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缓归矣
定能学会。”
小家伙抽抽噎噎的问:“真的吗?”
“当然!”话音刚落,小家伙一双大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满是伤心欲绝,在他漆黑如墨的瞳仁里,象牙团扇在修长的指尖旋转,一圈又一圈。
“哇!”嘹亮的哭声响彻云霄,惊得凌渊从回忆里倏尔醒来。他望着眼前天青色的纱帘,不知何时浮现在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冷却,只剩下一片冷清。
“大人!”护卫恭恭敬敬声音传来:“到了。”
凌渊从轿子里走出来,浩渺无边的湖面上飘着一盏又一盏的荷花灯。平日里热闹非凡的码头,此刻却只有零星几人。
黄昏,逢魔时刻,传说也是鬼门大开时,在外游荡的鬼魂都会前来为自己寻一盏指路的灯,若非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在这时候靠近飘荡着河灯的水边,惟恐被一并带走了。码头上泊着一艘长约七丈,宽约两丈的二层大船,船身弧线优美,浮雕祥云,二层是一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凌渊抬脚上船,片刻后,船只拔锚起航,缓缓驶向湖心,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停在
了湖中央。
一群身穿金丝银线道袍的道士从船舱内鱼贯而出,在甲板上设坛建醮,不一会儿香案之上香炉、烛台、花、灯等供器供养一一齐备,两边幢幡迎风飘扬。
二楼四角亭内,面无表情的凌渊居高临下地俯视楼下道场,烟雾缭绕中,铙、铛、镲、螺齐响,仙风道骨的高功旋绕香案,一边用着古怪的额腔调颂词。
“这世上真有鬼魂?”
“信则有不信则无。”说话的男子穿着一件不起眼的八卦衣,与甲板上的小道士一般无二,却是神态飘逸,气质超凡脱俗,比那甲板上主持法事的高功还仙风道骨。
凌渊眺望湖面上明明灭灭的灯火,声音不疾不徐:“我倒是希望有。”
循着他的目光,无为道长也看见那一湖的河灯,若真有鬼魂,那这里起码得有几百上千。他咧了咧嘴角,那他们可就有命来无命回了,毕竟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
无为道长又不着痕迹的瞥一眼下面的道场,沉默不语。
收回远眺的视线,凌渊垂下眼帘,目不转睛地看着甲板上正在进行的法事,领头的高功摇着铜铃,空灵的铃铛声回荡在醉人的黄昏里。
良久之后,凌渊淡淡开口:“道长似乎在陛下那失宠了。”
无为道长古怪一笑:“陛下上次差点被丹药噎死,大抵是心有余悸,近日里对修仙之事逐渐不再上心了。”
凌渊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声:“是吗?”
无为道长微微一笑,启唇:“陛下倒是对贵妃越发上心了,然只怕是有心无力。”
凌渊嘴角扬起一抹薄笑。
无为道长甩了甩手中佛尘,高深莫测一笑:“老道手里倒是有一妙方,名曰红丸,想来能为陛下分忧解难。”
凌渊轻‘呵’一声,食指轻叩栏杆,一下又一下,发出笃笃笃的脆响,无为道长没来由的的心头一悸,绷紧了神经。
“那就辛苦道长了。”半响后,凌渊不徐不缓的说了一声。
无为道长松了一口气:“老道份内之事!”
待夕阳被地平线吞没,万丈霞光趋于黯淡。甲板上的对话才进入尾声。
凌渊道:“道长下去休息吧!”
无为道长一撂佛尘打了一个稽首后告退,四角亭内独留凌渊一人,形单影只,凉凉的湖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夜色一点一点的铺满天空,下面的法事方结束,做法的道士纷纷退下,甲板上唯留下空荡荡的法坛。凌渊缓缓踱步到香案前,目光之内,乌木做的牌位在月色下泛出冷冷的幽光。
“大人,有一艘小船向我们驶来。”
凌渊漠然道:“赶走!”
属下领命而去,片刻后传来喧哗声,凌渊眉心微皱,面露不豫之色:“怎么回事?”
见凌渊高大挺拔的在栏杆后出现,小船之上的陆婉清扬起一抹娇笑:“姐夫!”
望了望两船之间的湖水,陆婉清横了横心,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不小心坠入湖中。
所有的心理准备在被争先恐后涌来的湖水包围之下荡然无存,此时此刻陆婉清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她在水中剧烈的挣扎,漂亮的脸蛋用为恐惧和呛水而彻底扭曲变形。船上的凌渊脸色剧变,手撑栏杆一跃而下。
桃花依旧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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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与现实在这一刻交织,凌渊已经分不清哪一边是真哪一边才是假,唯有手掌中那股温软的触感无比真实。
幻想了无数次的情景终于成真,十一年前那一天他及时赶到,自未央湖底救起了婉兮。她伏在他怀里大哭,委屈地控诉,你怎么现在才来!
巨大的欢喜席卷全身,令他耳畔轰鸣,全身战栗,凌渊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犹如怀抱失而复得的珍宝,颤声:“兮子别怕!我在!”声音柔软的不可思议!
伏在凌渊胸口瑟瑟发抖的陆婉清知道自己赌对了。这计谋虽然看着冒险,却极有可能成功。堂姐就是淹死的,她与堂姐长得这般相似,特意来湖中为堂姐做法事的凌渊见她落水岂能无动无衷。
一旦凌渊救了她,自然要给她一个说法,好歹她是陆家的女儿。哪怕是妾,自己也认了,凭着她这幅容貌,她就不信自己拢不住凌渊的心。只未想凌渊反应会如此之大,大的让她喜出望外。待听清他那一声含着无限情意的‘兮子’,陆婉清既甜且酸,甜的是凌渊将她当成了堂姐,自己的计谋成功了,酸的便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了。她爱他的权势富
贵,也爱他这个人,自然盼着有朝一日他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真正的心意相通,不是作为堂姐的替身。可他对堂姐越是情深意重,移情别恋的可能性就越小。
然很快,陆婉清就无暇多想,凌渊犹如铁钳的双手紧紧抱着她,力气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她嵌入骨血之中,陆婉清忍不住轻呼:“姐夫你弄疼我了! ”
话音未落,陆婉清就察觉到抱着她的双手松了,甚至连气氛都凝滞起来。顿时心头涌上不祥之感,陆婉清忐忑不安的抬眸,就见凌渊一寸一寸的扭过头,对上他的眼,陆婉清倒抽一口凉气。那是一张震怒到极点的脸,狰狞肃杀,眼底的暴戾翻江倒海,似乎随时随刻都能喷涌而出。被他这么盯着,陆婉清只觉一股寒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冻得浑身的血都凝滞不前,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抖如
糠筛,颤颤巍巍的开口:“姐夫——呃!”
凌渊单手扼住陆婉清纤细的脖颈,手背上青筋暴跳,清隽英挺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晦暗阴郁,眼底一黑透底,没有丁点亮光。陆婉清的双眼因为惊恐和痛苦猛然瞪大,死命去拉扯凌渊的手,然而那只手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哪怕手背上被挠出血丝也没有松开一分一毫:“嗬……嗬……姐……夫!”很快她只能大张着嘴贪婪的呼吸,可
吸进去的空气越来越少,渐渐的那张娇媚如花的脸上浮现紫涨之色,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
凌渊垂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呼吸微弱的陆婉清。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救起的是婉兮,可那终究只是不堪一击的美梦,噗一声就轻而易举的被戳破了,徒留下满心空洞。
之前他有多狂喜,此刻便有多愤怒。怒自己无能,怒为什么陆婉清能活着被救起,而婉兮却不能。
忽然,凌渊松开手。
出气多进气少的陆婉清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完全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着往后爬。他想杀了她,他是真的想杀了她,他会杀了她的!
所有的旖念和野心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只想活下去,她还那么年轻。爬出去几步的陆婉清突然觉得眼前一花。
凌渊揪着她的衣领一把将人提离甲板。
凌空的陆婉清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双脚在半空中胡乱踢蹬。在发现凌渊拎着自己走向船边,猜测出他的意图后,她歇斯底里地挣扎与尖叫。凌渊充耳不闻,垂眸望着波光粼粼水面上的几盏河灯:“都说溺水而亡之人要寻一替死鬼,方能转世投胎。你既然如此像她,不妨替她待在水里,也好令她解脱。”他语调温柔的如同情人喃语,眼底却裹挟
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满月的余晖下,透出令人心悸的妖异。
陆婉清惊骇欲绝,涕泗横流的嘶声道:“不要,姐夫,不要,我不想死,你放过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凌渊依旧不为所动,径直走向船边,脚步又稳又快,仿若手里提的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木偶。德坤起先看笑话,陆家这位十五姑娘手段委实下作,先夫人溺水而亡本就是大人心里一道伤疤,深可见骨,至今还在流血,她竟是连这都敢利用。后看凌渊是真的动了杀意,惊得一愣,终于在陆婉清撕心
裂肺的尖叫声中回神,忙上前道:“大人,陆国公那怕是不好交代。”打狗看主人,陆婉清好歹是老国公的亲侄女儿。
悬空在湖面之上的陆婉清鼻涕眼泪黏成一团,闻言如遇救星,嘴里含含糊糊的叫起来:“大伯父救我!”喊了一声后又变成:“七姐救我!”那模样像是吓傻了之后语无伦次。
凌渊的手微微一颤,风平浪静的面庞上不禁出现一丝波动。
这一刻,陆婉清如有神助,痛哭流涕起来:“七姐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她一定会生气的,七姐会生气的,她一定会生气的!”
凌渊神情依旧淡淡的,眉目之间煞气寒意却在缓缓褪却。
看清他眉宇间的变化,绝处逢生的陆婉清忍不住神情一松,然而很快就被惊恐取代,失重的感觉令她放声尖叫。
“噗通”水花四溅。
凌渊冷冷看一眼在水中挣扎的陆婉清,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德坤看了看头也不回的主子,朝对面船上吓傻了的一干人等喊:“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救人!”救错了人了再把人扔回水里,他家大人也是够可以的了!德坤面无表情的腹谤。
被一连串事故震住了的陆家六房下人这才恍然回神,赶紧派人入湖救自家姑娘。
身后嘈杂的动静并没有让凌渊驻足,直到他踢到一盏方才混乱之中一起带上来的河灯。他目光一凝,挥退要捡灯的属下,亲自俯身捡起那盏残缺的荷花灯,写在灯罩内的名字依旧清晰可见。
“洛婉兮!”轻念上面的名字,凌渊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七月十五的河灯上只能写亡人的名。追上来的德坤正不明所以,瞄见那灯笼上的名字上后恍然大悟。心下百感交集,因为陆婉清长得形似先夫人,大人触景生情,想也不想就跳下去救人。眼下就连一盏同名的河灯都能让他失神。哪怕先夫人
走了十一年,大人还是放不下,反而越陷越深,几近执念了。
德坤幽幽一叹,目光中带着几不可见的的怜悯。
……
长平大长公主府。
许嬷嬷蹑手蹑脚的打起帘子进了屋,就见大长公主阖目躺在紫玉珊瑚屏软榻上,两个小丫鬟跪在脚踏上拿着美人锤轻轻敲着腿。
“殿下!”许嬷嬷轻唤一声。
长平大长公主徐徐睁开眼,看向许嬷嬷。
许嬷嬷便道:“凌大人派人来了。”
“什么事?”长平大长公主漫不经心的问,到了她这把年纪和地位,已经没什么事值得她上心了。“事关十五姑娘。”许嬷嬷觑着长平大长公主的脸色缓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十五姑娘故意跳入湖……凌大人的意思是,这一次看在您和老国公的份上,不与十五姑娘计较,再有下次他就不会手下留情
了。”
听罢长平大长公主冷笑一声:“不知廉耻的东西,怎么没淹死了她!”
许嬷嬷垂首不语,陆婉清再多不是,那也是主子。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长平大长公主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咬牙切齿的不甘。
许嬷嬷脸上划过一丝悲意,又听长平大长公主问:“陆婉清人呢?”
许嬷嬷回话:“就在咱们府上,以落水受惊昏迷不醒的名义送过来的,当时在场的下人也都在。”
“可有外人看见这事?”长平大长公主又问。
“来人说凌大人都安排妥当了,万不会露出风声。”便是露出去,这种事没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凌陆两家威望,谁敢捕风捉影嚼舌根。
长平大长公主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凌渊这内阁首辅也别当了。沉吟片刻后,大长公主淡淡:“十五染了怪病,要去南边调养,过几日就送她过去吧。”若是旁个,做出这等恶心人的事,她早就一碗药下去了结了。只想起那张脸,长平大长公主到底狠不下心,就当是为
女儿积阴德了,想了想又道:“老六家的最疼这个女儿,就让她亲自过去照顾十五吧。”许嬷嬷暗自唏嘘了一声,不是没劝过六房这母女俩,她们那点子心事,打量着谁不知道,只不过是没触及底线,懒怠搭理她们罢了。不想她们如此自作聪明,这下终于踢到了铁板,还一次惹到俩,好言难劝该死鬼!
桃花依旧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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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长平大长公主府上的黄御医一早就来到侍郎府,同来的还有蓝氏跟前的婆子,并带了一大车的谢礼。
公主府一行人被客客气气迎到了厅里,薛婆子行过礼后笑吟吟道:“礼物是我家少夫人特意为老夫人和四姑娘准备的,都是些滋补品和女孩家的小玩意,还望老夫人和四姑娘不要嫌弃。”
洛婉兮笑:“怎么会,少夫人太客气了,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薛婆子也笑:“四姑娘可不是见外了,与您救了我家小少爷比起来,这些个又算什么。”说着又掏出一张请帖递向何氏:“八月初一是大长公主寿辰,洛大夫人若是得空不妨带着家眷过府喝一杯寿酒。”
何氏赶紧让黄芪接过请帖,含笑道:“那一日少不得要上门叨扰殿下。”
长平大长公主的寿酒她也喝过,不过那还是在两年前,大长公主六十整寿,大摆筵席,大半个朝廷都去祝寿了。
此外便无缘参加,像去年,便只有宗室公侯将相收到公主府的请帖。今年也与去年差不多,上个月,公主府就将请帖发的差不多了。
眼下这一张请帖,怕是全托了洛婉兮的福,大长公主府倒是对她上心。一时之间何氏心情十分复杂,能有机会接触那个圈子,自然是好事,只这机会却是来自于有隙的侄女儿,这感觉就微妙了。略说了几句,何氏便带着黄御医去荣安院,他望闻听切一番,又翻看了前人留下的脉案,捋须道:“药都是对症的,老夫也没什么可改的。老夫这有一套针灸之术,能疏通经脉,以行气血,有助于肢体恢复
。可先每隔三日为老夫人施针一次,一月后再根据老夫人恢复情况而定。”
洛婉兮眼底涌起希望,当年陆老夫人就是在黄御医的针灸下重新下地行走的。
何氏忙道:“那就有劳黄御医了。”
黄御医笑笑:“大夫人客气了,都是老夫应做的。”说着就让药童子将自己的医药箱递过来准备针灸。
待黄御医施针结束,已是半个时辰之后,黄御医又观察了一盏茶的功夫,见洛老夫人气血微有些红润且并无不适之症,才随着小丫鬟去侧屋喝茶休息。
黄御医来过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两位御医为洛老夫人看病。因时日尚短,效果还未有所体现,需要加以时日。只看着这些人的名头,总是叫人格外充满希望。
洛婉妤再一次过来探望老祖母时,端详着洛老夫人的气色,喜形于色:“祖母精神比我前几日来的时候好多了。”她也不过七八日没来,老夫人的气色就有了显著变化,可见这治疗果然是有效果的。
一旁的洛婉兮也道:“是啊,祖母胃口也好了许多,今早吃了一整碗小米粥。”
望着她脸上纯粹生动的欢喜,洛婉妤心头泛柔,她在洛老夫人跟前养过几年,祖孙感情非同一般。见洛婉兮一片孝心岂能不高兴,尤其洛老夫人的好转是因她而来。
洛婉兮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低了低头:“大姐看我做什么?”
“自然是看你好看。”洛婉妤促狭的看着脸红的堂妹,眉黛如山翦水秋瞳,白玉般的脸上一抹绯色,仿若霞光,莹莹生辉,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心里微微一动,便想起了此行而来的另一个目的,之后便不免有些走神。
洛婉兮瞧着她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洛老夫人说,遂寻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她对洛婉妤印象不错,知书达理,爽快利落,孝顺祖母。
洛婉兮一走,洛婉妤就忍不住一笑,可真是个水晶心肝儿,转头温声对靠在床上的洛老夫人道:“祖母,我和您说件事,您可不能着急啊!”
洛老夫人瞧了瞧她含笑的脸,轻轻一点头。
“上回您说四妹妹婚事有眉目了,可是定了?”洛婉妤知道老祖母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三房这对姐弟,尤其是洛婉兮的婚事,姑娘家花期就这么几年,错过就追不回来了。想起这,洛婉妤就忍不住想起自己那糟心的胞妹。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发生在临安的事,但是只看洛婉如进了家庙就知道定是她惹祸了。自己问母亲,母亲不肯说。洛婉妤只好去问洛郅,在这弟弟那,她颇
有威望,逼了几回就逼问出了真相。洛婉妤差点气了个倒仰,还跑回娘家将何氏数落了一通。
洛婉如犯浑,何氏竟然也跟着糊涂,她们怎么做得出来。她简直不敢想这些事传出去,母亲妹妹以后怎么做人,就是父亲弟弟们走出去都没脸!
可大错已铸成,洛婉如也受到了惩罚,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洛婉妤就想替母妹补偿洛婉兮。
头一个想到就是洛婉兮的婚事,只她去信问了,洛老夫人说她自有打算,自己便没插手。直到洛老夫人进京病倒,也没传出后续消息,洛婉妤不免多嘴问一声。问完,就见洛老夫人眸光黯淡下来,洛婉妤便知道那桩婚事果然黄了,暗叹了一回,洛婉妤握住洛老夫人的手柔柔道:“我这倒是有两家来打听妹妹的消息,祖母不妨先听听。”这两家都是这几日拐弯抹角找上来打听消息的,洛婉妤心里门清,暗地里相看估计有一阵了,如今下定决心与七月半洛婉兮救了公主府小公子那事密不可分,尤其是在发现公主府十分拿她这个恩人当回事后。这点并没有什么可指责
的,他们这样的人家,婚姻本就是权衡利弊下的结果。
洛老夫人的眼又亮起来,她知道能被大孙女拿到她跟前来说,男方必然不会太差,只是想起洛婉兮那要求,洛老夫人心里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但她还是朝洛婉妤点了点头。“这第一家是清平伯府二房的嫡次子,”见洛老夫人满目茫然,洛婉妤将清平伯府的情况娓娓道来。清平伯府在京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府上没什么特别有能耐的显贵,但都有个一官半职,一家子风评也尚
好。那位二房嫡次子今年十六,正在国子监求学,据打听来的消息是个上进的。
见洛老夫人无甚反应,洛婉妤一时也琢磨不出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得继续说第二人:“这第二家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嫡幼子,也在国子监里读书,今年十七。”又把情况介绍了一边。
从她言辞里,洛老夫人听出洛婉妤更偏向国子监家的嫡幼子,说句公道话,这两家配洛婉兮并不辱没,毕竟她父母双亡。
要叫洛老夫人自己选她也更喜欢国子监祭酒这一家,书香门第。然想起孙女,洛老夫人并不敢自作主张,洛婉兮是个有主意的,总要问一问她的意见。遂她吃力的在洛婉妤手心里写了考虑两字。“我明白,婚姻大事自然要慎重考虑,那边也没说马上要答复,祖母不必着急。”洛婉妤又问:“四妹那要不要我与她说一声,毕竟是她的婚姻大事,总要听听她的想法。”她没那么古板,觉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尽够,本人的意愿便无足挂齿。她嫁给凌煜就是两人在三月三踏青时偶然相遇,情愫暗生。能嫁进凌家,还是凌煜费了不少功夫说服他长辈求来的。说白了,洛家总归差了凌家一截,尤其
凌煜还是他们那一房嫡长子。
洛老夫人摇了摇头。堂姐妹说话终究不如祖孙俩来的自在,若洛婉兮推拒,她担心洛婉妤下不来台,伤了和气。
洛婉妤愣了下,她以为洛老夫人会答应的,不过既然祖母做了决定,她也不会多嘴。
当下抛开这事与洛老夫人说其他闲事来。
避出去的洛婉兮估摸着两人应该也差不多说完悄悄话,遂带着人返回,正遇上前去荣安院报信的婆子。“四姑娘好。”那婆子行了礼便禀道:“二姑太太府上派了人过来,道是表姑娘病的厉害,明儿怕是不能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白家人虽然搬走了,但是白奚妍逢一遇五都会前来探望洛老夫人,白暮霖因为
在书院求学,遂只能每次放旬假时过来。白洛氏虽然次次都随着白奚妍一块来,但是至今还没见着洛老夫人,她倒是不气馁,吃了这么多闭门羹也没放弃。
洛婉兮一惊,几天前过来请安时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忙问:“来人可有说表姐得的是什么病?可是厉害?”
传话的婆子摇了摇头,又道:“说是着了凉,怕传染给老夫人,故不过来了。”
洛婉兮挥了挥手让她退下,眉头轻蹙。
“表姑娘肯定是被吓病了。”桃枝嘀咕了一声。
洛婉兮嗔她一眼,心里却颇为赞同桃枝的话。就在前两天,白奚妍和陈铉的婚期定了,就定在九月底。眼看着还有两个月就要嫁过去,白奚妍不怕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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