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倒入琼杯
云征微微颔首,一只白鸟恰在此时越过院墙飞进来,让他伸手接住。没有分魂依附的纸鸟做不到随时传递消息,能支持的时间也比较有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他微闭着眼睛,看完纸鸟带回来的信息,指间银光微闪,将纸鸟上的符咒重新炼过,片刻之后,又将它放了出去。
那日夜探徐府后,云征就让一只纸鸟专门跟在了徐星淳身边,盯着他要做什么。幸亏有了这一步布置,徐星淳从属下那里听来的消息,没过多久他便也知道了。
能将一个人纯粹的厌恶,当做是口是心非的别扭……那样的家伙,果然轻易受到了引导。竹筒里的粉末则是那半颗妖丹磨碎后,再混合一些草药。已经被提出了大部分华的妖丹,效用微弱,恰好能让久病体弱的人变得神一些虽然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
云询开心了一会,心情又有些低落。他挪到云征旁边,看他继续慢慢地剪出纸人的轮廓,“师父没事吧?”他低声问。听说鬼僧重新出现的消息,虽然没表现出来,但那老头受到的冲击应该比他更甚。
那老头对自己以前的事情总是讳莫如深,从不提及为什么对鬼僧深恶痛绝,也不说为什么会把师兄和他这两个弃儿捡回来养大成人。只是没下山时有几次喝酒喝过了头,会对着院子里那棵早已枯死的桃花树又哭又笑,喃喃自语。
“师父没事。”云征平淡地说,“不能亲手了结那人,才是师父的遗憾。”他放下剪刀,抚摩着纸人光滑的边缘。云询偷偷用眼角去瞥:白纸剪成的人形惟妙惟肖,能看出手脚和披落的头发。虽然还没画五官,已经有了种随时能活过来的感觉。
他还想多看几眼,云征拿着纸人一言不发地转身,推门进屋,然后门一关把他关在了外面。
云询:“……你一开始还是用我试的呢!”把他的纸人弄成那种鬼样子,他都没说什么,这次居然看都不给他看了!
云老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小徒弟坐在桌边,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把弄着桌上碎银的样子。见到师父后神一振,往里屋关着的门投去了控诉的眼神。老头装作没看见,从衣内掏出些瓶瓶罐罐放在桌上:有朱砂和妖兽血,都是画符用的好材料。云询眼睛亮了,伸手想去拿,云老头本想说你还用不到这些,后来却没吭声。
等门开了,云征走出来,看上去心情不错。老头本想看看他折腾出了什么样的玩意儿,往他手上一看,却是一张空白的纸。“怎么,没做成?”他有些疑惑,“拿过来,让为师看看,为师给你提点几句。”
云征摇摇头。“做出来了。”他说。
就是做得太好了……太像了一点。
他边走边将手中的纸撕开,三两下撕成了一个非常敷衍的人形。云老头养了他十几年,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抬手就要去敲他的头,没能敲到,又劈手把那纸人抢了过来,“瞎胡闹你这做的什么?还带着毛边呢!”他吹胡子瞪眼道,“这是要骗人的东西!给我用心点做,别到时候出岔子!”
云征转开目光,一脸若无其事地躲开了师父的唾沫星子,往外走去。老头把纸人往小徒弟手里一拍,追着这整天气人的小子来到院子里,突然脸色一肃。“征儿,”他严厉地说,“你都想好了?”
云征静默了一会,然后低声道:“想好了。”
老头脸上有些纠结,半晌后摇摇头,却只是说:“你想的那主意,骗得了一时,骗不了长久,也骗不了我们这样的人。别光顾着逞一时之快,过后要怎么做,好好想清楚。”他脸色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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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了下去,“还有……那是只妖,姓徐的是个人,你么,勉强算是个人。无论那只妖和你们谁扯上关系……”
与人相恋、成家的妖。鬼僧手上沾了无数这样的鲜血。
他抬起眼,见到云征表情依旧平静,却是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云老头暗自叹了口气,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为师带着你师弟一起,你也不用担心。”他说,“倒是你,一个人留在此地……”他想说万一、万一出了事,一定要量力而行……
但就算说了,对这小子大概也没用吧。他沉默片刻,眼前晃过山上那株枯死的桃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极悲凉的萧索,便什么也没说,转头回屋了。
说是“回去问问妖术要怎么修炼”的云征,过后连着三天都没出现。
这三天里,陆攸用乖巧地态度成功将陆家人的怀疑打消了大半,终于不会被锁门锁窗,也能离开屋子,到小院里去走动散心了虽然还是必须有侍女跟着,并且不能走出院子。现在他唯一会的那个妖术,已经运用得很熟练,能听到的范围也扩大了。他听见过陆老爷念叨着徐星淳,那人也是这三天都没到陆府来。
云征不会是一时冲动,把徐星淳直接干掉了吧?
陆攸更担心的是他出了什么事。好在白鸟一直乖乖地陪在他身边,他才能勉强压下焦虑。等到第四天晚上,他都已经睡下了,云征突然来了。自己布下的符咒形如虚设,系统在他来时也成了个哑巴,陆攸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差点被站在床边的人影吓得心跳停止他现在还是原型呢!
“小狐狸,”云征声音里带着笑,“想不想出去玩?”他张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片剪成人形的白纸。
这个像在诱拐一样的语气……是要向他演示自己作品的意思吗?陆攸放弃了变回去的打算,毕竟他一直没研究出连着衣服一起化身的方式……小狐狸钻出被子,身上热乎乎的,本来丝缎般顺滑的皮毛都在被窝里蹭乱了。认出是云征后,被吓走了的困意又重新回来,他脚步有些歪斜地朝床沿走了两步,碰到云征伸过来的手便顺势蹭了上去。
云征将他抱进怀里,另一只手里的纸人飘落下来,骤然变大,从一片薄纸变得有了体积和温度。被云征带着离开屋子时,陆攸扒在他肩膀上,盯住床沿边那个与他体型全然相同的人影,随着帷幔落下、门轻轻关上而看不到了。
第144章
夜色已深了。今晚的月亮只是很浅很细的一弯,夜空深黑,凸显出碎钻般的满天星辰。陆府内灯光寥落,四下静悄悄的,还未睡下的仆从走动起来也几乎不发出声响,只有浮着睡莲的池塘内偶尔传来一两声蛙鸣。
陆攸窝在云征怀里,隔着数层轻薄的夏日衣衫,紧贴着他的胸口。云征衣服上带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像是什么药材或矿物,他的身体则仿佛在冰冷的海水中浸过,在这样别人动一动就要冒汗的季节,却透着一丝不寻常的凉意。
云征的体温要比常人低,陆攸上次溜出去偷看被他抓到时有太阳晒着,还没怎么觉得,这次在晚上就体会得明显些了。作为一只浑身是毛的狐狸,修成了妖怪也照样怕热,他蜷在云征胸口舒服地蹭了一会,等把那一块地方都焐暖了,困意也逐渐消散,才想起要看一看他们走到了哪里。
出乎意料,居然还没离开陆府。云征正带着他从花园中穿过,白天茂盛漂亮的花木,在夜色里成为了一团团形状莫名的黑影,寂静中有些阴森。云征不是好好地在石板铺设的路上走,而是时而踏入草丛中间,时而又刻意绕过一片明明没有障碍的空地。陆攸饶有兴致地将爪子搭上云征的肩膀,探出脑袋去看周围:“这里是有什么阵法吗?”
“你看出来了?”云征问。
陆攸不好意思说他纯粹是猜的,含糊地应了一声。云征声音里却带着笑意:“看来是猜的要是你能看出来,上次怎么还会随便乱跑?要不是我一直跟在你后面拾痕迹,你估计已经被抓住做成狐狸毛围脖了……”
小狐狸毛茸茸的身子正挨在他侧脸边,云征说着便伸出手去,沿着小狐狸皮毛顺滑的脊背摸了两把,又逮住那条恼火地晃动起来的尾巴捏了捏,唇边露出一丝满足的笑,仿佛在表示“确实是做围脖的好材料”。
陆攸没吭声,踩着云征的胸口往他肩膀上爬,想把自己的尾巴抢回来。云征恶劣地捏着不肯放,把他硬拽下来两次,都快把他尾巴上的毛拽掉了。陆攸的爪子在他胸口衣服上抓出好几道痕,最终忍无可忍装作被弄痛了叫了一声,才总算让这家伙松了手。
云征的肩膀宽而稳,陆攸爬上去踩了踩,找到最舒服的地方蹲好,然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尾巴绕到他的脖子上。热死你!他心里恶狠狠地想着。
……等过一会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陆攸开始怀疑他大概是被传染变得幼稚了。主要是被报复的人完全没有受到惩罚的感觉,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笑了起来。
除妖师肩膀上蹲着一只化为原型的狐妖,这个怪异的组合一点没有擅闯私宅的自觉,大摇大摆地从花园里斜穿了过去。中途云征还指了几个阵法已经被破坏的地方给陆攸看,说最初完整的阵法要麻烦得多。陆攸认出其中一处是陆老爷几年前要修水榭凉亭时改建的,还有一处就是最近为了徐星淳送他的那几条锦鲤,要扩大水池而挖开的。
……且不说徐星淳是不是有所预谋,前几年那次就肯定怪不得别人了。陆攸自从听云征说了陆府外围的禁制,就在疑惑怎么他一只妖可以藏在府内无人察觉,看来除了有云征帮忙掩盖,陆老爷大概是已经忘了那些布置还有着特殊的用处,为了自己的意趣大兴土木,给阵法“兴”出了不少漏洞。
不过,原本的狐妖应该还是有一些躲避的手段的,它可没有一个除妖师帮着。就算没被禁制挡住有它是要向小少爷报恩的缘故……陆攸想起了他之前拜托云征的事情。他晃动尾巴,在云征脖子上扫了扫,问他:“你找到妖修炼的方法了吗?”
“等会教你。”云征笑着说,伸手把他从肩膀上拎下来,重新放进了怀中,“别闹了,真的要热出汗了……”他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陆攸在他手臂上团起身子,嗅到他身上属于年轻男性的气息,莫名有些脸红幸好狐狸脸上都是毛,脸再红也看不出来。
他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一人一狐在符咒的作用下遮掩了身形,绕开守夜的侍卫和偶尔从路上小步跑过的仆从,翻过围墙出了陆府。
毕竟已经是深夜里了,虽然没有宵禁,也不可能像白天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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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热闹。陆攸望着空寂的街道,几盏孤灯映着垂落的旌旗的景象,感觉有些失落。他的妖术范围还没扩大到能听见府外街上的声音,一直很好奇真正的古代街市的场面……虽然并非他最初那个世界的古代。
云征的手放到他脑袋上就不离开了,轻轻地摸着他耳朵尖上的绒毛,没有出声。他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向前走去,没走几步陆攸就察觉到了不同:虽然步伐还是像在陆府内时一样慢悠悠的,周围景象的变化速度却陡然加快。前一步时陆府围墙边的灯笼光线还照在身上,下一步时整个陆府已经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他顿时忘记了之前那一点遗憾,探出头看了一会周围飞速变化的街景,又去研究云征的脚步。狐狸留给他的资料里面尽是些谈情说爱、情仇恩怨的东西,他更感兴趣的妖术半点都没有,搞得他还要向一个除妖师去问妖的修炼方式……看来,无论人还是妖,都是对自己没有的才会觉得珍贵啊。
陆攸想着想着,走了会神,等云征突然停下来,他才察觉到他们已经离开了街道……应该说,是已经离开城市了。他认出了面前这片山林,当初想报恩的狐妖就是从这里走向了人类的世界,然后被那个与想象不同的世界吞噬了。云征用一只手臂稳稳地托着他,另一只手拿出了一个像是罗盘的小东西,看了一会上面给出的指示,带着陆攸走进林子,开始爬山。
陆攸之前还以为他说的“出来玩玩”,只是到在外面街上逛一圈就回去,现在知道原来还有别的花样。这时候的山里可没有后世旅游胜地里平整的石阶,只有砍柴的樵夫清理出的弯弯曲曲的小道,有时干脆就没有路。云征没有再用刚才那种类似缩地成寸的奇妙身法,但还是走得很快,陆攸感到森林中湿冷的夜雾围拢了过来,这阴森的气氛却让他觉得比在陈设致的房间里更舒服。“我们要到哪里去?”他小声问。
“去水边。”云征说。陆攸听见他藏在胸腔中的心跳稍稍加快了一些,身躯也比之前暖热了。他不自觉伸出的爪尖大概是刺透衣衫、戳到云征的身上去了,云征换了个姿势抱他,将小狐狸两只黑色的前爪捏在手里,不让他再乱动。
又走了一会,周围密如屏障的高大树木开始变得稀疏。陆攸听见了很轻的水流声,淙淙地在卵石和地上的枝叶间淌过。绕过一丛天然篱笆般的灌木时,云征随手从灌木上摘下一颗果子,塞到了陆攸嘴里。陆攸怀着充分的信任咬了下去,然后被酸得差点跳起来。
小狐狸吐出粉红的舌尖,使劲想把咬碎了的果肉吐掉,又抬起前爪去蹭。身体紧贴着的胸腔传来细微的震动,陆攸恨不得把被酸得迅速分泌的口水涂到这个正在发笑的家伙身上……不过,等他察觉到前方出现的微光而抬起头来,他就把报复的事情忘了。
溪水……在发光……
云征笑完了,安慰似地又揉了揉他的耳朵,然后将他从怀里放了下来。爪子踩到溪流边被浸湿的冰凉地面,陆攸嗅到一股湿润好闻的草木气息。几步之外的那条小溪缓慢地流动着,水面上不断有细微的光点升起又熄灭。陆攸有些迟疑地抬起头看了云征一眼,又看了看那条小溪,慢慢走了过去。
那些像微型萤火虫一样的东西也对他有所好奇,在小狐狸小心翼翼地接近时不但没有散开,反而聚拢了过来。陆攸以为会看到小虫子之类的东西,却在一小团光像雪花一样飘上他鼻尖的时候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他迅速将那个正在很快变暗的光点从鼻子上拍了下来,看着它落到地上,消失了。
鼻子有种冷冰冰的感觉……
并不难受,反而让陆攸神一振。云征走到了他身边。“这些……也是妖。”他注视着水面上的光点,“虽然它们的性命像蜉蝣一样短。借着流水汇集灵气诞生,从水中离开后又立刻死去,没有意识,不懂得繁衍,也无法更进一步修炼……不过,诞生时的场景很漂亮。”
“也很好吃。”他接着补充道。
……很好……吃?陆攸茫然地看着这些似乎没有形体的东西。云征微微笑了笑,“这些水中妖族聚集了灵气,捕食它们又不算杀生,还没学会感应灵气的小妖很多都会用这种方式修炼。虽然效率很低,大妖嘴馋时偶尔也会拿它们打打牙祭的。”
……看起来这么浪漫的景象,实质原来是妖族的自助餐厅?
云征半转过身,往小溪的上游走去,陆攸没理会他话中调笑的意味,亦步亦趋地迈着四条小细腿跟了上去,小心地绷着尾巴不让皮毛沾到水。一阵微风……或是某种不可见的力量从他背上抚过,远远地朝周围散开,陆攸哆嗦了一下,抖了抖毛,看向走在面前的人:他在做什么?
前方出现了一片用石块围起的小水潭。这地方明显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为……或者妖为的?云征在水潭边挑了块较平坦的石头坐下,朝水面做了个“请”的手势。“去吃吧,小狐狸。”他微偏过头,朝陆攸一笑,“都要渡劫了,居然忘了怎么修炼……一直这样笨笨的可不行啊,还是得找到属于自己的方法。不过,今天就轻松一点好了。”
这只是缺乏资料的缘故!陆攸腹诽。他看着云征坐在水边,唇边含笑看着他的样子,明明云征带他过来是帮他的忙,他还是很不讲道理地感到了一阵不爽。他舔了舔上颚,尝到了那颗果子尚未散去的酸涩味道,过了这些时候,从酸涩中竟也慢慢地泛出了一丝回甘。
“这里会有别的妖来吗?”他突然问云征。
云征偏了一下头,聚集在水面的光映亮了他唇边细微的弧度。是因为更年轻,和一直有师父、后来又有师弟陪伴的缘故吗?他有时会显得比陆攸印象中几乎已经固定的那个形象更活泼些。“不会来了。”他笑着说,似乎以为陆攸是不想被打扰进食……虽然这么说大概也没错,“我已经把它们都赶走了。”
……陆攸算是知道刚才那阵微风是怎么回事了。他不由地朝周围黑暗中望了望,仿佛会对上某只小妖怨言的眼睛……不过,既然云征说了不会有妖来,那就相信他吧。
小狐狸踏入了水中。那些触感微凉的光点被吸引般向他涌来。这处距离溪流源头处不远,水流被截断汇聚,让水面上的光点格外密集,生生落落之间,暗夜中称不上生命的冷光,竟营造出了一种近似热闹的氛围。陆攸小心地走到潭水中央,试了试深度:最深的地方水面也碰不到他的肚皮。他放心了,转头又朝云征走了过去。
云征双手十指交叉,支着下巴,看着他走过来。“如果你用水泼我,”他说,“我也会泼回来的。”
“原来你期待着这种事情吗?不好意思,我可没想过。”陆攸走到他脚边,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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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他,狐狸眼睛细长,眯起眼时就像是在笑,“我只是想问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已经能渡劫了?”
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是想做什么,云征还是回答了。“从妖气就可以感觉出来。”他说,语气像在背课本这肯定是除妖师“必备常识”里的一项,“自然诞生的妖,从阴邪污秽中滋生的妖,还有入世历练过的妖,妖气……”
“入世历练,”陆攸打断了他的话:反正听他说了鉴别方法,他估计也辨别不出来。他抬起沾着水的前爪,隔着衣服按到云征的腿上,用水盖了两个小小的章,“为了历练什么?”
云征低下头看着他,突然不再笑了。他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身体绷紧的同时,连话音也迟疑起来,“红尘炼心……”
“闭上眼睛。”陆攸小声说。
云征照做了。他挺直肩背,手放下来,在膝盖上握紧了。他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颤抖,只是被藏得很深而几乎察觉不出来,让他仍能近乎平稳地、慢慢说完剩下那半句话,“……知晓七情六欲……”
身前传来了细微的水声。风似乎停止了,周围的森林和他一同屏息以待。过了一会,一只被溪水浸得冰凉、似乎连指尖也极柔软的手,轻轻碰到了他的侧脸。
第145章
云征紧闭着眼睛。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唇线绷直,一副正极力忍耐住不要反击的表情仿佛碰到他的不是满含着暧昧暗示的指尖,而是冰冷锋利的刀尖。那触碰轻柔得像冬天降落的雪花,随即被他身上的热度烧融了,再顺着他侧脸的线条漫不经心地滑下去。
陆攸抚过青年僵硬着纹丝不动的肩膀,摸到他手臂上时,感觉自己就像在摸一座硬邦邦的雕像,绷紧的肌肉都快和石头一样了。云征的手握紧成拳,像在与什么对抗着,但陆攸只是将手覆在他拳上轻轻地往外推动,便毫不力地让这座雕像改变了姿势。
今晚没有月色,却有水中聚集灵气的妖族发出的微光,狐妖化身的少年浑身不着寸缕,只有妖气和潭边腾起的水雾若有若无地缭绕在周围,确实是一副不似人间的景象。陆攸实际也紧张极了,哪怕知道旁边不可能有窥视者、面前唯一的人则双眼紧闭,但在这样毫无遮拦的地方化出人身,依旧让他脸上发烧。
但云征看不到他从两颊一路蔓延至胸口的薄红,还有游移的眼神,他就还可以装作尽在掌握的样子,像山野中不知廉耻、勾引过路人共赴鱼水的妖魅那样,坐到他怀里去。
浸过溪水的手是冷的,这个软得像没有骨头的身子却是滚热的。更鲜明的感觉,还是重量压到腿上、靠近怀里的重量。是侧坐的姿势……不知是放松还是失望地,云征轻轻呼了口气,却在怀里的人为了面向他而扭转过身体、双手搭上他肩膀的时候,被那挤压、辗转间的触感又短暂地堵住了呼吸。
妖怪的手段。他将被从石头变成更为坚硬的铁了。从内里慢慢地红热起来,慢慢地煎熬着烧灼。陆攸手上的指甲不知何时变长了,在云征颈边划出几道红痕,他的眼睛深处似乎也蕴有一丝猩红的微光,让他的目光在面前人的脖颈和唇上流连时,不自觉间带上了属于妖物的凶性这个人难得一见的隐忍和压抑,正反向催动着他兴奋起来。
……果然是他想的这样啊。
陆攸凑向云征耳边,在他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又将湿润的舌尖抵上去。“现在就不敢摸了吗?”从唇齿之间,发出了因为正在进行的动作而变得模模糊糊的声音。
只有在他是狐狸的时候,才会抱他、抚摸他的皮毛,像要补偿什么一样使劲揉弄他。但那天他们在窗口面对着面,却只是对视、交谈,仿佛中间有一道不可跨越的线。就连在从他手中拿走那两张鱼形符纸的时候,都没有碰一碰他的手。
这个在某些方面更为保守的古旧时代,似乎造成了非常有趣的影响……
陆攸松开牙齿,满意地看着自己连啃咬带吮吸造出的一小块红印。“别告诉我你是在害羞啊。”他小声说。
云征还是没有动。但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了。陆攸动了动身子,往下看了一眼,忍着笑转开了目光。只是他虽然像掌握有主导般地笑着,身体却一样也在发热,之前溪水带来的凉意早已消失,浑身轻飘飘软绵绵的,如同在滚水中不断加热的糖浆,渴望着被搅动然后彻底融化。
他抓住云征那双还僵硬地维持着被推开时动作的手,按着它们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云征在肌肤确实接触的瞬间几乎要睁开眼睛,最终却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是他自己将小狐狸从陆府中抱出来,一路抱着来到了这儿。他摸过小狐狸细长柔软的腰,皮毛光洁的脊背,故意不顾他挣扎揉过他的耳朵和尾巴,还有绒毛细软的肚皮。当初完全是觉得可爱才做出的举动,在触摸到属于人类的、光滑细腻的肌肤之后,突然具有了全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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