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10
她很着急。
急着想要证实一些东西,急着想着表明一些东西……
就算无法证实表明,那哪怕是好好地说两句话,正式告别一番也是好的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匆匆一面都来不及去见,就要这么走了。
焦急之余,又不禁在想她回广州的决定已非一日两日,早前便与月牙儿说起过了,二表哥他们也皆是知晓的,早不是什么秘密,他消息向来灵通,又与和珅走得那般近,岂会不曾听说过?
而若是得知,为何连最后一面也未来见她?
之前隔三差五出现在面前的是他,怎么赶也赶不走的是他,当初她在团河行宫遇险失踪,不顾性命安危将她救回且从未与她提起此事的人是他,为了她自作聪明地去跟刘鐶之动手打架的又是他……可怎么如今一句话也没有,似忽然消失了一般的人也是他?
还是说,她拒了刘家的提亲之后,名声越发地混乱狼藉,就连他也避之唯恐不及,不愿再同她有任何牵扯了?
若真如此,她似乎也就没什么可值得失落遗憾的了……
也不怪他,人之常情而已。
只是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没能早一点看明白,更加不曾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心意。
而现如今她这等处境,又要拿什么再来谈其他呢?
如此一番想罢,紫云心中滋味不辨地吸了口凉气,又徐徐吐出,反倒没了方才的焦急。
罢了,她此行回广州,兴许是利人利己的……
“格格吃杯热茶罢?”
阿锦很有眼色地捧了盏热茶到紫云跟前。
紫云伸手正要接过,却忽觉原本匀速前行的马车车身忽然一顿,短暂却极突兀的晃动之下,阿锦手中的茶盏一歪,竟是斜斜地飞了出去。
阿锦惊叫一声,忙去察看紫云可有被烫到。
阿欢则欲掀马车帘质问车夫怎如此地不小心。
此时恰有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隔着夹了棉的车帘传入几人耳中——
“官道之上,何人纵马!”
“敢问这车内坐着的可是紫云格格!”
紫云闻声当即愣住。
这声音是……
“格格,好像是伊江阿公子……”刚将头探出车外瞧清了情况的阿欢连忙禀道。
“他怎在此……”紫云神情有些僵迟地问。
“什么格格不格格的,哪里来的狂妄之徒挡路,误了我家主人路程,你要如何担待!速速让路!”对方显然也有些来头,语气尤为不善。
此时的伊江阿也来不及去计较任何,见自己又拦错了马车,唯有抱拳一礼,驱马让至一侧。
他已是急得满头大汗,却不敢有任何耽误,当即又要拍马强行。
“伊江阿……!”
他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犹豫的喊声。
马还来不及控稳,忙回头望去,正见是身后的马车中有身着淡紫色缎面儿镶灰鼠毛边儿旗服的女子不顾丫鬟的搀扶从中跳了下来,将站稳身子,眼睛红红,神情不明地看着他。
伊江阿面上即是一喜,自马背之上一跃而下,便朝着紫云大步奔来。
“我来晚了!”
他张口便是这样一句,同样满眼的笑意,却不见平日里的不正经。
四目相对,紫云强忍住声音里的哽咽之意,问:“……你是来送我吗?”
“自然是送你来了!说起来恐怕你是不信,我半个时辰前方知你要回广州,立即就马不停蹄地追来了,一路上瞧见马车便拦,拦了十来辆也没拦对,方才若非你喊住我,我怕是还有好一段冤枉路要跑。”伊江阿说起话来,嘴里的呵气白乎乎地往外冒,又是满头的汗珠子,瞧起来倒真是急了。
紫云闻言不禁问道:“若是……你没追上呢?”
“我沿途一路追,一路问,追不上便不回头,顶多是跟你到广州去,岂有追不上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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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唠叨在作者感言里面~(未完待续。)
金夫 374 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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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红着眼睛却忍不住失笑。
她看着面前的伊江阿,泪中带笑地道:“谢谢你能来送我。”
就在方才,与他见上一面,好好地说两句话,都还只是她的奢想而已,眼下当真见着了他,不管如何,已是难得了。
“你先前救我之事,我是从月牙儿那里得知的,却也一直没能好好地与你道一句谢。”她将这些日子压在心底的话,再无犹豫地如数倒出:“我也知你暗下帮过我许多,你为我做这些……我很感激。”
只是两个人嘴上不饶人的惯了,有些话反倒难以开口。
如今想来,当真是……太孩子意气了。
伊江阿闻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些都不值一提……”他道。
都是他心甘情愿。
紫云却又讲道:“若日后还有机会相见,我必会尽力报答与你。若是……再无相见之日,我亦会牢记于心。”
“岂会无相见之日!”伊江阿看着她,道:“不仅是相见,日后我还要娶你过门呢!”
紫云闻言大为‘惊骇’地看着他。
……这人怎么忽然冒出了这等……混账话来?
“你胡说什么?”
紫云一张脸通红,瞪着他。
“你不是说反正迟早都要嫁人的么?当初你答应嫁于齐林也是嫁,嫁我也不比嫁进于家差哪儿去啊!”伊江阿话虽欠揍,却贵在不知脸皮为何物,竟还能满面正经地道:“再者道,我可比那姓于的待你真心百倍千倍,既是如此,何不嫁我?”
他之前太傻气了,畏畏缩缩的不敢表明心意,终还是被和珅一句话点醒,这才有了后来的决心——
既是喜欢,便用最简单的法来做最想要做的事情便是了,等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呢!
等来等去,反倒错失了许多!
“你……”
紫云一张脸羞得犹如晚霞一般,有心想要骂他一句孟浪,可不知为何,却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反倒像是原本苦涩失落的心底像是被塞了颗蜜糖似得,让她紧张之余又觉得心中甘甜一片,一时竟是连双手该往何处放都不知道了。
见她如此反应,伊江阿心下已近明了,知道这回当真是自己赌对了,她心中亦并非没有自己,语气便越发笃定飞扬起来,朗声说道:“我明日便随和兄往云南去,到时等我立了功,抛开永贵府也有了自己的身份,便立即往广州迎娶你!”
“你要去云南?”紫云强忍着害羞,担忧地问:“你难不成要去打仗吗?”
“那是自然!我伊江阿不管怎说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如今边境烽烟四起,我岂会坐视不理,一味只顾藏在这京中贪图富贵之理!”
听他答得大义凛然,紫云却无法尽信。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让他逛个戏楼斗个蛐蛐,打探打探京中琐碎八卦之事兴许还算拿手,可是打仗……沙场之上刀剑无眼,那可是要流血受伤的!
虽他眼下斗志勃勃,意气风发,可分明是自幼锦衣玉食之人,哪里能吃得了这份儿苦?
“战场之上不比寻常,你又不在征兵之列,断无如此冒险的必要。”紫云忍不住劝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我绝不愿见你如此以身试险。”
他方才分明是说‘到时等他立了功,抛开永贵府也有了自己的身份,便立即往广州迎娶她’——
“什么叫以身试险啊,我这是要报效朝廷!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想顶天立地的活着?上阵杀敌,建立功勋,威震四方,那是何等威风啊!”伊江阿说得坦荡,似其中半分儿女私情也无。
“什么建立功勋,威震四方……”紫云觉得这些纯粹是他臆想而成,显是遥不可及的,只微微皱了眉道:“这些哪里比得过安安稳稳来得好?”
说到底还是不愿意他去云南。
“你这就是女子之见了吧?”伊江阿瞥她一眼,却是恐她再多言,转开了话题问道:“之前我送你的那块儿平安玉,你可还留着?”
说来惭愧,那块玉还是当初在什刹海畔,他送给紫云同于齐林订亲的‘贺礼’。
“我一直留着——”紫云脱口而出间,已是自袖中将玉取了出来给他看。
“原来你一直贴身收着呢!”
“岂会……”紫云百般不自在,辩解道:“只是昨日在收拾行李之时,偶然之间瞧见了,便顺手收着了。”
“嘿嘿……我都懂。”伊江阿挤眉弄眼地道:“既如此,这块玉便是作为你我之间的定情信物了——我今日来得匆忙,什么都不曾备下,如此你看可妥当?”
定情信物?
紫云低头望着手中之物,忽觉得顷刻之间,仿佛一切都改变了。
“……”
她未回答伊江阿的话,等同是默认了。
伊江阿便翻身上了马。
紫云望着他,再次道:“报效朝廷固然是好事,可边疆那么多士兵将军,也未必就缺你一个啊……”
“行了行了,别劝了。”伊江阿坐在马上,笑着道:“你就安安心心地回广州等着小爷打完仗,八抬大轿迎你过门——等不着我,可不许嫁人!”
此处人多,他言语间却如此不顾忌,紫云羞赧之下,见他已调转马头,只急急地道了一句:“万事小心,安危为先!”
“只管放心!小爷还得留着这条命娶媳妇儿呢!”
他已驱马离去,未有回头,声音却响亮清晰。
紫云握着手中之玉,揣着不安与期待,目送了他一路。
……
冯霁雯回到和宅之时,已近晌午。
倒非是路上耽搁了,而是送罢了紫云,又顺道儿去了一趟静云庵看望况太妃,只是不巧的是,太妃竟是进宫去了,又因不知几时能够回来,她便也未再空等着。
此时回到家中,却被丫鬟告知和珅去了英廉府,中午不回来用饭了。
冯霁雯只当他是临行在即,要与祖父辞别,故而也未有放在心上。
“请丁先生来客厅一趟。”她向丫鬟吩咐道。
算一算日子,今年的香山枫会也要近了。
她打算备一份厚礼,送给金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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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再次谢谢大家的包容和关心~(未完待续。)
金夫 375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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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正午,寿康宫的宫女们已在准备传膳事宜。
这时,七公主和静牵着九妹和恪自寿康宫内殿行了出来。
守在殿外的掌事宫女见了笑问道:“两位格儿怎不陪着太后娘娘用罢午膳再回去?”
“皇祖母正与太妃说体己话,我们做小辈的便不留下来叨扰了,只待明日再来请安。”和静驻足,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这两日见皇祖母的精神头儿似还不比前些日子来得好……之前不是说吃了况太妃身边儿那位玉嬷嬷给开的方子,已有好转了吗?”
“先前两日确实有些起色,眼瞧着是都要好了的,可近来大许是转寒的缘故,太后娘娘到底是上了年纪,身子骨儿比不得年轻人,一时抵不住这寒气,才又有了复发的迹象。”掌事宫女说道:“但应是无大碍的。这不,今日又请了太妃与玉嬷嬷进宫,瞧瞧能不能给改个对症些的方子。”
“既是受寒,那想必调养些时日便无碍了。”和静语气略放心了些,继而与宫女说道:“寿康宫里最得皇祖母青眼的老人儿除了恭嬷嬷之外,便是清岚姑姑了,姑姑又素来细心,皇祖母的日常饮食起居,还劳姑姑多费心些。”
“七公主尽管放心,这皆是奴婢分内之事,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掌事宫女笑着应下。
和静这才带着脸色有些奇怪的和恪离去。
一经出了寿康宫的大门儿,和恪便忍不住开了口道:“七姐姐,我瞧皇祖母她说话都不大清楚了……果真只是受寒而已吗?”
她方才便想问的,只是碍于和静的提醒,不敢随意开口说话。
“老人家上了年纪,身子难免弱了些。待吃了药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当无大碍的。”
“真的吗?”
和静低头对上妹妹一双清澈见底,却饱含担忧的眼睛,有着短暂的恍惚。
犹记得额娘病倒的那一年,也是这样初寒的时节,太医们隐晦地表明了额娘已是时日无多,她却不敢与和恪说明,只道额娘是染了风寒,歇养一段时日定可痊愈。
只是捱不过四五日的光景,额娘便撒手西去了……
“七姐姐?”
和恪晃了晃和静的衣袖。
“当然是真的。方才清岚姑姑不是也说了吗?”
“那就好。”和恪一副放心许多的神情,后又小声紧跟了一句:“我真怕皇祖母也不在了……”
和静闻言心底忽有一阵酸涩之意涌起,握着和恪的手不由又收紧了一些。
好在小孩子心思单纯,纵有担忧也不过是片刻功夫而已,姐妹二人又行了一段路,和恪再开口说话,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七姐姐,况太妃娘娘长得可真好看啊,就跟画儿上的仙人似得。”
末了又紧跟了一句:“就是冷冰冰的不好亲近,总让人不敢细看,觉得怕得慌……”
和静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
“对了七姐姐,况太妃娘娘怎不留在宫中同其他几位太妃同住呢?”而是待在那冷冷清清的静云庵里。
“约是太妃娘娘喜好清静,不喜人打搅的缘故罢。”
和静一语带过。
……
“太后娘娘安心休养,臣妾改日再来请安。”
寿康宫内,一身素蓝旗装的况太妃起了身行礼。
歪倚在榻中迎枕之上的皇太后眼睛未睁,只拿沙哑不清的声音道了句:“去吧——”
“臣妾告退。”
况太妃垂首缓缓退出内殿。
皇太后这才迟迟张开浑浊的双眼,似自语般说道:“……回回瞧见她这张脸,哀家总觉得还跟在三十多年前似得,那时的大清比不得眼下来得昌盛,先皇节俭,一度缩减后宫开支,可但凡有点儿好东西,就都让人往她那儿送……”
一旁的恭嬷嬷听了笑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您竟还记得这么清楚。”
“哀家自问一辈子没嫉恨过谁啊,就是孝敬宪皇后在世之时,哀家也未觉得如何,可自她入宫之后,处处皆是变了……先皇让人送去的那些东西,多是哀家喜欢的,可送到她那里,她却看也懒得去细看……这些哀家怎能轻易忘得掉呢?”
听到这里,恭嬷嬷脸上笑意微淡,再定睛去细看皇太后,才见她苍老的脸上竟有着一丝苦意。
太后一生要强,何曾露出过如此神情来?
“哀家近来常常梦见先皇尚在雍亲王府之时,哀家替他磨墨的日子……说来也奇怪,人正当年少的时候,就连落在眼睛里的风沙都是值得拿来说笑的事情,那些花花草草瞧着也格外地赏心悦目,好像什么都是最好的……”皇太后低语着,重新闭上了眼睛。
“是啊。”恭嬷嬷笑着叹了一口气。
掌事宫女清岚行进了内殿。
“太后娘娘,万岁爷来了。”
恭嬷嬷闻言脸色微变。
皇上清早才来请过安,怎么这大晌午的又来了?
这时候过来,不必去问,也可知定是同方才离去的况太妃撞上了……
恭嬷嬷下意识地看向榻上的皇太后。
太后动了动松弛下耷的嘴角,似微愠,又似意料之中的嘲讽。
不愧是父子,这幅做派与先皇可谓是有着十分的相像!
是怕她吃了况氏不成?
连这等显而易见的试探都忍不了,待她真的撒手了之后,还不定要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
“去回皇帝的话儿,便说哀家刚服完药歇下了,让他明日再来请安。”
皇太后紧绷着语气吩咐道。
清岚应了声“是”,眼底神情复杂地退了出去。
方才在殿外,她是瞧见了皇上同况太妃碰面的情形的。
况太妃态度疏冷,皇上看似守礼,却藏不住关切之意。
也难怪太后这么多年都紧紧盯着静云庵,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可归根结底,竟也难论孰对孰错。
……
同一刻,景仁宫。
嘉贵妃刚听罢自寿康宫那边传来的消息,便有宫女来禀,道是冯英廉与和珅前来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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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 376 “所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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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英廉与和珅皆在内务府做事,一个管着广储司,一个总管着内务府,而嘉贵妃掌管后|宫诸事,二人求见本该是为公事前来,可嘉贵妃却是料定了绝非如此。
内务府里的这点事儿,哪里能使得动这两位一同前来汇禀。
冯英廉与和珅被请进了外殿等候。
宫女奉上香茗之后,便见嘉贵妃行进了殿内。
她换了一身正紫色緙金丝云锦缎绣牡丹、镶白狐毛边儿旗服,华贵非常。面上妆容精致,旗头上点缀着的珠翠满目,两根赤金花枝凤尾钗压在脑后发髻之上,带着一行宫女而来,行走间气质端庄雍贵。
和珅与冯英廉起身行礼。
“二位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嘉贵妃含笑在上首落座,一面抬手示意冯英廉二人入座。
“二位大人公务繁忙,不知今日抽空来本宫这儿,所为何事?”嘉贵妃语气和缓近人。
……
冯英廉与和珅并未在景仁宫久呆,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便出了宫离去。
“端看嘉贵妃今日百般好声好气的态度,虽口口声声说要给月牙儿一个交代,但也可知金家只怕也未有如何重罚那位金二姑娘。”马车中,冯英廉与和珅说道。
“如此反倒是好事。”和珅道:“至少霁雯如今在京中的安危,无需过多去担心了。”
有此前车之鉴,景仁宫理亏在先,定会加倍防备金溶月再有过分之举——金溶月纵然未被重罚,却也同被断了双臂没有分别了。
但金家护短至此,这笔账他记下了。
待从云南回来之后,腾出手来再一并清算也不迟。
“此言在理。”冯英廉看了一眼孙婿,若有所思地道:“你此行远去云南,许多事恐怕都是鞭长莫及,如此也算是借力制力,护月牙儿一个周全了。”
末了问道:“十一阿哥的那些暗卫,你打算何时交还给景仁宫?”
今日嘉贵妃虽未提及此事,但口中所说的“大事化小’‘以和为贵’,也不乏提醒之意。
和珅道:“离京之前,人自是要还的。”
只是怎么个还法儿,便不是由景仁宫说了算了。
冯英廉点头,若有所指地道:“其中之事由你权衡便是。”
“太岳父尽管放心。”
和珅语毕,自袖中取出了一张卷起的黄纸来。
“这便是我与太岳父提到的那桩线索——”他交到冯英廉面前。
冯英廉将东西接过,展开了看,却是皱眉。
其上勾勒着的乃是一幅极简单的人像图,及一个不知为何的古怪图案。
画图之人显然不通笔墨,笔法生硬至极。
“……这就是貂蝉交给你的东西?”
“正是。”和珅道:“依之前太岳父的暗查线索可知,幕后之人身份神秘且不一般,做事如此谨慎,必是不会留下实质性的线索——”
能有此发现,已属不易了。
但查起来,必然也是艰难之极。
冯英廉看着手中之物,思索良久后,道:“想来其上图案应是之前被人灭口的桂嬷嬷暗中所留。”
貂蝉当初是受了桂嬷嬷收买指使,不知幕后之人身份,可被灭了口的桂嬷嬷显是与出面之人接触过的——只是从这图案内容来看,想必也是知之不详,若不然,大可直接留下更直接鲜明的线索,以作变故之时所需。
“总比没有头绪来得好。此事我自会暗中细查,无论如何,必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以绝后患。”冯英廉将东西收好,语气严正地说道。
虽说长久以来未见有可疑之人再对冯霁雯出手,但此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始终让人难以安心。
“此事就有劳太岳父多费心了。”和珅思虑细致地道:“只是金家的威胁虽暂时解除了,可此事背后究竟如何,尚未可知。小婿恐离京期间再生变故,这几日便想着若能让霁雯暂回英廉府住些时日,似乎更为妥当些。”
孙女回家来住,这对老爷子而言本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孙婿的口气让他很不高兴——
这仔细言明其中利弊,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试探’一般,就好像生怕他不愿意让孙女回去住似得。
什么意思这是?
合着他家孙女如今成了他的媳妇儿,就跟他这老头子不是一家人了怎么地?
难道这不是他一手养大的孙女儿吗?
这种认知让老爷子心里头一时很不是滋味。
“月牙儿本就是英廉府的姑娘,纵是素日里无事,也大可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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