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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酒吞北海
人群里有惊有叹,每年的赌石坐阵总是全场高`潮,要的就是这样的刺激。钱虎接下第三轮,单指扣响枪门,依然有惊无险,还是空的。李琅玉迟疑地开了第四枪,也是空的。就剩下两次机会了,肯定会有一发子弹,不是钱虎就是他。
每个人瞪大铜铃眼,等待着这决定性的一局结果。钱虎面色严肃,五官僵硬,黑黝黝的脸颊此时更加可怖。李琅玉提着一颗心不敢眨眼,仿佛下一秒就可能瞬息万变。
他不喜欢这种生死被攥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现在只能坐观其变。
钱虎忽然睁眼,大喝一声,其声如雷,旁边众人像见到炸弹似的纷纷退开,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他手指向内一扣,拉开了栓。
“咔嚓”
空的。
是空的……
过了几秒,会场里爆出欢呼声。“钱老板赢了!”“钱老板赢了!”……
李琅玉怔怔地看着那把枪,嘴唇颤了颤,不可置信。汪富珏撑着额头,摇摇头,一片痛苦之色。
钱虎在众人追捧中亮出话来:“小子,你若还想继续下去,便是自寻死路,当然,你也可以认输,只不过,后半生可能就此残废了。”
烟土泡过的嗓子十分难听,还带着嚣张,跟黑驴踢人有得一拼。
“愿赌服输!”人们大声喊道,仿佛要替天行道。=
李琅玉握紧拳头,垂下眼睑,喉结来回滚动,颈窝里盛了半匙湿汗。程兰临走前给他秀了护身香囊,他打趣说丢胳膊断腿,没想到一语成谶。
“唉,算了算了吧,还是个俊模俊样的小伙,真砍手砍腿还不得破相!”有女人半真半假地打着圆场。
“怕破相的话就砍看不见的地方呗!”又是一阵哄笑,说的是哪不言而喻。
李琅玉充耳不闻,眼睛热得发疼,赌场自古以来便是吃人之地,庄家已经抬上刀具,十八般样样齐全,泛着森森寒光。
“别磨蹭了,痛过一时就好了!”
长呼一口气,李琅玉面色冷淡,选了把刀,高高抬起,突然落下。
就在这兔起鹘落之际,程翰良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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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住他的手腕,将将十公分的距离。李琅玉抬起眼眸,异常冷静地对他说:“四爷,你错信了。”
程翰良不言,转身面向众人说:“人是我带来的,我得负责。这个赌债我替他还。”
钱虎冷哼一声,“程中将,自古以来愿赌服输,我们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就坏了这里的规矩。”
“我没说要坏规矩。”程翰良拿起那把枪,将他交到李琅玉手里,枪头却是对准自己的胸口,“要么继续下去,要么认输,我的人怎么能随便认输。”
坚定的语气让李琅玉为之一震,钱虎抢道:“这不符规矩!”
“如何不符?”程翰良反问道。
哑口无言。
“来,开枪吧。”
“里面有子弹。”李琅玉复杂地看着他,对方的面孔在他眼前不断放大,他从未如此清晰地去观察过程翰良,饶是这种时候依然能保持八风不动,这个男人当得起他的威名。
“我知道。”程翰良笑笑,一手抚上他的后脑,将他拉近,额头对额头,“开吧。”
见李琅玉没有动作,他又温言道:“下不了决心的话,就把我当做你的仇人,只要砰的一声,一切就能结束。”
他当然是他的仇人!李琅玉睁大漆黑的瞳孔,内里浮沉涌动。
只要一枪,就能结束他这十年的煎熬。只要一枪,黄泉之下所有亲人得以安息。他想到这里,一种迫切的渴望从手指尖上传出。
“琅玉,开枪。”
“开!”
李琅玉深吸一口气,乌黑发亮的双目与他对视,像冰一样冷冽。
“这世界上有绝境吗?”他突然开口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程翰良眸光一闪,认真答道:“没有,只要敢走下去,就不是绝境。”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李琅玉眼梢上挑,露出好看的笑意,“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话毕,他回枪,对着自己脑门,开了下去。
第17章十年无梦到长安7
意料之中的枪声并未响起,仍然是空的一发。
李琅玉喘着短促的气息,眼眸清亮,程翰良轻轻环住他的后背,笑问:“吓着了?”
“我赢了。”答非所问,却是真心。
四周的看客们瞠目结舌,诧异不止,钱虎脸色更是好不到哪去,惨辣辣的一滩粪青色。
“钱老板,给个交待吧。”程翰良拆开枪膛,朝桌上一扔,让所有人瞧个清楚,里面压根没有子弹。
人群瞬间躁动起来,局势逆转,还是先前的那拨,现在异口同声地指责钱虎,赌场不是没有作弊,但若是被当场抓包,那后果是极其严重。
钱虎阴沉着脸,怒地站起身,一把踢掉椅子,他瞪着眼巡视了在场一圈,然后抓过一柄尖刀,立于手腕处,眉头骤锁,张着血红大嘴,不知是杀人还是杀己。
挣扎良久,钱虎闭上眼,五官狰狞,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面。他发出骇人的吼声,作势要砍。
“等等!”李琅玉忽地出声阻止。
钱虎淌着满脸的冷汗,目光森森看向他。
李琅玉走到他面前,凝视片刻后,道:“钱老板,我给你一个机会。”他拿起那柄枪,要了一颗子弹,和钱虎先前一样,装了进去。李琅玉举着枪,对准钱虎仅剩的那只右眼,“是生是死,让它来做决定。”
“你!”钱虎咬牙切齿,手上握紧拳头,李琅玉直接将枪眼堵了上去,冷声道:“坐阵不论身份,你说的。还有一句,我且告你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我数三声,三声过后即开枪,钱老板,你准备好了吗?”明明是威胁性十足的话语,却被他融在温润的笑意里。
钱虎默不作声,似乎已经放弃求生,他目光涣散,身子颤颤悠悠,整个人虚脱得只剩一张皮。
“三。”
“二。”
“一!”
“咔”钱虎倏地跪了下来,如同一具浮尸。
没有枪响,只有子弹从枪的下面掉落下来,滚在他的脚边。周围鸦雀无声。
“你,你这是……”
李琅玉居高临下望着他,“钱老板,这将死的感觉可有好好记住?你让我之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现在我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很公平。”从一开始就是个骗人的小把戏,终于把始作俑者骗到了,也是挺有趣的。
李琅玉将枪支扔给庄家,然后上前迈了两步,一对俊眉修眼在会场中熠熠生辉,他面向在场群众,朗声开口道:“今日承四爷所托,第一次来这,听说赌石盛行,可惜我不懂,对广州也无多少了解,唯一的认识还是读书那会儿看历史书,知道这里素来出名人林则徐、康有为、孙中山、梁启超……”李琅玉报出一串名字,嘴角翘起,很是认真。
程翰良在远处打量他,眉毛轻抬,起了兴致听他讲下去。
“那个时候,列强犯我边境,日本侵我国土,也是因为这些前人,念着国家存亡,才能让抗战胜利。”
“今天的各位,都是赌石方面的行家,眼能观得石中玉,耳能听得琳琅响,一身的好本领,更有无惧性命之徒,真枪实弹都不怕。”说到这里,他顿住,轻笑地瞥了眼钱虎,“既然能观能闻,诸位可有看到西北西南的人们在内战的阴影下惶恐度日,可有听到华中平原的枪响?”
程翰良终于忍不住笑了,这倔强固执的学生气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又傻又可爱。
“以赌谋财不是长久之计,沉溺赌博只会削弱意志,更何况现在国家缺人缺钱,理应好好经商,不做投机取巧。”李琅玉一锤定音,做了陈词总结,打小他便厌恶赌徒,今日被骗让他更加反感至极。他扯出这么一段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也不全是做绣花功夫,到底是少年稚气未脱,血气方刚。
几位富太太像听戏本子一样看着他,觉得稀奇又古怪,听不懂,莫名其妙,反正不当真。
程翰良示意他回来,等他一落座,和声问:“耍够威风了?”
“嗯。”李琅玉咕哝道,老老实实承认,心里却有点乐。
“别得意了,回去把眼镜给我戴上。”-
第18章十年无梦到长安8
汪富珏得偿所愿,拿到心心念念的那块毛料,很是感激地送了一套青玉茶具给李琅玉,过了不久,小叶也将车开到了“祥月苑”门口,二人没做过多停留,匆匆告别即回酒店。
半途路上,李琅玉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坎蓝布包的硬物,递予程翰良,打开后竟是之前的那块红翡。
“怎么在你这?”
“虽然我在大伙面前放了钱虎,但是总得讨点利息吧。”他弯起眉毛答道。
“那你还挺记仇的。”程翰良笑说。
李琅玉眼神微微凝滞,复又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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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了亮,“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程翰良撇过头,静等下文。
“四爷你不是说想做对血凤凰,可惜差了半边吗,所以我当时就想着趁这机会跟钱虎讨要下,他必定不好意思不给我。”
“顺水人情做得不错。”程翰良露出畅意,伸手接过那块红翡,半开玩笑道,“小人。这仇记得好。”
红翡只被切开一个很小的平整滑面,大部分还被风化皮壳包着,程翰良垫了垫,又道:“你之前将枪对准钱虎的右眼,实际上触到他的大忌了。”
“是因为他仅剩一只了吗?”
“不全是。”程翰良漫不经心言,“他的那只左眼,是很多年前与我相赌时输掉的,你今天被我带过来,他怎么会不对你怨气相加?”
“难怪。所以说啊,赌博害人不浅。”李琅玉朝后一仰,将脖颈靠在松软车椅背上,渐渐生出一丝倦意,因之前的大喜大悲,胃里也是饥肠辘辘,想吃点甜的。
程翰良端详着他,俏皮的黑发在椅背上被压出折弯的痕迹,白净的长颈子像被溪水打磨的卵石表面,冷清清的,指不定夜里还能放光。程翰良将手伸向他的后脑,李琅玉察觉后轻轻一颤。
“头发会翘。”他简单说道,同时耐心抚平那戳软发,为防被衣领弄皱,又伸手在脖子后面划了一道,带出几许发丝,仿佛是弯弯曲曲的清水浸到指缝里,每一处都鲜活。那触感果然是冷清清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那是把空枪?”程翰良问他。
“掷骰子时有点怀疑。”李琅玉道,“起初那副骰子明明是很新的,后来我拿到手上时发现1点、2点这些面有磨痕,应该是经常触地的缘故,我听说过赌场作弊的一大手法就是往骰子里灌铅,这样点数几率就能改变。想来钱虎那里应该有两副骰子,一副大,一副小,我猜小的时候他便换上了容易出现大的骰子。”
“观察倒是挺细致,但不足以成为充分证据。”
“确实。”李琅玉赞同道,“之后开枪时,我记得钱虎第一枪是两根指头搭上扳机,我自己试的时候觉得很不顺手,空间太小,然后他的第二枪又换上了单指,若是出于偶然,不符合一个经常玩枪的人的习惯。”
“所以另有玄机?”
李琅玉点了点头,“我在第二轮时用的是双指,结果发现将扳机往上压的时候,枪座下方有一个小槽会被打开,应该是出弹口。然后我再联想到掷骰子,他为了保证最后一枪在我这里必须得拿先手,用双指也是为了掩护开槽这个动作。”
他有板有眼地分析着,眼底淌了片星河,整个人神采奕奕,跟古时骑马看尽长安花的探花郎一样骄傲,他自己尚不知,却落在了程翰良眼中。
“有理有据,可还是不够。”程翰良凝视他,声音里融进了细微温柔。
过了半晌,李琅玉低声说道:“其实还有一点。”却迟迟未再开口,仿佛千斤之言藏在心底。良久,他睁着一双单纯明豁的眸子,将这单纯明豁全部赠给程翰良,大大方方,好似真诚地不求对方报以琼玖。
“还有一点,我相信你。”他说道。
程翰良脸色微微一滞,眼中墨色云诡波谲,有探究的光、含情的犹疑,就不知是哪种占了上风。他不露声色,“既然你知道没有子弹,为何最后不当场戳穿,还要拿刀自惩?”
李琅玉正过身子,低眉笑笑:“我虽讨厌赌博,但今天,也想赌一件事情。”
程翰良心领神会,匀开那对阅人无数的眉眼,唇角扬了扬,“你赌赢了。”他过去拿捏他人心,为权为财为假作真情,如今却被小儿拿捏了一会,还是如此简单。风水轮流转。
片刻后,他想到了什么,复又看向那张年轻面孔,问:“可你有没有想过赌输的后果?”
李琅玉认真答道:“你说的,有些事情值得以命相赌。”
程中将摇头大笑,无奈中自成风流,“琅玉啊琅玉,你可真是个宝。”
小叶在前面开着车,也不由地跟着乐起来,他家少爷不是宝,谁还是宝?
李琅玉这时赶巧瞥到车外的一家“食锦记”,连忙让小叶停下。
“肚子有些饿了,想去买点芝麻糖吃。”
“去吧,在这等你。”程翰良看着他一路小跑到店里,有雾茫茫的白色水汽从旁边的包子铺中飘出,隔开了他的视线,人一多,竟马上找不到那个孩子了。他又张望了会儿,直到那身影重新出现,才放下心来。
被布包着的红翡原石还握在手心里,程翰良低头看了看,脸色却不似先前愉悦。小叶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难得开窍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程翰良缓声道:“买回一只花瓶,里面藏了只小狐狸。”
“这么神奇,养着呗?”小叶惊诧道。
养着?程翰良阖上眼,双眉微锁,什么都没说。
第19章十年无梦到长安9
回酒店的三天后,程中将的几位旧部邀请他们共聚,席间杯酒交错,满瓶下肚,跟开闸放水一样豪气冲天。李琅玉勉强招架,被灌了几杯后胃里一阵火烧,程翰良为他拦住接下来的全部,这孩子酒力不行,别太为难他。
有人埋怨说,秘书还是得招个能喝的,这么点酒量怎么行!
“他不是我秘书。”程翰良解释道。
“那是谁?”
没有再答了。
结果,这场饭吃下来,饶是酒量甚好的程四爷也醉了不少,李琅玉叫来小叶帮忙,一路磕磕绊绊,将程翰良扶回卧室。他打来清水,匆匆洗去脸上汗渍,帮程翰良解了外套,又蹲下`身子替他脱鞋。
程翰良一只手搭在床柜上,狭长的双眼半阖半开,浮着跌跌撞撞的醉意。他低声笑问:“你怎么在这?”嗓音里沉淀着脉脉深情,镶金嵌玉一般雍容。
李琅玉抬头看他,平心而论,这个男人面相确实极佳,十多年前是少年英才、傲气逼人,像把寒光匕首,现在倒是敛了许多锋芒,活得更有人情味,但风流韵仍在,变成了无懈可击的护盾。李琅玉只当是醉话,道:“四爷你喝多了,我陪你回来的。”
程翰良不移视线,只看他,目光也凝住了,仿佛是踏遍千山后的游子,看到了小故乡,有执念,也有情怯。“回来了怎么不告我一声?”
闷头闷脑的一句冒了出来,李琅玉还在思索如何回答,便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半边脸颊,他未来得及躲开,程翰良就已拥上他的后背。
“四爷……”
低低的唤声只开了个梢儿,剩下的尚不及抖落,一山的风雨便吞没了全部。程翰良倾下`身,吻了他,仿佛千里江河中的一叶孤舟,风来时向前荡去,风散时顺流而下。方方舌尖撩进唇齿之中,在口腔上颚狡猾




入赘 分卷阅读16
地顶弄,像个雅痞气质的斯文败类。舌后方的细小颗粒犹如柔软蚌肉里的珍珠,恨不得将自己全部渡给对方,不论他想不想要。
李琅玉被定在原地,肩膀一挫一挫地抖动着,噼啪电火沿着椎骨进了大脑,他仓皇地推开对方,踉踉跄跄,程翰良却顺手夹住他的下腋,抱他上床。
两人滚到了那张酒红席梦思上,程翰良撑着紧实的胸膛,罩住了身下相对瘦弱的年轻躯体。李琅玉睁着漆黑的眼珠,管他醉与否,愤怒浇筑在心口,他掐住对方的肩头,硬生生逼出一小段距离。程翰良毫不在意,右手环住那细腰,让两人更加亲密无间。热绵绵的唇吻附上葱白耳垂,稍碰一下就跟打落了小桃花似的,点点染红,他觉得很可爱。
李琅玉脸上一阵臊热,呼吸全部憋在胸口,忘了释放。他偏头去躲,手上也加大力气,连抓带掐,卯足力气想翻身。程翰良用身体重量困住他的挣扎,腾出左手,徐徐插入那茂密的发丝间,打着旋抚摸他的头皮,不敢用力,像花园里匍匐的猛虎,细嗅蔷薇。他是很有经验的,饶对方再暴躁,也能不缓不急地交换一个又一个吻,他想让身下人乖一点,可是对方不给他任何面子。他看着对方经历窒息,又被拯救,吻着吻着心里飘过一春的柳絮。
李琅玉闷哼了几声,张口是断断续续的“放开”,心里骂尽对方百遍千遍,直到程翰良手指贴上他的唇角,酿着发酵的怜爱,冲他喊了一声“蝶生”……
房里的荧荧灯光又昏又暗,十分不老实,壁上黑漆漆的一团人影扭结得激烈。李琅玉喘着气,手背上爬满青筋,嘴里急促道:“我不是他,你认错人了!”程翰良似是没听到,右手迅速解了他的衬衫扣子,脑袋耷伏在他的喉结处,一路向下。
凉飕飕的空气瞬间黏上暴露在外的胸膛,李琅玉躬起上身,目切齿,他一把抓下脸上的那副眼镜,朝着床柜砸去,镜片支离破碎,支脚折了一截,露出尖锐的铁丝头,就是这个铁丝头,他对着程翰良的脖子狠狠扎了下去。
然而,也是在这个当口,卧室门把突然被人拧开。李琅玉吓地回行凶势头,细长铁丝捏在手中又弯了大半。
开门的正是刚刚被唤的那位主蝶生,他猝不及防地撞见眼前这幕,顿住了脚步,满脸不可思议。
程翰良停下动作,微微回头,李琅玉趁机推开他,火燎火急地下了床,夺门而出。摔门的声音恐怖吓人。
蝶生左瞅瞅,右瞅瞅,小心问道:“他不是你女婿吗?”
程翰良捡起那副残缺眼镜架子,不答反问:“你来干什么?”声音似有不悦。
“上次我落了把扇子在这,拿完就走。”
他找到物件后,大气不敢出地往门外走去,但心里还是有点可怜的期盼,“四爷,今晚要我……”
“出去。”冷冰冰的气音下了赶客令,白褂男子眼底黯淡,寡着脸带上了门。
接下来的几日,李琅玉虽与程翰良照旧见面,但两人除了谈正事便再无话可说,有时出去办事也似有意错开,浑头浑脑的小叶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直捅捅地问李琅玉发生了什么,结果被冷冷地抵了回来,一个不肯说,另一个呢,他不敢问。僵持的气氛罩得广州天气都变了,原本晴美的阳光忽地黄浊浊,看得人眼花。
李琅玉这日在酒店一层吃完早餐,正巧碰上了蝶生。他原本不打算打招呼,但对方倒是自然而然地在他对面落了座。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得假作寒暄。
“之前见过你几次,但一直没机会说上话,想认识一下。”蝶生笑意盈盈说道,手上把玩着一把折扇。“听说你是程家姑爷?”
李琅玉点头默认。
“那你肯定很受器重,往年都是张管家陪四爷来广州。那会儿每晚我都与他唱上一段戏,他也喜欢听。”
李琅玉叫来两杯茶,一杯给他,一杯与己,不紧不慢品着,心里却了然了,这果然是来宣告的,合着自己成了鸠,占了别人的巢。
“那天晚上是个误会,他喝多了,认错人而已。”怕对方不信,又故意奉承道,“四爷说过,你唱的《风流梦》他很喜欢,柔情百转,回味无穷。”
蝶生一愣,脸上也不再是端着的笑容,有几分轻松流露,道:“抱歉,我多想了。”他摇了摇扇子,松下一口气。李琅玉这才注意到扇尾悬着一只塑编蜻蜓,栩栩如生,就是跟扇子不大配。
蝶生告诉他,这是自己跟四爷学的,他很擅长编这个。
程翰良会这个?李琅玉有点记不清,几乎没印象,但想了想两人窝在一起编蜻蜓的画面,倒是很有情趣。
蝶生又说:“四爷特别喜欢会唱戏的人,我当年在的那个戏班没落了,班主没钱,我也没地方去,幸亏遇到他,他问我可会唱《夜奔》,我就唱了几句,然后他便带我回来了。”
望家乡,去路遥。去路遥,望家乡。
这《夜奔》,被人唱过无数次,唯此一句最难唱,当年他稀里糊涂地跟着自己父亲学,始终不得奥义,如今虽然领悟了几分,却唱不出了。
李琅玉低敛着眉,看茶水表面上浮着的几片叶沫,一个个水圈互相碰撞,瓷杯在手中滞了许久,最后还是放下,不喝,走了。
他回到房间,拉上窗户准备再躺会儿,敲门声便“砰砰砰”地响起来。打开门发现是程翰良。
门缝只有一掌的距离,李琅玉抓着手柄堵在那里,沉默地凝视他。很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程翰良如果坚持进去,对方也没办法,然而他只是靠在门边,问:“还生气呢?”
“嗯。”李琅玉轻轻点头,不加掩饰。
程翰良笑了,“你这么坦诚,我也拿你没办法。想提什么要求你说?”
“不想戴那眼镜,太丑。”他一本正经道,眼角边上尽是可爱的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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