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他渐渐说得语无伦次,可周牧白和沈纤荨都听懂了。彼此对望一眼,眼里都有几分诧异,更多的,却是心疼。
“誉儿。”纤荨将周远誉拥在怀里,拍着他的背,等他慢慢哭过,气顺了些,才缓缓的道:“傻孩子。你若不愿意我和你皇叔离开,你告诉我们,我们就留下来啊。”
“真的吗?”周远誉趴在他婶娘的肩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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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鼻涕糊了一脸。
周牧白看不过去,拿丝帕给他拭了。
沈纤荨道:“自然是真的。你要留我们多久都行。什么时候你可以独立理政了,或是你说我们可以就藩了,我们才回云州去。”
“若是我一直都不愿你们回去呢?”他极快的道。
“那我们就一直留下来。陪着誉儿,一道治理国家。”纤荨依旧温和的笑。
“政儿和晚也留下来吗?”
“也留下来,在皇宫里长大。但是他们长到十五岁的时候,还是会按着祖宗立下的规矩,出宫行走,为你分忧。”
周远誉站定在案前,看到睿王妃的眼里,坦坦荡荡。
他怔怔的站了一会,抬头飞快的瞧了周牧白一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更快的低下了头。半晌,才小声问道:“睿皇叔能听你的么。”
沈纤荨瞥了周牧白一眼,见她冷清高傲的站在一旁,维持着长辈的模样,便忍着笑,也压低了声音言道:“你放心。你睿皇叔一定听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周远誉:若是皇叔不听呢?
睿王妃:罚她跪洗衣台!
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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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是加更。明天出差了。周五赶得回来就更。赶不回来就改日了。下一章应该是正文完结。谢谢小伙伴们不离不弃的支持。(づ ̄3 ̄)づ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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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来加更的,来不及一一回复,还请诸位见谅。再次谢谢。
第161章幸与垂老
天子家事,再小,也成了国事。
小皇帝禅位,睿王虽然推辞不就,可一来二去,朝里的大臣们都看明白了,这实权再不会旁落,都紧在睿王手里呢。
春暖花开,白鹭成行的时候,总算等来了钦天监监正算出来的黄道吉日,瑞宫上上下下焕然一新。
周远誉的登基大典隆重而庄严,流芳殿里小皇帝向着列祖列宗三跪九叩,到了承谨殿上文武百官朝着皇帝一样也是三跪九叩。从祭祀天地到颁布诏书再到百官来朝,虽是按部就班却也忙到天昏地暗,难为他小小年纪,困得都要打瞌睡了还咬牙撑着个一本正经的小脸蛋。
周牧白自然也忙了一整天,阖宫宴饮直到月上中天,朝臣们才拱手离去。
回到泉清宫,丫头们回说王妃也刚从暖晖堂回来祖宗的规矩,朝堂的宴饮摆在了宫殿中,后宫的宴饮,摆在了临近御花园的暖晖堂。
等沈纤荨沐浴更衣从侧殿里回到寝殿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呆呆的周牧白,身上的外袍都没换,楞坐在贵妃榻上。
“怎么了?”纤荨上前揉揉她发红的耳朵,“今日累坏了吧?”
“嗯。”牧白带着淡淡的酒香挨过来,额头抵在纤荨柔软的小腹上,蹭了蹭。
纤荨看她腮上酡红一片,就知定是饮了不少酒,她居高临下的环着她头颈,柔声道:“我让丫头们给你备了热水,喝了醒酒茶就先去沐浴好么。”
牧白含糊的“唔”了一声。
纤荨扬声唤来几个贴身的大丫头,也不去侧殿了,就将大浴桶搬到屏风后隔出来的小耳房里。
丫头们抬水的时候纤荨也不好意思一直和牧白黏乎,她推着牧白要她坐正,岂知一转身,牧白便从她身后围住了她,一张脸蛋,又蹭到了她后腰上,半分都动惮不得。
思源几个都捂着嘴笑,沈纤荨红着脸嗔她们。
好半晌,大浴桶倒满了水,念玉将高低兀子摆上,书瑶和思金过来帮着伺候睿王摘了玉佩除了大衣裳,才都笑嘻嘻的出去了。
周牧白显然是醉了,可也还清醒着几分。
所以当沈纤荨揭开她中衣的里襟时,她捉住了她的手,只抬着脑袋迷迷瞪瞪的望她。
纤荨看着好笑,待要回手,她又不放。
“要么你自己洗?”
寝殿里没有旁人,牧白越发把自己骄纵成孩子,也不说要沐浴,也不肯放人,就是一个劲的黏乎。
纤荨又捏了捏她耳朵,哄她道:“趁着水热,快去洗洗。一会儿我给你揉额头。”她说着扶她起身,半哄半劝走到屏风后。
月白色的中衣解开来,露出周牧白矫健秀美的身子,一样的白净如瓷,一样的温软如玉。
肩窝处有一个十字旧伤,是崇海郡之役时被暗器所伤,裴越替她疗伤时留下的。
沈纤荨看着那个浅淡的伤痕,不由得伸出手,柔柔的抚摸了一下。她的指尖温暖,触着她的肌肤,不经意间撩拨着她的心绪。
“荨儿……”灯烛映衬中周牧白的眸光微暗,在纤荨回手时,她再一次捉住了她的手。
纤荨抬起头,牧白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霸道,而又温柔。
“嗯……”纤荨被她吻得退了半步,牧白就势环住她的腰,将她抵在了半人高的大浴桶边。
淡淡的冰梨花酒香袭人,珠帘里灯影绰绰,纤荨只觉得彼此的呼吸越来越烫,脚上有些发软,她抱住了牧白的背脊,可她上身的衣襟已经被她除去了,背上肌肤莹白细腻,纤荨青葱般的玉指根本抓不住,只得紧紧的贴在她怀里。
她们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般亲密过了。
自从回到瑞京,先皇驾崩,太后薨逝,朝堂动荡,既要查实文亲王的旧部同党,又要防着佞臣趁机夺权,还要辅助着周远誉继位登基。诸般事由纷至沓来,太多的重担压在周牧白的肩上,她总是很忙很累,沈纤荨看在眼里着实心疼,只能尽力将几个孩子好生教导,与周牧歌学着一道将后宫诸事处理妥当。
好半晌,牧白才略略的松开了她,额头还贴着她额头。
纤荨的脸色绯红,抬手就要捶她,又见她身前白花花一片,捶哪儿都不合适,再说了,捶哪儿,她都舍不得呀。
她红着脸推她:“酒醒了就赶紧洗洗,水都要凉了。”她说着不再理她,拧过身,从屏风边转了出去。
待到周牧白一身清爽的回到寝殿中时,沈纤荨已摘了环佩首饰,见她过来,便拿袍子给她披了,将她按在环椅上,给她揉着两鬓间的穴位。
“头还疼么?”纤荨一壁按着一壁柔声问。
牧白眯着眼,享着美人恩,低低的哼了一声。
“真像猫。”纤荨笑嗔着摸她脖子。
牧白的脑袋往后挨了挨,贴在她软软的小腹上,随口接道:“那也是你的猫。”
“嗯。我的。”纤荨的手揉到她双肩,俯身下来在她发顶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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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白半回过身,一只手勾住她脖子,让她压得更低些,轻启檀唇,接住了她的吻。
夏末秋初,芳草未歇。周牧歌来到泉清宫,向睿王和睿王妃辞行。
周牧白和沈纤荨都大吃一惊,忙问就里。
“先帝的百日热孝已毕,新皇继位登基。而今前朝有牧白,后宫有纤荨,一应事由都已妥当,本宫不日便当前往尚鄯。”周牧歌抿了一口香茗,微笑着言道。
“哦。”牧白应了,蹙眉想了片刻,问道:“是为了儿吗?孤王派沈岩带一支千人队往尚鄯国都,接儿回来可好?西陲远在千里,皇姐也不必跋山涉水。”
牧歌摇摇头,沉声叹道:“我是担心牧笛。”
“笛儿?”牧白与纤荨对望一眼,复问道:“她在尚鄯城过得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只是……”牧歌挑眉瞥了牧白一眼。见她毫无“身为男子”的自觉,想想都是自小长大的兄弟姐妹,也没什么很需要见外的,只好斟酌着道:“我回来时她刚诞下小公主不久,身上……嗯……仿佛伤了些身子。她一个人在尚鄯城,我总是放心不下,想着咱们瑞京既然事了,不若我还是回去看看她。况且太后遗命,也是要我多照看着些。”
牧白听了便点头,一壁又问:“怎么伤了身子了?伤得可厉害?尚鄯国有好大夫么?你从太医院带几个御医过去吧!”
周牧歌长这么大,还真少有这般哑口无言的时候。她愣愣的看着周牧白,仿佛想不明白她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抓着妇人生产的事儿问个不休。
最后还是沈纤荨咳了一下,道:“陛下就要下学了罢。今儿个下了场雨,想是不用练骑射了,不若你带他和政儿到箭场转转。”
牧白“啊?”了一声,纤荨横她一眼,她不明所以,可还是眨了眨眼,与长公主拱手道别:“皇姐何日启程,好歹差人来告诉一声。沈岩素来稳重,还是让他领一个千人队,护送皇姐到尚鄯为好。”
等她走出偏殿垂花门,不见了人影,沈纤荨回过头来,看到长公主正望着自己,脸上笑笑的。
纤荨又薄红了脸,抬手执壶,亲自给皇姐续了茶。
七日后,宜出行。周牧歌果然带着随行的丫鬟仆从,并三百公主府卫启程往西陲。沈岩奉命,领一千甲卫,沿途护送。
朱红色的宝顶马车缓缓驶出瑞京城门,周牧歌端坐在软靠中,微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离京约莫有十里地时,车队前头有一匹健马小跑着奔了回来,沈岩骑在马背上,靠近马车的流苏小窗拱手回道:“启禀长公主殿下,睿王和睿王妃差了人来,说在前边留客亭置了水酒,请长公主移步一叙。”
此处离着城门将远未远,府卫们四散开来,围成一道屏障。周牧歌扶在丫头的肩上下了车,果见周牧白夫妇一身寻常燕服,站在道旁等她。
三人见面,也不必细说些分别的话,拾阶走入留客亭。沈纤荨斟了几杯水酒,小夫妻俩举杯为长公主践行。
“尚鄯国路途遥远,望皇姐一路珍重。”周牧白将手中酒盏举到唇边,一饮而尽。
周牧歌眼圈微红,用广袖半遮,也满饮了此杯。
远方流云如浪,山岭叠翠。周牧歌登车回望,冲着牧白和纤荨,遥遥一笑。
周牧白怔怔的看了许久,直到沈岩带领的千人队都走过了山坳,她还定定的站着。
“牧白……”纤荨执着她微凉的手。
牧白望着车队离去的方向,悠悠一叹:“父皇膝下五子二女,从前瑞宫何其热闹繁华。如今哥哥弟弟们全都不在了,皇姐和牧笛都去了尚鄯国,这瑞京,竟然只剩下我了。”
“皇姐去尚鄯,是因为她放不下牧笛和儿,那是她最为牵挂的。牧白,你最为牵挂的又是什么呢?”
周牧白偏过头看她,她拉着她的手走回亭子中,牧白却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上停下了脚步。
纤荨回过头,迎着牧白的眸光。
“我最为牵挂的,自然是你啊。”牧白仰着头,眼里渐渐盛了笑意:“瑞京里不止有我,还有誉儿,政儿,和晚。最重要的是,还有你。”
纤荨抿唇一笑:“不只是瑞京。你在哪儿,我总是在哪儿,你可知道。”
“我知道。”周牧白登上台阶,揽住纤荨的肩头,轻声耳语:“你在哪儿,我也在哪儿。我应许过你的,这一世,都不分开。”
“嗯。”纤荨倚在她肩上,轻轻的,拥住了她。
亭外繁花绣,道路曲且长。惟愿此生幸,与君共垂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正文完”这几个字写上来了。嘤嘤嘤,写了一年多,比十月怀胎还辛苦啊!谢谢所有一路陪伴的小伙伴,真的真的超级感谢!是你们不断的鼓(催)励(更),此文才得以写了出来。爱你们!
接下来还会有几章番外,包括牧歌牧笛的,小白和王妃一家子的,以及……额……这个不说了,得河蟹。哈哈哈。
再次感谢!顺便给自己新文打小广:《冷暖相依》已经贴出了文案,欢迎预藏,还请多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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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番外之一
从瑞京到西陲,马车一径走了小半年,自车队进入尚鄯国境域,周牧歌便越是沉默,总觉得隐隐不安,只怕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如去年此时,她踏上回瑞京的路程时一般。
到了尚鄯城外,城中官员早到消息,自有人在城门相迎,将护送的甲卫接到馆舍休息,沈岩拿着两国相交的文书先到相关府衙备齐。
周牧歌只身带了几个公主府贴身侍女,进了尚鄯国皇宫。
自从几年前,周牧笛下嫁尚鄯国太子百里墨,周牧歌陪着她来尚鄯城,还带着儿子黎,已一道在这皇宫住了好些时候。
宫里的婢女、下人们多半知道有这么一位瑞国长公主,是太子爷和太子妃的贵客,此时见她回来,纷纷曲身问安,间或也有几个人,眉目间带出诧异甚至是嘲讽的神色。
周牧歌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在御花园中顿住脚步,忽然转过一道回廊,往另一个方向折去。
跟着她的丫头都深知她的性子,断不敢问,只有羽纹随她的时间最长,低声问道:“殿下,这一路风尘仆仆,不先回穗香苑梳洗一下么?”
穗香苑是周牧歌在尚鄯皇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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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居住的一处院落,向来只有她和黎,带着一众随行的瑞国侍女住着,并不留尚鄯国的下人伺候的。
“先去东宫看看牧笛。我心里总觉得放心不下。”牧歌一壁说着,一壁加快了脚步。
东宫朱红色的宫门洞开着,往日里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都隐了起来,偌大的殿宇显得幽静而冷清。
周牧歌在路上已将丫头们都遣回穗香苑去拾了,只带了羽纹一人过来,走到中庭,仍是鸦雀无声,她不禁皱了皱眉。
“殿下?是长公主殿下么?”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欣喜的语气。
周牧歌抬眼望去,只见周牧笛跟前的小丫头絮儿正从侧旁走来,手里还端着一只热盅。
“长公主殿下金安。”
絮儿抱着热盅福身请安,走得近了些,周牧歌闻到浓郁的药石味儿。
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淡问道:“是牧笛的?”
“是。”絮儿点头回答,羽纹见她手中捧着药,将她扶了起来。
周牧歌没说什么,抬步往寝殿走去。
生养如若落下病根,总是难治些的,她从前也曾听母妃和宫里的老人提起过。世间事对女子多半苛刻,第一次生儿育女,就如同在刀尖上走了一回。
絮儿跟了两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牧歌发觉了,何况她也有话要问,便在东宫寝殿外站定了,等絮儿走到跟前,索性直问道:“这宫里怎么了?往常服侍太子妃的人都到哪儿去了?怎的这般冷清?!”
“太子妃她……”
“这是谁呀?怎的在我们宫里?”
絮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高傲的声音打断了。
声音的主人正从偏殿走出来,一身绫罗绸缎,乌发上簪着赤金发冠、珍珠步摇,身后跟着好几个宫婢,众星拱月般围着。
絮儿全身都抖了一下,显是吃过亏的,见那高傲的女子走了过来,只得尽量稳住了声音,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萧美人,萧美人安好。这是我们太子妃的姐姐,瑞国长公主殿下。”说着又转身半福,对周牧歌道:“公主殿下,这位是萧美人。是……太子殿下的……的……是伺候太子爷的。”
她说得磕磕绊绊,萧美人冷哼了一声,一双眼睛带着傲慢之色,上上下下的打量周牧歌。她是早听说过这位瑞国长公主的,几年前陪着太子妃来了尚鄯国,一年多前又因为什么事情离开了。
既然这时候赶回来!萧美人暗地里咬牙。她向来以美貌自居,今日看着周牧歌,顿觉黯然失色,心下恨恨,只想着怎样给她个下马威!
周牧歌诈然听到絮儿这般说,倒是没什么反应,只冷冷的眄了萧美人一眼,淡漠道:“原来是百里墨的妾。”
她的语气那么漫不经心,仿佛此事再不值一提似的。
“你!!!”萧美人气得脸上变色。
还不待她发作,周牧歌已挑起眉,对絮儿道:“药要趁热喝。走吧。”
她说着抬脚就往寝殿走。
萧美人从来没让人这么冷待过,直气得心口疼,想都没想已大声喝道:“站住!”她上前一步紧盯着周牧歌优雅修长的背影高声叫嚷:“谁准你在东宫里这般放肆!”
周牧歌玉立在寝殿的玉石台阶上,身形略转,慢慢的回过头来,一双睥睨天下的凤眼中清澈冷冽,是皇族素养中不怒自威的凌厉。
萧美人不禁一退,只见周牧歌眯了眯眼,对身边的贴身侍女扫了个眼色。
羽纹微微颔首,等周牧歌推开寝殿的门,萧美人回过神来,仗着人多势众,还要往里闯。羽纹已站在门前拦住了她,一样用冰冷的语气道:“萧美人若要硬闯太子妃寝宫,还望先想想尚鄯国前些年与荼族战役中回的失地,是怎样得来的!”
她说着也走进了寝殿里,漠然的回转身,徒留着站在台阶上脸色铁青的萧美人,关上了寝殿的门。
宫宇幽深,寝殿中帐蔓垂帘。从瑞宫陪侍过来的丫头亦如正站在象牙嵌壁的床榻边,细心的给小公主掖好被褥,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到来人时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周牧歌一袭宫装,款款而来,眉目依旧冷清,却掩不住眼底的关切。
“长公主殿下。”亦如红了眼圈双膝跪地,磕着头,声音都哽咽了:“您可回来了。”
周牧歌抿着唇绕过她,抬手挑起蔓帘流苏,锦被中周牧笛消瘦憔悴的模样突兀的撞入眼帘,牧歌心中狠狠一恸。
“笛儿。”她轻声唤道。
牧笛闭合着双眼,一动不动。曾经天真秀美的脸蛋瘦得脱了形,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浅灰色。
死亡的颜色。
周牧歌一只手紧紧拽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以抵挡住心里的疼痛,她深深的闭上眼睛,一刹间又猛然睁开,坐在床榻上寒声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亦如和絮儿都跪了下来,眼里泛着泪。
丫头们尚未开口,周牧歌已将情绪压下,冷然吩咐:“先伺候小公主用药吧。药还热吗?”
絮儿赶忙回道:“热的。暖盅一直温着。”说着将暖盅启开,倒进一只半握的青玉盏里。
周牧歌接过汤药,亦如上前扶起小公主,将一张丝帕覆在锦被上。牧歌用汤匙轻轻搅动黑褐色的药汁,勺起一勺,放到唇边试了,感觉温热适中,才递到牧笛几乎没有血色的唇边。
牧笛紧抿着唇瓣,汤药从她嘴角溢了出来,滴落在丝帕上,晕染出褐色的印痕。牧歌好看的眉心蹙成深纹,手里捏着汤匙,一言不发,再勺起一勺汤药,更细心的喂了过去。
汤药顺着牧笛的唇线滑开,牧歌用丝帕接着,有几滴溅落在她手腕上,慢慢凉透了温度,冰冷到心底。
“公主诞下小郡主后身体便时常不适,去岁入冬之后更是每况愈下,尚鄯国的御医也来看过好几回,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这药时常用不下去,渐渐的,身子就更弱了。”亦如扶着牧笛公主的肩膀,忧心忡忡的叙述。
周牧歌沉眉想了片刻,将药盏递给絮儿,让亦如起身,自己坐到牧笛后侧,伸手搂住了她毫无力气的身子,将她拢紧在怀里。
“笛儿。”牧歌的声音温和柔软,吐气如兰,“笛儿,乖乖把药喝了好不好?喝了药身子就好了,姐姐带你去放纸鸢。你小白哥哥扎了好漂亮的纸鸢,牧翼捡了最大的老鹰,飞得可高了。你再不起来可就抢不到咯。”她双手环抱着牧笛,花瓣般的双唇轻轻贴在她的耳廓上,“笛儿,御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快快好起来,姐姐与你去赏花。你最喜欢的姚黄魏紫,我们采了送到母后的锦钰宫去。”
牧笛依旧紧闭着双眼挨在她姐姐怀里,身形单薄得就像一个孩子。
牧歌示意絮儿将汤药捧过来,一手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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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笛,一手调着汤匙,慢慢喂到牧笛的唇间。
那一勺汤药,终于咽了下去。
亦如和絮儿对望一眼,脸上都是欢喜欣慰的神色。
等到那盏苦涩的药汁用完,牧歌放下汤匙,半抱着牧笛,轻轻送回到锦被里。“乖。”她在她耳边低声哄着,替她掖好了被角。
留下絮儿守在床榻边,周牧歌向亦如使了个眼色,亦如了然,轻手轻脚的跟着长公主到外间花厅去了。
“公主病得这么重,百里墨竟都不管么?”她语音中有显而易见的怒气,劈脸就问。
亦如回道:“起先是每日里都陪着的,后来听说前朝事忙,渐渐来得就少些。再后来……御医说太子妃暂时……不宜侍寝,太子就……”她低着头,有些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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