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早上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衣青箬
四月中,固原镇一封奏折送到了京城,却是西边的戎戎人举兵来犯。
戎戎人并不建国,以部落为单位聚居,大大小小的部落加起来有几十个,其中以四大部落为首。这四大部落都曾经接受过朝廷的册封,但近些年来,因为朝堂上的君主并不强势,国力渐渐衰弱,戎戎人的部落自然也生出了野心。
其中有两个直接在边境跟大秦起了冲突,对上国颇为不敬。而另外两个表面臣服,私底下却跟其他部落勾连。
当初分别册封四个部落的首领,目的就是要他们互相牵制,以对大秦产生威胁,而且效果也的确不错,那么多年来虽然摩擦不断,但始终没有大战。
然而如今现在四大部落勾结在一起,裹挟着其他的小部落,显然是打算趁着小皇帝还没有掌权的时机,从大秦这里咬下一口肉来。
这个时机选得实在是太好了,朝廷内忧外患,对李定宽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本来不是什么干练的性子,对此事心中也还有些踌躇,本打算观望一段时间,但这个消息却让他下定了决心。
为了这一天,他生生熬了十年,已经忍够了!
因为同样姓李,是世宗皇帝的后裔,所以李定宽的行事自然跟普通的乱臣贼子不同。
他在朝堂上结交了不少官员,又着意拉拢了好几位武将,打的是逼宫退位的主意。有文臣武将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要抓住机会兵围皇宫,逼迫李定宸禅位于自己,事情就成了。
这样一来,时机的选择就相当重要。
其实李定宸出城送葬那日倒是个好机会,若能在太白经天之时兵围皇陵,将满朝文武一网打尽,那才真是轻松便可拿下。可惜的是这种事情钦天监根本预测不到,当时事发突然,完全来不及应对,白白错失良机。
但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既然没有现成的良机,那自己创造出一个来就是!反正积蓄多年的力量,都是要用在这一搏上的。
于是到固原那边的消息之后,李定宽便不再如平常那样镇日在王府里赏花喝酒,而是频繁的外出,去见各种人,下达各种命令,有条不紊的将一个个钉子安下去,等待着他们发挥作用的那一天。
四月十七日,固原再次送来战报。
传递战报的士兵在快要入京的时候在驿站碰上了一点意外,耽搁了一下,来到京城时天已经黑了,城门紧锁。为了叫开城门,又了一点功夫。等这消息终于一路送进宫时,李定宸都已经准备睡了。
听到“固原急报”四个字,李定宸嚯的一下坐了起来。
“陛下。”越罗握住了他的手。她知道李定宸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更隐约生出了一种预感,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事,看李定宸这样的表现,自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李定宸本来面色冷肃,听到她的声音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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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神色,回过头去拍了拍她,“阿罗不必担忧,继续睡吧,朕去去就回。”
但越罗却没有松手,低声道,“我跟陛下一起去吧?”
李定宸朝她摇头。今晚要发生的事太危险了,虽然他已经做了准备,但这样的事,本来就没有万全,他不希望越罗也跟着涉险。虽然……如果他失败了,那么越罗去与不去,根本没什么分别。
他又拍了拍越罗的手,然后神色坚定的下了床,开始更衣,同时扬声命人送水进来,又让张德安排了人,去各个重臣家中把人请进宫来议事。
其实自从固原第一次传来消息,这种议事就没有停止过,每天都在进行。今日几位重臣也是在宫中盘桓至申时左右才离开。但是偌大个朝廷,人一多也就很难统一想法,办起事情来自然也就很慢,讨论了那么多天,始终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唯一确定的是必定要派兵增援固原。除了下旨命周围驻扎的军队前往增援之外,京城这边也必定要派人前往。但预备要派去的一万大军已经在城外的大营集结完毕了,派谁出征的事却还未定下来。
李定宸看着他们如此磨蹭,好几次都险些开口说自己要亲征了。幸而记得自己跟越罗的约定,艰难的忍了下去。
不过,相信今晚过后,这种磨磨蹭蹭的做事风格,应当会有所变化。
今晚轮值的人本来应该是王安,但因为李定宸属意的带兵人选就是他,所以他也在应召议事的名单之中,只能将值守的差事交了出去,而接手的人,正是副将苏长松。
此刻城门落锁,因为战事京城也戒严了,在几匹马奔驰过街道,进了宫之后,这座城市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苏长松领着人往宫门口一守,就彻底切断了皇宫跟外界的联系。
今晚,不管宫中发生了什么,外间都很难得到消息。等到天亮时,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
让人守好宫门,苏长松就带着人往里走。今晚的防守布置在他的心中预演过许多次,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无数次推敲,关键处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所以此刻他着甲带刀,一路长驱直入,竟是没有遇到任何拦阻。
到了通明门前,正好与一对人马撞了个正面。苏长松一见来人,立刻下跪见礼。
那为首之人上前两步,和颜悦色的将人扶了起来,低声道,“苏将军不必多礼,正事要紧。”不是宁王李定宽又是谁?
今日这位殿下的打扮却不像是平常那么低调,一身黄袍金带,乍一看装束简直与金銮殿上的帝王一般无二,只有颜色略微不同,不是明黄,而是皇族可以使用的杏黄。即便如此,在这夜色之中,也足够打眼了。
苏长松站起来之后,就自然的让到了他身后,跟其他人一起簇拥着他往前走,一面低声道,“王爷,都安排好了。”
李定宽脸上闪过一抹兴奋之色,按捺住了,只朝他略略点头,“嗯”了一声。
一行人穿过了几道大门,太平宫已经遥遥在望,李定宽陡然停住了脚步,朝着那个方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内心里沸腾的情绪压了下去。他的心里兴奋和紧张对半,激得他浑身几乎都在微微发颤。
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李定宽登时意气风发,抬手往前一挥,苏长松低声对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什么,那人手中举着一面旗子挥了几下,便有无数侍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将太平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直到此刻,宫中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应对。李定宽擦了一把汗,心中顿生大势已定之感。他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许,活动了一下因为牙关紧咬而有些僵硬的嘴,开口时难掩兴奋之意,“走,过去!”
直到身边的人将太平宫的大门推开时,屋里正在争执得十分热烈的人才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紧紧闭上了嘴巴,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十分莫名。
等到看到被苏长松护送进来的李定宽,众人便都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了。
一个个看向李定宸的视线都十分奇异。
他们这些臣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有可原,但宁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李定宸这个皇宫的主人居然也没有察觉?
李定宸没有理会他们,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虽然已经得到了不少消息,自己也有意配合,但他没想到,李定宽竟真的敢走出这一步。不过如此也好,本来彼此年龄相差不小,也没有多少骨肉亲情,走到这一步,反倒容易处置了。
“宁王这是在做什么?”他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李定宽意气风发的笑道,“陛下与诸公深夜仍旧在议事,着实辛苦,实在令人钦佩。我虽不才,也愿意为国出力。夤夜前来,是为了向陛下借一样东西。”
“要借什么东西,须得此刻来?”李定宸皱眉,不悦道。
李定宽摇头道,“盖因这东西实在要紧,因此我一想到便立刻赶来了,拿到了东西,才好安心不是?”他一改平常在李定宸面前的臣服之态,非但不自称臣,还光明正大的抬起头来,直视天颜,“至于我要借的东西……便是陛下日常所用的印章。反正陛下也是放在别人手中,自己用不上,何如交给我来用?”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视线带着恶意扫过殿内的几位大臣,最终落在了王霄身上。
但李定宸没有拍案而起,也没有因为他的挑拨而将视线转到王霄身上,他看着李定宽,片刻后才缓缓道,“若是朕不借呢?”
“这就由不得陛下了。”李定宽挑了挑眉,“陛下怕是还不知道如今自己究竟是什么处境,那我也不介意让陛下看得清楚些,得你心怀侥幸,不肯配合。”
他说着抬起手,“啪啪啪”的用力拍了三下。
第59章能者居之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静夜之中越发显得清晰,仿佛直接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像是为了回应这个声音,殿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两队披甲执锐的神武卫侍卫们从外面奔涌而入,迅速向两侧分散将整个大殿包围住,手中的武器朝众人亮开。
李定宽脸上的笑意几乎遮掩不住,得意的抬头看向李定宸,“如此,陛下还是不肯借么?”
“放肆!”不等李定宸开口回复,一声厉喝突然在一旁响起。这声音略显苍老,但却十分浑厚,仿佛一道雷在殿内炸开。
众人不由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而后俱是一愣。
谁也没想到此刻第一个站出来发声的人,竟会是近来与李定宸之间的关系既微妙又紧张的王霄。
但见他上前两步,视线先从涌进殿内的侍卫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才停在李定宽身上,怒视于他,“宁王这是要造反不成?!”
竟是一开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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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定了性。
因着还在太后丧期,李定宸要守孝,不居正殿,因此议事自然也是在连名字也没有的偏殿中。地方不大,灯烛点起来便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如白昼,也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照得纤毫毕现。
大殿四周的侍卫们手上,刀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令人胆寒。
李定宽也许是低调太久了,面对着王霄咄咄逼人的视线,竟有些不敢对视的意思。至于这个问题,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走到这一步,的确就是造反了,但当真被这样直白的揭破,他却还是十分不习惯。
但退缩的心情也只出现了几秒,他旋即就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已没有退路了。
于是他上前一步,笑道,“王相此言差矣!我也只是替陛下担忧罢了。陛下年纪还小,如今朝中内忧外患,只怕难以应对,我这做兄长的为陛下分忧,难道有什么不对?”
他这般说着,心中也不由暗恨。
他想过这殿内会有人站出来为李定宸说话,但在李定宽的设想之中,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应该是王安才对。至于王霄,以他跟李定宸关系之紧张,说不得还会对自己的所为乐见其成。
却没想到,王霄竟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妥协,仍旧要站在李定宸那一边。
这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君臣相得。真正的原因李定宽自己也很清楚从八年前王霄将李定宸这个毛孩子扶上皇位那一天他就已经知道了,王霄看不上他。
一想到这一点,李定宽便只觉得心头愤恨难平。被这怒气一激,倒也没有在王霄面前落入下风,阴狠的瞪了回去。
王霄不屑,“无耻之尤!陛下之尊位是先帝所传,受命于天。贵贱有别,宁王如今这般作态,不过是是乱臣贼子之行径!又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为陛下分忧?”
这也是李定宽心中最恨的地方,先帝宁可选一个小孩子,也不愿意将皇位传给他们兄弟,对他们而言简直是最大的侮辱,等同于向天下人宣诏他们不堪大用。这名正言顺四个字,永不可能与他有关。
但眼下这种情况,自然也在他的预演之中。所以李定宽虽然眼睛都气红了,但还是保持着理智,冷笑道,“若以出身论,我与陛下一般都是皇室子弟,宣宗血脉,谁贵谁贱?都言国赖长君,先帝晚年病重,佞臣小人当道,迷惑君上,以至立了个孩子为帝。如今也到了该拨乱反正的时候了!”
他说着转过身,一伸手就将跟在身后的苏长松腰间所悬佩剑拔了出来。
锵的一声,宝剑出鞘,湛湛光华一转,剑锋便指向了王霄。李定宽高声道,“今日孤王便要清君侧!”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李定宽的剑尖即将刺向王霄咽喉,便见上首忽然飞下来一物,与李定宽手中长剑相撞,“当”的一声,将他手中之剑击落。
旋即那物也落在了地上,摔成两半,还泼了一地的残墨,却是一方砚台。
李定宽虽然看起来志得意满,但实际上神却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吃了这一吓,不由后退了好几步,显得有些狼狈,等反应过来,自然就生出几分羞恼,面色不善的看向端坐在上首,至今尚未露出紧张慌乱之色的李定宸。
李定宸视线扫过仍旧站在原地半步未退的王霄,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李定宽能成事,如今这大殿之中必然有人与之共谋,李定宸本以为王霄与此事必定有些关系,或者至少是知情的,如今看来,若不是他城府太深,那便是当真不知情了。
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望。
片刻后,他才转头去看李定宽,预期之中已少了几分虚与委蛇的耐心,“赵娘娘丧期未过,宁王连这一点功夫都等不得,迫不及待要逼朕退位?”
“你还好意思提赵娘娘?”李定宽冷笑,“下葬之日太白经天,分明是帝王失德,上天借赵娘娘之死示警!”
他是真的相信这个说法,此刻说来竟也有几分认真,语气中都是对李定宸的鄙薄。
“原来如此。”李定宸点头,视线忽然转到了站在他身后的苏长松身上,“苏副将莫非也是受了上天感召,所以才放下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去做反臣?”
毕竟是天子,他一开口,苏长松不由微微一愣,陡然生出几分不安来。
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此刻就算犹豫,也于事无补,到底是个武将,很快就将心态调整了过来,正色道,“这天下本该是能者居之,宁王也是先帝血脉,论身份尊贵与陛下不相上下,如今也不过是想接过这天下的担子,怎能说是反臣?”
“这话你们自己信不信我就不问了,不过……”李定宸嗤笑了一声,“宁王就是你选择的有能者?”
眼瞎了吧?
下头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却是恰到好处的将李定宸的未尽之意都表达了出来。
李定宽脸色很难看,“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是死鸭子嘴硬!我知道陛下想拖延时间,但这今晚这宫城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玉玺你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既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宁王又何必着急?”李定宸歪了歪头,忽然笑道,“就单凭你一人,便是朕现在将这个位置让出来,玉玺双手奉上,宁王就那么确定,自己能坐得稳?”
“这就不劳陛下心了。”李定宽闻言面上露出几分急切,“能不能坐稳,你何不亲眼看看?”
“哦?宁王如此有信心……”李定宸转过头去,视线从地上站着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掠过。
这大殿之中,除了他自己和伺候的内侍、以及李定宽带过来的人之外,还有今日入宫议事的重臣,内阁三相,六部尚书,御史中丞及两位知兵的高官,再加上王安和两个负责记录议事结果和拟旨的翰林学士,总共是十五人。
李定宸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视线不慌不忙,确保让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过,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单是苏副将,只怕给不了宁王这样的信心吧?这殿中……还有几个是你的人?”
没有朝臣的支持,只苏长松一个人拱着,李定宽就是坐上了这个位置,也随时都会掉下去。
明知道他很有可能是在拖延时间,但一来李定宽自觉一切尽在掌握,此刻时间还早,并不急于一时;二来他自己对此的确十分自得,若不能将这十来年卧薪尝胆的结果在李定宸面前展示,究竟少了几分味道。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借由这样的方式,彻底将李定宸那种不慌不忙的姿态打破,让他在自己面前露出惶然局促来。
然后再将他踩进泥里,那才算是痛快。
所以李定宸这个问题,恰是问到了李定宽的痒处,立刻将他的注意力都拉到了这上面。李定宽同样转过头去看着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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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笑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几位大人,在陛下面前表个态吧。”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最关键的部分已经结束了,这会儿站出来表态,只要能逼迫李定宸下诏,那就是一个稳稳的从龙之功,这些文臣再是滑不留手,也绝不可能拒绝这种诱惑。
果然他话音一落,殿内微微一静,下一瞬间竟有三个人同时站了出来。
李定宸瞳孔迅速的一缩,盯着这三个人的视线变得古怪起来,下意识的转头往王霄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位老大人方才才义正言辞的训斥了宁王一番,然而此刻,站出来的这三人,竟都是平日里跟在他身后,以他马首是瞻的重臣,其中有两人更是遇于微时,由他一手简拔、扶持到现在的位置上。
第60章那是做梦
这个结果王霄自己也没有想到。
不,或许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自从从宁王出现在这大殿之中,或者说自从李定宸跟他的关系变得微妙开始,王霄就已经有了预感。
下面的人心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眼前这一幕,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早。
更没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枉自己从前对他们如此信重,视为心腹之人,竟是半点没有将他讲了那么多年的“稳定”放在心上。
皇帝已经成年,若想要绝对的权柄、拥立新君,也该选个年幼可以掌控的才是。否则倒不如让李定宸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至少他受过多年帝王教育,许多身为帝王的行为准则早就被刻入骨子里。
即便李定宸从来不是王霄所期待的那种君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李定宸已经越来越像个君临天下的王者。而大秦在他的治理下,纵然不会更好,也绝不至于变坏。
拥立李定宽这个心胸狭窄、刻薄寡恩、满是权欲和私心的宁王,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且不论,即便当真要逼宫谋篡,也该做好万全的准备。似如今这般着急忙慌的动手,还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看起来着实可笑。王霄虽然事先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但只看今晚李定宸种种反应,他便知道,这位陛下是早就知情的。
或许今晚的一切,都不过是他请君入瓮的戏码。
一念及此,王霄立刻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恍若什么都没有察觉。
不知道是不是从他这种态度里看出了什么,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十五个人里有四个是他们的人,难怪李定宽如此自信了。毕竟剩下的人虽然没有站出来为他声援,但他若是真的成了事,对方也不见得会替李定宸说话。
其实这四人未必愿意站出来,毕竟对任何一个臣子而言,“背主”这两个字都是品德上极大的污点,一旦沾上,终身无法洗清。但李定宽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就是要他们交投名状的意思,根本不可能拒绝。
而况成王败寇,又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只要能成事,这些事情自然不会有人再提起。
主动站出来这第一步是最难的,既然已经做了,接下来自不必说,他们只能坚定的站在李定宽这边。因此四人略略一沉默,便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开始委婉的劝说李定宸逊位,一字一句,都如刀锋般锐利,直刺人心。
李定宸一直没说什么,只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发言,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了,他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诸位果真是我大秦的忠臣,如此为朕、为这江山社稷着想!朕是否还该多谢你们?”说着又转向其他人,“那你们呢?是否也赞同他们所说?”
这话中的蓬勃怒气,人人都能听出来。
剩下的人之中,固然有一部分是墙头草,打算看形势再做决定,但也不乏真正的忠臣。年龄最大的礼部尚书贺宁上前一步,颤颤巍巍道,“陛下息怒,不过是乱臣贼子胡言乱语,不必放在心上。陛下受命于天,乃是我大秦天子,岂能因为小人三言两语,便可更改?”
“正是!”御史中丞刘诚也站了出来,“何况陛下虽然继位,却因为年幼未曾亲政,多年来朝政皆出于内阁。”他看向那四个已经站在李定宽身边的人,面上露出嘲讽之色,“内阁由王相总理,而几位都是王相心腹之人。倘若朝政果真出了问题,难道你们不正是最该问罪之人?!”
这一问可说是振聋发聩,将几人本来就薄弱的借口彻底撕碎,露出他们昭然的狼子野心。
顺便被黑了一把的王霄状似没有听见这番话,其他人却不能像他这么冷静,几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立刻出言反驳。
殿内众人顿时分为了两派,一派以刘诚为首,他们一部分是不齿于其他人行事,但另一部分也是察觉到李定宸的态度并不慌乱,恐怕还有后手,所以即便面对眼下这种情况,仍旧能保持自身立场。另一派以吏部尚书简行一为首,他们已经当中表态支持李定宽,如今只能进不能退,虽然人数少,但因为孤注一掷,战斗力也十分强悍。
都是饱学之士,争论起来自然个个都有理有据,一时间大殿内热闹起来。
眼看着局势渐渐明朗,李定宸也就少了几分耐心。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王霄,忽然开口,“此事王相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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