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琏二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盼盈盈
林海与贾敏多年夫妻,自然察觉出贾敏这会儿是真的动了火气。他与荣国府因贾敏而成了姻亲,少了天然血缘的牵绊,看两位舅兄的为人也就更清楚些,并不愿意让爱妻为这些人伤神,便起身牵了贾敏的手,温和劝道:“夫人怎的回了娘家反倒做些小儿女情态?却是为夫平日里不够体贴的错儿,才让夫人这般思念亲人。舅兄嫂嫂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太过欢喜不利于保养,不如各自歇息一会儿缓一缓,咱们也去瞧瞧宝玉那孩子。”
别说贾政王夫人,就是贾琏也对林姑父这番指鹿为马、意有所指、颠倒黑白的话叹服不已,心内感慨果然是能在两位陛下针锋相对、互相排除异己之时依旧升任尚书一职的人,面儿上忙做出一副体贴恭顺的模样,在前面领着姑父姑母一家过去看望还在侧间儿休养、不能挪动的宝玉,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贾宝玉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受到这样大的惊吓,又叫王夫人折腾了好一会儿,即便再见到他心心念念的林妹妹也有些蔫蔫的打不起神,只可怜兮兮的安慰目露关怀的姑母,道是自己一切都好,还顶着林樟面无表情的小脸替他分辩,说是此事当真与表弟无干,倒让林海也重新打量了他一眼。
贾宝玉原本就生的极好,又因为落水受凉而显得苍白病弱,着实招有了儿女的太太奶奶们怜爱,贾敏也不能俗的软了心肠,待他亲近了不少,让贾宝玉十分欢喜,大着胆子问她可是要陪老太太用了晚饭再回府。
虽说贾宝玉的眼神还是往黛玉身上转了下,看着这个满腔心事都在脸上,喜怒形于色的侄儿,贾敏心内微恼之后到底还是不曾像之前那样直接冷下脸,只笑着敲打他一句,道是这事儿他们小孩儿家家的莫要操心,只管安心养病就好。
略说了几句话,府里信重的王太医就带着徒弟匆匆赶了过来,贾敏等人忙起身,林海略叮嘱了宝玉一两句后也护着妻女避了出去。
若按林海的心意,去后头与岳母辞行后他们一家就回府休息最好,不过他也晓得妻子与岳母毕竟母女情真,即使方才生了些龌龊,假若岳母真心留客,到时候妻子一定会心软。
果然众人回到上房后,贾敏不过稍稍流露出去意,贾母就忍不住红着眼落了泪,只说贾敏没心肝,一去十多年,竟丝毫不顾念她一点思念独女的心肠,惹得贾敏也伤感不已,几个得脸的丫头婆子又忙围着二人劝说。说到最后,林家四口自然也就留了下来,说好等陪贾母用过晚饭再走,不过贾敏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贾母的提议,没有带着女儿留在上房歇晌,而是同丈夫儿子一起,由贾琏领着一同坐软轿去了为他们一家准备的梨香院。
等贾母派来的丫头婆子都退了下去,贾敏与林海二人各自在榻上寻了个舒适的地方倚了,接过了贾琏捧上的茶,便忽而发作起来。
将贴心聪慧的女儿黛玉叫到身边搂着,贾敏俏脸含霜,手指点点一脸老实的贾琏,又点点板着小脸儿的林樟,忍不住抬高了声音斥道:“两个不省心的孽障!跪下!”
第76章教导
扑通一声,贾琏和林樟这对表兄弟几乎是同时跪在了地上,跪得时候还都用了些巧劲儿,尽量让自个儿的膝盖少受了点子罪。
贾琏心中暗赞林表弟果然也是个混世小魔王,想必从小就是屡教不改、知错照犯,才小小年纪跟他一样练出这样一门受用本事,面儿上倒还是老实受教的模样,一双桃花眼规规矩矩盯着身前的砖缝,暗自后悔当初给主屋铺的波斯毯子太小了些。
林樟却没有这样好的道行,不像贾琏有张千锤百炼的好面皮。他几乎是刚发觉母亲口中知礼好学德才兼备的琏表哥与自己一样跪的颇有心得之后就睁大了一双凤眼,有些愕然的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了琏表哥沉稳的侧脸。
虽说林海不忍看儿子犯蠢,清了声喉咙帮林樟回了下神,可惜那一下早就被贾敏一双厉眼瞧了去,连林海都挨了一记眼刀。
贾敏气得脸都红了,有心先好好跟林海这个教坏儿子侄儿的老东西算算账,却总算悬崖勒马,记得不好在小辈儿面前削一家之主的面子,掷了个晚上再说话的眼神给林海,继续怒视鹌鹑似的跪在地上的一大一小。
可惜贾敏却不晓得自己的一双儿女加上贾琏这个曾在他们夫妻身边住过一载有余的侄儿早就瞧出了他们二人的关系,都知道爹/姑父是个外强中干的,根本不顶用。这会儿林海刚抬手故作镇定的拿过茶杯喝茶,他们就都晓得这回还是贾敏说了算。
林樟皱着细细的眉头,在只跟爹说实话,被夸奖两句然后痛打,与直接跟娘亲说实话,被打两下然后护着不让爹打或者受双份痛打之间犹豫许久,还是决定赌一把。
因此当贾敏努力压下火气,板着脸平静的问林樟为何要害宝玉落水受惊的时候,林樟咽了口口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望了望正咬着嘴唇看过来的姐姐黛玉,皱着眉头老老实实答道:“儿子当时是想叫宝玉表哥跌一跤,最好磕掉颗牙,得他总惦记着姐姐,没想到真的那么寸,偏偏就摔进了花池子里。”
贾宝玉今年已经八岁了,听贾母说大半的牙都换过了,若是再磕掉一颗牙,不在显眼处还好,否则便是要破相。贾敏一时气的都糊涂了,竟分不清楚儿子惦记着磕掉表哥一颗牙同害表哥落水之间究竟哪个更荒谬更该打该罚,不由扭身狠狠瞪了林海一声,咬牙道:“都是你!养不教,父之过!”
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吃茶养气的林海苦笑一声,暗叹这火到底还是烧到了自己身上,只能放下茶盅好声好气的认了:“是是是,都是为夫的不是,夫人且吃口茶,莫要气坏了身子。这一家子大大小小哪个不指着夫人操持照顾?先听这臭小子说道
红楼之琏二爷 分卷阅读87
说道,究竟为何起了歹意,再想如何罚他!”
拍了拍贾敏的手以示安慰,林海见爱妻的心绪果然平静了些,才微微侧了侧身,目光森然的瞥了林樟一眼,面上露出个心照不宣的浅笑,唬的林樟一个激灵,一瞬间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疼,扁着嘴巴眼巴巴看向娘亲姐姐。
黛玉见幼弟眼瞅着又要挨一通好打,想到那把常把弟弟抽的鬼哭狼嚎的戒尺,不先就软了心肠,藏在袖中的小手轻轻拽了拽贾敏的袖子,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哀求。
贾敏向来把这个懂事贴心的女儿放在手心里疼爱,一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这会儿黛玉也为林樟求情,她也就顺水推舟,冷哼道:“且说来听听,但凡有一句假话,我必要你老子捶你!”
林樟一噎,心里总觉着说假话可能挨得捶还轻些,不过还是实话实话:“我倒不是为了我自己。宝玉表哥虽然想的说的总与世人不同,心里也瞧不上我这样天生的俗人,我想着人有百样,只当瞧个热闹完了。可他对姐姐不尊重。”
说到这,林樟紧张的吸了口气,见父母都垂着眼不说话,姐姐黛玉则对他安抚的浅笑了下,才继续说道:“其实宝玉表哥年纪也不大,父亲也总说为人不必过于迂腐,单凭今日他那些眼神、言语也算不得什么大罪过,也称得上是思无邪。可宝玉表哥不一样。若是按那些风言风语,宝玉表哥在我这般大的时候就吃丫头嘴上的胭脂,最轻浮浪荡不过的人,便是他那样瞧姐姐一眼,我都觉着大大不该。何况,还有外祖母呢。”
林樟有些话说得含糊,贾敏却听得明白。林樟同黛玉一样极为早慧,她与林海心里虑着自己年纪大了,心里常担忧不能照顾他们姐弟成人,林樟又是个要顶立门户的男儿,他们夫妻说话时便不避讳这个孩子,林海也常在处理正事时把他带在身边,不让林樟知晓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如今林樟便是努力向父母说明,他觉得贾宝玉对黛玉的心思不能与其他孩童喜爱姊妹的心思混为一谈。贾宝玉从小就爱在女孩儿堆里厮混,还知道要吃丫头们的胭脂,谁知道内里是个什么龌龊心思,竟然第一回见面就挖空了心思要跟黛玉亲近。再加上外祖母几次写信想要亲上加亲,那就更是万万不能轻轻放过。
贾敏一怔,却是没想到连老太太有心成就双玉姻缘一事都叫林樟知道了,下意识看了林海一眼,见林海微微摇头,才明白怕是他们夫妻商议此事时言辞不密,让林樟听到了一言半句,他又从小古灵怪,竟猜中了里头的缘故。
心里娇娇软软童声稚言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都会为姐姐打算起终身,还孩子气的想要叫他瞧不上的人死了心,贾敏不由就觉着鼻尖有些酸,又是熨帖欣慰又是气恼,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生怕纵的林樟越发大胆,日后约束不住,她只好看向林海,盼着丈夫能拿个主意。
林海见状忙给了贾敏一个安抚的眼神,放下茶盏看着蔫头蔫脑的儿子从容说道:“你一片爱护姐姐的心意,我们尽都知了,可是心诚却行恶事,实非君子所为。你大可磊落行事,自有我们为你们主张,岂可出手害人?”
林海说的义正辞严,林樟面上唯唯受教,肚内却忍不住腹诽。先不说爹自己办事也不甚磊落,就说若是他真个依礼行事,就看外祖母那个护短偏心的模样,定是不痛不痒的说几句,爹娘做长辈的又不好为这点子事为难侄儿,可不就被那贾宝玉蒙混过去了?到时候爹又背着娘该嫌弃养他无甚用处了。不过自己这次行事确实太过草率了,让娘亲一眼就看出不对,讨了苦头吃。
自林樟会开口说话起两父子就常斗斗心智,林海一眼瞧过去就看出了林樟心底的不服气,不由就有几分感慨,心说也不晓得这傻儿子的笨心肠到底随了哪一个,吃了多少次手板都学不会藏住心事,叫人瞧着牙痒,恨不能再教他学个乖。
只是林海心里虽也觉着那贾宝玉一个放浪形骸的纨绔竟敢肖想自己的女儿实在活该,只喝几口凉水还是便宜了那个混账东西,可那到底是妻子的娘家人,儿子小小年纪如此行事也容易让人觉着阴狠,便端起了严父的风范,肃容道:“不以恶小而为之,你行事偏激,回府之后先去书房领五十下家法,再禁足半年,好生学些道理,得日后不忠不孝,辜负我和你母亲一片慈心。”
贾敏先还不住点头,听到最后却有些惊着了。林家祖上也是军功起家,与宁荣二府有些规矩是一样的,那根行家法的棍子比林樟人都高,林樟这样瘦弱的身子,前年还为人所害大病了一场,如何受得住?
一时也顾不得生气,贾敏气得直接拍了榻上的案几,心疼不已,说什么也不肯应:“你这哪里是教子,你这分明是要杀子!你自己冷眼瞧着有人对玉姐儿不尊重,还不许儿子给姐姐出头了?那宝玉自己贼眉鼠眼行事无礼,樟哥儿还教训不得他了?玉姐儿统共就这一个弟弟,他若是立不住,我们娘们日后靠哪个去?就是行事法子不对,也不能喊打喊杀的!”
贾敏气的呼吸都重了些,坐在她身侧的黛玉却贾敏看不着的地方皱着鼻子对林海刮了刮脸颊,又对一脸惭愧感激的弟弟扮了个鬼脸,做口型让他等着,才又乖巧的坐在一旁低头搅手帕子玩。
林海得了这句话,就晓得事情算是过了,好脾气的顺着话改了口风:“是我思虑不周,既如此,就罚樟哥儿二十个手板子,再好生抄一个月的圣训心炼炼性,夫人以为如何?”
这一回林海提议的惩处与之前的相比可谓不值一提,贾敏却是松了口气,稍作思量便应了,还不忘板着脸教训林樟,叫他务必“先做人,再做文”,林樟也乖巧应了。
眼瞅着林姑父和樟表弟一唱一和的就把姑母糊弄了过去,贾琏心中也是感慨,或许这便是慈母爱子之心。最叫他意外的还是表妹黛玉,前世人人都说林妹妹长了副水晶心肝儿,看事情最通透,他还觉着是内宅妇人见识短浅,总以为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见识,却不想林妹妹才七岁的时候就这般善察人心,还懂得知而不言的体贴了。
只是身为表哥,还有看护两个弟弟的职责,贾琏自然不能任由林樟自己受罚,当即膝行两步上前,郑重行了个叩礼,朗声道:“还请姑姑姑父让琏儿代表弟受罚。表弟乃一片拳拳爱护姊妹之心,是琏儿没有照顾好表弟,失了为人兄长的本分,要罚也该是罚我,表弟至多算从属之责。”
当时纵容林樟出手,贾琏心里就想着先让小表弟出出气,自己过后再仔细找找宝玉的不痛快,才算对得起老太太的筹谋,宝玉的无状。那时他就想到以林樟的年纪手腕,十之八九会让姑母姑父觉出端倪,
红楼之琏二爷 分卷阅读88
所以也只想着带人扫了手尾,不让旁人捏着把柄说话,却没想过能瞒过林家人去。所以从一开始,贾琏就想着把事儿担下来,替林樟受罚。
只是后来宝玉的小厮茗烟挨了好一顿嘴巴子,林樟的忧心后悔几乎遮掩不住,贾琏才没有在一开始就挡在他前头挨骂挡罚。
这个表弟聪慧又通世情,跟在林姑父身边学了一身的手段算计,甚至已经在懵懂间使了出来,却又受不住自己种下的果,实在是大忌。若是吃点苦头能叫他的良心好过一些,也未为不可。
贾琏肯替林樟受罚,贾敏真是哭笑不得。她当然怪琏儿这个做哥哥的没有照看好弟弟,但她自己养的樟哥儿才是始作俑者,哪里好让琏儿替代?再说琏儿挨了打,樟哥儿又哪里吃的住教训。
“一码归一码,”贾敏轻哼了一声:“你的帐我还没同你算,急的什么?做师兄的帮着小师弟为非作歹,罪加一等,且让你师父赏你三十个手板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偏帮樟哥儿,是非不分。”
贾琏偏向林樟,贾敏心里难会有些欢喜,可此风不可长,决不能任由他们兄弟两个狼狈为奸,不然就他们那胆大妄为的性子,天都能捅破,因此对贾琏的处罚还更重些,只盼着贾琏日后能帮着约束林樟一二。
贾琏自然乖乖认罚,语毕还不忘再提要代林樟受罚之事,惹得贾敏又啐了他一口,才气哼哼起身,要带黛玉去东厢歇息。
等东厢房的帘子不再摆动,贾敏带来的丫头婆子也都聚在院子里看花儿草儿,林海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招手让不省心的弟子儿子过去。林樟犹豫片刻,还是贾琏先起身把他拉了起来,两人一同规规矩矩的立在了林海身前。
林海自觉这几年对这两个臭小子也算是倾囊相授,也就分外不明白他们都把本领学去了哪里,说话的语气不就带了几分怒其不争:“我便是对着两块木头讲学,这会儿也该成材了!”
先骂贾琏,“你比你表弟大十多岁,成亲早的都能当他爹了!他蠢,你不会教?就看着他犯蠢?他作出业来你兜不住又该如何是好?替他偿命不成?自以为是!五十个手板子一个也别想少!”,又训林樟,“你才几岁?想拾人就不晓得与你表哥商量商量?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不长进!我是怎么教你的?做事可以不管对错,但最忌后悔!今儿那小厮的脸还没烂呢,你就受不住,你做事前不知道主子出了差错奴才难辞其咎?想不明白,担不起后果,就万万做不得,你是将我的话当了耳旁风?四十个手板子分着领!”
将二人都说得低了头,林海灌了一口凉茶润了润喉咙,嗤笑道:“我知你们都觉着贾宝玉愚钝不通世故,才行事这般大胆,也不用心谋划,可你们要知道善游者溺,善骑者堕,自以为聪明的,最容易阴沟翻船,别小瞧了人。都滚吧,记得以后周密些,别做的这么不入眼。”
贾敏才刚走,难兄难弟的惩处就翻了倍。贾琏与林樟相视一眼,不由就多了几分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一齐出去窝在西边厢房里说话,叽叽咕咕说了会儿学业后就变成林樟听贾琏这些年南北奔走见过的风土人情,倒是十分和睦。
傍晚时贾母便派人过来请林家四口去上房处用饭。因着贾政午后身子不适,只能在荣禧堂休养,王夫人又忙着照看贾宝玉,贾母怕林海同贾赦无话可说,又怕邢夫人招待不周,便做主改了规矩,晚饭时便只在男女之间立了个屏风,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说了会儿话,贾敏一家才卡着宵禁的点儿走了,贾母依依不舍的直送到了二门处才回转。
之后贾母倒是又叫过贾敏几次,可惜还不等贾敏应酬完别家再带着儿女回来说话,京中便又出了大事。
几年前曾让前任工部尚书丢了乌纱的贪墨案,又让几卷堆在工部库房里头的旧卷宗翻了出来,经刑部审讯探查,陆续抓了十余位堂官下狱,从工部尚书到贾琏的顶头上官,部里有名有姓的官员一下子去了小半,人人自危。
忠顺王爷起先还想保下几个门人,可惜查着查着,刑部官员便发现这些人利欲熏心,竟然敢打太上皇陵寝的主意,狗胆包天、以次充好。这等弥天大罪自然无人敢蛮,几乎是一查出来就报进了宫里,果然惹得老圣人雷霆震怒,当场就踹翻了案几,险些气怒攻心昏厥过去,把甄太妃唬得魂飞魄散。
等老圣人一缓过来,就找人把前一日刚因为此事处置太狠而被他数落了一顿的杨垣叫了过来,阴狠的吩咐他下旨严查,宁错杀不放过,定要狠狠惩治这些罔顾皇恩的东西,不然不足以儆效尤。
这里头牵涉的大多都是忠顺一派的人物,杨垣自然应得爽快,命人查起案来也是毫无偏袒,不过几日就陆续又有人下狱。
抓的人多了,自然就有那急着保住家人性命的吐口说出更多阴司密事来,其中就有些干系到一向侍奉老圣人最为孝顺恭敬的忠顺王爷。一些事儿传出去进了老圣人的耳朵,一些事儿叫忠顺王隐约知道点儿苗头,还有些事儿,就藏进了主审官员晋上的秘折里。
因主理此案的徐侍郎在平王府时办事便是诸位谋士师爷里最有分寸的一个,贾琏把几样要紧物证递出去时就只管安下心等着。果然案子刚过半,忠顺王妃就向皇后献上了几盆心培育的兰花示好,王府的长史也主动寻到了贾琏,转着圈儿想让工部的匠人快些动工,把王府里不合规制的地方都改了。
这是贾琏到工部后的第一桩差事,因想着与人为善,长史一提,贾琏也就不曾拿乔,顺势直接应了下来,还与长史推让一番,才下了袖袋里那只塞着银票的荷包,转手给妹妹们买了些巧别致的首饰,分别送了过去。
如此一来他又得了迎春黛玉两个绣的雅致发带荷包鞋袜,并贾敏挑拣出的两幅字画,顿时觉得肿了好些日子的手心都好了不少,打算再过些日子就去把剩下的手板子领了。
又过了两月有余,老圣人陵寝的贪墨案子才算了结,首恶原先判的是满门抄斩,老圣人谕旨改为凌迟并诛九族,其余从犯也都按杨垣的御批加刑一等,秋后行刑。
工部因此案官位出缺了一大半,尚书一职依旧由老圣人钦点,乃是原礼部右侍郎升任,三品以下的职位却悄无声息的换上了一大批原平王府出身的官员,贾琏有功在身自然也顺势升了一级。
以贾琏的年纪资历,这可算是天降之喜,这些日子总有些心惊胆战的贾母不由喜笑颜开,即便碍于京中的局势不好大肆庆祝,还是在自家园子里热闹了一回,请了两个说书的女先儿来凑趣,席上还直夸林姑爷会教导人,道是琏儿能有此造化全是林姑爷教导有方。
这话众人听了都晓得贾母的心意,纷纷顺着赞叹
红楼之琏二爷 分卷阅读89
林姑老爷的本事品性,被接过来小住的史湘云还好奇的问起那位尚不曾有缘相见的林妹妹,一室娇声软语,连王夫人都努力撑着笑意同人说话,唯有贾宝玉一人闷闷不乐。
叫他说来,人人都说琏二哥哥本事,光耀了门楣,却无人想起琏二哥哥这一回升官的时候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家零落成泥,自此飘零无依。几家欢喜几家愁,又有什么得意?
可他这话说了,三妹妹只会摇头,拿那些经济学问来劝他,云妹妹也是如此,袭人更是红着眼圈说是他再说这话便是叫她们活不成,令贾宝玉恍惚觉得天下之大,竟是知心一个也难求。
贾母倒也瞧见了贾宝玉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没放在心上,只当这孩子又犯了痴病,吩咐丫头们小心伺候着便没再多问。
一屋子人正亲亲热热的说着家常,近几个月略显清减的王夫人便笑着起身说话:
amp;
今儿这样喜庆的日子,我也有一桩喜事要报给老太太。我那嫁去了薛家的妹妹,过些日子便要带着她家哥儿姐儿进京来,愈发热闹了。
amp;
第77章相争
王夫人说的喜气洋洋,面色也比先前听众人吹捧林家和贾琏时好了不少,高坐在上首的贾母听了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转而慈爱的看了眼终于有了点兴致的贾宝玉。
贾宝玉方才还白着脸无打采,任是谁说什么都有些懒怠说话,这会儿听说薛家人上京一事后总算露出点笑意来,也不等贾母说话就急着开口问道:“可是太太提过的金陵薛姨妈家?薛姨妈要带着薛大哥哥和宝姐姐一起来了?”
见王夫人含笑颔首,贾宝玉顿时喜不自禁,扭头就拽着贾母的袖子扭股糖似的缠着撒娇:“老祖宗,等薛姨妈家到了,就留他们住下来吧!到时候宝姐姐也能跟姊妹们一处说笑,多热闹!老祖宗也有人陪着说话。”
贾母一听贾宝玉对薛姨妈家的人知晓的这般清楚,还主动求她留薛家人在府里住下,立时就笑皱了脸,只是一双还泛着光的眼睛却别有深意的看向了王夫人,对心肝宝贝贾宝玉所求之事态度也是模棱两可。
她慈爱的抚着贾宝玉的发顶,赞许的眼神看向了一旁正同迎春、探春姊妹小声说笑的史湘云:“宝玉这头发,是云丫头梳的吧?选的珠子好,带子配色也齐整,最衬宝玉的。宝玉可有谢过你云妹妹?若是旁人,才不理会你。云丫头也是,宝玉闹你,你就该晾着他,让他得个没趣,他才晓得自个儿讨人嫌的很!”
史湘云生来心性豁达,记事起又常来荣国府小住,是与贾宝玉一同在贾母房中碧纱橱内长大的情分,此时听了贾母的话当即就睨着贾宝玉笑出了声:“老太太饶了我吧!二哥哥那个样子,给他梳了也就梳了,不然且有的闹呢。我还要同二姐姐三妹妹一处顽的,哪里有那个空闲与他歪缠!”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