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娘子

楚楚好不容易把楚爷爷求来，楚爷爷看了一眼就直摇头，“跟你说熬不过今天晚上，你还非折腾他……”楚爷爷看看眼泪都哭干了楚楚，又看看苍白安静得毫无生气萧瑾瑜，沉沉叹了口气，“就一两个时辰事儿，撑到现已经够不简单了……还有啥话，赶紧跟他说说吧。”
楚楚红肿着眼睛，咬着嘴唇，“爷爷，他……他真熬不过去吗？”
“我糊弄你这个干嘛啊……”
楚楚恋恋不舍地摸着萧瑾瑜仍然烧得发烫脸，这人还是像平时一样安静，一样好看，“那我现就跟他拜堂，现就嫁给他。”
楚爷爷一愣，“咚”地把拐棍顿到地上，“胡闹！”
楚楚旁若无人地伏到萧瑾瑜胸前，他颈窝里留恋地磨蹭着，声音轻轻，像是生怕吵到了他，又格外坚定，像是早多少年前就想好了似，“他断过那么多案子，把那么多坏人都送到阎王那去了，现他自己要去了……他身体不好，要是没人给他摆灵位，没人给他上供，没人给他烧香撒纸钱，他吃不饱，又没钱，那些坏人要是欺负他，他可怎么办呀……我是仵作家闺女，阴德积得足，我要是跟他拜了堂，成了他娘子，阎王就能对他好一点儿了……”
楚奶奶一边听得直掉眼泪，楚爷爷张口结舌，半晌没说话。楚奶奶过去扯了扯楚爷爷胳膊，楚爷爷又皱了一阵眉头，到底心疼得没法子了，不得不叹了口气，“拜，拜吧……”
楚爷爷话音还没落，屋里一阵风似地闪进来一个白影，还没看清模样就先听见了声音，“等会儿……等会儿再拜！”
楚楚听见这个熟悉声音，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景大哥！”
楚奶奶被这从天而降白影吓了一跳，楚爷爷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拐杖都扬了起来，就等着白影站定直接往他身上抡了，听见楚楚这一声，俩人都愣了一愣。
看见景翊，楚楚心里猛地一松，“哇”一声就哭出来了，“景大哥！你可来了！”
景翊向床上看了一眼，拍拍楚楚肩膀，“别急，大夫马上到。”
楚爷爷看着那白影是人不是鬼，还是个公子哥模样年轻人，立时板下了脸来，“你是干嘛啊？”
景翊指指床上萧瑾瑜，“给他跑腿打杂。”
楚爷爷刚想再问，一个走得气喘嘘嘘白胡子老头掀开门帘钻了进来，“出去出去……都出去！”
楚楚抹着眼泪就笑出来了，“顾先生！”
顾鹤年看都不看她一眼，背着药箱就直奔到床边，一边开药箱一边不耐烦地道，“出去出去……全出去等着，要不他活不下去可别赖我！”
楚爷爷气得直瞪眼，这白胡子老头儿大晚上突然闯进自己家来，还把自己往外面赶，楚爷爷刚想问问这是哪儿来野郎中，就被楚楚连拉带拽地赶出了屋。
景翊从屋里出来一句话没说就又匆匆闪走了，楚爷爷楚奶奶不管问楚楚啥，楚楚都像没听见似，就一直守着门口，盯着门帘，一动不动地盯了将近两个时辰，厚厚门帘终于开了。
楚楚赶忙凑上去，“顾先生！”
顾鹤年微皱着眉头，不急不慢地道，“好他肯争气，一直撑着，否则神仙也没法子了……我一会儿让人把药送来，一定得让他把药喝下去，多给他喝点儿水，暂时什么都别让他吃，要是这两三天熬过去，烧退了，能吃东西了，那就好了……”
楚爷爷一愣，“这就救活了？”
“我可没说这么说啊！活不活得了还得看他自己。”顾鹤年沉声补道，“有一点得多加小心，他伤损经脉，晚上脏腑经脉运行时候会折磨得很，但这种时候不能给他吃药，得让他忍过去，否则再扰乱经脉运行他可就真活不成了。”
楚楚连连点头，“我记住啦！”
不知道顾鹤年对萧瑾瑜用了什么法子，虽然他这会儿还是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可脸上已经能看出那么一点儿活色了，气也喘得匀称有力些了。
楚楚摸着他脸，一边哭一边笑着，能有机会嫁给活着他了，真好，真好……
不到半个时辰，侍卫就送来一堆包好药。萧瑾瑜昏睡着，唤不醒，却勉强可以咽下些东西了，可到底是咽得很费劲，只能一点一点地喂，楚楚恐怕药凉了伤胃，就先煎好一服慢慢喂他，楚奶奶帮忙煎着另一服，这碗不热了就换一碗喂，一直喂够一服量才不再煎了，一服药喂完，都已经煎了四副了。
半夜萧瑾瑜被脏腑里疼痛折腾醒，身子一直发抖，疼得冷汗层出，喉咙里无意识地溢出微弱□声，一遍一遍含混地唤着楚楚名字，楚楚抱着他，亲他，拍抚他身子，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候萧瑾瑜才筋疲力地睡过去。
高烧一直持续了三天，这样情景也就重复了三天，不过三天光景，萧瑾瑜整个人都瘦脱了相，偶尔睁开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勉强动动嘴唇也发不出声来，但他只要睁开眼睛就去一定是去寻楚楚所，一旦找到，就一直留恋地看着，楚楚挪到哪儿他目光就追到哪儿，楚楚出去一会儿他就直直地望着门口，一直望到楚楚回来，目光又粘回到她身上，一直到楚楚再次搂住他，才又昏昏睡过去。
这三天里顾鹤年每天来看一次，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天换一个药方，第四天来时候，顾鹤年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看了半天，长长叹了口气，“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做点儿什么吧……”
楚家也是做丧葬生意，这句话楚楚可没少听过，听见这样话从顾鹤年嘴里说出来，楚楚心里倏地一凉，膝盖一软，一下子就给顾鹤年跪下了，仰脸看着顾鹤年，眼泪顺着脸蛋就滚下来了，“他……他都退烧了啊！您别不管他……再试试……再试试吧！他能撑得住，肯定能！我哪儿伺候得不对，您告诉我，我改，我一定改！”
顾鹤年还没张嘴，一块儿跟进屋来楚河就一把把她拉了起来，愤愤地看着顾鹤年，“楚丫头，咱不求这跑江湖野郎中！咱楚家人都命硬，我看他就是有福相，塞进棺材里也能爬出来！”
顾鹤年气得直跺脚，瞪着楚河直吹胡子，“谁说把他塞进棺材了！谁说了啊！我说他熬过来了，能吃饭了，饿了他这么些天了，还不是他想吃啥就给他做点儿啥啊！你们一个个猴急啥啊！你这小兔崽子……说谁野郎中啊！”
楚河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我我我……我是野郎中……我是，我是……”
楚爷爷楚奶奶和楚楚爹都闻声进来了，顾鹤年抓起药箱就要往外走，楚楚爹忙道，“郎中先生，您还没收钱呢……该给您多少，您说就成。”
顾鹤年往床上扫了一眼，“等他好了，让他自己找我结账就行了……”
“您家医馆啥地方啊，等他醒了我告诉他。”
“跟他说顾老头儿，他知道我哪儿。”
顾鹤年走了以后，楚爷爷才凑近床边，半信半疑地摸了摸萧瑾瑜脉，末了嘟囔了一句，“这小子命这么大，还真像我楚家人……”
楚河抓抓脑袋，看着睡得很是安稳萧瑾瑜，“说起来还真是……要不是那个吴公子从秦郎中那逃出来，被景大人撞见知道了这事儿，及时救他出来，他还不知道会被秦郎中折腾成啥样呢……看那个吴公子瘦得跟骨头架子似，动都动不了，让人抬着上堂告状，还一句三喘，忒可怜了……”
前几天满脑子都是萧瑾瑜病情，楚楚这会儿才有心思问问他到底是为啥弄成这样，“那秦郎中干嘛要折腾他啊？”
“听那个吴公子堂上说，秦郎中想当神医，就抓活人试针试药，那一百多个人都是被他试死……”楚河皱起眉头，“听说景大人赶到时候秦郎中已经死地窖里了，还没来得及把尸体抬出来检验，地窖里点蜡烛时候不小心着火了，连尸体带地窖全烧着了……”楚河又看看萧瑾瑜，“不过看他给折腾成这样，那吴公子说应该假不了。”
“这些都不是啥要紧事儿……”楚奶奶温和地截断楚河话茬，把楚楚揽进怀里，看着她满脸疲惫，拍拍她后脑勺，“楚丫头啊，明儿可就是初九了啊，他这样……那成亲事儿咋办呀？”
作者有话要说：连着被考试虐了四天，丫头终于考完这学期所有考试了！t t 然后，一道日两周榜单通知让丫头瞬间从考试季穿越到了码字季……菇凉们，乃们求日就是现了！
被考试虐得不轻，于是又小小地欺负了一下这两只……之后，后面那章会是神马，乃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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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s，预告，乃们猜测已久小景同学配将下个案子里粗线！一并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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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娘子 62四喜丸子（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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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答得毫不犹豫,“就明天，说好了！”
她一天都不想等了，要是这会儿能嫁给他，她真想马上就拜堂。
楚奶奶为难地看看楚爷爷，“这孩子……能成不？”
不等楚爷爷说话，楚楚就从楚奶奶怀里挣了出来,急得直跳脚,“能！肯定能！他已经好了！全都好了！”
楚爷爷抬起拐棍楚楚脚脖子上抽了一下，一张脸拉得老长,“他还不急呢,你急啥！”
“他急！他比我还急！急多了！”
萧瑾瑜原本吃了药睡得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里听见楚家人讨论婚事,不好意思睁眼,可听着听着就发现，他要是再不睁眼，恐怕那这辈子都没脸楚家人面前睁眼了。
听见身边传来两声咳嗽，楚爷爷立马从床边站了起来，跟床拉开几步距离，板着脸瞅向萧瑾瑜。
倒是楚楚一步凑了过去，“你醒啦？”
被一整家子人齐刷刷地看着，萧瑾瑜几天没见血色脸上泛起了点儿红晕，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奈何药作用还，身上一片虚软，手上使不出什么力气，楚楚还一点儿帮忙意思都没有。
楚楚也不管萧瑾瑜有多窘，仔细地给他塞塞被角，把他裹得严严实实，隔着被子轻抚他凹陷肚子，“你饿坏了吧，想吃啥，我给你做去……顾先生说了，你想吃什么都行啦！”
萧瑾瑜脸上血色丰盈，声音压得低低，“我不饿……”
楚爷爷可劲儿地咳嗽了两声，把屋里人注意力全从萧瑾瑜身上引了过来，才板着脸道，“三天不吃还不饿，你属啥啊……你要是不想吃饭了，那也甭想娶楚丫头了！”
萧瑾瑜忙道，“我想……”
楚爷爷瞪着一会儿工夫就满脸红云萧瑾瑜，“想吃啥？”
楚楚见萧瑾瑜被问得发愣，赶忙偷偷往自己一边儿肋骨上指了指。
上回说好给他做排骨汤，他还没吃上呢！
萧瑾瑜看得一怔，恍然，脱口而出，“楚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恨不得把自己捂死被子里，被楚家人五双睁得溜圆眼睛齐齐盯着，萧瑾瑜慌地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爷爷意味深长地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啥意思，”说着嘟囔了一句，“你还真是比楚丫头都急……那明天就明天吧，反正啥都是现成，我去收拾收拾……”楚爷爷说着就出门了，楚楚爹也跟着出去了，“我去帮帮忙……别不要紧，咋也得收拾出来个像样洞房才成。”
楚河笑道，“除了洞房也没啥好收拾，你俩热闹了就行了，反正咱也不用请啥人！”
萧瑾瑜本来脸上烫得都要昏过去了，听见楚河后这句，勉强把神色定了一定，“要请……远亲近邻都请，就院子里摆酒……”
楚楚一愣，她一直以为他不喜欢热闹，“为啥呀？”
“总得让周围人都知道，楚家姑娘已经有主了……”
这话把楚奶奶说得心里一热，楚河还是挠了挠头，“人家都嫌咱仵作家晦气，摆了酒要没人来可咋办啊？”
“喜帖已发出去了，总有人会来……”
楚河一愣，“你啥时候发喜帖啊？”
萧瑾瑜还没答，房梁上就传来个幽幽声音，“刚发完。”
景翊本来是想等着楚家人都出去了才下来，但听到说这个让自己又一回跑断了腿活儿，忍不住插了句嘴，顺便就从房梁上飘下来了。
“景大哥！”
楚奶奶像见鬼了似地看着从天而降景翊，楚河赶紧搀住楚奶奶，“奶奶，这是景大人，京里来大官，也是个好官。”
景翊连连摆手，一副受宠若惊模样，“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个跑腿打杂。”景翊看看床上那个脸红得冒烟人，“我得跟他说点公事，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
“能能能……”楚河忙道，“奶奶，楚丫头，咱做饭去吧？”
楚奶奶看着这个比萧瑾瑜不像大官大官，还是点了点头，“哎，好……景大人也留下吃饭吧？”
景翊眯着狐狸眼笑得一脸乖巧，“好，谢谢奶奶！”
楚家人一出去，景翊就凑到萧瑾瑜床边，笑得意味深长，“王爷，饿坏了吧？”
萧瑾瑜毫不留情地瞪过去，景翊赶紧干咳两声，一张脸立时一本正经，“那什么……这案子差不多能结了，其他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一份证词……别倒是都好说，就是秦业死因，到底是什么啊？”
萧瑾瑜微皱眉头，“暴毙……”
景翊眉梢微挑，“是卷宗上写暴毙，还是真暴毙啊？”
“你说呢？”
“你说了算。”
萧瑾瑜呛咳了两声，“算是真暴毙……要真验尸，验出来也是突发心疾而亡……只是导致突发心疾是探事司人身上毒，恐怕仵作不留心会伤及无辜……”
景翊一双狐狸眼睁成了牛眼，他知道皇城探事司人入行那天都是服了毒，每两天报一次消息，报消息就能拿到控制毒发药，否则就会毒发身亡，所以董言死地窖里景翊一点儿也不奇怪，奇怪是已经被大卸八块死人身上毒怎么就能把活人毒死了啊，景翊一阵毛骨悚然，“那毒……沾上都会死？”
萧瑾瑜微微摇头，“入口才会死……”
“入口？怎么入口？”
萧瑾瑜沉了沉眉心，“你真想知道……”
景翊猛点头，这事儿要是不搞清楚，他今儿晚上恐怕都不敢睡觉了。
萧瑾瑜不急不慢地道，“你保证以后不猫我房间房梁上，我就告诉你……”
景翊把四肢一块儿举起来了，“我保证。”
“其实也没什么……”萧瑾瑜轻描淡写道，“我装疯，让他吻董言尸体，否则就咬舌自……他就吻了……”
“……！”
萧瑾瑜满意地看着景翊脸色，云淡风轻地道，“怎么写进卷宗里，你再琢磨琢磨吧……”
“能不写吗……”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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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萧瑾瑜被救回来，楚楚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一晚上窝萧瑾瑜怀里睡得很是香甜，做了各种各样好梦，早上爬起来时候却发现萧瑾瑜已经不身边了。
楚楚使劲儿地揉揉眼睛，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萧瑾瑜真不床上，不但人不床上，衣服鞋子轮椅都不见了。
楚楚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慌得连鞋都顾不得穿，外衣也没穿，跳下床就奔了出去，楚奶奶正外屋看着楚河贴大红喜字，看见楚楚这副模样跑出来，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拉回屋去，“楚丫头，这是咋啦？”
楚楚看着空荡荡床，“他……他又不见了！”
眼瞅着楚楚急得眼圈都红了，楚奶奶忙道，“别慌别慌……他是出门去了，一早就出去啦……”
楚楚急了，“他病还没好呢，怎么能一个人出去啊！”
“不是他一个人，跟他一块儿来那俩大个子陪着他呢……”楚奶奶摸着楚楚乱蓬蓬脑袋，“你别着急，我看着他精神多了，还是自己推轮椅呢……他说得给你时间打扮，他要是家里啊，你又得围着他转啦……等吉时一到，他就回来跟你拜堂。”
“那啥时候是吉时呀？”
“等他啥时候到啥时候就是了……赶紧梳梳洗洗，换个衣裳，都是要嫁人闺女啦……”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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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楚奶奶给她洗澡水里撒了些香粉，洗完之后整个人都是香香，楚奶奶给她拿来一套大红衣裳，仔细地给她穿上，前后左右来回看了好几遍，“奶奶给你缝了好些日子了，可算是看见穿你身上是个啥模样啦……好看，比谁家闺女都好看！”
楚奶奶又给她梳了个精巧发髻，描画了眉眼，后让她坐到床上，拿来个绣着并蒂莲红盖头，“楚丫头，你嫁给他，就是他人啦……他虽然是个当官，可看着也是本分人，往后好好跟他过日子……”
楚楚认真地点头，“我记住啦。”
红盖头一盖上，楚楚就只能床上坐着干等，等了不知道多久，外面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可就是竖起耳朵也没听见那个想听声音。
楚楚一直坐得昏昏欲睡了，楚奶奶才走进屋来，她手上拍了拍，“楚丫头，吉时到啦……”
楚楚感觉跟做梦似，“要拜堂啦？”
“是呀，你不是盼了好些日子了嘛……他就外面等着呢，还来了好些街坊，郑县令都来啦，全都等着你呢！”
“咋……咋都来了啊！”
楚奶奶抓着楚楚小手，轻轻拍着，“别慌，别慌……人来得多了好，热闹，吉祥话说得多，以后你俩日子能红火。”
“真？”
“奶奶啥时候跟你说过瞎话啊……”
楚楚被楚奶奶搀着从屋里走出去，不知道哪家大婶过来帮忙搭了把手，楚奶奶把楚楚交给她，坐到了楚爷爷旁边位子上。
楚楚牵着大红绸子一头，看不见绸子另一头人，但能盖头底下看见他没坐轮椅里，而是撑着一支拐杖站她旁边。
楚楚原来见过他撑着拐杖站起来模样，一看就吃力得很，何况现病还没好……
还没由得楚楚担心，就听见一个熟悉总是带笑声音道，“一拜天地！”
能有这么个正当理由近距离观看萧瑾瑜拜天地，景翊也不介意当着楚水镇父老乡亲面喊上几声嗓子了。
萧瑾瑜跪得很慢，楚楚就陪他慢慢跪下，认真拜了，再慢慢站起来。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楚楚一众恭喜声中被送到布置好洞房里，萧瑾瑜没跟着进来，她就坐床边等着，一会儿整整自己嫁衣，一会儿摸摸床上大红床单，总觉得跟做梦似。
前几天差点儿就跟他病床上拜堂了，现他是站起来跟她拜堂，还能张罗着招呼客人，实像是从悬崖底下一下子飞上了天，高兴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高兴了。
萧瑾瑜进来时候外面人声都小了，萧瑾瑜推着轮椅过来，撑着拐杖坐到楚楚身边来。萧瑾瑜一靠近，楚楚就闻见一股酒味，“你喝酒啦？”
“嗯……”
楚楚急了，“你还病着呢，怎么能喝酒啊！”
“不能街坊面前给楚家丢人啊……”
楚楚急得要掀盖头，“那你喝得多不多，胃疼吗？”
萧瑾瑜把她手按住，“不许动……这是我。”
“那你拿走，我想看看你！”
“平日里还没看够吗……”萧瑾瑜隔着盖头轻轻描摹楚楚眉眼，“我倒是觉得你这样好看，很好看……”
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了……差点等不到，到底还是被他等到了。
萧瑾瑜这样看了好一阵子，才动手掀了盖头。
楚楚描了眉眼，染了红唇，秀气五官里多了几分妩媚味道。萧瑾瑜喝了不少酒，意识有点儿迷糊，这样看着，觉得她像极了一朵开得正饱满红荷，既纯净又热烈，既想疯狂地把她据为己有，又觉得轻轻碰她一下都是亵渎。萧瑾瑜贪婪地看着，伸手一寸一寸地小心抚过去，“真美……”
被萧瑾瑜抚过皮肤都微微发热起来，楚楚不自禁地往他怀里凑了凑，“王爷，你也美……”
楚楚从没见过萧瑾瑜穿红衣，这会儿他被这么热烈颜色包裹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暖暖，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挨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萧瑾瑜从她脖颈抚上她脊背，勾勒着她流畅腰线，顺着她眉眼浅浅地吻着，越吻越觉得不真实，眼前一切都像是一个美好却虚幻梦境，原本柔和勾勒变得急切起来，冲破她殷红嫁衣，触到她温暖细嫩皮肤，浅吻成了深吻，一直把楚楚吻得喘不过气来。
“唔……王……王爷……”
楚楚下意识挣扎把萧瑾瑜后一点儿理智烧了，萧瑾瑜把她已经酥软身子按床上，褪下两人之间一切阻碍，她柔嫩里还带着馨香身子上落下一个个细致绵长吻。头一次被他这样吻着，楚楚全身像是着了火似，既热烈又恐惧，胡乱抓摸着萧瑾瑜微烫身子，不安地扭动着，一声声地唤着他。
萧瑾瑜把她揉进自己身子里一刻，楚楚被一阵突来疼痛激得身子一颤，“唔……”
感觉到怀中人异样，萧瑾瑜这才捡回来一点儿理智，可腰被她搂得紧紧，整个身子都动不得，只得一边柔柔抚摸着她身子，一边她耳畔微哑着声音道，“别怕……别怕，我这儿……”
“王爷……”
“乖，别怕……”
“我喜欢你……喜欢你……”
“乖……”
楚楚萧瑾瑜安抚下放松下来，萧瑾瑜轻柔地吻着她，小心地把她和自己一起推到沸点，缠绵到两人都筋疲力，才紧紧相拥昏昏睡过去。
萧瑾瑜很少睡前不去想天亮之后事，这回算是一次。
因为他明确知道这次醒来之后等待他是一件什么样事。
是一件他想了很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