝:“傲……铮……”
帝王后妃,往是曲笑承欢。可若情窦初开,女子此刻粲然的笑容明净纯真,目蕴爱恋,深沉如海。皇帝剧震,如坠往事,微一恍神,即又用力拥紧怀中弥留的女子,悲痛欲绝,连连摇首。可任他往日呼风唤雨,却留不住最心爱的妃子,飞快抬眼看我,一声恨之切的咆哮:“弑父杀母的孽畜!”
仿若失去爱侣的孤狼,目光愈渐狠戾:“你行刺朕,朕不怪你,当是瞎了眼,白疼你一场。可你母妃何其无辜,你为何要害死她?!”
他厉声质问。我不知来龙去脉,张嘴欲辩,可皇帝忽得倾身向前,扼住我的脖颈:“你这个孽畜,把燕可还给朕!”五指渐紧,似已忘记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更不记得自己掐着的人是自己与归氏唯一的亲骨r,隐现癫狂,仇恨渐深:“还给我!把最心爱的女人还给我!”
百口莫辩,我愈渐窒息,耳畔似有若无,忽起一阵惶恐啜泣。
父皇,不是我……
树大招风,遭人算计。可身中巫邪之术,身不由己,只有力竭声嘶,绝望悲唤。
父皇,救我……
母妃,救我……
求你们了……
谁来救我。
……
“夕儿!”
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我不是真正的茈承乾,没必要做个坐以待毙的傻瓜,正奋力挣扎,忽听人焦灼低唤,立自梦魇醒转。身裹披风,先前将我带离客庄的男子此刻正搂我坐在怀里,马车一路疾驰,颠簸得厉害。不知现下是何状况,我怔愕良久,方才抬眼看向隐忧的男子。灿若星夜,清正澈明,方是我熟识的那双眼睛。我心中一松,重逢时骤生的违和顿消。可先前亲睹的惨境,难以释怀。似也察觉我下意识的戒备,他澹澹而笑,些微苍凉:“是我,夕儿。”刻意着重,似有深意在其中:“不论你看到了什么,我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苍秋。你莫要怕我。”
我惘然。可不论有何玄机,好歹知道登徒子的尊姓大名,不由失笑:“原来公子姓苍……”
豪门大户的仆人多是随主人的姓氏,早在得知他近从名字的时候,就该有所联想。自嘲一笑,可见俊颜憔悴,满颌青渣,与先前见到的白净面孔南辕北辙,我颇是困惑,这才知道那日服下荧颎花后,我昏睡了三天,以为有何差池,即使我已醒转,澈眸仍隐一抹惶色:“怕你就这样一睡不起。”
凝望他清瘦不少的脸,我柔笑摇首。他须臾失神,眼神骤深,渐低下头,隐知他要做什么,片刻迟疑,我终是闭起了眼,任他落下轻吻,如饮醇酿,渐有醺意,抬手反拥住他,悱恻缠绵。先前每至凶险,便会想起这个名副其实的登徒子。我笑了一笑,低喃他的名:“秋。”
可始料未及,他后背一僵,冷不防将我重推开了去,可见我猝不及防,后脑勺即要磕在车壁,又眼明手快,亟亟拽了我的胳膊,用力扯回怀里。因是他的反复无常,我晕头转向,只及望清几许柔情,转眼即逝。待是坐定,他仍将我轻推到一旁,目如夜色幽深,俨然对适才一时情动悔意深重:“对不起……”
见状,我心一沉,刚才无疑自取其辱,咬了下唇,怒极反笑。可见寒若凝霜的侧颜,几许化不开的y翳,隐约苍凉。怔了一怔,怒火渐熄,我挪身远坐,掀帘临风远眺,顺道清醒头脑,暗嗔自己实在轻率。
“你身子尚虚,不能受凉,把帘子放下来。”
刚将我弃如敝屣,现又摆谱说教。我淡睨了他一眼,依然故我。他即刻倾身向前,覆上我的手,微微使力。我立时恼怒,偏与他犟着,断不松手。见我较上了劲儿,这莫名其妙的登徒子反是一笑,索性坐到我近旁,极有耐心,一根一根,从容掰起我的手指。
“呵!欺负我还有病在身是吧?!”
与武夫比蛮力,我自非对手,恼极,抓起他的手背,狠狠咬了下去。可登徒子反是开怀朗笑,顺势揽过我的腰,任是咬出了血,他自巍然不动。待我一腔怒火宣泄殆尽,他抬起血淋淋的手背,啧啧有声:“确是个有趣的小女人。若嫁我苍某人为妻,心无余愿,此生足矣。”
虽是轻描淡写,目光却是恳切。我一窒,冷哼了声,换得他一声轻笑,轻按螓首压向胸膛:“可惜你是金枝玉叶。还是他看上的女人……”
我微愕。登徒子笑笑,终是坦白指使他劫走亲王的人竟然只是因为觊觎美色,得知德藼亲王逢难,趁势强取豪夺。怔了半天,我啼笑皆非,可看苍秋神色微凝,不若戏弄。更是大海捞针,像茈承乾这等清丽绝俗的美人,只有柳下惠在世,方会坐怀不乱。冷冷一嗤,我自嘲:“这下我更猜不到是谁指使的你。”
可若如此,也便意味掳劫我的人不会伤我性命。一时间,五味杂陈,可不论如何,我到底来自男女平等的现代,不是那些个靠男人过活、逆来顺受的小女人,绝不任人摆布:“你若见到那个人,代我告诉他,我可不是无名无姓,任人欺侮的主儿。想要娶我,就名正言顺地提亲。就算有苦衷,也不要像个孬种一样,假他人之手。如果他已经成家立室,那敢情好,我堂堂一国亲王,更不可能给人做妾。让他滚回去做梦,不要来招惹我!”
仰睨登徒子,我竖了下中指。不明其意,也可自我挑衅的表情窥知一二。似笑非笑,他将我圈在怀里,端详良久,好似调侃,目光灼灼,却若试探:“那人可不好说。若是夕儿不愿与人共事一夫,他指不定会休了家中妻妾,再行八抬大轿,迎你过门。倒是我至今尚未娶妻,可惜身份不够,实在高攀不上。”
原来这位脸皮比墙更厚的苍公子也会自惭形秽。我摇首浅笑:“世间人人平等。什么天子龙裔,出身高贵,不过是皇家人搞特权的借口罢了。就算我家爹爹,也不过一介凡人。我更是如此,除了一张脸颇有看头,世上比我出色的女子多不胜数……”
瞅见他面露异色,我挑眉,淡应他适才的试探:“你若?





娑罗 第 4 部分
帕称挠锌赐罚郎媳任页錾呐佣嗖皇な?br /
瞅见他面露异色,我挑眉,淡应他适才的试探:“你若想追我,就大大方方地追。不要拿这种无聊的借口来搪塞。如果我认定你是个不错的男人,就算你是贩夫走卒,我也嫁你为妻。”
“夕儿……”
登徒子神情震动,既惊且喜。我笑了一笑:“坦白说,我不讨厌你,往后如何,顺其自然。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如果将来我允你娶我,你就只能有我一个妻子。除非我死,你不可另娶他人。”
前世已然一错再错,今世若遇良缘,我定会珍惜。就算这人是个登徒子也无妨,看人先看眼,他是清正之人,除非有口难言的隐衷,对我坦诚相待,知无不言,此刻也是如此。交在身后的猿臂渐紧,澈眸柔润:“因为一些缘故,皇上断不会允你进我们苍家门。我也不愿做你们茈家的招赘女婿,就算……”俯首,蜻蜓点水,轻啄了下朱唇,“我对你很是喜欢……”
登徒子就是登徒子,告白也不拐弯抹角,效仿君子坦荡荡。我莞尔,虽然谈不上特别的喜欢,此间也无嫁人之心,可转念一想,顺水推舟:“你若无意做我家的招赘女婿,很简单,往后只要供我一个稳妥的住所,若能瞒过我家爹爹的耳目,我可以考虑和你交往看看。”
他不明就里,我只一笑。虽是对不住曾经救我于危难的朱雀守,可现在只想远离皇城的是是非非,乃至真相,也已无心深究。枉死的归女御和茈承乾,自会有人为她们讨回公道……
回想梦魇,寒意顿生。杀父弑母,茈承乾的前尘许是我不可承受之重,德藼亲王这个身份于我也不过枷锁,如果苍秋只是贩夫走卒,我反倒庆幸往后可以平淡度日。可他断非泛泛之辈,叹了一叹,任他紧搂入怀,默聆他沉声道出我们即往的是非之地。
繇州,澜翎。
玖章 · 兰沧
“过了那座小蓬山,就是繇州地界。”
许是德藼亲王久未露面,惹人生疑。正如当日在松月楼遇见的梵家子弟所说,现在枺吵峭獾撵螅ㄗ3簔hi)园多了一位深居简出的娇客,至情至孝,晨暮颂经,为沉疴难起的母妃祈福。
可鲜有人知晓这只是皇帝的障眼法,世人称奇的永徽宫女御其实已经香消玉殒,德藼亲王的真身远在千里之外,因为早前负了内伤,风寒未愈,加上长途跋涉,病势反复,此刻只能恹恹枕着一个素喜毛手毛脚的登徒子的肩膀,瞥了眼掀起一角的厚帘外,层峦叠嶂,白雪皑皑,触景生瑟,微一哆嗦,拉高了棉被,钻入火热怀抱。
“娘子这般热情,为夫好生欢喜。”
比起厚脸厚皮的佳人,登徒子更胜一筹,趁势拥紧,顺道偷香。已经习以为常,我只翻了翻眼,懒得赏耳刮子,比起要之无用的矜持,善用这现成的火炉子挨过余程,也才实在。面朝里埋在温暖的胸膛,避他得寸进尺。只听登徒子装腔作势的唉声叹气,得意笑笑,心头渐暖。
德藼亲王遭人掳劫,自不可能张榜缉凶。一路走穷乡僻壤,无阻无拦,十日便抵繇州边境。只是前车之鉴,生怕那个防不胜防的刺客卷土重来,近来形影不离。也因为刺客二度来犯的那日,险象环生,至今心有余戚。每每提起,登徒子便会沉脸。太岁头上动土,他自然恨极那个刺客,可当日情形,他又含糊其词,只告诉我那日除了他的近从苍祈,别苑里还有一人,亲眼见到我越窗而出,翻墙逃逸。可追至墙头,却发现苑外林间埋伏了一队官兵,折回去通风报信,他和苍祈方才赶在朱雀守的亲兵闯苑搜捕前脱逃。后来他多方打听我的下落,知道我落脚那家客庄,乃至一清二楚那日我和朱雀、青龙两守微服在栎城游历时去过的几家店铺。可守卫森严,一直苦无机会。那个被我鄙视的幕后人也令他不可轻举妄动,直到定王前来栎城送荧颎花,借此设了一出调虎离山的局。
不免更是怀疑这个登徒子到底是何来历,竟知定王秘往栎城的消息。也曾旁敲侧击,问他可在紫麾军安有细作。可他仍不松口,反请我守口如瓶,因为他头一回将苍秋这个真名告诉外人,如果外泄,定会遭来灭门之祸,所以到了繇州,须得改唤他在人前的名字,云霄。
“喂……”
自我们熟稔后,从没有正经唤过他的大名,不是登徒子,就是花心萝卜,乃至y贼。这位来头不小的大少爷倒也有些度量,每回都是嬉皮笑脸,洗耳恭听。现下亦然。我睨他,即使到最后定是似是而非,问不出个结果,仍是瞪圆了眼,y恻恻地问:“就快到繇州,本宫总该知道苍大少爷你是何身份。”
他嘻嘻一笑:“到时你随便拉个路人打听云霄,便知你夫君我是何风流倜傥的大人物。”
大言不惭。我翻了翻眼,可也隐忧。这样安分守己地随去繇州,一则我久未病愈,身无分文。二则多少存了私心,繇州乃极北之地,远离京城,即使往后住在登徒子的府里,形同软禁,我若有心出逃,总比守卫森严的皇城来得容易。
可直待这两日,我渐知这繇州才是真正的是非之地。虽然东有倭患,南有碧翡,可羲和真正的心腹大患却是风林关外的虎狼之国。自八十年前,北方夜赫族崛起,征服草原上的各大部落,建立疆域辽广的九皋(注:gao)国,不断向外扩张,更是觊觎气候温润、适合农耕的中原大国,曾于雍熹七年兴兵南侵。时年繇州的兰沧侯率军抵御,以少胜多,大破九皋铁骑,取得风林关大捷,令之元气大伤。二十七年来,虽频有战事,可九皋国再未大举来犯,致力西进,陆续征灭阿鲁木河一带的大小国邦,近伽罗国境,在西北一带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因而近两年来,伽罗国时遣使臣前来羲和朝贺,有意结盟修好。
而作为北方门户,繇州一旦失守,九皋国便会长驱直入。可不比羲和东南西十八州,北方形势错综复杂。现在的北六州原是一个名为兰沧的国家,百年前,兰沧王去国号,自降为侯,向羲和称臣,歃血立誓世代效忠。故而手握重兵、威势尤在的兰沧侯府与中央朝廷的关系历来微妙。借之御敌,又恐其谋反,百年来朝廷对兰沧侯府采取怀柔政策,历代兰沧侯为表忠诚,也会将世子送往皇都为质。
1...34567...9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