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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10
“可需掩人耳目?”
“恰恰没有这个必要。”
“可……”福康安欲再提醒她这么做会被景仁宫盯上,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既然这么说了,应该能想到这一层。
倒是他杞人忧天了。
他心底滋味忽然有些复杂。
片刻后,唯有起身离去。
……
挨着崇效寺的枣林街上有一座近年来名声打得十分响亮的戏楼——丹桂阁。
这两日的丹桂阁因重金请来了陕地极有名气、据说是皇上早些年巡视之时金口玉言夸赞过的戏班子,更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王杰夫人也带着小公子来凑了热闹。
就连平日鲜少出入人多之地的王杰也来了。
他今日恰巧休沐,手中也无甚要紧的公事要办,又因这出戏班子来自于他的家乡陕西,也是自幼便听说过的,便想着来寻一寻旧时的‘乡味’。
王杰夫人早早订好了雅座,进了戏楼,便被伙计请着上了二楼。
“今日唱的是《铡美案》里的一出儿,昨个儿唱的那出儿听说也甚好,就是没腾出空儿过来。”王杰夫人显然早已打听得很详细了,边往楼上走,边与王杰笑着说道:“素日里最常听的是咱们这儿的《秦香莲》,滇剧里的《闯宫》我倒也听过几回,可这地地道道的秦腔还是头一回听,倒不见得能全听得懂……也就是个行外人瞧热闹。”
她随王杰只回过一趟陕西,是觉得当地人的口音,跟京城差了千里远。
王杰刚要说话,却见走在他们前方的两位客人回过了头来,见了是他,忙就揖礼问候寒暄。
这两位一位是王杰同僚之子,另一位则是王杰夫人的娘家庶弟,想是方才听着了王杰夫人的声音,才回头来看。
王杰脸上无甚表情地应付两句,又以事先订好位置为由,谢绝了二人同坐的邀请。
那二人只能笑着让至一侧,让王杰走在前头。
待距离远了些,脸色才稍变。
“你这姐夫,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给面子。”其中一人讪笑着说道。
另一人则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有些人官儿做的大了,都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他一面背着手往里走,一面目含讥讽地讲道:“想当初,若不是我父亲关照着,就凭他那出身和处处得罪人的作风,早不知死多少回了,哪儿还会机会在这儿跟我……”
人声鼎沸,他的声音很快便被埋没。
见客人上得差不多了,便有锣声起,三长两短,喧闹的四下逐渐就安静了下来。
高高筑起的戏台之上,戏幕被缓缓拉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明亮的公堂,明镜高悬的匾额挂在正上方,两侧立着肃静牌,衙役王朝马汉分列而站。
首先登场的便是大花脸黑胡子的净扮包公。
包公刚落了座,还没开嗓,王杰就听得身旁传来一道唱腔。
“皇儿对我一声禀,言说驸马受法刑……”
王杰皱眉侧过头去看,只见是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眯着眼睛注视着戏台,攥着把折扇正摇头晃脑地“哼哼呀呀”着。
这身穿旧蓝色棉布袍子,手旁搁着一碟瓜子儿,一壶茶,一副西洋眼镜的‘戏迷’,王杰愁着有几分眼熟。
又定睛瞧了瞧,才认出是如今在翰林院任职的纪昀。
说起这个纪昀,早年被贬去新疆,那道弹劾他因公谋私的折子便是王杰递上去的。
而令王杰印象深刻的是,他当时还以什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诸如此类的话来为自己开脱,真乃读书人里的厚颜之典范也。
后来被贬谪,也好像没什么悔恨的意思,反而显得十分‘豁达’。
这不,此番从新疆回京,带回来的据说除了那整整百十来箱的书画,还有一群小妾家眷。
思及此,王杰不免就不愿意再多看他,遂将视线收了回来。
这分神的功夫,台上已演到了太后带着公主前来向包公问理。
听着熟悉的秦腔,看着大堂中的人头攒动,端茶送水的伙计来回忙活着,王杰不知因何,渐渐就失了神。
台上,秦香莲跪诉冤屈,三百两银子摔当面,包公被激起满腔正气,不顾太后与公主的阻拦,执意要开铡斩陈世美。
听得包公一声铿锵有力的“开铡!”,香莲悠长不尽地唤了一句“相爷——”,堂中楼上顿起了一阵鼓掌叫好声。
王杰这才陡然回过神来。
在经久不息的喝彩中,戏幕缓缓合起。
看客们评论着这出戏班子的功底深厚,又或者说着戏里的人物曲折,一边意犹未尽地起身。
“咚!”
四下闹喧之际,忽有一声十分有力的打锣声震入各人耳中。
众人下意识地循着锣声的来源,看向戏台。
只见已落下的幕布前,此际站了个身形高大,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他手中提着锣,又重重地敲了一记。
余音在堂中来回缭绕,吵人得厉害。
多数人皆皱着眉,面露不解。
难不成戏还没唱完?
“客官,不知您这是……?”
大戏楼注重名声,不愿得罪人,伙计待客也十分客气有礼,未先怪责,只是上了前询问这跑上了戏台胡闹的男子。
谁知那男子“哐哐哐”又是一阵敲。
这下直是聒得人想捂住耳朵。
而就在这间隙中,那年轻的男子扬起声音,高声道:“今日另有一出戏,不知诸位愿听与否!”





金夫 560 突发乱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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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竟是要‘说戏’?
到底没伤人也没闹事,瞅着又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模样,也不像是吃醉酒的鲁莽之人,加之底下已有看客开始笑着起了哄,伙计一时也找不着理由赶人下来,只暂时先听着他要说什么,倘若无甚要紧的,便由着他。
年轻的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掷地有声。
“戏中说,陈世美与糟糠之妻秦香莲恩爱十年,然一朝进京,被招为驸马,久贪爵禄,不念妻儿,更召人取其性命——如此只顾贪图富贵,卑劣阴毒之人,诸位认为可恨否?该杀否?”
原来是要评戏吗?
一众刚听完这出《铡美案》的老少爷们儿正对戏中的陈世美唾弃不已,闻听就有人也跟着高声喊:“自是该千刀万剐,下阴曹地府!”
“如此小人,正该得此报应!”
“没错儿。”
“看来诸位皆是心似明镜之人。”只听那年轻人重重冷笑了一声,眼神中似带了一丝沉淀已久的恨意:“但诸位可知,并非戏文中方才有陈世美,即是这令人惶惶不已的世间,亦不乏之——”
“可不是么。”
“……”
有人跟着合上两句,也有人没弄明白这位年轻人的用意。
二楼处,王杰夫人万般不解,此时定了神去看那戏台上的人,不由地微微皱了皱眉。
“老爷,您觉不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她边思索着边问王杰:“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似得。”
王杰早已注意到了台上的人。
他亦觉得十分眼熟。
且这种眼熟,令他心下有些怪异的动荡。
一旁的纪昀更是特地戴了那副西洋眼镜仔细瞧,待片刻后,不由奇得一瞪眼,喃喃着道:“这后生……不是那和珅府上的幕僚先生么?”
和珅未被停职前,奉旨修四库全书,纪昀身为编撰,自少不了同和珅往来,故而对钱应明也存了些大致的印象。
虽记不清其姓名,但模样且是不会认错的。
王杰一听纪昀此言,脸色当即也是一变。
是了,他记起来了。
此人他确见过一面。却是去年陪同皇上乘龙舟巡视之时,有一位自称考场蒙冤的举人跳入护城河内,拦龙舟告御状——
那匆匆一见,他没看清对方面容,但其浑身上下的这种普通人少有的气场,给他留下了印象。
此后听说这钱姓的举人被和珅招入了府中做幕僚。
可霁月园如今有重兵把守,所有人不得外出,他是如何跑到这戏楼来的?
竟敢抗旨不遵,私自出府!
且还有兴致听戏评戏。
能的他啊。
王杰立即竖眉站起身来。
“大胆反贼府眷,抗旨出府不说,竟还在此处大肆招摇,简直目无法纪!来人,将此人拿下,押送至衙门审讯!”
众人正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年轻人身上,四下倒算安静,眼下忽然听得王杰此言,皆大吃一惊。
“反贼……?”
“嚯!”
“那不是王杰王大人吗?”
“王杰大人也在……”
四下惊惑间,王杰身旁的两名带刀的随从已快步下了楼。
楼下大堂立即闪出了一条道儿来,都是既想看这热闹,又恐待会儿若是动起手来,可别伤了自己。
被认了出来的钱应明却并不显得惊慌。
他将手中的锣重重地摔在了脚下。
“诸位!”
他声音高昂,且寒意逼人:“我方才所指‘这惶惶世间’尚有陈世美此类小人,并非空谈。旁人我不识,可近在咫尺便有一人!”
这又是什么情况?
众人还未能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便见他倏然伸出手来直指二楼的方向——
他一字一顿,几近咬牙切齿地道:“王杰,王大人!”
什么?
“我所指便是素来以刚正不阿示人的王大人!”
钱应明紧紧盯着王杰的方向,字字犹如利刺。
对上他那双仿佛藏着滔天恨意的眼睛,王杰心底陡然一阵阵发紧。
他既愤怒又百倍震惊。
这钱举人究竟是何人?!
他不记得曾跟他有过任何过节!
“老爷,这……”王杰夫人也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慌了神。
“还不快将这疯言疯语之人押下去!”王杰厉声道。
那两名随从连忙加快脚步,奔上戏台。
“我是不是疯言疯语,王杰大人当心知肚明!我私自出府,是乃抗旨,你要押我去衙门审讯,我自会束手就擒——可是,王杰大人倘若问心无愧,可敢让我说下去吗?”
王杰闻言大怒。
这分明是在激他。
堂中已是哗然一片,说什么的都有。
更甚者,有不少看热闹心切的人在附和着钱应明,催他往下说。
见场面这般不受控制,王杰顾不得许多,再次下令:“立即将他押去衙门候审!”
“哈哈哈哈!”钱应明两条胳膊被制住,却仰面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王大人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便原形毕露!”
“放肆……!”竟然当众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简直是罪加一等!
眼见那两名护卫要将钱应明押下去,此际,却有一道阻拦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大人,俗话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您让他说完便是了!”同样是二楼雅座,有一位年轻人忽然站了起来,道:“孰是孰非,大家当面对质,倘若是有什么误会,更理应解释清楚——若真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押了下去,任凭我等胡思乱想,到时再传了出去,只怕要亵渎了王大人的官声!”
说话的人是那彦成。
作为钱应明的托儿,他的表演还算真实。
另外,他还约了一群京城里最不嫌事儿大的纨绔子弟一同前来听戏。
一时间,各种附和声无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王杰身上。
王杰这个人比较直。
一般直性子的人,很难经得起激将法的考验,更何况是三番两次、成群结队的来激他。
这根本是欺负老实人。
况且这种局面,面对如此之大的舆论压力,他不得不顺应众意。
“让他说完!”王杰怒道。
他倒要好好地看一看,此人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又到底是有何企图!




金夫 561 见得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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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应明甩开了两名护卫的挟制。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高大的身形站得笔直。
“王大人,陕西韩城人士。九年前,以陕西头名状元入仕翰林院,皇上亲赐状元府。”他站在戏台之上,遥遥看着立在二楼围栏后同样在注视着他的王杰,语气中夹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次年,便迎娶前礼部尚书徐本之独女。自此后,屡屡升迁,如今不过四十岁出头,已官至内阁学士。”
他像是在介绍王杰的出身与经历。
“贫寒出身,十年苦读,一朝中得状元,迎娶重臣之女,深得皇上重用,又以清正刚直而为百姓所知——顺风顺水至今日这般风光无限,真是让人羡慕。”
他到底要说什么?
王杰已经要被磨没了耐心。
“但是。”钱应明终于转了话锋:“这些皆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在座之人,多少都听说过王杰这鱼跃龙门般的传奇经历。
也正因此,才更加受人敬重。
“我这里倒有一桩王大人的陈年旧事,然时日已久,恐怕连王大人自己都记不得了。”钱应明看着王杰,无声笑了笑,语气却愈发冰冷起来,“可我却不曾有一日敢贸然忘却。”
“那你倒是快说啊!”那彦成旁边的纨绔子弟急于看热闹,满面没个正经地嬉笑催促道。
“就是,绕什么弯子啊。”
“我看你分明就是刻意故弄玄虚。”王杰不知是出于不耐,还是在对上那双眼睛之时莫名而起的一抹闪躲之意,出声斥道:“你倒不如如实招来,究竟有何见不得人的企图!”
他已是怀疑到了霁月园身上,恐是钱应明受了指使,蓄意来此闹事。
可这种猜疑,他却是注定没有机会去证实了。
“见不得人的只怕是王大人罢!”
钱应明陡然提高了声音回驳。
他这一声极沉、又极高,直让在场之人都有着一瞬间的安静。
便是此刻,他诘问道:“我有一言欲问王大人——不知王大人可还记得同你十年贫贱的发妻钱氏吗!”
又是短暂的寂静。
王杰如何也未料到竟会听到此言。
他如何会知道……钱氏?
此事已多年未再有人提起,更不会有传入京城的可能,而他这般年纪轻轻,又是如何知晓的?
王杰夫人也是满面震惊。
“老爷……”她张口不知能说些什么。
“王大人进京之前,竟早有妻室吗?”
“这怎么可能……”
“竟是从未听说过啊……”
四下议论声嘈杂。
“王大人怎不答我?”钱应明定定地看着王杰,又几近一字一顿地再次问道:“还有那两个孩子——在王大人离乡之时,您的长子刚满十岁,终日守着王大人留下的残书破卷一笔一划地学字;而幼子不过刚在蹒跚学步,尚连一声‘爹爹’都叫不清晰!”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究竟是何人?”
王杰强行定了定心神,却似乎并不否认:“你在此大肆宣扬本官的私事,所图为何?”
“看来王大人是承认我所言非虚。”钱应明寒霜般的眼神显得咄咄逼人:“那想必王大人也愿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自己只能同苦不可共甘,一日得志便抛妻弃子,为了锦绣前程而另娶他人,置妻儿生死于不顾……实则是与陈世美无异的无耻小人了!”
“住口!”他言辞激烈而无礼,惹得王杰勃然大怒。
“怎么,我哪一句说错了吗?”
“你根本不知当年之事真相,仅凭着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便对本官加以污蔑,可谓无知而放肆!”
“当年真相?”钱应明听罢似被激怒,脸上却又露出想放声大笑的神色,偏生牙关咬得死紧,如此之下,整张脸都变得有几分扭曲和狰狞。
“王大人说的真相,可是您进京之后便杳无音讯,直到次年才有您已高中留居京城为官的消息传回韩城?且还是自一位外乡商贾口中得知!彼时,陕西适逢洪涝,钱氏带着两名孩子不远千里上京寻夫,她一个体弱多病的妇道人家在途中不知承受多少艰辛险阻,又在逃难的灾民中受了怎样的委屈和欺侮!又或者您指得是钱氏病死在途中,两个孩子孤苦无依,沦落到要同野狗抢发了霉的吃食来充饥……如此种种,不知是不是您口中所谓的真相!”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年来王大人身居京城,过得却是锦衣玉食,富贵遮眼的逍遥日子!”
他字字竟犹如泣血一般,声音略有了几分嘶哑。
王杰对上他此时已变得赤红的一双眼睛,双拳攥得死死地。
周遭反常的没有一字一句的议论。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王杰的方向。
“你休要在此处胡言乱语!”
站起来的却是王杰夫人。
她有些颤抖,像是气愤,又像是其它。
“老爷他在娶我之前,确有妻室,但从未隐瞒过我。老爷当初娶我,亦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至于钱氏和那两个孩子,我们成亲后,老爷便派人去接了他们,只是派去的人回报,他们母子三人……早在上京的途中为匪盗所害。”她急于辩解,已有些语无伦次。
“老爷从未想过要抛弃他们……甚至老爷这么多年以来未有子嗣,便是……”
“莫要说了!”
王杰打断了她的话,看着钱应明,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不知虚实的事情。
他更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拿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倘若真的只是企图来同他作对的话。
而且,他姓钱。
“遭匪盗所害?这位夫人所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试问天下有哪个匪盗会对身无分文,与乞丐无异的弱母幼儿下手?”钱应明依旧满口嘲讽。
“你若非胡言乱语,随口编造。”王杰此时方才开口问他:“那你来告诉本官,你岂会得知他们母子三人上京之时所历?”
面前这个年轻人,至多不过只有二十岁的年纪而已。




金夫 562 语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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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年前,不过十岁出头而已,岂会知道并记得这么多事情?
等等,十岁出头……?
王杰心底蓦地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不……
理智告诉他必是自己想多了的巧合。
“我不单知道这些。”
钱应明看似平静了一些,可王杰却看得见他眼中愈发汹涌的恨意,如海啸山崩于无声。
这是恨极了才会有的‘平静’。
“我还知道那两个孩子,一个叫秉德,一个叫志行。”钱应明笑了笑,讲道:“秉德无私,参天地兮。虽盘桓,志行正也——皆是王大人取名时所言,可讽刺的是,王大人寄予在两个孩子身上的品德,自己却都一概不曾做到。”
王杰越听,脸色越是震惊。
这些……他又是如何得知到的?!
他出身贫寒,父母与叔伯族等族人在当地多是普通农户而已,相对发达些的也只是做些小买卖,而这种家中再琐碎不过之事,是绝无可能会传出去的。
但这个钱举人却描述的如此详细——
详细到……一时之间将许许多多他已然要忘却了的记忆都勾连了出来。
“你究竟是何人……”较起初被人当众指责为‘翻版陈世美’时的勃然大怒相比较,此际的王杰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惑、甚至是只有他自己才能清楚察觉到的慌乱。
仅凭着钱应明方才之言来看,他说谎的概率已然降到最低了。
而若是他所言句句属实,铃娘和两个孩子皆是死在了上京寻他的途中,那……
多年来积压在心底,从未见过光的憾事,陡然间便被压上了数千斤重的负罪感,让他不敢深想,不敢感受。
“你也姓钱,莫不是铃娘的近亲吗?”他直视着钱应明,眼中带着复杂的印证。
钱应明却是面无表情地一声冷笑。
“且不论你话中真假,此乃我家大人私事,且大人他……从未有过坏心。”王杰夫人强自镇定着说道:“你想说什么、想知道什么,尽可以私下谈,万没有必要在此处滋扰……”
可她话未说完,便被钱应明打断了。
“不,夫人误会钱某之意了。”钱应明的眼神定在她脸上片刻,未多言,却直让她觉得后背发寒。
“钱某无所图,也不为钱财。”他转而看向了王杰,凝声对众人讲道:“若论目的,确有二。其一是替已故之人讨个说法,二则为,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正如钱某人的名字一般,这世道本该摒弃污浊,应还天地间一个清明!”
王杰夫人为他极度不忿而执拗的声音震住了心神,意识到此人是个油盐不进的,立即抓住了王杰的衣袖,对着他摇了摇头。
是在示意王杰,当务之急,是先将此人押下去为好,不管他所图究竟为何,是绝不能再让他这般肆意诋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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