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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上声
……
他闭上眼,握着枪头。
血流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
痛才能让他觉得自己存在。
他该怎么办?
第十五章
那一日起,徐子墨更沉默了。
面对很多事情,他渐渐觉得无话可说。
偶尔胸中翻滚起万丈豪情,滔天愤懑,过了一瞬,也平和至漠然了。在无力改变的沉重而黑色的现实面前,言语单薄得一触即破。
更多的时候,他都在微笑,淡淡的。
无力改变。
千言不如一默。
就像个苍老的老者,看见很多事,张了张口,又觉得没有必要,轻轻叹一声,也就罢了。
他又做了个几个梦。
梦里画面支离破碎,千奇百怪,不成逻辑。
他梦见过手下败将们。他们变成了一个个的黑色恶鬼,青面獠牙的,身躯被扯得像软面条,异常高大,围着一团,将他包围了。
他也经常梦见那张老妇人。
一张灰白色的脸,坐在脏乱战场上,哭泣着,声嘶力竭地质问着他。可他什么都听不见,静静看着她,像看一部悲情的黑白戏,因为没有声音,就格外荒诞。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一丝泪。
他也时常睡不好觉。
盯着头顶的大红云纹帐幔,睁着眼,一盯就是一整夜。也不起床,不想动,或者觉得没有动弹的必要。像个老掉的人,外表还是鲜活的,内心却已经枯成了苍灰色。
他也梦到过战场上的他。
以一种淡漠的旁观的视角。看见那个身着墨色甲胄,骑着一匹高头红马的年轻的徐子墨,面对着千军万马,骄傲的,意气的。
他会觉得陌生。
这人是他吗?
他竟也有过如此骄傲又意气风发,觉得未来都是希望的时候?
过去的一切荣光,都像是他的黄粱一梦。梦里太过灿烂辉煌了,再过回现实,如尝过一碗五味陈杂的茶后的一碗白开水,索然无味。
胡老三他们大抵是察觉出什么不对,日日来寻他,蹩脚的安慰他。
徐子墨笑笑。
他们以为他会再寻死么?
不会了。
没有尝试过那种每日一睁眼,就会数着日子,过生命倒计时滋味的人,是不会明白活着,哪怕是狗一样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而且……
他垂头淡淡一笑。
就算是为了当初那个清傲孤冷的少年,含着眼泪,倔强的那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他也不会再死了。
说起来,徐子白走了也有很久了,不知道徐家的护卫找到了他没有。
他一向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
没有等到徐子白的消息。
他却先有了徐子赤的消息。
徐子赤病了。
那一日的见面后,徐子墨以为徐子赤至少会找他,或是发脾气,或是冷漠以待,或者就是单纯地要把他们送走,眼不见为净。
可是他什么都没等到。
和徐子赤没回来时一样,他一日一日被撂在一边。徐子墨只以为徐子赤不愿见他,便把他丢在一边,晾着他。
直到小姑娘倾城寻了过来。
小姑娘一进来,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仰着头:“大哥哥,哥哥病了。我给他讲了几天的故事。都没有时间来找你玩了。”
徐子墨给她倒茶的手一顿。
徐子赤……病了?
倾城趴在桌上,还在小声埋怨着:“我觉得哥哥太任性了。自从要出海前接到那封信,哥哥就……疯掉了。”小姑娘皱眉思索半天,才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对,就是疯掉了。”
“明明我们的行李都准备好了。他却立刻要往北疆来。到了这边,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一个人跑到了北疆呆了两个多月。”
“他的身体不好,北疆又冷,听说他都不好好休息,天天到处乱跑,还说要找什么东西。”
“结果一回来就病了。”
……
小姑娘倾城应该是真担心徐子赤的。和徐子墨说了几句话,便道:“大哥哥,我怕要去照顾哥哥了。你这几天自己好好休息,我以后再来找你玩。”
还递给徐子墨一本特制的盲文书:“这里有本书,如果你无聊了,可以去拿去看。”
这小姑娘竟是怕自己闷了。
徐子墨谢过了,望着小姑娘,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说,你哥哥是接到一封信后,才临时决定要到北疆来的?”
倾城点点头:“大哥哥,有什么不对吗?”
徐子墨忙摇头:“没,没有。”他又小心地问:“那你,那封信,是什么时候来得?”
“那封信啊……”倾城掰着手指算着:“我们路上走了快三个月,哥哥又出去了三个月,应该是五个月前。”
五个月前接到信。
那么信寄出去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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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快六个月前。
那时候,正是他第一次去北疆。临行前,他写了许多信,装在一个盒子里,让半年后寄出去。后来他回来了,信自然也放着了。
不是这些信。
那么是,徐子白寄的信?他去北疆没有通知徐府诸人。徐子白为了找他,以徐府的名义广撒网发了许多信,其中就有徐子赤和徐子青。
后来,他被徐子白找到了。
又是快三个月的昏迷。
徐子白后来给徐子赤和徐子青回信没,他也不知道。
徐子赤不会是来北疆找他吧。
徐子墨一阵心慌,像是无意间握住了一个黑色魔盒,直觉告诉他,千万不要打开,里面有他不能接受的事,一面却被蛊惑着,手放在了黑盒盖上。
不可能的。
他徒然否定着。
不可能的。
徐子赤怎么会找他。
他应该是恨自己的。
他十六岁时,派人找过徐子赤。那年他当了徐家家主,能动用徐家的力量,自己做主了。第一件事,就是让徐家上上下下务必找到徐子赤。
虽是如此说,心内犹不敢相信会真找到。
两年后,突然有一天,家下仆人告诉他。他们找到了徐子赤的消息,问他该怎么办。
徐子墨怔住了。
就像是很期望一件希望渺茫的事,等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以为等待才是正常的状态了。偶然有一天,事情解决了,反而会有一种莫名突兀之感。
于是,他知道了徐子赤在行商,生意做得很大,过得不错。至于具体做的什么生意,却调查不清楚,只说太多太杂了……
他一直关注着他的消息,却从未联系他。
他不敢。
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母亲,徐子赤才会遭遇这么多。
他对不起徐子赤。
直到那年徐子赤十八岁生日。
他亲自写了封信。油灯下改了写,写了改,足足花了一天,才让人带给徐子赤。他说明了当年的真相,并在信后许诺。无论他想要什么,他都可以补偿给他,包括徐家的家主之位。
半个月后,他等到了徐子赤的回信:“六年前,我亲眼看着你母亲找的那女孩的家人。”
他惶恐得无法呼吸,心痛如刀绞。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这背后的事。
徐子墨想起徐子赤离家的那个雪天,自己再三要他留个地址,他却只不做声,原来是恨他的。他又想起,明明徐府就在这里,徐子赤这么多年,都未再和他联系过哪怕一句。
他颤抖着那封信贴身好,却再未敢打开看一眼。
徐子赤怎么可能会来北疆找他。
不可能的。
他拼命否定着,却克制不住地想,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或许,哪怕是或许,会有这种可能呢。他该不该去看徐子赤呢。
徐子赤会把他赶出来吗?
他沉默了太久了。倾城握住他的手道:“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了?”
徐子墨拼命摇头:“没什么。”他干咽着口水,又觉得口干,拎起茶壶,伸手给自己倒水,手一慌,却碰掉了茶杯。
茶杯在地上咕噜噜滚出了老远。
他弯腰去捡。
忽然看见他的伤腿。
那夜,听闻他受伤,徐子赤是想看他的伤腿的。徐子赤是想关心他的。对,他是想关心他的。徐子墨腾地站起身:“倾城,我能去看看你哥哥吗?”
倾城毫无察觉,开心道:“好啊。哥哥知道您去看过他,一定很高兴。”
徐子赤又站在这座楼前。
通身红漆的楼蹲在湖边,仍凭着湖面随风轻颤着,依旧一声不吭,不动一动。斜照过来的日光是崭新的,将这座楼也照出明红的光。
像徐子赤的眼睛。
徐子赤住在二楼。
进门穿过大厅,他跟着小丫头上了楼梯。小丫头倾城登登登跑得很快,将楼梯踩得很响。
徐子墨在后面,一步一步却越走越慢。
楼梯转了个弯后,他停在两段楼梯间的平台上,望着大红楼梯向上延展着,穿过漂浮着淡红的灰尘的空气,仿佛会无意中走入一个兄友弟恭的团圆家庭。
他终于走了上来。
楼上是通彻的一整间,无家具等物,高高空空的宽敞。一重重大红帘幔都垂着,房间里一片晕红的日影,是一种暧昧昏沉的红,充斥着整个空间。
只在左边靠墙有一张床,无声无息坐着。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
他站立许久,颤抖伸手,掀开了那厚重暗沉的红帘幕。他看见了徐子赤。暧昧昏沉红光下,病着的徐子赤,苍白的像个京剧里的旦生,华丽漂亮,却抹了过多的白粉,透着病气。
徐子墨轻轻呼吸着。
天地上下只有这呼吸声了。
他睡着了,像个无害的孩子,竟不像昨夜的他,美丽得锋芒毕露。
和十三岁时的他一样。
徐子墨想要去摸他。
“徐子墨……”他听见徐子赤在梦中咬牙道:“我恨你!”
他后退两步,无意识发着抖,牙齿咔咔地响,却笑了起来,越笑心越痛。是啊,徐子赤凭什么不恨他呢。如果不是他母亲,如果不是自己的存在,他怎么会成现在的样子。
徐子赤嘤了一声,蹙着眉,在大红被子里拱了拱。
大红锦被很厚很大,铺满了床面。偌大的拔步床像一片红色的深海。白色的徐子赤陷了红浪里,显得愈发苍白单薄了,整个人看起来毫无攻击的美。
他整个人都小小的。
难受地,徐子赤又嘤嘤哭了起来:“二哥,我难受!”
从地狱到天堂。
徐子墨脑袋炸开,眼泪夺眶而出。
这是十三岁前,徐子赤每每病中都会朝他撒娇时说的话。
第十六章
十三岁前,他都以为他和徐子赤是双生子。两人同住一个房间,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习武。徐子赤淘气,他们一起受罚,亲密得好像一个人。
两个男孩子日日相处,怎么会没个龃龉。
双生子更喜欢争个大小。
他们出生只隔了几息,徐子赤坚持认为他才是大的,定然是父母弄混了。他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徐子墨,徐子墨,仿佛这样就有了哥哥的气派。
一管好声音,清凌凌的。
徐子墨这三个字被咬得极漂亮。
他生得又漂亮,纵是如此跋扈,也让人生不起气。
徐子墨每每只一笑而过。
徐子赤体弱,又是弟弟。他自小就被父亲教导着要友爱弟兄的。
徐子赤便越来越嚣张。
每每两人一起出去见客,徐子赤总是抢先着介绍,说是徐家二公子自己,说完就得意地瞥他。徐子墨只好笑笑:“我排行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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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久了,外面也弄不清徐家一对双生子熟大孰小了。
父亲偏爱徐子赤,每次外出总会给他带各种稀奇玩意儿。
几个兄弟也不是没有过嫉妒,只是徐子赤生得出众,又天生体弱,年少时愤愤然过后也就罢了,年纪大了也不在意了。
徐子赤每回一得了好东西,总会先拿回来,扔到徐子墨床上,故作嫌弃道:“什么破玩意,一点都不好,给你吧。”
他若不,徐子赤登时就会落下脸,直接把东西摔烂了,谁都不准用。然后冷着脸不理他,无论他怎么赔小心都不行,五六天才能消气。
实在是骄纵任性。
只有在病中,徐子赤才会乖乖叫他二哥。
大抵是娘胎里的不足,徐子赤打落地起,每年春夏之交,总要病上几场。
每次他病了,都要一个人躺在床上养病,一趟就是半个月,不能出门上学习武,无聊得紧。徐子赤这个娇娇儿,哪里躺得住。
他便去闹徐子墨。
每每他要出门的时候,徐子赤就会望着他,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巴巴地叫着:“二哥,我难受。”
徐子墨只得去照顾他。
又是煎药又是叫大夫,自然就耽搁了时间。
徐子赤盯着漏更,等过了开课的时辰,就会掀开被子,一下子跳下床来,得意道:“这下你也去不了学堂了。”
太淘气了。
晚上,他生病烧得难受,掀着厚重墨色床帘,腆着脸,娇声撒娇道:“二哥,我难受。”下一句总是:“一个人睡太冷,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只穿着白里衣的他小小的一只,单薄又可爱。
徐子墨最后答应。
徐子赤便会耶一声,飞快钻进他的被窝,抱着他的腰,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挤着取暖。两个男孩子的被褥,暖的像火炉,热得徐子墨也会比平常睡得香甜百倍。
那时的空气里总有一股温馨安宁的旧色气息,
多数时候,徐子赤第二天早上就会痊愈。然后,又边急哄哄地穿衣服,边趾高气昂地叫他:“徐子墨,你的床睡起来真难受。”
娇惯的不行。
……
“二哥,我难受……”
他有六年没听见这个声音了。不知道这些年,他病了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嫌一个人睡太冷,是不是也会难受地红着眼睛,小声哼哼。
“大哥哥,你哭了吗?”
小姑娘轻声道,“我听见你哭了。”声音顿了一会儿,才又带着小心翼翼地说:“大哥哥……你很难过吗?”
徐子墨强撑出一个笑,想起她看不见,又道:“没事,只是沙眯了眼睛。”
倾城一本正经道:“是哦,北疆这地方确实风沙特别多。”
看破不戳破,客套安慰着,得体又善良地避开徐子墨不想说的地方。顺着徐子墨说,仿佛他说得不是一句蹩脚的谎言,而是多么正经的大事件。
徐子墨笑了。
这小姑娘被教的很好。
也不知这孩子和徐子赤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要叫徐子赤哥哥。他应是没见过这孩子的。难道是徐子赤母亲的亲戚?
他摸着倾城的头:“你哥哥吃过药了吗?”
小姑娘歪着脑袋道:“哥哥刚刚吃过药了。大夫说今天不用再吃药了。”她趴在徐子赤床前,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好。”
一个小孩学着老人叹气。
徐子墨露出浅浅笑意。
“哥哥就是身体一直不好。”小姑娘小声嘟噜着。徐子赤嘤了一声,翻了个身。大红锦被拱了拱,发出的声音,像起了阵红浪。
徐子墨眼尖的看见徐子赤怀里露出墨黑色的一角,像毛皮的。
“这是……”
他不由自主上前,扯住那墨黑色的一角,缓缓地用力,从徐子墨手里抓出来。
这是……
一角慢慢扩大,变成一张被紧紧抓着的墨黑色毛皮。
是徐子赤离府的那个雪天,他脱下来,披在徐子赤身上的墨黑色斗篷。
六年了。
徐子墨的手颤抖着。
他以为……这件斗篷早就没有了。
它居然还在……
小姑娘嘟噜着:“哥哥有时候也特别奇怪。比如,哥哥有件旧斗篷,都破了,还不让扔。每次病了都要抱着睡,不然就睡不着。”
徐子墨心里翻江倒海。
这些年,他一直在好好保存他送给他的斗篷。他以为,他以为,徐子赤早就把他生命里关于他一切都给剔除干净了。徐子赤……
徐子墨舌尖冒出咸涩,像眼泪。
他以为徐子赤会恨他的。
可是他却会抱着自己的衣服入睡。
徐子墨手不住颤抖着,喉头上下滚动,一下一下抽着喉咙想哭。
他怕被倾城听出不对劲,强扯出笑。目光扫过床上,却促然对上了一双惺忪的情眼,微微泛着红,不笑都似带着笑,暧昧地传情。
徐子赤,他醒了。
“阿赤……”徐子墨还拎着那件斗篷,手足无措。
徐子赤连着咳嗽了两声,先朝小姑娘温声道:“小城,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你照顾了。你看你,这几天没睡好,都不漂亮了。”
小丫头惊呼着:“啊?我不漂亮了?”
徐子赤温和地笑着:“是的,回去好好养神。”
徐子墨望着他。
望着他的另一面,那样温和耐心的样子,丝毫不同于寻常的或骄纵或任性或讽刺的面孔。原来徐子赤当了哥哥是这样的温柔。
小丫头登登登下楼了。
徐子赤还一面咳嗽着,一面嘱咐她小心脚下。
声音渐渐消失了。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了。小姑娘走着,似乎将空气里的闲适也带走了。房间陡然窄了,空气也干涩涩的,压抑的人呼吸困难。
徐子墨喉咙干了。
徐子赤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忽然朝他伸手:“还给我。”声音很沙哑,显然是还没好全。
徐子墨呆了一下:“什么。”
“披风。”徐子赤理直气壮地道。徐子墨和他素昔斗嘴惯了的,也不知怎么突然来了一句:“这是我的。”
徐子赤一把夺了过来道:“堂堂北疆战神,送出去的东西还会往回要?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了!”
那样嚣张,那样自然而然,那样肆无忌惮地确信自己会包容他。面对这样的徐子赤,他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徐子赤小心翼翼把披风抱在怀里,又盖上了被子,拱了两下,竟打算又睡了过去。徐子墨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被晾着了。
徐子赤回头,似笑非笑看他:“不走,打算留下来陪我睡觉吗?”
徐子墨忙扭头就走。
“慢着。”徐子赤坐了起来,又咳嗽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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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走你就走,我怎么不知道北疆战神这么听话了。”
徐子墨看着他。
看着大红锦被从他胸口落下来,露出白色里衣,隐约透出朦胧的身躯。厚重的红与单薄的白,徐子赤在这两色交界处,一种被调和了漂亮,又张扬又懵懂。
徐子墨呆了一呆,微微后退:“你要我怎么样?”
徐子赤勾了勾手指:“过来。”
犹豫着,徐子墨走了过去。
徐子赤拍了拍旁边的床铺:“躺下,暖床。”
“啊?”
“怎么不愿意?”
徐子墨摇头:“不是……我只是……”
徐子赤嗤笑:“怎么,不愿意了,不伺候我这个被徐家赶出来的人了?”
徐子墨迟疑:“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徐子赤不耐烦道,“你上不上来。”他理直气壮被宠坏着,骄矜任性,肆无忌惮地行使着他的特权。
美人和被爱者的特权。
徐子墨慢吞吞地上了床,躺下。
徐子赤把衣服一扔,环住了他:“这下舒服多了。”然后闭上了眼。
第十七章
徐子墨浑身僵硬。
大抵是发了烧,徐子赤的体温很高,手臂环在他腰上,像一小截火炭,烧得他口干舌燥。
他咽了一下口水。
空气中越来越干燥,世界好像成了个火场,腾腾蔓延着。大红帘幔打下来,将床铺隔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孤岛,他和徐子赤二人紧紧相拥,得以苟且偷生。
全世界似乎只剩他们二人。
两人陡然亲密起来。
他侧躺着,腰被徐子赤环着,背上贴着徐子赤的脸。徐子赤总喜欢这样抱他,弓着腰,奶猫般蜷着。每次都弄得他必须曲着腿睡觉。
两人的姿势还是一模一样。
可不一样了。
隔了六年,什么都不一样了。
六年了,他和徐子赤再也不是十三岁了。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起,纵是床铺宽大,也总会觉得别扭与空间逼兀狭小。
大红平金绣幔招摇起来。在太阳影子下,那绣幔红得透明了,厚重的质地仿佛也变薄了。窗外一截树干支楞着,红绣幔上透出一截纤细的暗影。
徐子墨盯着那暗影。恍惚起来。
像……
像那晚帘幔上,那一截赤裸的腰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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