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10
故而别说是小茶了,即便是她,也时常有着想撸袖子打人的冲动。
这世道,真是让人失望。
两个丫鬟在廊下望着檐下接连成线的雨珠,一个愤慨着,一个愁苦着。
而此时,有年轻的仆人冒雨顶着袖子在头顶,一路小跑而来。
“两位姐姐,快别站着了,和静公主出宫瞧太太来了!”
和静公主来了?
小仙小茶即刻取了竖在廊柱边的油纸伞,匆匆忙下去安排了。
而说来也巧,和静公主这边前脚刚到,那边傅恒夫人也带着丫鬟上门了。
……
金夫 556 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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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傅恒过世之后,除却与和珅一同上门吊唁那次,这还是冯霁雯头一回再见傅恒夫人。
短短时日里,接连经历丧子丧夫之痛的傅恒夫人,俨然老了太多。
冯霁雯见她两鬓已掺了几缕银白,心下闪过一丝叹息。
她欲出言安慰,却又不敢多提此等伤心之事。
故而还是傅恒夫人先行开口宽慰她:“身子才是最紧要的。”
倚在床头的冯霁雯点点头。
“外头风雨交加,难为夫人还亲自前来看我。”
她口中的‘风雨交加’,自然指得不单单是近来阴雨连绵的天气。
傅恒夫人摇了摇头:“除此之外,是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说着,却是自袖中取出了一封奏贴来。
“我知道,你必然还是坐不住的。”她将东西递到冯霁雯跟前,说道:“既如此,我也没有拦着你的道理——这封奏折,是六爷生前所拟,还未及呈给皇上……是我前日替六爷整理遗物时偶然瞧见的。”
虽明白她那句‘你必然还是坐不住的’指的是六日之后那场等着祖父的大理寺复审,但冯霁雯仍有些迷茫地将东西接了过来。
展开看,一排排苍劲周正的楷书写满了整整四五页的水纹纸。
其上皆是在细数冯英廉的功劳与作为,力证他为人忠直,更是再三否定他勾结白莲教的可能。尤其还提到了冯霁雯的阿玛冯令格当年前往陕西视察洪涝,实则不单单是因公殉职,更是为了力护福灵安周全,适才落得尸骨无存的结果——如此舍己为人的忠勇之门,又有何道理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最终,甚至陈情念在冯英廉如今已患痴呆之症的份儿上,恳求道“即是有过,也恳请圣上对英廉府族人从轻发落”。
冯霁雯看罢,有着短暂的震惊。
她竟不知,英廉府于傅恒府之间还有这样一桩陈年隐情。
冯霁雯的阿玛,竟救过福灵安的性命。
可福灵安却因受金溶月威胁要杀她从而意外丢了性命。
这究竟是怎样的因果循环,竟说不清楚。
“许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到底是六爷……”傅恒夫人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等隐瞒多年的愧对之情,终也是道:“这是六爷未了的心愿。”
坐在一旁吃茶的和静公主恍然未曾听见二人的对话,直等到傅恒夫人带着丫鬟离去之后,复才开口说话。
“本宫瞧着你,倒不像是病了的模样。”
“可妾身若不病下,公主又岂能有借口来看妾身?”
和静公主闻言笑了一声。
她早料到冯霁雯是装病了。
所谓‘因和珅被捕而急得病倒了’,不过是用来减少景仁宫的提防和以便于与人见面的幌子罢了。
“和珅留下来的东西呢?”和静无意多说,直入主题。
永琰暗示了她,说是和珅手中有可证额娘当年之死另有蹊跷的证据。
额娘的死,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巨刺。
只要能查明真相,找出真凶,她不介意冒险同和珅合作。
更何况,她不想远嫁缅甸。
且更重要的是,她还要保护好永琰。
所以她今日才会来此。
然而当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和珅所谓的‘证据’之时,却见冯霁雯摇了摇头:“他没留下任何东西,更不存在公主口中的证据。”
“什么?”和静脸色一变。
“且不说时隔数年,诸多隐情已很难查起,此事又属后|宫宫闱秘事,更加不易下手去查——单就景仁宫的手段来看,也是没有可能会留下把柄的。”
“所以你们是在逗耍本宫吗?”和静眼神冰冷地看着冯霁雯。
面对一个脾气如此不好的合作伙伴,冯霁雯倍感无奈——但是,这件事情若要办成,还真就得是这种性情不可。
“公主且听妾身说完。”她继续往下说道:“我们虽没有能拿得出来的证据,但可以肯定的是,令妃娘娘当年乃是中毒身亡。”
“这还用你来告诉本宫?”和静怒极反笑。
她自然知道额娘是中毒而死。
因为那样寻常的病症,是绝无可能会要了一条人命的。
可她说出去,根本没有人会相信。
甚至就连她的皇阿玛,也只觉得她是在胡闹,在发疯。
“公主,其实此事并不需要证据。”冯霁雯目含提醒地说道:“只要能证明令妃娘娘乃中毒而亡,凶手必然会随之原形毕露——”
和静此刻才觉得冯霁雯是真的病了。
只是她病得不是身体,而是脑子。
若不然她岂会说出这般自相矛盾、前后不搭的糊涂话来?
一边说不需要证据,一边又说要证明额娘是中毒而亡——试问没有证据要怎么才能证明得了?!
她气得起身便要走。
真亏得小十五信了和珅的邪,她今日便不该来的!
“公主留步。”
冯霁雯看着她的背影说道:“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实则便在公主口中,是由公主说了算的。”
和静皱眉侧过头来。
“你将话说清楚些!”
“烦请公主附耳过来。”
和静强压下心底的不耐,来至床边。
然而待听罢冯霁雯的低语之后,脸上却写满了震惊之色。
“放肆……”她既惊且怒。
可却发不出火来。
只内心,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狂澜。
这般‘凭据’,与其说是凭据,倒不如称之为‘铤而走险’。
她知道自己实则是怯懦的,若不然,也不会等到至今。
可她不曾料到,等到至今却等来的只是这样一个‘证据’……
赌错了怎么办?
她或许还可以怀疑,和珅与冯霁雯不过只是在利用她和永琰来加大与景仁宫抗衡的筹码。
但倒过来想,她与永琰未尝不是在利用和珅?
一时间,她冷静而混乱,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冯霁雯看着她,凝声道:“公主当比我清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和静不觉攥紧了十指。
窗外雨水未歇。
冷风夹带着潮气穿廊而过,直叫守在廊下的宫女打了个大大的寒噤。
和静出了霁月园,将上马车之时,却见着了福康安。
他一身常服,也未带下属,倒不像是来办公差的。
金夫 557 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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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陪同傅恒夫人而来,傅恒夫人已离开多时了。
但当和静问起时,他仍是答道“奉命前来巡视”。
和静未有多言。
马车驶去,溅起两行水花与朦胧的雨雾。
福康安撑一把青竹伞,在门前徘徊了几遭。
最终收伞抬脚上了门阶,向看守的官兵问了句:“这几日……和珅的家眷可都还安分吗?”
险些被他一圈圈的来回徘徊给转晕了的守卫压下满心茫然,如实答道:“回福统领,一切如常,并无异样之举。前来探望之人也皆有细细排查过才敢放行。”
那……
“送去琉璃阁。”
福康安忽然将一包东西塞进了守卫怀里,语气里皆是生硬的命令。
守卫愈加茫然。
“福统领,这是何物?”
“药。”
“啊?”
“治病的药!”福康安寒着一张脸,尽量地让自己言简意赅。
偏生这守卫半点不配合,真让人生气。
见他这般神情,守卫本不敢再多嘴,可仍是忍不住低声道:“可是福统领,这恐怕……不合规矩。”
福康安怒目以示。
守卫不由缩了缩脖子,试探犹豫地问:“福统领这药,当真……就只是治病的药吧……”一副‘您可千万别让小的难做’的神情。
“废话!”
“那属下这便送去……”
福康安望着守卫小跑的背影,却忽然又皱了眉。
只听说她病了,又说是急得病倒的,所以也就胡乱抓了些疏肝理气、通畅血脉的药,倒也不知对不对症?
……
“前去探望的统共有七格格,傅恒夫人,还有个阿桂府上的公子那彦成。”
景仁宫中,金简细数着近日来曾去过霁月园见冯霁雯的人有哪些。
“本宫早已听说了。”
嘉贵妃微微眯着眸子,思索着道:“后两个倒不稀奇,可这和静,向来不是个喜欢与人来往的,怎也巴巴地往上凑?”
提到和静,未免便想到永琰。
这孩子表面一副话都不多说半句的模样,可近来一直都被皇上带在御书房旁听,竟是越来越得圣心了。
相比之下,仍被禁足在府中的永瑆反倒是被日渐冷落。
她自然知道永瑆不争气,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废柴级选手,换作是她,必然也是没有办法不去嫌弃的,可即便如此,她亦没有其它选择。
她必须得时时刻刻提防着这一切。
“娘娘的意思是说……”金简皱着眉,顿了一顿,后道:“可据臣所知,十五阿哥同和珅并不曾有过如何密切的往来。”
“毫无羽翼,本宫谅他也不敢如此大胆。”嘉贵妃眼前闪过永琰那张稚气尚带着几分怯懦的脸庞,冷笑着道:“何况,如今这境况,但凡是长了双眼睛的,谁还敢同和珅沾上关系。”
她只是习惯性地保持警惕罢了。
金简附和了一声。
“冯英廉三日后大理寺复审之事,一切可都稳妥?”嘉贵妃问道。
此前冯霁雯在太庙前同皇上求得的两月期限,眼见只余下了三日。
她早知这冯氏不过只是雷声大雨点儿小而已,左右搅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拽着和珅同她一起折腾了这么一遭,最终也只是将和珅也一并给拖累了而已。
眼下听说病得连床也下不得,三日后能否前往大理寺为冯英廉辩驳都是一桩悬事。
更遑论,即便是去了,谅她说破了天,也拿不出什么足以证明那已经痴傻不堪的冯英廉清白的证据来。
但她近日来不知何故,虽眼前的一切都在按着预想中的局面顺利进行着,可她总隐约觉得不甚安心。
故而才再三同金简确认。
“臣今日来,正是有一事需向娘娘禀告。”金简道:“为保万全,此案本仍该由于敏中主审。可昨日,他已上折同皇上辞去了主审官一务,称是身体抱恙,无法胜任。”
嘉贵妃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变。
“身体抱恙?”
“倒是不无可能。”金简说道:“那日我前往于府之时,确见他形容憔悴,精神不济,应是刚经历罢丧子之痛所致。”
嘉贵妃却冷笑了一声。
“依本宫看,倒不全是如此。”
于齐贤之死,他分明已经让金简出面提醒过了,于敏中却至今没有任何动作。
眼下又有了这辞去主审官的举动。
即便没有真的生出二心来,可这等缩头观望,欲做墙头草的心思却已是昭然若揭了——
她本欲借除掉于齐贤从而斩断他与和珅之间的关联,却没想到这于敏中如今倒是变得越发谨慎了。
也越发地愚蠢了。
“眼下先不必管他,只需看紧了,别让他搅出乱子来便是。待冯英廉被定罪之后,本宫再行召见他。”嘉贵妃暂将此事搁下,再问金简:“新的主审官是何人?”
“臣已打听过了,皇上的意思是由先前陪审此案的王杰替上。”
王杰。
嘉贵妃笑了笑。
王杰的‘称职’,她倒是不担心的。
只要别是阿桂亦或是其它同冯英廉有来往之人,她便放心了。
主审官的身份意义重大,除去真正能扭转局面的铁证之外,主审官的态度亦能决定太多——处理突发状况和辩词之时是否会存有偏袒罪犯之意、亦或是事后呈给皇上的证词和主观见解,都是绝不能有一丝纰漏的。
先前经冯霁雯在太庙前那么一闹,皇上对那证物上的笔迹已隐约有了疑心了。
只是碍于他多年来对白莲教的忌讳,以及白莲教教徒指证冯英廉的证词如山,相比之下他更愿意永绝后患,而非是抱有仁慈之心。
但正因如此,此等关头之下,才更加不能让任何人动摇圣心。
而王杰那幅铁面无私到不允许有一丝一毫逾矩之事存在的做派,虽不能为她所用,但也绝不会为冯霁雯所用。
如此之下,任凭冯霁雯再有些什么小聪明,只怕也难派上用场。
一直派人暗中留意此事的冯霁雯,也已经得到了主审官有变的消息。
实则,和珅早已提醒过她,一切若要顺利进行,必然要钻这个主审官的‘空子’。
金夫 558 反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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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很多自己做不了的事,需要这个主审官来帮一把。
于敏中主动辞去主审官一职,倒是她没料到的。
她原本也已计划好暗中说服于敏中辞去此项职务——因为在这场复审中,另外有更需要他来担任的角色。
可他倒十分‘怕事’,先一步脱团了。
而忽然被替上的王杰这堵密不透风的墙,她势必是钻不过去的。
和珅深知皇上的心思,此前便同她分析过,这主审官若是于敏中做不成,那么,在朝中有资历能担得起此案主审且被皇上信任的官员人选仅有三人而已:王杰排在首位,刘墉次之,最后才是同冯英廉私交过重的阿桂。
所以,和珅早料到王杰会被推上这个位置了。
但绝不能是他。
她也早早地发过愁。
皇上的决定她自是无法改变,而想要改变王杰……只怕比前者更为不切实际些。
但和珅却给她留了个法子。
虽然这法子,她至今想不通。
和珅让她到时寻钱应明商谈解决之策。
“钱先生必有办法。”
——这是和珅的原话。
……
那彦成近日来十分地忙碌。
自冯英廉入狱之后,英廉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暗中关照着,而眼下又出了个重蹈覆辙的霁月园,他终日放心不下冯霁雯,恨不得日日前往。
好在还尚存几分理智,有心顾及舆论,故而今日再上门时,便带上了个章佳吉菱陪同前来。
这兄妹二人的到来,让正愁着想不出办法的冯霁雯眼睛一亮。
“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什么忙?你只管说!”那彦成一副时刻待命上刀山下火海的英勇神情。
“将我们府上的一位先生带出去。”冯霁雯将声音压低些许,看着那彦成道:“他需出门一趟,代我办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钱应明未有同她说明究竟要如何劝服王杰,她也无甚把握,甚至有些担心他不会拐弯的犟脾气,也忧心他见了王杰之后,说明身份,会不会直接被对方扭送去衙门,追究他擅离霁月园之事,但钱应明同她保证了:必能办成此事。
且和珅也说过同样的话。
所以眼下,她急需要做的,便是将钱应明送出去。
现如今,霁月园上下人等皆不可擅自出入,她能想到的,就只有求人帮忙了。
那彦成将随行的小厮阿六留在了霁月园中。
钱应明与阿六互换了衣帽,扮成小厮随那彦成出了府去。
“章佳小姐也是带了丫鬟来的,太太既要出门,怎不干脆效仿钱先生,也一并出去?”小仙问道。
冯霁雯摇摇头。
“我不比钱先生,贸然出门,极容易被人认出来。而倘若出了差池,不光前功尽弃,更会连累到韶九他们。”
在开审之前,她必然是要见于敏中一面的。
可是,务必要加倍地小心谨慎。
尤其是要提防景仁宫的诸多眼线。
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冯霁雯不停地思索着可行的办法。
她必须要将一切都考虑周全——因为,她绝不能露出一丝纰漏来,被景仁宫察觉到接下来的计划。
到底应该怎么做?
她望着雕花的窗棂,眉心紧锁。
“哐——”
一声轻响,原本紧闭的两扇窗忽然被从外面支开了来。
窗外传来小茶的声音。
“太太,外头可算是出太阳了,奴婢将窗子打开晾一晾潮气。”
冯霁雯紧皱的眉心陡然舒展开。
对……!
与其藏头藏尾,处处防备,那倒不如不遮不掩……
既然暗中耍小聪明难保万全,那就‘直截了当的蠢到底’!
左右她这猪队友的名声已经传得十分响亮了,倒不怕再加上一笔。
冯霁雯心下豁然大松了一口气。
“去问问福统领今日几时前来巡视。”她立即招来了小醒,道:“让刘全去前院等着,一旦见着了他,便说我劳他传句话,请于敏中于大人明日过府一见。”
小醒听得愣了一愣,但还是当即下去安排了。
福康安听了刘全的话之后,一双俊眉皱得死死地。
看来他送来的药十分管用,这荒唐的女人竟然这么快又有力气瞎折腾了。
找于敏中过来见她?
人家堂堂一品大臣,而她连个诰命都没有,现如今还是罪臣之妇,人家凭什么要来见她啊?
况且,她难道会不知道于敏中暗下是景仁宫的人吗?
福康安觉得哪怕冯霁雯再蠢,再不懂朝堂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可和珅至少应该教过她一点道理的。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提醒这个愚蠢的女人。
真的很有必要。
福康安怀着一腔不明的情绪来到了琉璃阁。
这还是他奉旨看押霁月园以来,第一次来琉璃阁。
说得更具体些,应当是……第一次找到借口来见冯霁雯。
她以抱病不便起身之由,将他阻在帘幔外。
二人就这么隔着帘子说话。
福康安在心里“呵”了一声。
她现如今倒是学得很懂得避嫌了么?
往前怎不见她如此?
以为谁想见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啊?
福康安在心里吐槽了一番罢,理智上又觉得有些不妥——到底这些时日来他与冯霁雯也没结什么仇,甚至可以说是互相帮助过,但……他也不知道这不受控制地往外冒的‘敌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是……天生就不对盘吧!
福康安胡乱找了个借口,将杂乱的心思压下。
“你找于敏中作何?”他一张口,语气就有些不好听的嫌弃:“你难不成想求他在大理寺堂审上对英廉大人网开一面?”
他觉得她很有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但是——”他努力让自己平和一些,毕竟她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是有点孤立无援,“于敏中已经不再担任主审官一职了。”
“我知道。”冯霁雯躺在床上,望着帘幔后他的倒影,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这少年,本性从来不坏。
但是,他这种所有人都比他蠢的迷之自信感究竟是哪里来的啊……
她一句“我知道”,险些没将这本性不坏的少年气得吐血。
情急之下,他忍不住质问道:“冯霁雯,是敌是友你能否分得清楚?”
冯霁雯刚想答,却忽然愣住了。
金夫 559 听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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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福康安,眼神微微变了变。
他在暗指于敏中的立场跟她是敌对的。
所有的人都知道于敏中暗下是景仁宫的人。
可是,景仁宫跟和珅为敌,知晓的人却少之又少。
由此看来……福康安好像也并非是如表面看来一无所知。
但她现下无心去了解他究竟知道多少,她只需知道,他至少不是跟她对立的就够了。
“多少清楚些。”她再开口,语气饱含认真:“正因此,才非见不可——”
福康安闻言眉心突突跳了两下。
他试图透过帘幔去看她的表情,可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不知想了些什么,隔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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