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有个小竹马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菜园子里种花
陆子峰摆手:“我又没说这个。”
“那你说什么”
三伯母扯了小七一把:“你就不能听陆先生把话说完。”
胡大郎一拍手:“我觉得陆先生这个称呼就挺好。不若以后,咱们称呼陆子峰,就都叫陆先生吧。”
钱如意望着他:“那你呢”
“叫我胡大啊。或者咱们自己家里人,叫我一声大郎也行。”
“噗”钱如意没忍住,笑喷。
胡大郎瞪起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干什么我的名字有那么好笑么”
钱如意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一听见大郎这两个字,就忍不住会想起一个典故来。”
凝翠最喜欢听典故,连忙问道:“什么典故”
钱如意摇头:“不敢说。”
胡大郎顿时寒了脸色,指着钱如意:“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是临时起意,向来编排我的。”说完依旧愤愤不平,转头望向陆子峰:“陆先生,管好你家婆娘的臭嘴。不然我可就恼了。”
陆子峰阴阳怪气道:“她是属马蜂的,你要不招惹她,她是不会蜇人的。”
胡大郎瞪眼:“是我错了,你们两口子就是狼和狈。”
小七听不懂:“啥狼和狈。”
凝翠嘴快:“狼狈为奸。”
小七顿时不干了:“大郎,你怎么骂人啊。你这可不对。”
胡大郎低吼:“不要叫我大郎。我以后不叫胡大郎了。”
“那你叫什么”
胡大郎想了想:“我叫胡说八道。”
三伯母看着越说越不像样子了,开口道:“那名字还有改来改去的你就叫胡大郎,看他们能把你怎么样。”说完转头看着钱如意:“你把你那典故说出来,大家伙儿听听。要真是你临时胡编乱造出来挤兑大郎的,我可不依。”
钱如意佯装吃醋:“三伯母,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三伯母道:“这里没有外人,都是咱们自己家人。”
钱如意无奈道:“好吧,好吧,那我就讲一讲。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一会儿胡大郎要杀我的时候,你们可都得帮我拦着。我娃还小呢。不能没有娘。”
大家知道她在说笑话,于是都催她快说。
钱如意清了清嗓子:“话说那有那么兄弟两个,哥哥叫做武大郎,弟弟就叫个武二郎”
她将一段西门庆和潘金莲讲评书一样娓娓道来,把三伯母、小七几个气得够呛,早忘了那个大郎的由头。
胡大郎却早已黑了脸庞。陆子峰看他实在介意,憋着笑提议:“那以后,咱们还是称呼胡胡兄为胡大哥吧。”
胡大郎将美眸一瞪:“我有那么老么以后都叫我胡不娶。我一辈子不娶老婆也就罢了。”
都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可依旧被他的话逗乐了。
钱如意沉吟道:“不娶,不取。不如看取眼前人。这个名字细想还怪好听的。”
陆子峰低咳一声,带起一股子醋味儿。钱如意连忙闭嘴。
胡大郎却转而得意起来:“那我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谁在敢叫我胡大郎,别怪我六亲不认。”
几个人在屋里你一言我一语,一时笑起来,一时又争吵几句。最后也没商量出个一二三四。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积雪有二尺多深。反正也是无法赶路。几个男人就去帮驿馆清理积雪。三个女人就在屋里带娃。因为这场大雪下得很突然,被困在这个驿站的还有许多路人。小小的驿站,连马棚都被挤满了。
钱如意一行人先来的,这个驿站里一共九间房屋,被她们占了三个。后来的那一行人,将剩下的六个房间,尽数占去。导致再来的人,全都没地方住,只能在驿站的大堂里,马棚里等地方挤着,暂避风雪。
钱如意有个容易心软的毛病,陆子峰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俩人看那些商旅、路人们实在不易。于是商量了,就就将其余两间房子让了出去。一大家子挤在一起。这个时候,是无所谓什么礼仪、礼教的。这样大的雪,这样冷的天。如果人露宿在外头,是会被冻死的。这还是太平年景,要是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那就更不得了。分分钟丧命。
173、一家人
这边,陆子峰让出去两间房之后不久,那后来的一行人,没多久也将自己占的六间屋子,让出去五间。一大家子挤在一处,也每个消遣,凝翠就又想起钱如意讲的典故来。不依不饶的非要她讲一个来听。
眼见着外头的天还是阴沉着,又要下雪的光景,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陆子峰心里焦灼,便也让钱如意讲一个来消磨时光。
钱如意拗不过,便问凝翠:“你要听什么”
凝翠想了想:“孙猴子。”
钱如意点头:“行。我就讲孙猴子大战鲤鱼精吧。”
于是,一屋子人就坐的坐着,歪着的歪着,听钱如意用她那吐字清晰,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开讲孙悟空大战鲤鱼精。正说到猪八戒变小女孩儿,怎么都变不像的时候,房门咚的响了一声。
小七走过去开门,只见外头站着两个身材挺拔的男人。小七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在我家门外站着”
那二人十分尴尬的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我们也是住在这里的路人,在屋里闷得无聊,偶然听见你们家有人说书,一时听得入迷了。”
小七道:“原来这样。我们家没有说书的,是我妹子在讲典故。”
那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从袖筒里拿出几枚铜钱来:“这些钱不多,权当给令妹润口的茶水钱。你们要是不介意,就让我俩再在这里听一会儿。”
小七看了那铜钱一眼,有些气愤:“都说了,这是我妹子在讲典故,不是说书的。你拿这两个钱来,恶心谁呢”
那二人忙道:“这不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么。”
小七摆手:“不要,不要。你们走吧,别老在我门前待着,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小七说完,转身回屋,重新将门关上。
凝翠催着钱如意接着往下讲。钱如意怕惹事,说什么不肯讲了。
“着火了”突兀的一声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陆子峰和小七首当其冲就开门冲了出去。只见一股浓烟滚滚升起。小七顿时就大惊失色:“是马棚。”撒腿就往那里跑去。
着火的是马棚,小七心心念念着他的宝贝驴和陆子峰的瘦马。冲进去先把自己家的牲口牵了出来。
雪已经停了,但是忽然起了风。狂风卷着火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的将整个马棚席卷。马棚里没有来得及解开缰绳的马匹、牲口惊的嘶叫跳跃。但是,已经没有人敢进去了。
小七牵着自己家的牲口,抹了一把被烟火熏得流泪的眼睛,一眼看见傻站在马棚外,不知所措的陆子峰,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快去帮如意和三伯母她们收拾东西。”
陆子峰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往回跑。这个时候,驿站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火借着风势,只是一时三刻间就席卷上了驿站房屋上的茅草顶。
三伯母抱着笨笨,凝翠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三伯母急道:“不要了,都不要了。”
凝翠不听,依旧忙乱这收拾:“你带着如意先走,我后头就来。”
三伯母劝不住凝翠,只好抱着孩子和钱如意一起往外走。
驿馆停留的人,这时都乱纷纷向外跑。三伯母毕竟上了些年纪的人,一心照顾怀里的孩子,肯定顾不上管钱如意。一抬头,已然不见了钱如意的身影。
钱如意这个时候在哪里呢
她个子矮,又没有什么力气。才出屋门没走几步,就被人挤在了墙角。眼看着头顶上的茅草轰轰的燃烧,火星子刷刷往下掉。她心里不害怕才怪。她顺着墙角就往外溜。
还别说,别人都乱哄哄的没头苍蝇一样随着大流跑。一个个被烟熏火燎的,根本看不清方向。钱如意顺着墙根儿底下,虽然看似危险,但是一路无阻。很快就跑到了驿站外头。
她松了口气,站在驿站外头呼唤三伯母:“伯母,笨笨,快出来。”
三伯母听见她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抱着孩子一门心思顺着声音往前跑。
钱如意怕她看不见自己,找了跟棍子,将头巾解下来绑在棍子上头,高高举起来挥舞着:“三伯母,我在这里。大门在这里。”
那些乱哄哄四下奔逃的人,听见这话,又许多人这才发觉自己跑错了方向,于是一窝蜂向着钱如意的方向跑去。
钱如意连忙躲在一旁,掂着脚尖在人群里寻找三伯母和孩子的身影。
忽然,颈后一痛,眼前一黑,一头栽向前栽倒。
三伯母发挥乡下妇人的强悍,抱着娃好不容易冲出驿站的大门,只见钱如意绑着头巾的棍子丢在地上,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三伯母顿时就慌了:“如意如意”
这时,凝翠才背着几个巨大的包袱跑了过来。三伯母看见她,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凝翠啊,你看见如意没有”
凝翠道:“不是和您在一起么”
“如意丢了啊。”
陆子峰跟着跑过来,随后是赶着马车,拉着驴子的小七。
小七反应快,这一大家子,什么东西都没损失。可是,钱如意却丢了。
陆子峰忽然想起什么:“胡大郎呢”
众人左右一看,果然胡大郎也不见了。
凝翠道:“莫非是胡大郎把如意给掠走了”
三伯母根本不信:“那怎么可能。”
凝翠道:“你们不知道,那胡大郎曾经干过这样的事的。”
陆子峰抬手,制止住了凝翠说下去,向小七道:“七哥,咱们分头找找吧。别是被人冲散到了什么地方。”
小七点头。
凝翠道:“我也去。”
陆子峰哪里有心情和她磨嘴,命令道:“你留下照顾三伯母和孩子。”说完,忙忙的和小七分头去寻找钱如意。
驿站已经被烧毁了,驿站里的人,连同驿丞都跑了。陆子峰和小七,把方圆二里之内,差不多都找了一个遍,根本不见钱如意的身影。
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落寞的回到被烧毁的驿站前。
三伯母抱着孩子,默默的拢在被子里。
小七看着那驴子和马,气急道:“我就不该先去牵牲口,应该先把如意带出来才对。她那小身板儿,随便谁往胳肢窝下一夹,就给带跑了。”
三伯母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别是她自己走迷了路。”
几人都知道,这个理由实在的牵强。要钱如意迷路,基本不可能。
眼见天色晚了,寒风刺骨。几人只好将行李重新搬到被烧毁的驿站墙角下,寻个背风的地方,先捱过这个夜晚再说。好在小七和凝翠把行李都抢救了出来,不然,这样冷的天气,这一行老老小小的,根本就捱不过夜晚。
可是,就算临时有避风港,几个人又怎能睡去呢。
“看,那是什么”凝翠会功夫的,五觉比常人要好一些,首先发现了异常。
只见在漆黑的夜色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晃动,渐渐进了,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几人顿时又紧张起来:“那是个什么东西”
凝翠跳起来,摆出个防御的架势,小七捡了块砖头拿在手上,顺手给了陆子峰一根棍子。
三伯母紧张的抱着笨笨,随时准备逃跑。
呼哧,呼哧的声音越来越近,渐渐显露出身形来。似乎是一个人,但是又不敢确定。
陆子峰喝了一声:“谁”
许久,对面传来胡大郎的声音:“我”
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见胡大郎肩上扛着一物,步履艰难的走了过来。那呼哧,呼哧的声音,正是他的喘息声。
陆子峰迎过去:“你去哪里了”
胡大郎将肩上的东西,扔进陆子峰的怀里:“我受伤了,快帮我止血包扎。”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动手脱衣服。
小七凑过去,黑夜里也看不清楚。
胡大郎摇晃了两下,就向后倒去。
小七伸手接住他,出手之间一片粘腻。
陆子峰这才看清,胡大郎扔进他怀里的,原来是昏迷不醒的钱如意。
一抬头又看见向后倒去的胡大郎,连忙将钱如意放在三伯母身边,跑过去帮小七。
凝翠引燃火折子过来照亮。只见胡大郎身上两道伤口,深及骨头。要不是天气寒冷,阻止了血流的速度,这会儿他恐怕早已血尽而死了。
小七急道:“这个不行啊,这样大的伤口,就这样包起来,是不行的。如意,如意”他一叠声叫了几声钱如意,才想起钱如意昏迷不醒。
他急忙跑到三伯母身边,将钱如意扶起来,摇晃着她:“如意,你醒醒,快醒醒。”
钱如意隐约中听见有人在唤她,顿时不耐烦起来:“干嘛”这一声出来,立刻头痛欲裂,脑袋似乎要炸开一般。她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一股冰冷刺骨的冷,顺着鼻腔钻进了五脏六腑,将她一个激灵,重新激活过来。
脖子仿佛要断了,脑袋也痛的厉害。
小七见她缓过劲儿来,催道:“你快去看看胡大郎,他快死了。”
钱如意道:“我也快死了。”
小七急道:“他把你扛回来的啊,你快去救他,迟了他就真死了。”说着,扯着钱如意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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