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娘子

萧玦清浅睡梦中突然觉得身子腾空了起来，仅剩半截有知觉身子清楚地感觉到被人抱怀里，耳边冷风呼呼而过，刮得他久不见天日皮肤一阵阵发疼。萧玦惊愕之下睁开眼睛，周围景物因为前行速度太儿一片模糊，只能看清那个把他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抱出来人。
“景翊……”
“你还记得我就成。”
萧玦被忽上忽下速移动晃得一阵阵头晕，虽然紧裹着被子，还是被冷风呛得咳起来，“你……咳咳……咳咳……你干什么……咳咳……”
“找个能说话地方，跟你谈点儿事儿。”
景翊脚下速度又了些，一阵急速向上，等到他停下来时候，萧玦已经面无人色，挨他怀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看着抱手上这个虚弱得像初生婴儿一样人，想起几年前那个单手三招就能夺下吴江佩刀少年将军，景翊心里也泛起一种说不出来滋味，就地坐下，小心地放他躺到自己腿上，给他把被子裹紧，隔着被子轻抚他胸口帮他顺气。
萧玦稍稍喘过气来，就冷厉地瞪向景翊，“把手拿开……”
景翊拿开了抚他胸口右手，却报复地用左手胡乱揉了几下他脑袋，把他齐整头发揉了个乱七八糟，轻勾嘴角看着气得直翻白眼萧玦，“这就生气了啊？不是你气安王爷时候了？”
萧玦整张脸僵了一下，惨白嘴唇抿成一条线，拧头看向另一边，才注意到周围全然陌生环境，“这是……这是什么地方？”
“凤凰山山顶啊，离你家这么近都没上来过？”
萧玦转过脸来重瞪住景翊，“到来这儿干什么……”
“想跟你商量件事儿，你家说话不大方便。”
萧玦冷然一笑，满目嫌恶地看着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躺得像死人一样直挺挺身子，“有你这样商量事吗……”
“事儿有点儿急，你先将就将就吧，大不了下回让你把我抱出来……”景翊无视掉萧玦狠狠对他翻白眼，“我先问你，你知不知道安王爷派了人盯着你？”
“盯我人还少吗……”
“也就是说你知道……”景翊轻皱眉头，“那你年三十晚上跟绣娘搞那一出，就是为了引他来见你？”
萧玦合上眼睛没吭声。
“你引他来，再气他走，就是不想让他掺合你事儿？”
听出景翊声音里一丝埋怨，萧玦皱着眉头睁开眼睛，“你是真傻还是装愣……三年前他为什么出事……要不是我跟他走得太近，那些贱人怎么会用他作饵……明明跟他八竿子打不着，还差点儿害得他……”话说到一半，萧玦猛然醒过神来，目光一利，“他是不是出事了……”
景翊苦笑着没答，萧玦手从裹紧被子里挣了出来，努力却无力地揪着景翊衣襟，“你说……”
景翊轻而易举地把他冰冷手抓了下来，塞回被子里，才道，“不算出事儿……我要是没会错意，他这会儿应该是为你杀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菇凉们！这两天因为一个桥梁项目不停地改图纸，每天改到很晚没来得及码字，昨天失约咯……有特殊情况无法按时时候，丫头会文案里挂公告，请各位菇凉留意~ 拜谢~
ps，小金鱼木有童年阴影，也木有自虐倾向，只是一个总想着照顾别人忘了照顾自己乖孩子罢了，甭管科不科学，丫头还是会让他得到应得幸福，好人总得有点儿好报嘛，否则不科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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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娘子 60四喜丸子（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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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玦一愣,“杀人……杀什么人？”
景翊眉梢微挑，“你为什么气走他,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田坤？”
轮到景翊发愣了，“田坤？不是秦业吗？”
“秦业是谁……”
“田坤是谁？”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语……
“田坤……我府上管家……”萧玦有气无力地咳了几声,深深皱起眉头,“跟我好些年了，我离京就只带了他一个人……出了京才知道，他是京里派来看守我……”
景翊一惊，“他也是皇城探事司人？”
萧玦吃力地摇摇头，“皇城探事司人隐于市井之中,只管秘密探事,一旦暴露身份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从出京第一天就明明白白跟我说,他是来看管我，让我老实点儿……”
景翊拧起眉头，声音微沉，“你知道皇上派了探事司人来吧？”
萧玦微微点头，“我知道田坤不是皇上人……”
萧玦把手挣出被子，把裹身上被子往下拉了拉，剥开单薄衣襟，露出瘦骨嶙峋胸膛，“看见这些疤了吧……”
几道明显暗于肤色伤疤横萧玦惨白胸口上，景翊皱皱眉头，点点头。
萧玦凄然苦笑，“身上还有是……都是刚出京那些日子被他用马鞭打……”
景翊错愕地看着那些伤疤，萧玦原先是个带兵打仗，后来入狱又受了不少苦，身上有几道伤疤绝对不是什么惹人怀疑事儿，就算是萧瑾瑜留意到了，也必然不会多想。
一阵山风吹过萧玦袒|露胸膛，惹起一阵剧烈咳嗽，景翊忙帮他裹好被子，把他发抖身子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带着点儿歉意道，“不好意思，这回事对王爷侍卫也得保密，只能带你到这儿来。”
萧玦微微摇头，咳嗽缓下来之后声音虚弱得几乎要淹没山风里了，“我知道也不多……他打我不管因由，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被他挑刺……本以为他是要找理由让我死，但每次我撑不住时候他都会找大夫及时救我……后来我感觉他只是想折磨我，就装作被他折腾得崩溃了……每天说点儿疯话，盯着棋盘不动……他就没再打过我，到紫竹县后，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叫绣娘女人伺候我……”
景翊苦笑，“我告诉你从哪儿弄来，这绣娘原来就是你府上侍婢，恐怕你原先都没正眼看过人家吧？”
萧玦一脸茫然。
“想不起来不要紧……你那天把王爷气走，是怕他发现田坤事儿，给他惹麻烦？”
“嗯……”萧玦浅浅苦笑，“他第一次来时候把我彻底吓傻了，什么话都不敢说……后来想到他肯定派人附近守着我，怕他看出点儿什么……索性让他以为我真疯了……我能看出来，我骂他那个还没过门小娘子时候……他真气坏了……我还以为办成了……”
景翊哭笑不得，“他确实被你气得不轻，可惜他那脑子是分成两半用，一半气糊了，另一半还能灵光得很……不过你这回装得确实很像，他还真没怀疑到这事儿上来。”
萧玦既迷茫又着急，“那他要杀那个……到底是什么人……”
“秦业，就是一直给你治病那个大夫，也是绣娘亲爹。”
萧玦迷茫不减，“为什么杀他……”
“前些日子就这座山一个山洞里发现一百多具被肢解了尸体，我要是没猜错话，王爷发现这些人就是秦业杀……好巧不巧是，皇城探事司派来盯着你那个人以前被你救过命，发现为你看病大夫不停杀人时候不敢上报，怕给你招祸，探事司人又不能报官，他就拿安王府近年办案子编成话本，楚水镇一个茶馆里讲六扇门事，想引安王府人来帮你……结果安王爷来之前他就被秦业杀了。”景翊看着这个喘气都喘得吃力人，苦笑，“你想想，一个竭心力给你看病看了一两年人突然把监视你密探给杀了，再算上你三年前案底，这事儿要是这么传到京里，你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萧玦错愕地盯着景翊，“那……他就一个人去了？”
“他一个人出去一天一夜，一个标记都没给侍卫留，给我传书就写了俩字，让我速回，这些还都是我猜出来……事关皇城探事司，谁沾上都是一辈子麻烦，他恐怕是觉得他比我们惹得起这些麻烦……”景翊轻叹，“不过重要还是他一直觉得欠了你。”
看着萧玦目瞪口呆模样，景翊苦笑，“你觉得是你害他，他可一直觉得是他害你……他那会儿一听说你出事儿就想明白这里面道道了，还病得爬不起来呢就急着去给你翻案，他一直怪自己当时不够谨慎，把你给害了……他就怕这事儿万一真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让你受罪，所以他得秦业被抓之前单独把话问清楚，然后杀人灭口……你要是再他眼皮子底下出点儿什么事儿，他这辈子心里是不会安生了。”
萧玦身子微微发颤，“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听说他出事时候就已经猜到是个局了……”
景翊一愣，“那你还不管不顾地往京城跑？”
“他老是想着把谁都照顾得好好，就是没空照顾自己……以前他生病时候都是我把药端给他，他才想得起来吃……病得那么厉害，我能放心吗……”萧玦近乎乞求地看着景翊，“你去帮帮他……”
“我跟你商量件事，你答应了，我才能去，否则他就白忙活。”
萧玦急道，“我什么都答应……你赶紧去……”
景翊不管他急成什么样，还是沉声道，“我先问你，你跟我说实话，秦业杀人，你到底知不知情？”
萧玦用力气使劲摇摇头。
“那好……你能不能到县衙击鼓鸣冤，状告秦业？”
萧玦一怔。
“怎么告，我回头会告诉你，但一定要你亲自到县衙告……田坤事我会帮你想办法。”景翊轻皱眉头，“我知道你不愿见人，不愿见官家人……”
“我答应……都听你……”
“好。”
******
景翊把萧玦悄无声息地送回那个小院子里，再回衙门时候已日近中午了，楚楚还那间屋里，景翊一进门，楚楚就一下子从书案后面跳了出来。
“景大哥，王爷回来了？”
景翊还以为她这会儿是停尸房收拾尸体呢，看了看空荡荡桌子，轻皱眉头，“尸单都整好了？”
“我哥和我爹做了，他们比我做得好……”楚楚垂下微微红肿眼睛，抽了抽鼻子，“这会儿要是碰了尸体，王爷回来我就不能靠近他了……我就想抱抱他……”
景翊默默叹气，突然有种自己和萧瑾瑜都当了一回坏人感觉，伸手拍拍楚楚肩膀，“洗把脸，我带你去找他。”
楚楚一下子抬起头来，“你找着他了？”
“猜，不过应该错不了。”
楚楚心里一松，眼泪差点儿掉下来，“那他是干什么去了啊！”
景翊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回头让他自己说吧。”
******
景翊赶着安王府马车载着楚楚，五个衙差跟后面跑着，直奔到秦氏医馆，中午头上了，医馆门还紧关着。
景翊医馆门前停住脚，“楚楚，这医馆平时什么时候开门？”
“一大早，天不亮就开了……”
景翊心里沉了一下，一天，他应该还能撑得住吧……
景翊皱眉低声对衙差吩咐道，“撬开，小声点……我先去看看，前堂等我消息。”
“是。”
楚楚怔怔地看着医馆木门，王爷……医馆里？
那秦大叔怎么说他上山了啊？
楚楚一怔工夫，景翊已经纵身跃上了屋顶，跳进了后院里。
景翊什么都没说，可楚楚就是觉得心里慌得很，衙差小心地把一块木板门撬下来时候，楚楚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屋里空无一人，静得可怕。
楚楚急忙冲到后堂，也是空。
奔到后院，景翊正从一口地窖里走上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那人赤着脚，身上松垮垮地裹着景翊外衣，头向后微仰着，头发散乱，一动不动。
楚楚顿时觉得全身从里到外都凉透了，腿上像是灌了铅，沉得一步也迈不动，怔怔地定原地，直直地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景翊抱着怀里人眨眼就掠了出去，楚楚就原地僵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景翊又回到了她面前，拍了拍她肩膀，“还这儿愣着干什么，带他回去，找个大夫。”
楚楚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知道是吓还是激动，声音直发颤，“他……他还活着？”
景翊微蹙着眉头，声音又稳又，“你先找个大夫给他看看，要是实没有办法了，你就药箱里找一个叫凝神散药给他吃，一定要让他撑到我回来，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
楚楚撒腿就跑了出去，两个衙差已经等着了，楚楚刚跌跌撞撞地爬上马车，马车就飞奔起来。
躺床上人脸上白得不见人色，眼底青黑，嘴边黏着血渍，呼吸微弱如丝，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了。
楚楚挨他冰冷怀里，一直紧紧抱着他，贪婪地听着他微弱心跳声，感觉着他胸膛浅浅起伏。
他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到了添香茶楼附近要换坐小轿，楚楚不让衙差碰他，也不知道哪儿来力气，愣是一个人把比她高出一个头萧瑾瑜抱了起来，抱下马车，抱进轿子里。
看着一天没回家楚楚这样把萧瑾瑜抱进屋来，楚奶奶吓了一跳，“这……这是咋啦？”
楚楚小心地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才发现手臂已经酸得发僵了，“奶奶，让爷爷来……让爷爷救救他！”
“好好好……别着急，别急啊……”
楚奶奶急匆匆地出去，眨眼工夫就拉着楚爷爷进来了，楚爷爷看着萧瑾瑜脸色就愣了一下，刚抓起萧瑾瑜手腕，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急问楚楚，“他这是干啥去了啊！”
楚楚也答不上来，就扯着楚爷爷胳膊直掉眼泪，“爷爷，你救救他……”
“怎么救他啊！”楚爷爷一把抓过楚楚手，按到萧瑾瑜脉上，“你自己摸摸，这是什么脉啊！”
“你救救他……救救他！”
看着楚楚哭得像个泪人似，楚爷爷咬咬牙，埋怨地看了萧瑾瑜一眼，转头对楚奶奶道，“我没这个本事……赶紧找秦郎中去！”
楚楚哭得厉害了，“秦郎中是坏人，他就是秦郎中家地窖里找着……”
楚爷爷跟楚奶奶满脸错愕地对视了一下，“到底出啥事儿了啊？”
楚楚眼泪汪汪地看着安静得像尊塑像一样萧瑾瑜，“我也不知道……爷爷，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楚爷爷为难地皱起眉头，深深叹了口气，“别求我，我真没法子……我都没见人身子给糟蹋成这样还活着，脏腑经脉给毁成这样，连今天前半夜都熬不过去啊……”
“他能熬过去！”
楚楚一急，倏地想起景翊话，赶忙奔到药箱边上一通翻找，找出一个贴着“凝神散”仨字药瓶，把瓶子里白色药粉往摆桌上茶杯里倒出一些，兑水化开要喂给他喝，还没扶他起来，楚爷爷一把就把杯子夺了下来，满脸阴云，“别胡闹！他这样哪喝得下去啊，喝下去也没用……伤是脏腑经脉，你不懂啊？”楚爷爷皱着眉头，既怨又怜地看了看萧瑾瑜，声音软了下来，“你愿意陪他，就陪陪他，别再折腾了……”
楚爷爷扬手想把杯子里药泼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杯子稳稳地搁到了桌上，沉沉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楚奶奶走过来把楚楚揽到怀里，心疼地抚着她哭花小脸，“你跟他说说话，他能听见……你别哭，他要走，你就高高兴兴地送他走，啊……”
楚楚一下子从楚奶奶怀里挣出来，“我不让他走！”
“楚丫头……”
“我就是不让他走！你们不救他，我自己救！”
看着楚楚使劲抹了几下眼泪，又把桌上茶杯抓了起来，楚奶奶心里像被扎了一刀似，这话，好像几十年前她自己也曾说过……
楚奶奶声音微颤，“楚丫头，他胃不好，药里兑点儿热水……”
楚楚愣了一下，楚奶奶转身出去把炉子上水壶拎了进来，往杯子里加了点儿热水，帮她把萧瑾瑜冰凉瘫软身子扶了起来，“你把他嘴掰开，狠狠心，一气儿给他灌下去。”
楚楚怔怔地看着突然就改了主意楚奶奶，“奶奶……”
楚奶奶低头看了看靠她怀里毫无反应萧瑾瑜，浅浅叹气，“你试试吧……他舍不得你，心疼你啊，没准儿就不走了……”
楚楚咬着嘴唇用力点点头，捏着萧瑾瑜瘦得微微凹陷脸颊，撬开他紧闭牙关，一股脑把药灌了进去。
眼见刚灌进去药汁紧接着就顺着他嘴角淌了出来，楚楚心刚刚一凉，就看见他喉结上下大幅地动了一下，“奶奶！他喝进去了！喝进去了！”
“好，好……”
楚楚等了一阵子，见他呼吸真变得有力些了，赶紧又兑了一杯，再灌进去，萧瑾瑜把大半杯都咽下去了，楚楚刚帮他擦掉嘴边残渍，正想要不要再喂一杯，萧瑾瑜就缓缓睁开了眼睛，毫无血色嘴唇微启，喉咙口挤出一个呻|吟似微弱声响，可楚楚还是听清了，他努力地说了一个“楚”字。
楚楚觉得，从小到大，这是她名字被人叫得动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把小金鱼先从水深火热里捞出来塞进楚丫头怀里，再说他杀人事儿吧……不然洞房神马真要猴年马月了
给喜欢萧玦菇凉们一个福利，丫头还木有决定给他找个啥样归宿，乃们说，是给他一个暖心暖身小媳妇，还是一个疼他疼到心尖尖上小攻嘞？
ps，周一到周四都有考试，可能没法按时文，菇凉们见谅啊~！等丫头被考试虐完，一定丢出各种甜到牙疼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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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娘子 61四喜丸子（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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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一下子扑进萧瑾瑜怀里,像抱住一件失而复得宝物一样紧紧抱住他，紧到好像萧瑾瑜已经成了她身体一部分,再也分不开了，“我就知道你能醒！我就知道……”
楚奶奶鼻子一酸,眼眶也泛红了,“我再去烧点儿热水……”说着就擦着眼睛转身出去了。
楚楚把萧瑾瑜按床上，一边决堤似地流泪，一边发疯了似地亲吻他。
萧瑾瑜轻皱眉头，吃力地把脸别到一边,胸膛不安地起伏，“别……我脏……很脏……”
他身上确实不干净，沾满了土灰，身上气味也不好闻,血腥味混着汗酸味，还有尸体腐烂恶臭味，楚楚还是不管不顾地吻他，扯开裹他身上衣服，亲遍他全身每一寸皮肤。萧瑾瑜身子起初还发抖，被她狂风暴雨一样地亲着抚着，反倒慢慢平静了下来，歉疚又疼惜地看着这又一回被自己吓坏了小丫头。
楚楚他惨白冰凉身子上反反复复地亲着，亲得他身子都发热了，不知道第几遍亲到萧瑾瑜右手，楚楚才意识到他手一直紧攥着，攥得指节都发白了，微微发颤。
楚楚猛地醒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拉过被子，把他和自己一起裹住，被窝里紧紧抱着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欺负你，没想弄疼你……我喜欢你，我想你……我害怕……”
楚楚脸挨他胸前，看不见她脸，但大滴大滴滚烫眼泪就落他胸口上，不用看都能猜到她哭成了什么样子。
听着楚楚这样语无伦次道歉，萧瑾瑜感觉以心脏为中心，五脏六腑都疼成了一团。他怕看她哭，可每回归根到底都是自己惹哭她……
萧瑾瑜想帮她擦擦眼泪，想抱抱她，想亲她一下，可就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一样都做不到。
他也只能轻轻地道，“不疼……没事……”
楚楚抓起他紧攥右手，凑到嘴边轻柔认真地吻着，她轻吻下，萧瑾瑜吃力地一点儿一点儿松动手指，还没全伸开，就从他手心里掉出一样东西。
一个被攥得发皱护身符。
皱得不成样子了，可楚楚还是一眼认出来，那就是他生辰那天她观音庙给他求那个。
看着楚楚怔愣模样，萧瑾瑜浅浅笑着，“它……没事……”
秦业脱光他衣服之前，他就悄悄身上摸出了这个符，紧紧攥手里，秦业以为他是握着拳头忍痛，一直没意，他就一直这样攥着，紧到指甲手心里压出了四个半月形血印，手指已经僵得没有几乎知觉了。
这是她送给他唯一一件东西，他手里攥着这个护身符，就好像她一直陪着他似，后来地窖里灯烛全燃了，一团漆黑，他居然也不觉得有多恐惧了。
“帮我……放枕头下吧……”
楚楚把护身符塞到他枕头下面，小心地揉着他僵得伸都伸不直手指， “王爷，今天初四了……还有五天你就要娶我了，你得说话算数……”
楚楚小脸哭花了，眼睛也红肿着，这样满眼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看得萧瑾瑜恨不得从床上爬起来，立马拉她去拜堂，可这会儿就只能心疼地看着她，“一定……”
“你还说好了要亲我……等你病好了，也得补回来。”
“好……”
萧瑾瑜轻轻合上眼睛，楚楚一下子就慌了，急忙捧住萧瑾瑜脸，“王爷，你别闭眼，别闭眼！”
“别怕……我想睡一会儿……”
楚楚近乎乞求地看着他，“你再等等，再等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景大哥一会儿就来，你得等着他！”
萧瑾瑜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楚楚凑他嘴唇边上才听清楚他努力说出来后一句话，“他来了喊我……别怕……”
萧瑾瑜一睡过去就发起烧来，冰凉身子不到半个时辰就烫得吓人了，楚楚怎么喊也喊不醒他，只能拿凉水打湿毛巾给他冰着额头，结果烧还没退下来，他身上几个大骨节就跟着肿了起来，一碰就疼得身子发颤，楚楚再兑药喂他，他就一点儿也喝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