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早上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衣青箬
越罗苦笑,“无非是瞧着眼下的局势,想做最后一搏。”
早些时候,李定宸虽然年幼,可朝中是稳的。那些人纵然有心,但有王霄压着,他肯抱保着李定宸,别人便也无可奈何。如今眼看着李定宸跟王霄之间渐渐起了冲突,有机可乘,哪里还忍得住?
李定宸放下了筷子,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忽然道,“你说,王先生知道吗?”
越罗闻言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他的脸色,见还算平静,这才摆摆手,令其他人退下。李定宸见状笑道,“阿罗也太小心。”
“小心无大错。”越罗看着人出去了,才道,“陛下怀疑什么?”
“好端端的,都蹦起来了,显见得都是瞧朕好欺负呢,阿罗你说,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胆量?”李定宸冷笑。
世宗皇帝李长聿,活着的时候是笼罩在整个皇室头上的阴影,即便死了快二十年,许多人还是缓不过来这一口气。所以这些年来,虽然坐在皇位上的君主软弱了些,宗室也没生出来什么波澜。
他们自然不会忽然就生出熊心豹子胆,之所以敢跟李定宸对着干,必然是有人借了个胆子给他们。
能让他们这么有底气的人,朝中有几个?
“王先生……应当不至于如此。”越罗沉默片刻,才艰难的开口,“当年也是他选中陛下,既然如此,又岂会随意更改?”
李定宸也没有了吃饭的胃口,他靠在椅背上出了一会儿神,才嗤笑道,“是他选了我。可阿罗大约不知道,王先生一直想将我培养成他理想中的那种贤德君主,比肩尧舜、垂拱而治。”
“可我偏偏不是。”
不但不是,而且几乎处处都是可着王霄不满意的样子来长的。
有些是他的本性,改不了的,有些却是故意跟王霄对着干的结果。那几年的高压,没有培养出一个顺服的帝王,却将李定宸打磨得越发桀骜。
王霄的不满意洋溢在每一封奏折的字里行间,每一次□□的疾言厉色之中。
有的时候,李定宸觉得王霄对自己没有任何面对皇权的敬畏之心,于他而言,自己更像是一件被雕琢出来的作品。以前不满意归不满意,到底还是掌握在他手里的,他可以容忍。
但现在,这作品自己长出了棱角,每一个都是他看不惯的。
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丢掉这个作品,重新雕琢一个吗?
这个问题简直不能深想,一想就让人浑身冷汗。
越罗知道李定宸跟王霄之间有矛盾,但没想到矛盾已经深到这个程度了。李定宸怀疑王霄有废立之意,那么在王霄心里,又究竟有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甚至
有没有付诸行动呢?
虽然不太愿意相信,但如果要她来选,越罗当然是站在李定宸这边的。王霄固然是能臣干吏,但因为他的存在而导致皇权旁落也是不争的事实。
若不是他这些年来的行为有不当之处,让所有人都知道帝王失位,那些人又怎么敢轻易动这种心思?
……
虽然还在年里,但因为这件事,整个皇宫的气氛都不怎么好。过了正月十五,越罗便将最终确定下来的出宫名单公布了。
这一次放出宫的人数目着实不少,宫女内侍加起来,总共有两千多人。这些人一走,宫中就空了小半,显得简许多。而且留下的人经过梳理,来路都是分明的,也便于日后管理。
一并公布的还有统一安置的消息。
那还有亲眷在外面,或是有可投靠处的,自行出宫便是。无处可去的就可以留下来,宫中统一安排去处。
本以为各回各家的人会多些,不想自行离开的不过几百人,其余的都留下来了。薛进本来腾出了一部分地方,满以为足够临时安置之用,结果人太多,只能都拉过去,让他们也加入修整的队伍之中。
忙碌了几日,才算是拾好,将所有人都安置下来。
接下来,便是跟兵部和军队接触,寻求合作。这个倒是容易,李定宸直接下旨,宣布了要在皇城外建军服坊一事,着兵部和有司配合。
皇家施恩放人出宫,这也是常见的。如今要连他们的安置也包了,更是心怀子民的好事,朝中没人反对,兵部也不得不表示支持。好在军服坊只能吃下一小部分订单,对他们影响不大。
倒是这件事传到民间,给李定宸刷了不少声望。百姓们大部分时候并不关心皇位上坐着的是什么人,毕竟那离他们太远了,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若是有与他们息息相关的政策出现,他们便也会感念。
一切都很顺利,越罗这边又拿到了一份名单,是那些自行出宫的宫人们的去向,其中有一部分被高门大户请了回去,须得多多关注。
但赵太后的身体却是真的不好了。
她从去年冬天开始缠绵病榻,到现在病了小半年,瞧着整个人十分憔悴,连生气都少了几分似的,让人忧心不已。
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下了很大的雨,刚刚转暖的天气又冷了下来。
一冷一热,气温变化不定,病人是最受罪的。赵太后受了凉,神越发不好,还有些发热,虽然很快就降下来了,但还是迷糊了一段时间。
而她一清醒过来,就拉着江太后的手,说起去年两人在大觉寺礼佛时的事,“我去年在佛前许了愿,今日心有所感,该当去大觉寺还愿才对。”
她这样的病体自然不能奔波,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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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温声道,“等姐姐身上好了再去不迟。”
“好不了了。”赵太后神色平静,“哀家只这最后一件事,早日了结,去了地下也好见先帝和列祖列宗。”
“那妹妹代姐姐去也好。”江太后闻言眼圈儿一红,又道。
“不成的,这怎么能代呢?”赵太后慢条斯理的道,“不走这一趟,哀家死也不闭眼。”
她这样不避讳的将死字挂在嘴边,显得十分不祥,倒让听的人十分不安。几番劝说未果,最后还是江太后拍板,“既如此,我就陪姐姐同去。或许还了愿,一时高兴就好了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十分渺茫,但每个人都盼着那一点万一。
二月初八日,两宫太后一早便启程往大觉寺礼佛,帝后随行。李定宸为此还停了这一日的早朝,但因赵太后身体不豫,朝臣们倒是没说什么。孝道也是天子需要重视的部分。
听了一上午的经,又在佛前烧香还愿。赵太后从蒲团上起身时,越罗主动过去扶她。她枯瘦的手抓在越罗腕间,压低了声音道,“哀家在佛祖面前求的,是你和陛下的子嗣。如今还了愿,很快就该应验了。”
越罗鼻尖一酸,险些当场哭出来。
也许是因为还了愿,放下了一个担子,浑身都轻松了,回程的路上赵太后兴致极好,一直在跟江太后说话,沿路的风景,少女时期从前在宫外的生活等等。
一路回了宫里,才觉得有些累,撇下众人去睡了。
这一睡,就没能再起来。
第54章纷争初显
天泰九年二月初八日,赵太后薨。
皇城北楼的大钟敲响二十七下,声闻十余里,而后整个京城所有寺庙同时敲响丧钟。京师之内听见钟声的人家,都要立刻换下鲜艳的衣裳,紧急准备素色衣服鞋履。官宦之家则须得裁制丧服,预备入宫哭灵。
至于京城之外,须得礼部派人沿途传递诏书与讣告,然后依礼开始服丧,百天之内不得宴饮、嫁娶,禁屠宰。
这些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处置,而这会儿,李定宸和越罗跪在万年宫里,都还有些缓不过来。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生死无常,本来就是最容易引人迷惘之事,尤其是亲近之人一朝离世,留下活着的人痛心煎熬,几乎难以对外界形成反应。越罗虽然同样满心悲伤,但还是不得不打起神来,料理诸事。
江太后已经哭晕过去,李定宸又是这样,总要有个人撑起来。
要对外发讣告,要派人前往百官家中通报,发放布匹令制丧服,诏命凡在京官员命妇入宫哭临,要向全天下通报消息,还要准备入殓、棺椁、随葬品及墓地,谥号等事,身后事哪一件都不容轻忽。
寿衣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是赵太后偷偷命人准备的,只瞒着她们没给知道。可见她自己对今日早有预料,越是如此,便越是令人肝肠摧折。
作为儿媳,越罗要亲手为赵太后更衣。
换衣服时,赵太后的肌肤摸起来还是柔软的,带着温度。换好了层层叠叠的繁复礼服,她静静的躺在那里,面色安详,双目紧闭,几乎让人疑心她只是睡着了,并未与众人生死相隔。
她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赵太后走得很安详,虽然是病体,但显然没有受太多折磨。
在她这个年纪,又是睡梦中安详逝去,已经可算得上是喜丧了。
只是这话,却是不能跟李定宸说的。
更衣之后入殓,赵太后是嫡母,是要诸子皆在场的,几位早就已经分封出宫的亲王、王妃都被请了过来。而李定宸自从看到他们之后,就一直沉着脸,看上去随时都处在爆发的边缘。
虽说赵太后缠绵病榻已久,此时崩逝与刘姑姑的事关系不大,但多少还是有些关联的。李定宸此刻正在哀毁之中,情感大过理智,知道这些人中必有一个是刘姑姑之事的幕后主使,焉能不恨?
若不是怕闹起来扰了赵太后英灵,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他只怕一时一刻都忍不下去。
越罗跪在她身边,借着宽阔袍袖的遮挡,紧紧抓着他的手。李定宸几乎是立刻就反过来抓紧了她,越罗觉得手腕被他掐得生疼,但面上并没有露出来。
她还记得李定宸跟自己说过,江太后虽是生母,但因为他先是太子,后是皇帝,江太后对他寄予厚望,反而一直管得十分严格,反倒是赵太后更像是温柔的慈母,会关心他是不是饿着冻着累着,还亲手给他做过衣裳和吃食。
可以说李定宸十几年来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都是从她身上得到的。
这几年来李定宸性情越发跳脱,让江太后和王霄都头疼得很,也只在赵太后面前才肯乖顺些。
偏偏他年纪渐长,出于少年人的自尊心和帝王身份的限制,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跟赵太后好好说过话了,所有的依恋之情都只能封存在心底,不及表达,便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所以很快,李定宸又下诏,命在京官员命妇具丧服入临,二十七日方止。外官及命妇闻讣日成服,与在京者同。至于大行皇太后谥号,礼部拟了好几次,送上来他都不满意,命再议。
谥号也就罢了,无非就是挑各种美字,总能选到合适的。但要求在京官员哭临二十七日,这不单是逾礼,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就相当于这一个月之内荒废了朝事,非但罢了早朝,连批阅奏折的时间都没有了。
于是这份奏折一下,立刻有无数人上书请求皇帝回成命。
其实通常来说,因为是丧事,朝臣们一般都会通情达理,便是丧仪略有逾礼之处,也只是表明皇帝对大行皇太后的重视及心中的哀痛,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要不是不能忍,他们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上折子。
僵持一日,第二日王霄入宫,与李定宸密谈了半个时辰,而后百官哭临二十七日改成了七日。但李定宸自己却是坚定的要服丧二十七日,丧服不朝,剩下二十天的早朝,群臣们只能在王霄的带领下对着空空的御座行礼。
虽然仍旧比之大秦朝所有的后妃都隆重,但既然是讨价还价的结果,朝臣们也只能勉强接受了。
而后是设灵堂哭奠,大殓,装椁,封棺。
李定宸诸事不管,每日作为孝子跪在灵前,偶尔分心,也是跟礼部的官员争各种仪制。越罗虽然有许多事要安排,但也同样尽量抽出时间过去。这样一来,几位亲王和王妃也不敢懈怠,每日起早贪黑,从王府赶过来守丧。
而有了他们,其余宗室和官员及命妇更不敢懈怠,膝盖跪肿了眼睛哭红了也只能熬着。
在这样一群人之中,某几个人虽然穿着素服,每日也跟着跪在灵前,但看起来神很好,眼睛更是不见半点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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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看起来就打眼了。其他人即便哭不出来,但掐大腿也好,帕子上浸姜汤辣椒水也好,总归做出了样子,他们却是样子都不愿意做。
李定宸也不客气,当着所有人的面,便将这几个人拎出来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后一纸诏书把人贬成了庶民。
顺便还给对方定了性,不忠不孝不义,不配立身朝堂,三代之内不许科举出仕!
一开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以为他是心中不痛快,再者这些人的确对太后不敬,被发作也不奇怪。谁知这一套连消带打,尽显身为帝王的雷霆之威,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将这件事给落定了。
让所有原本对此不甚重视的臣子们都是心头一凛。
皇帝虽然年轻,但已经不能小看了。
虽然陆续有人上书劝谏,认为正值丧期,如此处置不太妥当,请皇帝开恩,但这些奏折李定宸连翻都没翻,一律留中。
通常而言,上折子的流程是:大臣们写完奏折,送到通政司,由通政司抄送内阁,内阁票拟出初步的答复,将重点挑出来写成条陈夹在奏折之中,再送往御前。而李定宸用朱笔批复,成不成总要给个态度,然后发还到各个上书的大臣手中,让他们知道上面的态度。有些奏折虽然不能通过,但批示并不少。
而留中不发,就是耍流氓,假装不知道这些奏折的存在。
反正每天送上来的奏折那么多,也不是每一份皇帝都能看到的。一般都是挑着重要的看,不重要的暂时搁着,有空再说。
之所以殿中省的太监受人追捧,盖因内阁送来的奏折都由他们整理。交好这些太监,把你的奏折放在最上面,皇帝自然一眼就看见了。而得罪了他们,给你塞进不重要的那一堆里,几年都不见得能看到,最后也就是往库房里一锁完事。
而似如今这般,李定宸尚未亲政,中常侍代为批复奏折,那几乎可以说是代行皇权了。
来宝被换下去,张德上位之后,一开始还是在殿中省办公,每天过来给李定宸问安,“不经意”的将军国大事给禀报了,偶尔也会询问一下李定宸的意思。
之前李定宸搬到太平宫去住,他索性也把办公地点给搬了过去。就在皇帝跟前,究竟是他在批折子还是李定宸自己上,谁知道呢?
也正是失去了来宝这个臂助,让王霄失去了对宫中的掌控,不能再内外一心,李定宸才能逐渐开始插手朝堂。
而现在他摆出这种不配合的态度,朝臣们自然不会满意。被贬的人除了两个宗室之外,其他的都是文臣。虽说官位不怎么要紧吧,但毕竟士林之间彼此互相声援,有一个基本点更是不容动摇:十年寒窗科举入仕,可不是那些幸臣,能任由皇帝一道旨意就贬下去。
至于是非对错,谁在乎呢?
皇帝今日能随意处置了这几个人,将来就能随意处置他们。涉及到文人集团的根本利益,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以往如果出了这种事,往往是王霄出面。就像之前皇帝要求官员哭临二十七日时那样,王霄去找皇帝,关起门来密谈(在许多人看来多半是王相把小皇帝数落训斥一顿),然后小皇帝就会主动后退一步。
哪怕只是夺官,保留功名呢?或者自己贬为庶人,但子孙辈还能科举也成。
须知一个举人就能撑起一个家族,若是一个进士,家族立刻就能显贵起来。子侄辈再考出一两个,俨然便是当地豪族。而三代不得科举,豪族也会没落,被磋磨成平民甚至贫民,再没有复起的时候。
在王霄这个位置上,他代表了整个文臣集团,不管自己心里怎么想,这个头都不得不出。
然而这一次,王霄开口也未能劝动因为太后新丧而满心悲痛的皇帝,反倒让君臣之间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孝期还没过,就已经有年轻的官员们尤其是那些清贵无事的词臣们互相串联起来,预备上书劝谏。
第55章太白星出
外间种种纷纷扰扰,宫中自然不是半点消息都没听见。但李定宸都只听过就算,并不当真放在心上。
反正自从他即位以来,这些文臣们隔三差五就要闹一阵,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这一回挑的时机着实可恨,若只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真要是将此事弄得沸沸扬扬,少不得也要处置一番。
但至少不会在孝期。
之前贬斥了那几人,已经足够表明自己的态度,如今孝期之中,不宜再大动干戈,且留待日后。
二十七日哭临结束,大行皇太后梓宫发引,李定宸又下诏,命梓宫行中道,且他要亲自送葬出城。
这道诏书一出,就连越罗也觉得哀荣过重了。
当然,她也可以理解。李定宸上一次经历的生死相隔,是宣宗皇帝驾崩时。当时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由着其他人摆弄,然后再被推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一个八岁的孩子,哪怕从小接受的就是帝王教育,也算聪明早慧,但骤然面对这些,想来也是难以应对的。那种惶恐和无措会留在他的身体骨血之中,难以除去。所以再次经历这种事时,他才要竭尽所能的隆重,好像这样就能弥补心中那个八岁时的自己。
可是她能理解,不代表别人也能理解。
在这道旨意下发之后,没等朝臣们上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果然是越罗预料之中的人江太后。
赵太后的丧仪之中,好几处都是逾礼的,不但超过皇太后、皇后丧仪,好几处甚至赶上了帝王丧仪,可以说是备极哀荣。由此便可看出赵太后在李定宸这个皇帝心目中的位置。
可赵太后毕竟只是嫡母,这一切看在江太后这个亲生母亲的眼中,就有点儿不是滋味了。
便是她自己将来死了,仪制只怕也越不过赵太后去吧?
在很久很久之前,江太后还不是江太后,只是宣宗一个普通的嫔妃,而赵太后还是皇后时,虽然后宫纷争不多,但她们的关系毕竟是妻与妾,要说多和谐,也不见得。一个有正宫的身份,一个有皇子可傍身,彼此之间,多少都有些较量的心思。
要是宣宗跟大秦历代帝王那样长寿,或者哪怕只活到五十岁,等李定宸长大了再死,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都未必是现在这样。
就因为宣宗英年早逝,幼主登基,她们才不得不联合在一起。但即便那时,两人的相处之中也是江太后这圣母皇太后占主导地位,压了赵太后一头的。
江太后自己也很清楚,她一向对皇帝严格,不比赵太后温柔和软令人喜欢。可为了皇帝,为了大秦,她不得不如此。
都说国赖长君,当年八岁的李定宸能登上那个位置,固然是因为他本就是宣宗看好的继承人,但江太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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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实了不少力气。她靠拢赵太后,又拉拢了来宝这个帮手,跟王霄取得联系达成一致,最后才有这朝堂平平稳稳的八年。
这会儿李定宸如此抬高赵太后的身份,显得跟嫡母十分亲近,江太后这个生母又怎么可能不多想?
女人的心思是很奇怪的,有时候装着天下,有时候又只看得见眼前的方寸间。
从前江太后能为了李定宸的前程而忍耐,现在却不能了。
虽然江太后拿出来的理由也很站得住脚,“你赵娘娘一生不与人相争,最是和软的性子。你这般大张旗鼓,未必是她所愿。陛下如今大了,行事不该只图一时之快,也须得考虑别人的难处。”
因为给赵太后守孝,江太后整个人也显得很憔悴,消瘦了许多。但这会儿站在李定宸面前,她的脊背却是挺直的,眼神明亮如刀锋,有种咄咄逼人之感。
但李定宸只抓住一点,反问她,“难道母后不同意给赵娘娘这样的哀荣?”
这“不同意”三个字,江太后自然是说不出来的,便是真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在儿子面前被堵得下不来台,她有些羞恼,冷声道,“哀家自知管不住你。但你这般兴师动众,闹得朝野不宁,你赵娘娘泉下有知,难道就会高兴么?”
丢下这句话,便径直离开了。
越罗叹了一口气,上前扶住李定宸的胳膊,轻轻拍了拍。等他放松下来,才低声道,“母后所言也有道理,你又何必……”
“赵娘娘从前总说她‘得理不饶人’,说话做事总要占据大义,然后就不容反驳。”李定宸苦笑,“她的脸面要紧,朕难道就不要脸面吗?明明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话,何故非要如此?”
因为她是你娘啊……越罗叹气。
但她心里已经渐渐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怕是无解的。江太后想要保持住身为母亲的威严与掌控力,这与李定宸手中的皇权从根本上来说都是相悖的。他要做一个合格的君王,就不能受任何人掣肘。
至少这种简单粗暴的辖制不能。
越罗忽然发现,从前总以为是透明人的赵太后,其实在宫中的位置非常重要和关键。江太后如此强势铁腕,李定宸又从来不是乖乖听话的性子,若不是她在这母子间周旋调和,只怕早就已经成仇。
这不,她的孝期还没过,第一次摩擦就产生了。
这样的细节看似不要紧,可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这样的磋磨。
但要越罗担起这个调和剂的作用,她的重要性又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李定宸这里倒是有些把握,但江太后不会停她一个小辈的话,只怕时间长了反而连她一并怨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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