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10
“一派胡言……!”于敏中怒目似火,却似在掩饰着什么。
“此毒被人服下之后,会使人出现风寒之状,但久治不愈,药石无医。”冯霁雯继续讲道:“因发病期长,且无其它异样,以致于根本不会被人疑心为中毒而死,同样的——令妃娘娘当年,只怕也是香消玉殒于此毒。于大人,想必多少也该知道些此事内情吧?”
金夫 566 抱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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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过和静公主,才惊觉令妃娘娘死前的症状与和珅阿玛的几乎无异。
“你无凭无据就敢在此肆意污蔑……果真大胆。”于敏中眼底写满了可怕的警告。
冯霁雯心下忽然松了一口气。
令妃之死,她确实是无凭无据。
但却是让她给诈对了不是吗?
于敏中这般慌乱的态度,几乎是不打自招。
“于大人当真不必怕。我知道的越多,对‘我们’而言,胜算便越大不是吗?”她再次看向于敏中,以一种‘告知’的语气说道:“景仁宫败,大人死——”
于敏中攥紧了拳。
又听她接着讲道:“景仁宫胜,大人亦死。”
景仁宫已将他认定为了‘叛徒’,待渡过这段风波,必然不会再留他性命。
这一点于敏中也已经十分清楚。
“所以,您如今除了倒戈相向,倒是没有其它活路了。”
于敏中眼神反复变幻。
冯霁雯的话固然没有给他留一点余地,但他现如今的处境确实是一点点余地都没有了。
可是看着面前的冯霁雯,想到她与和珅所为,如此种种,他深觉自己根本是被逼着走到这一步的!
什么为了保命公平合作,都是狗屁。
他儿子的命,他于家的传承,他如今别无选择的境地,全是拜他们所赐!
他不甘心。
这种不甘心让他迟迟没有办法心甘情愿地顺着冯霁雯的心意。
他已落到如此地步,为何还要为他们所用?
此事若胜,那么等着和珅的便是罪名得洗,子子孙孙享用不尽的富贵功名——而他呢?至多只是保住这条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罢了。
生与死之间,他自当是选择生,但若生不如死,且让仇者快,那就忽然不好选择了。
冯霁雯看出他的犹豫和不甘,且也很能理解这种生无可恋的心态。
无后为大,正常人都当如此,更别说是将香火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名门望族了。
“为表诚意,我为于大人准备了一份大礼。”
于敏中听闻,丝毫不为所动,只满眼讽刺。
见他未有松口答应,便又欲兼以重利收买?
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愤怒感直冲得他连活着的欲望都越来越淡薄了,他岂还会去稀罕什么‘大礼’。
“于大人想要抱孙子吗?”
于敏中下意识地眼神一聚,旋即却又浮现恼意来。
她这是在刻意戳于家的痛处!
但他来不及发怒,便听冯霁雯又说道:“半年前,于公子豪掷五百两黄金,在‘竞芳楼’里包下了一位姑娘的头夜。因为此事闹得过于张扬,于大人大动肝火,据说还关了于公子几日,不许他出门,不知于大人可还有印象吗?”
“你提此事作甚?”于敏中紧紧绷着身体,他并不笨,结合冯霁雯方才所问,内心似乎已经有了猜测。
冯霁雯也并不同他卖关子:“这位姑娘说来也算痴心了,此后除了于公子,再不接客。只是于公子有了那等的……难言之隐,便未再去过竞芳楼了。而约是半月前,这位姑娘被赶了出来——是因有了藏不住的身孕,而楼里的老鸨恐惹出祸端而不敢妄下决定,才出此下策。”
身孕……
所想得到印证,于敏中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你是说……”他紧紧盯着冯霁雯看,拿眼神无声催促着她往下说。
“这位姑娘打听到于公子进了刑部大牢,既怕自己被牵连,又恐于公子家中有正妻,是以更加不敢冒险找去于家。只因此,一时想不开,竟是投了河。”
于敏中脸色顿变。
“投了河!”
好嘛!……他总算是领悟到什么叫做人生的大喜大悲了。
“所幸被我们府上的下人给及时救了上来。”冯霁雯拿一副‘宽慰’的语气说道:“又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号了脉,说是胎像平稳,并无大碍。”
投河当然是她瞎编的,只想铺垫铺垫气氛而已。
信了的于敏中自然又经历了一番‘大喜’。
“你所言是真是假?”只是持有怀疑。
“于大人若是不信,大可问一问竞芳楼里的老鸨可有此事。”
“……人在何处?”
“自然是被安顿在了安全的地方。”冯霁雯讲道:“吃住皆有人伺候着,也早请好了有经验的稳婆日日上门,可保万无一失。”
于敏中情绪不明地抿了抿唇。
“号脉的大夫说,从脉象来看,倒像个男婴。就连稳婆也说十有八九不会有错。这两位都是有经验的老人儿,想来于大人真是离抱孙子差不远了。”这些话倒不是她瞎编。
于敏中表面看起来无异,可内心已是翻涌之至。
于家绝了后,一直是他心里拔不掉的一根巨刺,自儿媳袁氏滑胎之后,他直觉天都要塌了。
可眼下看……天不绝于家!
他心下轰动了好一阵之后,才勉强平复。
“不知于大人此时意下如何?”冯霁雯留给了他足够的反应时间,此时才适时地出声。
“你先将人交给于家。”
“于大人,没有哪个地方会比那里更安全。”冯霁雯提醒道:“尤其是回于家。”
为保万无一失,事成之前,绝不可暴露此事,一来可保孩子安稳出生,二来是以免再让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沦为他人的筹码。
于敏中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到底点了头。
他离开霁月园,前脚回到于家,一盏解渴的茶还没吃完,后脚金简便上了门。
这是早就料到的事情。
金简自然是试探他此番前往霁月园的来意来了。
“那冯氏都说了什么?”
“只求我帮她想法子救和珅出来。”于敏中早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满口好笑地说道:“我原本想借机探一探她的底,没想到她竟是毫无头绪,只知病急乱投医,连敌我都分不清楚,竟还妄想救和珅出狱。”
说罢,冷笑了一声说道:“可莫别说是我了,即便是天王老子,他和珅这回也是在劫难逃了。”
金简跟着笑了笑。
“这个冯氏确实是出了名儿的莽撞无知。”
他顿了一瞬后,忽然问道:“可她怎么偏偏请了你过去?先前贤侄之事……你们不是仇家么?”
又在试探。
金夫 567 破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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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敏中面不改色,略带鄙夷地说道:“哪里是只请了我?听说阿桂、刘墉、王杰等人,但凡是叫得上的她都让人去请了,只是压根儿没人前往,都是不肯淌这趟浑水的。若不然怎么能说是病急乱投医呢?若非是想着去打探一二,我自也懒得理会。”
金简心下定了定。
于敏中说得他自然不会全信。
去打探消息兴许是真的,但观望局势更是真的。
但只要他并没有继续为和珅所用,那便不必担心。
而如今没了于齐贤这条线,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如今身陷囫囵的和珅还有什么筹码能栓得住于敏中了。
“你向来是个聪明人。”他意有所指地笑着说道。
……
暮色渐晚,被重兵把守的霁月园内显得格外安静。
挨着北园的侧门边,亦有着两名官兵看守。
自和珅被捕之后,他们轮流换班在此把守多日,一直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动,眼下天色已晚,百无聊赖之下,其中一名官兵不由打了个哈欠。
“哐当!”
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四周格外突兀地传入耳中,松懈的二人立即变得警惕起来。
“声音是从后面传过来的!”
出于谨慎,只一人前去察看,另一个留在原处继续看守。
留下的官兵本是下意识地盯着同伴离去的方向,下一瞬,余光中却觉一道黑影忽然闪过。
他连忙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抬了抬头,只见头顶刚点亮的长灯笼随风摇曳了两下。
原来是檐风晃动了灯笼。
“怎么回事?”
同伴疾步回来,他张口询问。
“什么都没有,可能是野猫爬进了院子里,踩到了什么东西……”
这一带时有野猫出现。
夜色初浸,身着黑衣的秦顾犹如一团黑雾般不留痕迹地拐进了一条长巷之内。
待过半刻,再从昏暗的巷中现身行出之时,他已取下面巾,并换了一身普通的藏蓝长褂装束。
“快。”
巷口早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见他出来,车里的人忙冲他招了几下手。
车夫将帘子打起,秦顾闪身进了车厢内。
“那彦成少爷。”他对着车里的年轻公子作了一礼。
那彦成扶了扶他的手臂,示意他不必多礼,一面说道:“你家太太的意思,我已经传达给玛法了……至于刘大人这边儿,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身份到底是说不过去,我就只能将你带去刘府,余下的,便全靠你了。”
秦顾应下。
“你只管打着和珅的名头去求刘大人。”那彦成边思索边说道:“无论如何,去年行宫之乱,和珅到底是救过刘公子的,他们心里记了份恩……再不行,你便将我玛法搬出来,刘大人同玛法多少有些交情,想必这点面子还是能给的。”
秦顾点头。
这些冯霁雯早已详细地交待过他了。
前两日‘戏楼认亲’一事,早传入了皇上耳中,碍于直指王杰作风有失的舆论过重,又估摸着眼下家里一团乱的他想必也没有心思再去审理此案,其大理寺主审一职便不得不被撤下,而临时替补上去的,正是刘墉。
两名陪审则是定了阿桂和礼部尚书李怀志。
眼下对冯霁雯而言,这一审,有着一个‘当务之急’。
若不出意外,祖父如今患上呆癔之症,所言根本做不了任何供词,而同祖父一案有着相同性质关联、被指证为同为白莲教驱使的和珅,后日定也会被一并提审。
此审关乎甚重,是决不能够出一点点差池的。
和珅也早已嘱咐过她,这些蓄了许久的力,借此番三堂会审,一拳打出来,必要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所以,为免大理寺堂审之上,形势受人控制,再经他人之口不能如实传达到诸大臣与皇帝耳中,她必须要做一件大清朝开朝以来从未有人做过的事情——
刘墉听明白了秦顾的身份与来意之后,被冯霁雯的意图惊了一惊。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啊。
虽内心存疑,并万万不敢保证能做成此事,但他还是答应了一试。
是以,次日早朝之上,刘墉作为冯英廉与和珅勾结白莲教反叛一案的主审官,当众上书详细提出了关于此案的见解与建议。
有一则建议,尤其地不寻常,直叫文武百官都倍感意外。
听罢刘墉的进言,乾隆的目光就定在了手中奏本之上那两个格外规整却醒目的大字上头——廷审。
廷审便是由皇帝亲自审理此案之意。
这个词并不生僻,但自清朝立朝以来,却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众爱卿有何见解?”乾隆看不出赞同与否,只看向殿内百官。
众官员暗暗相觑,因此事非同小可,又摸不透皇帝的意思,一时都不敢妄言。
“臣以为刘大人此议可行。”
阿桂毫无犹疑地站了出来,满面肃然道:“冯英廉与和珅皆是朝廷重臣,二人此番所犯之过,既牵扯甚广,且疑窦诸多,皆不可妄判。为慎重起见,臣亦恳请圣上亲审此案!”
刘统勋随即也步履蹒跚地站了出来。
“臣附议。”
听得这道苍哑的声音,乾隆不禁皱眉。
“朕不是已经免了你的早朝吗?怎又过来了?”
刘统勋年岁已高,近来又抱病在身,出于体恤,乾隆前日已下令免去他早朝奔波。
“微臣忧心国事,在家中全然无法休养,唯有抗旨前来,还请皇上恕罪。”
乾隆满面无奈地冲他挥了挥手,命内监将其扶去内殿歇息。
临离开金銮殿前,刘统勋生怕乾隆未听到他方才的附议一般,不忘补道:“皇上,臣以为刘墉之见可取,大清律法向来慎全,如此重案,恳请皇上准允廷审之议啊。”
乾隆又冲他挥了两下手。
刘统勋被扶了下去之后,乾隆定神想了片刻,后看向文臣一列,问道:“如今刑部是哪一个在主事?”
“回万岁,是微臣。”
刑部侍郎丁韬站了出来。
和珅被停职之后,刑部一应事务的决策便由他主理了。
这位倒不是生人,正是先前鼓动钱沣上书弹劾冯英廉,与金简来往密切的那名仁兄。
金夫 568 众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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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英廉和珅之案,必经三司会审,刘墉既代大理寺进言要廷审,朕自然要问一问刑部与都察院的意见。”乾隆看着他,又看了看都察院的左右御史钱沣与程云使。
“微臣认为此案虽大,却不至于为此破除先例,开辟廷审。”丁韬微微垂着一双精光毕露的眼睛,说道:“这两件案子均可归为一桩,不仅物证如山,更有关押在案的白莲教教徒亲自指证,故依臣之见,此案全然没有必要劳烦万岁亲审。”
“丁韬所言不无道理。”
乾隆点了点头,继而看向钱沣二人。
钱沣不知在想些什么,向来做起决定来不肯落于人后、有话必要赶在最前头说出来的他,今日竟一反常态地没有任何动作。
程云使便先行站了出来。
“臣认为丁侍郎之言在理。”他暗中瞥了一眼阿桂和刘墉,继而说道:“冯英廉一案实则早有定论,而都察院在稽查和珅府邸之时,不仅从其书房中搜出了白莲教舵印,更查出其在审理白莲教事物之时,多有徇私,更多次造假蒙蔽皇上——由此可见,和珅暗中为白莲教效力,已属事实。”
他深知乾隆的忌讳,一两句话,便让乾隆心底浮现了怒气。
“钱沣怎么不说话?”
听得乾隆发问,钱沣这才迟迟地站了出来。
他虽过于刚直,但也并非看不懂这官场里的尔虞我诈,分帮结派。
他疑心刘墉与阿桂忽然提出廷审,是别有用意,更看得出来丁韬和程云使之所以竭力反对,实则是为他停职在家的岳父金简出的面。
他方才满脑子都是冯霁雯那日上门时痛骂他的画面。
他从不愿被人当作枪使,当初上书弹劾冯英廉与和珅,是因自认为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深信无风不起浪的道理——而眼下的诸多证据也都指向冯英廉与和珅就是密谋造反,勾结邪教的乱臣贼子。
可他心里的一杆秤,却不知为何竟摇摇晃晃,难下决断。
正如这几日仍在不停发酵的‘戏楼认亲’之事,他起初听闻,备感惊骇,可谓半点不信,只认为是有人在蓄意抹黑他的老师王杰。
他去了王杰府上求证是何人在背后捣鬼,可却只得了一句话——无人暗算,确是我之过错。
他当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一直敬仰尊重的老师,一直认为从不会犯错的老师,怎也会有如此污点?
换作他人,他甚至会愤怒至极地上书弹劾其作风不检,不堪委以重任。
可这个人是他的老师。
至此时,他忽然从镜中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他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正直不阿,铁面无私。
那冯氏说得很对,实际上他不过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武将死战,文臣死谏,他满脑子装得也都是办几个大案,然后名留青史。
真相被剥开,他竟觉两眼茫然,再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了。
可他却是再不想被人当作枪使了。
“臣……无话可说。”他未将原本第一时间涌进脑子里的‘不合规矩,无此祖制’说出口。
众人闻听皆是愣住。
乾隆也意外地笑了一声。
“你竟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这还是他第一回从钱沣口中听到这四个字。
钱沣低了低头,道:“臣认为廷审利弊难断,全凭皇上定夺。”
乾隆抬手示意他回去。
阿桂见状心中没底,理了理思路,又欲开口。
而却有人比他快一步站了出来。
“皇阿玛,儿臣也有话要说。”一道音色稍显稚嫩,语气却已堪称沉稳的声音在金銮殿内传开。
十五阿哥永琰半月前刚被准允早朝旁听,可多日来皆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侧,也没人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但论开口说话,这却是头一遭。
乾隆也觉意外,想到永琰被他带在身边也有些日子了,便欲考一考他,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样的意见来。
“那你说说看。”
“皇阿玛教儿臣要‘纵古观今’,从先人身上汲取成败经验,儿臣便去读史。近日,儿臣读汉史,其中提到汉时犯人行刑有皇帝录囚制度,即皇帝亲自审理有冤狱或特大案件。此制推行后,百姓皆称赞君主慎刑。”永琰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低着头说道:“既为百姓所赞,那想必便不是坏事,而既不是坏事,今日又有刘大人与阿桂大人一并提议,那儿臣以为,便可行。”
他说到前面,还有人讶于这位平日看来毫不起眼的十五阿哥竟还懂得以古谈今,来暗示万岁爷,可待听完,又觉得到底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
什么叫……不是坏事,便可行?
这都是孩子才有的简单思维。
重点只是跟大人炫耀自己在努力读书而已。
刘墉与阿桂却不这样认为,二人互视一眼之后,皆下意识地看向了站在殿中的那道小小身影。
太监总管高云从也悄悄地打量着皇帝的反应。
乾隆拿食指指腹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似在权衡着什么。
……
景仁宫内,嘉贵妃听到早朝上传来的消息,不由大为震惊。
刘墉上书要求廷审冯英廉和珅一案,而皇上竟也同意了!
明日便是提审之日,怎偏偏在今日出了这样的变故?
这等令人防不胜防,岂止是蹊跷二字能够形容得了的?
她说什么也不相信刘墉与阿桂这是临时起意!
转瞬间,她便想到了霁月园。
她本不相信被禁止出府且称重病卧床的冯霁雯竟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且她一直未有放松过警惕,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连她哪一日见过什么人,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傅恒夫人,那彦成,福康安,和静,于敏中……
他们去霁月园的用意看似都并无特别之处。
嘉贵妃紧紧拧着眉头,不停地思索着。
王杰之所以被撤下主审一职……那名忽然揭露他不堪旧事的儿子,正是和珅的一名幕僚。
而王杰被换下之后,替补上的刘墉今日忽然提议廷审。
嘉贵妃凝神摇了摇头。
这应当不是巧合……
金夫 569 突发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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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若冯霁雯手中仍然没有什么依持,她岂敢铺垫的如此招摇?
是了,她这分明是在铺垫!
不妙。
嘉贵妃的脑子转得倒算是快,这边廷审刚被敲定,她立即分析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来。
可她察觉的还是太晚了。
她虽不知冯霁雯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但可以肯定的是,冯霁雯绝对不是表现出的如此手忙脚乱,无计可施——她一直都在给外人施障眼法,让他们认为一切都在他们的监视和掌控之中,以此让他们放松警惕。
真是信了她的邪!
确定不了冯霁雯的用意、也不知明日她究竟是要布一个什么局的嘉贵妃不由有些急躁了起来。
但她很清楚一点:绝不能让冯霁雯得逞。
嘉贵妃眸中凶光一现。
事关紧迫,虽无妙法,但一定要阻止她。
……
万丈晚霞刺透天边积云,绯红艳丽。
琉璃阁中刚掌上灯。
刘全来报,说是钱应明被人送回来了。
霁月园明令禁止出府,钱应明明知故犯,当日戏楼之事过后便按照程序被扭送去了官府。
皇上对和珅一案的重视程度官府也很清楚,但碍于钱应明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且众人皆知他冒险出府是为给王杰大人难堪来了,目的非常鲜明,并没有什么通风报信之类的可疑行为,故而并无理由重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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