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上声
“那是你弟弟。”徐子墨无奈道。
徐子赤嗤了一声:“我可没这么个鼻子长到天上的弟弟。”
徐子墨头疼,不想理这些乱账。
徐子赤和徐子白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打小就看不对眼,小时候,互掐互相告状都是常事,长大了也是互相鄙视,徐子赤说徐子白鼻子长到天上,眼里就看不到人,徐子白说徐子赤花枝招展的,又娇气又任性,不像男人。
徐子墨夹在中间,每每都里外不是人。
等等。
“你怎么会知道我中毒的事。”徐子墨脱口而出。不止中毒,还有解毒,这些都是瞒着外界的。对外为了稳定民心,朝廷只说他是生病了,不久就能痊愈。
徐子赤看了徐子墨一眼,挑眉一笑:“徐子墨,你知不知道,从十四岁开始,我就每天都想着怎么睡你了。你的消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徐子墨又惊又怒:“徐子赤!”
“好好好,我纯洁的二哥接受不了。”徐子赤耸耸肩,“那我就不说了。”
半晌沉默,倒是徐子墨主动提起:“那我当初给你那封信……你为什么,为什么给我那样回……我以为你恨了自己六年。”
“当时,我还没有能力得到你。”徐子赤一盯着徐子墨,像狼盯着他的猎物,兴味十足,“所以,只能等待。”
徐子墨灌了一大口水,咳得撕心裂肺:“别说了。”
这个世界肯定是错的,错的太离谱了。他以为了六年的东西,居然都可以错的这么彻彻底底的。还有会是什么是真的,什么会是假的。
“好好好,是我不该提起这个。”徐子赤道着歉,却没半分诚意。
徐子墨张了张口,却又闭嘴了。
他实在不知道他现在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徐子赤轻巧地挑起一个话题,“你想过了吗?”
“我不知道。”
徐子墨沉默了一会。也就是在沉默里,他想起了一件小事。小到他以为他早就在时间里忘记了,再也不会记起的事。
那是他七八岁,他第一次跟着父亲出猎。他胆子小,看见了一只活梅花鹿,不敢杀。父亲握着他的手,把刀插在鹿的脖子上。血喷满了他全身,喷到他嘴里,腥甜的臭味。他当场吐了个昏天黑地。
当晚,他做了噩梦。
父亲赶过来照顾他,不知为何,那天他的脸色很温和。他大着胆子和父亲说:“父亲,我想做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
“就是那种可以自由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就算一辈子没有大成就也可以活的很快乐的人。”
“你是徐家的嫡长子,你要支撑徐家百年荣光,你要护卫北疆,你要做徐家最骄傲的子弟,你永远不可能普通。”
“可是我不想做怎么办?”
“你没有权利选择。”
他究竟想要什么,他没有权利选择啊。
所以,他只能沉默。
徐子赤轻声问:“你还想当北疆战神吗?”
徐子墨惨然一笑:“就我现在的样子,可能吗?”
“嘴上这么说。”徐子赤道:“可是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吧。你盯着我府里那些北疆的将士,可是看了一个多月了。”
“北疆,是我的责任。”
徐子墨凄然一笑:“徐子赤,你一直在问我我真正想要什么。可是,阿赤,人活在世界上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每个人都有他必须担负的责任。”
“我也是。”
“哪怕这种责任不是我主动选择的。”
“可是,比起那些出身在贫寒人家,连饭都吃不起的人,仍人唾弃辱骂,仍不得不坚强求生的人。我从小锦衣玉食,我一出门就有仆从千万,我出去游玩一趟,都会有商贩主动送东西给我。这一切都是徐家给我的。我比别人多享受了这么多,也就要多承担一些责任。”
“这是推卸不掉的。”
“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
徐子赤沉默半晌,才哂笑一下:“好吧,我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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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会是这种答案了。却还是想问一回。”
徐子墨没说话。
徐子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个字一顿的,清晰洪亮:“既然放不下,你为什么还要逃避?身体真的是你的借口吗?”
徐子墨反驳道:“我没有逃避!”
“你还是在逃避。徐子墨,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个懦夫了!”徐子赤冷笑道,“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等你看过这个地方,你再回答今天的问题。”
话说完了,徐子赤却没走。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徐子墨不明所以,凑过来。
下一秒,他的后脑被人摁住,动弹不得。徐子赤的唇探上来,在他嘴上用力啃咬,要把人吞进肚里似的,含糊道:“我说我不在这里上了你,可没说其他的。”
第二十章
徐子墨没想到徐子赤会带他去北疆。
一路快马,迎着北疆的干冷的风,他们在午后到了呼伦,北疆最南的一个城。
灰褐色的方砖城墙,高高大大,从几个世纪前就伫立在这里,直晒在上面的日光也是陈旧的。城墙外是一大片绿色草原,与天连成一条线。在北疆,绿是豪放的绿,一大片泼洒着,如北疆的男人女人们。
徐子赤勒紧马缰:“到了。”
“还没呢。”徐子墨也勒了马缰,畅快笑道:“这才到呼伦,刚刚到北疆的边界呢。”呼吸着北疆的风沙,徐子墨也似从里至外地活了,心情难得畅快起来。
徐子赤静静望着他。
可怕的静默里,徐子墨忽然觉出了什么不对了,隐约的不安如一块大石悬着。
他颤声道:“这里就是北疆了?”
“这里就是北疆了。”徐子赤道。
“阿赤,别和我开玩笑了。”徐子墨紧攥着马缰,挤出一个笑:“这里哪里就是北疆了。北疆还要至少一天一夜的快马才能到呢。”
徐子赤静静望着他:“再往北就是突厥的地方了。”
徐子墨的笑风干在脸上。
一块石头终于咔哒落了地,咔哒将他砸懵了。
这怎么可能就是北疆。
从十二岁起,他在北疆呆了四年。当年纵马北疆,他的马蹄可是踩过了北疆的每一寸土地。他呼吸着北疆的空气,他的名字写在北疆人的口里,他是北疆血肉的一部分。
还有谁比他更懂北疆。
“这明明是呼伦……”他喃喃回望着,“这才到了北疆的一个边呢……”
呼伦城是北疆最南的一座城,是北疆与朝廷沟通的枢纽,也是北疆版图里最小的第一部分。若是北疆的边界已经成了呼伦城了。那么,北疆至少丢了五分之四了。
他的北疆被人抢走了。
徐子赤站在他身边:“为了找你,我在北疆呆了两个月,看到了听到了也知道了很多东西。这几年气候苦寒,突厥粮草不够,兵强马壮,屡屡进犯。北疆战事不断。边关将士溃不能当,朝廷指挥不当,已经连连丢了四城了。”
大周朝一共十七城,这一丢就是四分之一的疆域。
徐子墨喉咙涩然:“哈奇,洛城,桐城,安庆……”
一座一座都是北疆的城。
哈奇是他十五岁打下的。当天,他和胡老三他们在城楼上喝了一夜的酒,满城的姑娘都出来邀他们下榻。
洛城是北疆的腹地,他的府邸就在那里。他平常没事,最喜欢在洛城城外练马。
桐城是他花了一年半才拿下的。为了它,他在雪堆里窝了整整半个月,打了一场漂亮的埋伏战。
……
没了。
全没了。
“走吧。”徐子赤扬起马鞭,朝前方疾驰而去。徐子墨也扬鞭跟上。
他们在呼呼的风里狂奔着。这是北疆的风,凛冽如刀子一样的风,就算是春日了,也不肯有半分柔软,硬气得生长在这里的人一样。
徐子墨的牙齿咬得很紧。
他的恨如风呼啸着。
靠近呼伦城的地方,徐子墨看见了一个三丈宽的大坑,顶上头是一层不到半年的褐色新土。过路的无论是行车的骑马的还是走路的,都会过来郑重地磕上几个头。连马儿在这里也奇异的安静下来。
徐子赤下了马,把马栓好,走上前去,在坑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徐子墨站在他旁边,颤抖着,喉咙再三滚动,终于问出了口:“这是?”
徐子赤道:“北疆城破时,突厥这里活埋了十万人。”
徐子墨浑身颤抖。
“畜生。”徐子墨勒紧了马缰,好像那马缰是突厥人的头,勒断他!勒断他!“一群畜生!”
“是的。他们是一群畜生。”徐子赤望着哈伦城的城楼,“可是我们却没有屠杀畜生的猎人。”
徐子墨重重合上眼,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到坑前,也重重磕了三个头,又三个头,再三个头。
突厥!
他将这两个字嚼碎了,咬烂了,吞在心里,黑白的方块字边角却依旧,在肚子里仍冷寒硌人。这是深切的恨意,世代累积的白骨与尸体的恨意。
他们进了城。已是春日,往年这时候西方的游商早该骑着骆驼在城外吆喝了。今年却格外安静,来来往往的人各个都沉默,悲苦的沉默。
大街上不时会窜过光着脚的小孩,讨饭的老人,一句一句叫着:“行行好,行行好……赏我口饭吃吧。”
徐子墨给了一个花脸孩子一个馒头。
小孩子狼吞虎咽三口就咽了下去,又朝他伸手:“还要。”
徐子墨又给了他一个。
小孩子珍惜地揣在怀里,跑远了。
一大群孩子马上哄然挤过来,将徐子墨团团围了起来。他们年纪在六七岁到十六七岁不等。料峭的春日,身上都只一两件单薄的布衣,冻得瑟瑟发抖。有的朝徐子墨求着:“叔叔,我饿了三天了。”更多的是直接伸手在徐子墨身上抓。
徐子墨的荷包、干粮一眨眼就不见了。
那群小孩还不散。
徐子墨只得将一双鞋也脱了下来,穿在一个最小的孩子上。他小小的脚上已经冻裂了,翻出暗红色的肉,滴滴答答流着污黄色脓。
小孩走了,徐子赤才过来。
见他光着一双脚,徐子赤将自己的鞋脱给他:“你身子弱,穿上。”
徐子墨推开了:“你给我了,你怎么办。”
徐子赤按着他的肩膀,贴在他耳边说道:“不穿的话,我就在这里亲你。”
徐子墨唯恐被人看见,用力推着他:“现在在外面呢!”
徐子赤几乎贴着他道:“穿了鞋,我就松开你。”
徐子墨感觉到周围人不时投过来的目光。静了片刻,他穿上了鞋。
徐子赤笑了下,径直走了。
路边有个小娘子扔给他一双鞋。徐子赤看了眼徐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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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墨,你会吃醋吗?”
徐子墨偏过头:“别胡闹。”
“生气了。”徐子赤朝笑着婉拒了小娘子:“多谢小娘子了。”
徐子墨唯恐被小娘子看出什么,垂头飞快走了。
徐子赤光着脚走着,从容自若。
人都说先敬华服后敬人。可偏有一种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哪怕衣冠再不整,也只能让人觉得风流恣意,哪怕是破衣破衫,也能耀眼到让这个衣服有了他的气质。哪怕他披个连个破布都会被赞一声名士风流。
徐子墨看着他光着的脚。
那一双脚形状致,肌肤如雪。这样的一双足,合该好好起来,在大红床被中一个人把玩,方的其妙处。现在,他抬头望了一眼,过往的人无不驻足偷看徐子赤的足,小声议论着。
这人怎么总是这样招摇!
他沉着脸,走到一个成衣店,直接要了一双鞋,又想起自己没有带钱,出去找徐子赤要钱。徐子赤一直微笑看着他,直到徐子墨把鞋仍在他脚下:“穿上。”
徐子赤还笑着:“徐子墨,你吃醋了。”
徐子墨断然否认:“别胡说,把鞋穿上。”
“死鸭子嘴壳硬。”徐子赤吹了个口哨,扬声笑道:“谢谢二哥。”
徐子墨装死,当听不见。
徐子赤又领着他去了一个祠。
祠堂在人烟最鼎盛的城正中。一个两进三间的祠堂,白墙灰瓦,红顶雕梁,建筑很新,看模样应该刚落成不到两三年。新祠一般是少人来的,这个祠人来来往往的人流却如市场般多。
徐子墨迟疑着问:“这是?”
徐子赤不答:“进去看看吧。”
祠堂很静,空气都是幽幽的。并不是绝对的安静,而是无人喧哗,怕打扰了谁,因而而闹市里就显得格外静谧。
徐子墨一眼望进祠堂,愕然呆住。
正中一间大门敞开着,一个黑色甲胄,手持长枪,身骑白马的少年将军高坐在石台上,傲然回视着。虽然只是个石头漆出的人像,却仿佛也能窥见一二分这人当年的英姿与勇武。
这是当年的他。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徐子赤道:“这个庙叫徐子祠,是北疆战神病重养病后,北疆民众集资来修建的,用来祈祷用来供奉北疆战神的。官府没有出过一分钱。这个徐子祠落成后,香火就络绎不绝,每日都有数百人过来供奉。”
徐子墨看向周围。
石像前一溜七八个蒲团,跪满了人,男男女女年纪不一,姿势神态却如出一辙,一跪一起,虔诚地祈祷着:“求菩萨保佑。让咱们北疆的战神快好起来吧。”
“徐将军是我们北疆的大恩人,我愿意折寿一年换徐将军的病好。”
“现在的北疆需要徐将军……求您让徐将军快好起来吧……”
……
下意识地,他扭头就走。
他不配。
不配被这些百姓这样对待。
走的慌慌张张,他没抬头,不提防撞到了一人身上。那人刚要骂咧,忽然抬头惊叫起来:“你你你怎么和石像上长得……你是徐将军?你不是徐将军吗?徐将军你回来了?”
这一声惊醒了祠堂里的人。
“徐将军回来了?真的吗?”
“徐将军在哪儿?”
“徐将军真的回来了吗?”
……
徐子墨一瞬间觉得无数的目光都落在他背上,如箭如针。他的软弱与无能都在一瞬间被看了个彻彻底底。
他对不起北疆百姓的信任。
他无地自容。
“我不是,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我不是……”他慌张地道歉,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挤了出去,差点被门槛绊倒了。
幸好,他被徐子赤的一双手拦住了,“小心。”
徐子墨慌乱嗯了一声,逃窜到背对着祠堂的地方,靠在墙上,仰起了头。
他强忍着将眼泪倒回去。
他不是徐将军。
他不配当徐将军。
他又看见了那个花脸小孩子。
他靠在徐子祠的围墙上,身边坐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脸脏脏的,正在狼吞虎咽地吃馒头。小男孩一面给小姑娘擦眼泪,一面道:“阿花,你等着。等我长大了,徐将军一定也好了。到时候,我跟着徐将军去打突厥去。只要把那群突厥赶走了。咱们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徐子墨望着他们,想了很多,多到日后他连当日的所思所想的一个字都记不起。
他只记得,那一日,北疆的太阳很亮很亮了,照的他眼睛发花,有种想落泪地冲动。他在太阳下站了很久,看周围的一切,看他熟悉又不熟悉的北疆。
究竟看了多久,他自己也忘了。
时间在这一刻,也许只是个虚无的东西。
徐子赤站到他身边:“我府里的那些北疆军将士,都是城破后,要被斩首的战士。我留了他们,是因为他们为北疆付出了这么多。不忍心看着他们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
“我知道了。”徐子墨沉默点头,半晌道:“我累了。”
徐子赤并未多问,道:“今日时间仓促,我们赶不回去。我在这里安排下了住处,就在徐子祠附近,要一起过去吗?”
徐子墨嗯了一声。
一路走到客栈,上楼,到房间里,他都很沉默。
徐子赤也陪着他沉默,两个人一路不说一句话。他觉得他太累了。累到一个程度时,开口说话都能耗掉全身的力气。他很感激徐子赤没有找他说话。也许徐子赤是懂他的,他在进屋前,抱了他一下。
安慰性的抱。
他叫住了徐子赤,抬头正视着他的眼睛:“大家都瞒着我,为什么你要带我看这些。”
徐子赤沉声道:“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我希望在任何时候,你的人生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哪怕所有的人的隐瞒都是为了你好。你的选择还是要你自己做。”
“你可以是北疆的战神,这是你的责任,你也可以不管,因为你的身体确实受不了了。你愿意退缩,愿意站出来都可以。”
“但是那必须是你自己的决定。”
“因为你不是别人,你是徐子墨。”
徐子墨涩然无声:“我……”
徐子赤轻声道:“二哥,我只是在想,那个会为了一个老妇人的哭泣,一夜不眠的徐子墨,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忍了一天,他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哽咽着,他颤声道:“阿赤,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第二十一章
徐子墨一夜未眠。
呼伦是一座老城了,前朝时就已建成,历经百年沧桑,战火,改弦更张,后一直由徐家守护着。
徐家是开国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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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之一,也是本朝先祖的异姓兄弟。建国后,帝王疑心重,许多将门都不得不解甲归田,唯独徐家得以屹立百年,历经数朝,始终守卫着北疆这一片土地。
徐家是北疆的保护神。
北疆是徐家牌匾的魂。
可现在……
徐子墨望着窗外,望着笼罩着这座城市的沉重的悲苦,如夜色一般浓到不可化解。劲烈的风声如十万冤魂的悲鸣,在静谧的城市上空一声接一声泣血悲喊着。
北疆。
突厥!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肉里。
一夜未眠,他眼下一片青黑。他唯恐被徐子赤看出行迹,只一直垂着眸。还好,徐子赤只略略扫了他一眼,就转了话题,一径与他聊着他行商期间所闻所见的奇闻异事,仿佛昨日什么都没发生。
徐子墨松了口气,又心酸地苦笑。
临走时,徐子墨骑在马上,遥遥回看了呼伦城的城墙一眼。
高高地灰褐色的城墙伫立着,狂风中岿然不动,如同沉稳的老人。
等我回来。
走出没多久,徐子墨绕路到了那个巨大的土坑边,翻身下马,又无声磕了三个头,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回来上马时,徐子赤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朝徐子赤勉强一笑。
徐子赤轻叹一声,也翻身下马,也磕了三个头。
他们走的是行商人惯走的路,时常会遇上些南北贩卖的商人,驼队熙来攘往,驼铃声人声交织在一起,十分热闹。
今日却不同。
路上格外安静。
徐子墨朝徐子赤瞥了一眼,小声道:“有点不对劲。”
徐子赤朝他点点头:“嗯。”
徐子墨回头,悄悄攥紧了缰绳。没走多久,果听不远处有人呼救。
徐子墨徐子赤对视一眼,两人扬鞭加速往前赶。
一对主仆正在被五六个突厥战士架马追赶,慌乱逃命。
奴仆约摸四五十岁,灰黑长衫,看得出功夫颇厉害,正挡在主人面前,胸口有大大小小十来处伤口,狼狈不堪。
主人约摸十六七岁,清瘦少年模样,神色仓皇,不知所措地用包袱砸着一个窜上来的突厥士兵:“走开,你们走开。我要杀了你们。”
似乎是看见了徐子墨二人,他疾呼道:“救救我救救我。”
徐子墨尚未靠近。
几个突厥士兵也回头瞧见了他们。徐子墨只听他们商量着:“又来了一个,这个看起来很肥,肯定有不少钱。”“那个红衣服的看起来好漂亮,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嘿嘿嘿,一起上。”
两个突厥士兵便围了上来,用蹩脚的中原话道:“下马,不然我要了你们的命。”
徐子墨要被气笑了。
突厥!
又是该死的突厥!
打劫,还想劫色?
他又想到了那十万人的巨墓,丢掉的四座城,不知多少在突厥士兵下枉死的冤魂。去死!这些人都该在中原滚出去!
他扬鞭催马,箭一般窜了出去,取出箭弩,朝着几个突厥士兵嗖嗖嗖射了十来下。
霹雳声骤起!
钢针在风中呼啸出破空声,空中留下残影。
三根钢针簇簇簇三下打中了一个突厥士兵的眼睛。他顿时翻下马,捂着眼睛惨叫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另一名突厥士兵立刻警觉,朝徐子墨的马腿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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