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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名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为伊憔悴
可是八姑娘年纪小,并未觉出来,继续小声说,“听说玉莲姐姐的婚事也有眉目了,城东顾家,听说顾家是皇商,光买卖京城就不下十几处。”
舅母姜氏在几个提亲的人家里,选出顾家,顾老爷嫡妻死了,虽上了几岁年纪,房中妾室通房丫头不少,商户人家也不讲究规矩,不好脸面,儿孙满堂,还想着续弦,娶个年轻姑娘。
沈绾贞看吴玉莲脸色难看,低头不语,用手碰了碰八姑娘,八姑娘这才注意到吴玉莲情绪低落,忙吐吐舌头,闭嘴不说了。
吴玉莲的婚事阖府都知道,两家都满意,顾老爷那边娶个跟自己孙子一般大的年轻小姐,当然乐意,出了年,顾家就会登门提亲。
沈绾贞担心吴玉莲,伏在她耳边悄声道:“妹妹,我们出去走走。”吴玉莲点点头,心里难过,大过年的也不敢当众掉泪。
八姑娘沈绾馨忙招呼丫鬟拿厚衣裳,也要跟着出去,沈绾贞拦住,“你人小,身子弱,别出去看冻着。”
俩人披上斗篷,戴上风雪帽,手上又围了暖套,沈绾贞就和吴玉莲一前一后出去,走到门口,绣菊追出来,拿过一个紫铜镂空盖子喜鹊绕梅图案的手炉,“主子拿着这个,下雪天寒,回头冷手冷脚的。”
“姐姐是有福的,詹夫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吴府出去的,亲戚面上三分向。”吴玉莲眉梢愁绪郁结,散不开。
“婆母是极和气的。”沈绾贞能说什么,婆母表面上向着媳妇,可骨子里是站在儿子一边的。
二人来到吴府后面小花园,冬天冷,草木枯萎,空空的园子里无一个人影,冷清凄凉。
“我必定不能让她们如意。”吴玉莲没头没脑冒出一句,把沈绾贞唬了一跳。
“妹妹做事三思,不可莽撞。”沈绾贞劝道。
“看着吧!三姐姐,她们不让我好,我也不让她们好过。”吴玉莲说狠话时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神很骇人,沈绾贞心突突的,好像预感到什么事情发生。
“妹妹,有什么事说出来,姐姐帮不了你,也能出出主意。”沈绾贞不知她有什么打算,但总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就极力劝阻。
“姐姐,你不了解我嫡母,你嫡母还顾忌点脸面,我嫡母看着对庶女慈爱,心底比谁都狠,连我姨娘也帮不了我,整日哭天抹泪,我爹她也求了,还不是听我嫡母的。”
吴玉莲抱怨,话间对她爹也没什么感情。
沈绾贞觉得冷飕飕的,不知是这园子里一片枯败,凄凉让人感怀,还是吴玉莲话让她心里恐惧。
她担忧望着吴玉莲,不知怎么劝,这女子看似柔弱胆小,但是个有大主意,有心计的。
“姑娘们,家宴开始了,夫人让叫姑娘们过去。”小丫鬟跑来,不知怎么找到这里。
二人互看看,吴玉莲目光坚定,像是已打定主意,沈绾贞深感无力,无从劝解,就低着头往回走,二人之间弥漫着淡淡的无奈哀伤。
吴府家宴,席上,沈绾贞被安排坐在上首,挨着舅母,对面坐着嫡母吴氏和薛夫人,下来才是姑娘们。
沈绾贞的身份已不是沈家庶女,而是詹府二少夫人,不比从前当姑娘。
甄氏领着丫鬟婆子席上侍候,甄氏虽上了妆,却能看出脸色不好,厚重的妆容也未能遮掩住憔悴,好像精神头不济。
姜氏和吴老太太让下人告诉沈绾玉,“双身子,酒少喝点。”
甄氏头垂着,一惯小心恭顺,偶尔抬起头,眼角扫向沈绾玉,沈绾玉却一直没心肝地笑着,全没注意甄氏,才吃了几口,姜氏就对身旁丫头道:“告诉沈姨娘,天黑路滑先回去吧!要想吃什么说话,让大厨房做好送到她屋里。”
又对甄氏吩咐:“沈姨娘身子不方便,多去几个丫鬟提灯照着,园子里黑,看撞见不好的东西,绕点远,走甬道。”
甄氏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答应声“是”
说吧,安排几个丫鬟婆子跟沈绾玉回去,甄氏特意跟出去,叮嘱下人小心侍候。
绿玉和紫玉两位通房,在背后撇撇嘴,不敢让人看见。
沈绾贞看着甄氏的背影,甄氏已不是她初见时那个秀美的少妇,脸上干巴巴的,肌肤失去了水分,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才双十年纪,竟看着打不起精神。
沈绾贞正寻思,嫡母吴氏和蔼地问:“贞儿,还没有身孕?”
绾贞微微低头,状似脸红,不好意思小声说,“没有,哪能这么快?”
“你妹妹都有了,和你成亲前后差不了几日,听说少庭通房有了?”
舅母姜氏看她羞涩,便替她说了句,“三丫头还年轻,早晚会有的。”
沈绾贞抬起头,轻声道:“有没有不打紧,像我等儿女不是母亲生养,还不是和亲生一样,听说六姨娘又生了妹妹。”
沈绾贞有意戳嫡母心肺,心底里是怨恨嫡母的。
吴氏好心情消失无影无踪,掐指算算,丈夫带着妾室通房庶出子女不出半月就到京城,她瞅了瞅姑娘们席上,眼光落在沈绾珠身上,思谋良久。
嫡母眼神自然落入沈绾贞眼中,这正寻思,一个丫鬟脚步匆匆进来,伏在吴氏耳边,小声道:“平远候府的人来了。”
沈绾贞坐在吴氏身旁,细小声儿飘过来。
就见吴氏退席,跟着往厅堂外去了。
好久,吴氏才回来。
更深宴散了,舅母姜氏早吩咐人打扫出沈绾贞原来住的小院,吴玉莲和她同路,前面两婆子提灯,后面绣菊和巧珊还有吴玉莲的两个丫鬟海棠和冬青远远跟在后面。
沈绾贞看跟前无人,小声道:“平远候,妹妹知道吗?”
吴玉莲似一愣,“姐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绾贞就说了嫡母方才出去的事。
过一会,吴玉莲道:“平远候与皇家渊源甚深,平远候赵章虽不过三十几岁,论辈分却是当今皇帝的叔父,因祖上立有绝世的功勋,高祖皇帝赐姓赵,平远候统西北大军,骁勇善战,屡立战功,深得皇帝倚重和信任。”
吴玉莲竟侃侃而谈,沈绾贞不觉看了她一眼,她就随口问问,她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
“节前,平远候奉旨进京,皇帝留宿乾清宫。”
“皇亲贵胄,弘股之臣。”沈绾贞纳闷嫡母吴氏和平远候府有什么瓜葛,忽地想起薛大将军是其属下。
却说詹少庭在前厅和吴景兰并吴府几个亲眷吃酒,吴景兰看詹少庭闷头喝,也不说话,眉头皱着,一个劲地自己倒酒,怕他喝多了,遂拿过酒壶,关切地问,“表兄,有心事?”
詹少庭和吴景兰表亲,常走动,自然比别人亲近,听吴景兰问,深吁了口气,憋得难受,不由吐出苦水,“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令表妹?”
“表妹虽是庶出,可容貌一等一的,难道表兄还有什么不知足?依我劝,表兄别总恋着那小妾,把表妹冷落,现放着身边美人,无福受用。”
吴景兰以为他又为英姨娘的事烦恼,想沈绾贞虽非绝色,甚至比不上沈绾珠和沈绾玉,但自有一股子风流韵致,心里直叫可惜。
詹少庭冷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险些呛着,吴景兰忙夺下酒杯,“表兄喝多了,回头长辈们又要怪。”
詹少庭身子摇晃了下,惺忪醉眼,口齿有点不清,“什么美人?j□j。”
吴景兰唬了一跳,忙捂嘴朝周围看看,“表兄真是喝多了,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j□j,她就是j□j?谁喝多了,你才喝多了。”詹少庭躲过杯子,又要倒酒,被吴景兰硬是夺下,“表兄这样大呼小叫,仔细人听见,这里那来的j□j?”
“j□j你知道是谁吗?”詹少庭嘻嘻笑着,指着自己鼻子,“就是我夫人,天底下最无耻最狠毒的女人。”
一言出口,吴景兰吓出一身冷汗,忙捂住他的嘴,詹少庭挣扎几下,怎奈吴景兰捂得紧,发不出声,只能‘呜呜、呜呜’叫唤。
吴景兰见状有点急了,“三妹妹温顺可人,是表兄被那小妾蒙蔽,定是那妾在你跟前下话,信口胡言,让人听了,坏了伯府名声,就连吴府脸面上也不好看。”
詹少庭被他捂嘴,急得想分辨,一口咬住吴景兰手指,吴景兰吃疼,松开口,提着手,在那厢直甩。
詹少庭把酒杯一下子蹲在桌子上,愤怒地大声道:“我就知道我说了谁都不信,就连你都不信,你令表妹贤淑那是装的,你岂不知她背后说了些什么?说……”
詹少庭羞于启齿,终还是忍不住,气得捶着桌面,咚咚山响,“说她外面有奸夫,就是退婚的前夫婿姓方的。”
吴景兰手疼,正龇牙咧嘴,一听,着实忍不住,就‘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表兄,你看不上她,一心在那小妾身上,兄弟知道,可你按个什么罪名不好,通奸?姘夫是姓方的?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这哪跟哪呀?”
詹少庭脸由红变紫,发急,“这是她亲口承认,还能有假?你只管不信,都信她,不信我,你们被她外表骗了,这女人心思歹毒,自请下堂。”
吴景兰几乎笑出眼泪,越说他越是难以置信,懊悔地对詹少庭道:“知道你不能饮,不该让你喝,这些话若传出去,都不要活了,酒后无德,莫让三妹妹知道,去长辈面前告一状,打着问你,有何证据?信口胡言,败坏她名声,你捡着了,我看你那妾就该早打发了,搅得家宅不宁,先头的事才平息,这阵子提的人少了,你还要闹这一出,姑父又少不得生气。”
詹少庭心里明白,听了吴景兰的话,真闭了嘴。
吴景兰看他喝多,丢丑,那厢几个亲眷也都看着他,招呼小厮,“快扶着你家爷歇息。”把詹少庭扶去偏厅。
詹少庭嘴里嘟嘟囔囔地骂,“沈绾贞,你装什么无辜。”
说到这,詹少庭捏细嗓子,学沈绾贞说话,“夫君…….。”
恨恨地,又道:“你那副嘴脸都是糊弄人的,看我回府不休了你。”
吴景兰憋不住想乐,只当他是醉话,也没当真。
扶着詹少庭的两个小厮,憋着不敢笑,心想,二少夫人不知怎么惹二爷了。
沈绾贞和吴玉莲走到岔道,就不同路了,临要分开,吴玉莲扯着她的手,不舍,“姐姐明儿回去?”
沈绾贞点点头,“等我婆母明儿来,一起回府。”
“姐姐,我得空来看你,我还有话跟姐姐说。”
“妹妹万事小心。”沈绾贞叮嘱。
吴玉莲垂头,有点难过,瞬间又抬起头,“姐姐放心。”说吧,带着丫鬟朝北去了。
沈绾贞进了西角门,一路寻思,总觉得吴玉莲有心事,心里七上八下,会不会出大事?





嫡妻名分 第六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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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绾贞昨晚净想着吴玉莲的事,一夜未睡好,迷迷糊糊中有人叫:“主子、主子。”没睁眼含糊地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主子。”听了这一声,沈绾贞一下子睁开眼睛,可不是,屋子里通亮,时候不早了。
“主子,今儿夫人要来。”巧珊提醒了一句,想主子大概没睡醒,把这茬早忘脑后了。
沈绾贞揉揉太阳穴,绣菊怀里抱着衣裳,放在床榻边上,看沈绾贞要穿鞋下地,忙拿起脚踏上的绣鞋,和巧珊一边一个替主子穿上。
地上长嘴铜壶冒出几缕热气,方凳上放着一铜盆冷水,绣菊一手提起热水壶,一边往铜盆中续水,另只手试探盆里水温,试着温度正好,放下壶,把铜盆端过去,和巧珊两个侍候主子梳洗。
沈绾贞晕了淡妆,铜镜里的女子任人见了都精神头一阵,“绣菊,你去前面看看,你二爷起来没有?”
绣菊长条细眼现出月牙状,笑微微答应声,“是,主子。”心想,昨儿主子和爷好像闹得很不愉快,下轿子也未等二爷,径自走了,想二爷心里也是不痛快的,主子能主动关心二爷,二爷的气也该消了吧。
抿嘴边走边想,到了偏厅,进门见小厮侍候着二爷洗脸,詹少庭抬头见她进来,脸当时就黑了,绣菊本来满心高兴,瞄眼二爷脸色,心咯噔一下,看来二爷昨儿气得不轻,不敢大意,谨慎地走上前,蹲身一福,“爷早”
“她让你来的?”詹少庭说出话的声儿让绣菊身上一寒,不敢抬头,低低地道:“少夫人怕爷昨儿喝多了酒,让奴婢看爷起来没了,问爷可有不舒服,夫人今儿过来。”
詹少庭眯缝起眼睛,心里冷哼几声,还真贤惠,昨儿俩人闹成那样,今儿竟厚着脸皮一副关心体贴丈夫的模样,这种女人还真少有,不怪道自己说的话连吴景兰都不信。
“知道了。”詹少庭眉头抖动两下,胸中那股恶气往下压了压。
绣菊心细,感觉出二爷相当的不快,也不知主子怎么惹了二爷,吓得不敢说别的,就脚步匆匆出来,正好二爷的小厮来顺从前面走来,看见绣菊亲热地招呼,“绣菊姐,一大清早就过来了。”
绣菊就迎着他过去,低声问他,“二爷怎么了?谁惹二爷生气了?”来顺朝偏厅瞅瞅,伏在她耳边嘀咕半天,直到偏厅出来个小厮站在门口喊:“来顺,爷找你。”来顺才答应一声,“来了”不忘叮嘱一句,“告诉二少夫人小心着点,爷气不顺。”
绣菊看他走了,低着头,脚步匆匆回去。
沈绾贞那是真关心詹少庭,她知道詹夫人一来就要问,才指使绣菊一大早过前面看看,吴府早饭按时送来,沈绾贞不急不慢正吃着,绣菊回来,“爷起来了。”眉宇间隐有忧色,想说什么,一张口,看主子若如其事,像是心情极好,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家爷说什么了吗?”沈绾贞却主动问起。
“奴婢看爷脸色不好,主子当心。”绣菊还是不放心提醒主子。
又犹豫片刻,悄声道:“听爷的小厮说爷……爷喝多了骂主子,还说……”
“还说什么,吞吞吐吐的。”沈绾贞一想詹少庭就不会说她好话,急于想知道说些什么。
“说…..说要休了少夫人。“那两个字,难听的字眼,她怎么也没敢说出口。
沈绾贞心里踏实了,他还没改主意。
吃完了饭,沈绾贞净手,对巧珊道:“你去大门口看着,夫人这会也该来了,夫人若来了,赶紧回来告诉我得知。”
巧珊出去不大工夫就跑回来,跑得气喘嘘嘘的,“主子,夫人到了。”
詹夫人软轿到了中门,歇轿,詹夫人从轿中一露头,就见沈绾贞已在轿下候着,扶住她,果然詹夫人见了沈绾贞问:“少庭昨儿也住在这里?”
“二爷喝多了,和本家的几个亲戚喝的,早起酒已醒了,母亲不用担心。”沈绾贞说得柔柔的。
“这就好,没出去跑。”
“兰表兄看着,媳妇料喝多了也没事,昨晚令丫鬟看过几回,二爷消停睡了,才敢睡。”沈绾贞根本也没派丫鬟看他,在詹夫人面前,故意这样说。
“有你跟着少庭,我就放心了,啊,对了,你二人先回去吧,你大嫂在娘家没回来,你三弟妹娘家道远,今儿像是说也不回来了,我这一走,府里没了主子,下人奴才恐生事。”
沈绾贞答应声,她倒是不惦记别的,就是惦记吴玉莲。
“你进去跟长辈打个招呼就回去吧。”詹夫人惦记府里节下这几日没主子恐下人没拘束,吃酒误事。
绾贞回身对巧珊道:“去前面找你二爷,告诉说婆母吩咐先回伯府。”
詹少庭刚刚穿上大衣裳,听巧珊进来说,拧眉,道:“告诉她快出来,别磨蹭。”
巧珊看爷脸色不善,联想到之前骂主子的话,有点害怕,忙跑回后宅,告诉沈绾贞。
沈绾贞知道詹少庭没耐性等她,主仆几个麻利地回房包好临来时带的衣裳鞋袜洗漱物件,穿上外面大衣裳,沈绾贞也顾不得和吴玉莲道别,带着绣菊和巧珊并钱婆子就匆匆往府门口走。
吴府里的小厮天不亮就起来,把院落和夹道清扫干净,沈绾贞走在青石板路没雪也不滑,因此,加快脚步,转瞬便出了中门。
一出中门,步入中庭,眼前顿觉敞亮,沈绾贞惊异地发现前方有一乘大轿,销金顶黄垂帏彩绘云龙翟鸟,显然与皇家有关联。
左侧一箭之地树木掩映中是吴府的藏书楼,仆人进进出出,手里端着东西,一定是来客此时在书楼里面,沈绾贞好奇是个什么贵客。
正好一个小厮从里面出来,朝这厢走,沈绾贞叫住问:“今儿府上来的是什么客人?”
小厮认识是府里的表姑奶奶,忙哈腰恭敬地道:“是平远候”。
沈绾贞心忽悠一下,昨儿嫡母吴氏不就是出去见的平远候府的人,吴玉莲曾说了好多平远候的情况,似乎对他很关注。
“老爷正陪着侯爷在藏书楼里,没想到平远候武将出身,却对文字精通。”小厮紧接着又说了句,就跑远。
沈绾贞想着,沿着甬道往南走,经过藏书楼,藏书楼附近都是高大粗身的古槐,她透过树隙看见书楼门口几个小厮骚动,往里望,心想大概平远候要出来了,于是赶紧加快脚步,以免撞上。
正准备经过藏书楼时,里面的人已往出走,突然,沈绾贞一下子惊住,这时,就见一娇小的人影一晃,沈绾贞惊得呼吸都停顿了,那瘦弱的身影正是吴玉莲,不知从哪里突然跑出来。
平远候赵章,由吴侍郎引着下了书阁,吴侍郎赔笑,“侯爷,这书楼都是千年藏书,自下官祖辈就经营至今,侯爷感兴趣的书,一会下官让人包好,就算下官孝敬王爷的。”
平远候赵章,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微黑的面英俊的五官,不似一般武将粗矿,笑容也谦和,“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样做不妥吧”
“侯爷说那里话,区区几本书,不成敬意。”吴侍郎谦辞。
吴侍郎靠近小声地道:“沈姑娘的事,侯爷可有意?”
赵章神色颇犹豫,“大人,这沈姑娘的家事,大人可了解?”
“她是下官一个亲戚家的女孩,借住在府上,父亲是个州官,想物色一可靠之人许嫁。”
“南边的女子就是比北边的女人细腻温婉。”赵章虽驻军西北,本人却是南边的人,他常年在西北,生活却还保留着南方的一些习惯,夫人是北方人,难免有细微地方不和谐,这次来京,他有意纳房妾带回去。
赵章大步出了门,吴侍郎落后几步,暗想,平远候也没说行还是不行,妹妹托付的替庶甥女物色朝中权贵,他把朝中的一干朝臣,在心里过了一遍,如今最得圣意的就是这平远候,能把沈家姑娘送给平远候做妾,是最好不过,前几日见面提了这事,平远候府来人,偷偷相看了沈绾珠,却没给回音,今儿舍脸请平远候过府,就是要讨平远候赵章一个准话。
赵章刚走出大门,不意一人突然从侧疾走来,躲避不及,一头撞上来,赵章乃习武之人,身子一闪,看清楚是一柔弱女子,他一抽身,那女子收步不及,往前倒去,赵章忙伸手去扶,那女子一个趔趄一下子栽倒在他怀里,赵章抱住她。
半晌,那女子昏乱中抬起头,吴玉莲瞪着一双秀目,像受惊的小鹿,柔弱的双肩靠在赵章的宽厚的胸膛,平远候不知怎么心里一动,不觉生出一股怜惜,双臂又紧了紧,吴玉莲小声耳语般喃喃说了句:“小女冒犯爷,请爷恕罪。”
“你叫什么名字”赵章放轻了声儿,像是怕吓到她。
“小女乃吴府二姑娘,吴玉莲。”吴玉莲羞怯地蚊细声儿,同时羞红了脸,脱离他的怀抱,掩面娇羞跑了。
平远候呆呆站着有一会,吴侍郎被平远候落下几步,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庶女这时跑出来,眼前发生的状况,让他遂不及防,也傻愣在原地,少顷,反应过来,紧走上前,作揖道:“小女适才莽撞,冲撞了候爷,侯爷恕罪。”
“刚才那个女子是大人之女?”平远候好奇地问。
“不才,是庶出女,微臣小妾生的,不懂事,臣一定严加管教。”吴侍郎边说边观察赵章的脸,看赵章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心才放到肚子里。
“很好。”赵之章顺嘴答应,有点心不在焉。
沈绾贞透过树隙,这一幕看得清楚,看舅父引着平远候往东南去了。
心里轻叹一声,真是一步险棋,她怎么都没想到,吴玉莲会出此下策,至女子名节与不顾,亏赵章为人宽厚,不计较,也是看舅父面子。
沈绾贞方才离二人距离很近,二人一举一动,皆看得仔细,据她看赵章对吴玉莲有些许心动,赵章铁血之人,不乏柔情,可就这点心动,不足以让他娶她。
书楼门口瞬间人就走净了,沈绾贞也徐徐地朝大门走,惦记吴玉莲是否挨罚,舅父平时对子女严苛,能放过她吗,一顿罚是免不了的,吴玉莲又要受苦,沈绾贞想到这,踌躇一下,又接着往前走,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徒惹婆母不高兴。
看见吴府大门,庭院中早已套好了车子,一个小厮跑过来,“少夫人,夫人吩咐坐她的车子回去,明儿让伯府的车子在来接她。”沈绾贞来时做的轿子,把她们送到吴府就回去了。
车子停在门里,却不见詹少庭,沈绾贞知道那厮一定先上去了,果然看车子边站在詹少庭的俩小厮。
沈绾贞到了跟前,那俩小厮恭恭敬敬叉手道:“爷在车子里等少夫人。”
沈绾贞脚步略顿,朝车子走去,小厮拉开车门,打起暖帘子,沈绾贞硬着头皮上去。
一进车子,仰面一道阴冷的目光,沈绾贞假作不见,上去靠边坐下,和詹少庭一左一右,中间空出很大距离,吴府大门顿开,车子驶出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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