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琏二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盼盈盈
若说贾母开头的话还占着大义教训儿孙,最后一句就显出了自己的私心。贾琏又岂会不明白之前说了那么多就是在这儿等着他,面色立时就沉了下来。
贾母却依旧笑眯眯的,只当没瞧见贾琏难看的脸色,让人把打扮一新的琥珀带了上来,慈爱说道:“我屋里这几个丫头,论相貌琥珀这丫头便是个尖儿,针线上也拿手,你且带回去,让她做个屋里人,日后也有人知冷知热,我也能放心些。”
即便早就对贾琏暗许了芳心,琥珀依旧还是个未嫁的丫头,听说老太太要明公正道的把她给了贾琏,早就羞红了脸庞,低着头讷讷不敢言语,身子倒是利索的跪在地上分别给贾母并贾琏磕了个头。
自从贾琏从平安州归来,贾母就瞧出琥珀这丫头动了春心,也对琥珀四处讨好大房,往贾琏、迎春兄妹二人房里频繁走动的事儿了如指掌,不过是想着成全她这一份痴心,才迟迟没有发作。横竖宝玉房里有一个袭人、一个晴雯,她赏贾琏个琥珀也是应有之意。等琥珀真进了贾琏的院子,再给谁递消息可就不一定了。
第79章拒绝
琥珀羞意毕露,偷偷瞥向贾琏时却又媚态横生。她如今才十三岁,花朵儿一样含苞待放的年纪,初初对情之一字生了些懵懂的向往,如今一朝即将美梦成真,娇俏的面庞上自有一种动人颜色。
谁想贾琏目不斜视,倒勾来了一旁贾赦颇有些憾意的目光,唬的琥珀白了脸,也顾不得一屋子人都盯着瞧,急忙尽量撇过脸不让贾赦瞧见。
她总角时就来了老太太院子里,没少听老人们说起大房的老爷少爷,人人都说大老爷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报,才能得个像琏二爷这般孝顺贴心的儿子。若是叫二爷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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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他的院子就先招了大老爷那个老色鬼的眼,焉能有她的好果子吃?二爷屋里那几个妖似的翠,过去遇见她就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惹人恨的很。
可惜贾琏虽不把一个心心念念惦记着爬床的丫头放在眼里,却常放一只眼睛在亲老子贾赦身上。贾赦那边儿色心一起,贾琏就在贾母等人瞧不见的角度眯起眼,目光森然的盯着贾赦,令一时忘形的贾赦背后一寒,又端起了严父应有的神色仪态。毕竟貌美的小丫头有钱就能买,得罪了长子,那可关系着银钱古董。
确定贾赦没让人抓着把柄,贾琏略一思索,还是决定一劳永逸,直言拒绝:“老太太对孙儿一片慈心,若孙儿不知感激,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更遑论居庙堂、献计于圣天子?然而老太太此次恩赏孙儿却不能接受。我虽不敢称君子,却也见贤思齐,入部办差以来常与诸位饱读之士谈学论道,深觉办差之余更该诵读诗书,方能不负皇恩,实无意于女色上分心。”
贾琏刚开口时,贾母还当他要顺水推舟的下琥珀,正自觉得计,毕竟男人都是那偷腥的猫儿,哪有不好这口的。哪知贾琏口风一转,竟然扯出那么些歪理来,就为了不纳丫头。
地上跪着的琥珀脸色苍白如纸,贾母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论长相论身段,琥珀在府里都是个尖儿,若不是这丫头心性浮躁、太过掐尖要强,他日恐是个乱家的种子,她都有心把琥珀放在宝玉房里过两年教导人事,贾琏竟还瞧不上,总不会真如背地里的流言所说是个短袖分桃的?
且贾琏瞧不上便罢,偏还扯什么见贤思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纳妾便是耽于美色不求上进,这将他的父亲叔叔都置于何地,又让她这个为儿孙操持多年的老祖宗把脸往哪儿搁?
即便小辈儿们除了贾琏这个孽障都因迎春的亲事躲了,贾母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只觉一股邪火直往胸口上顶,也不再作慈祥祖母的样儿,沉下脸斥道:“胡说八道!人伦大事乃是正道,到你嘴里成什么了?我不过想着你读书办差辛苦,赏个好丫头帮着照料一二,你这孽根祸胎竟不知好歹!”
贾母疾言厉色,贾赦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他可不就是一屋子小老婆有负皇恩的那个?可要在贾母和贾琏里头选一个,贾赦自然是护着给钱又给人的贾琏,黑着一张老脸帮着顶了一句:“老太太这话可说的偏了,人伦大事那是娶妻,这么个奴才秧子可不配。您可别让下头的婆子丫头糊弄了。”
要说贾赦生平第一恨,那非贾母总拿大义压得他动弹不得莫属,这会儿贾母的话里出了这么大纰漏,贾赦连脑子都没过,直接就挑了刺儿,把贾母气得险些闭过气去。
贾琏心中偷笑,面儿上依旧是大义凛然,上前一步作了一揖才继续说道:“孙儿之前在外游学多年,才致老爷太太无法为孙儿择取佳妇。孙儿乃府中承重孙,掌家理事的承重媳人选自当慎之又慎,还请老祖宗稍安勿躁。如今孙儿房里丫头小子尽够使唤,旁的事情,等孙儿媳妇过门后,自有她料理,老祖宗到时候只管享儿孙福就是了。”
说到最后,贾琏愈发英气的面庞上笑容真挚,仿佛压根儿没发觉上房里头除了他与贾赦这对父子之外,所有人都脸色铁青。
色字头上一把刀。他前生确实荤素不忌,什么脏的丑的都往屋里拉,后来还触犯了律例,抄家夺爵后成了一件确实的罪状,只是经历的多了,再回头时也就都淡了,对纳妾蓄婢兴致全无。
与贾赦说志趣相投,还真不是敷衍搪塞。若说离京奔赴平安州之前,贾琏还觉得可以由人做主寻一门当户对、立场相同的大家闺秀操持家务,二人相敬如宾即可,在外历练几年之后,他颇有些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有些没滋味。
夫者,扶也,妻者,齐也,贾琏觉着人生在世,能如林家姑父姑母那般相知,或如圣上与皇后那般志向相合,才算不白来一回,不然如世上泰半夫妻那般,初看门第似是般配,越相处隔阂越大,心思念想全不在一处,同床异梦,不过枯守一世,又有何趣味。
不过贾琏也晓得他这念头为世情所不容,并不愿说与不相干的人知道,又无解脱之法,只得一日日耗着罢了。今儿老太太非要塞给他一个乱家的祸根,那边一齐添点堵,也算是一家人同甘共苦了。
贾琏说到了这个地步,贾母即便将人硬塞进去也不好看,只能青着脸让鸳鸯过去把摇摇欲坠,握着嘴哭的快要厥过去的琥珀拉了起来,扶去后头歇息,贾琏也一脸老实的行礼告退。
贾赦瞧一眼老娘,又看一眼儿子,干脆自己撩起袖子把玉佩又进匣子里,揣在怀里走了。邢夫人坠在后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横心还是小声念叨着要劝一劝大老爷,跟着出了门。
一心想着爬高枝儿的琥珀没了下场,第二日就被她老子娘带回家胡乱配了人,虽然身上有老太太赏的嫁妆银子,听说日子依旧十分不如意,上房里则又另提了个叫蜜蜡的丫头上来补做一等。
经此一事,贾政王夫人对贾琏观感更恶不说,内院里也是谣言四起,都说琏二爷怕是有什么不足之症,才能对琥珀那样娇媚的丫头也是一副铁石心肠。还是迎春院子里的司琪在小姊妹处听说了一鳞半爪,辗转知会了贾琏手下的兴儿媳妇。
兴儿媳妇未嫁前就是个泼辣的,请示过主子就领着几个粗使婆子气势汹汹拿了几个传话的丫头婆子掌嘴,只一条非议主家就能定了罪,让那些人连个冤枉都喊不出来。即便老太太院子里的几个祸头子拉不出来,旁人到底不敢再乱说什么,也就蛮横的压了下去。
一场闹剧经陪房的口耳传到贾敏处时已经是几日之后。碍着大姑娘正跟在太太身边旁听理事,那婆子自然不敢胡乱说些污糟话脏了大姑娘的耳朵,几处都含糊了过去,不过大体事情都说的清楚明白。
贾敏听着冷笑了一声,顿时觉得手上的雪花酥都腻得叫人下不了口,推在一旁再不肯用。林黛玉绞了绞手上的帕子,咬着唇等来报信的婆子退了出去,才搂着贾敏的手臂轻声道:“娘,女儿觉得外祖家这事儿不对。”
林家的家规,林海于去岁起就陆续教给了一双儿女,其中就提到了君子当洁身自好。彼时黛玉林樟姐弟都是懵懵懂懂,不解其意,还是林海顶着贾敏的反对浅显的解释了一番。
在黛玉想来,依着父亲的教导,琏二哥哥不肯于娶妻前纳妾蓄婢的行为便是洁身自好守规矩,该褒奖才对,怎的外祖母家里的人这般奇怪,反倒当成了错事,还传出些于琏二哥哥不好的话儿来?仆妇说话吞吞吐吐,黛玉便明白那话必然难听得很,对琏二哥哥也十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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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样了,外祖母也不曾处置身边的奴婢,当真是如樟哥儿说的那般了。
贾敏从小将黛玉带在身边,一日不曾暂离,哪里会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女儿作为外孙女不好直言外祖母的失矩之事,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不好说,唯有一声叹息。老太太作为一府长辈如此不慈,荣国府又怎能不乱?
搂着黛玉轻轻摩挲了几下,贾敏怅然道:“虽然做晚辈的不好评点,玉儿你自己心里要明白道理。虽说偏心乃是人之常情,但凡事有度,也要明辨是非,何时何地都不可逾礼妄为,否则长不慈,幼不悌,便是家无宁日之兆了。”
晓得娘亲是为外祖家的事心中伤怀,黛玉乖巧的点了点头,便含笑提议道:“之前娘说要请琏二哥哥和迎姐姐到咱们家里来松快松快,樟哥儿也三五日就要吵嚷一回,要琏二哥哥教他骑马射箭,不如下回爹爹他们休沐的时候,咱们就做一回东道如何?”
黛玉也晓得偏心乃人之常情,就像她自己在外祖母的家事上也偏心琏二哥哥一家,才会尤为不平,看不出那什么宝玉有何过人之处,值得外祖母如珠似宝的看待。说句不尊敬的话,黛玉心底都觉着外祖母不慈了,自然想让娘亲和琏二哥哥都松散一回。
贾敏正想叫侄儿过府说话,闻言也觉得这主意好,立时就叫人来吩咐下去,要在花园子里设席备宴,还着人从庄子上牵来匹温驯的小母马,预备着那日给林樟个惊喜。
正苦着脸帮自家娇言软语却掐人奇痛无比的姐姐描画的林樟忽而打了个喷嚏,手上的花样子就多了重重一笔,只好扁着嘴重画一张。
第80章受罚
恰好贾敏最近将出门饮宴的帖子都推了,正在府内休养,一时与黛玉说的起了兴致,母女两个干脆直接带着丫头婆子去了林海设在后院的小书房。
林家人口简单,统共四个主子,这处宅院却是林家祖上封爵时置下的,老祖宗们也没想到后世子孙子息如此单薄,选址的时候宁可挑了京中次些的地界,也挑了处占地广些的地方,传到林海这辈儿就显得分外空旷。大多数院子锁的锁改的改,内外两个书房倒都留了下来,外院由林海留着见客并处置外务,后院里的小书房就留给了黛玉林樟姐弟读书习字,林海贾敏夫妻二人闲暇时也常过去谈书论道、煮茶弹琴,倒渐渐成了一家人团聚之所。
这会儿林海在衙门当值,小书房里也就只有林樟在内苦读,厚厚一本带着批注详解的《大学》立在案上,俊俏的小小儿郎正趴在书后皱着眉仔仔细细一点点描着一幅致的湖山清晓图。这幅图乃是黛玉亲点,月底前必要的,偏又用的是林樟还不熟悉的“游丝描”,便分外难了些,林樟咬着牙画了大半日,距离交差却依旧远得很。
偏他还是个不服输的个性,凡事做了就想拔尖儿,不越不会便越要练,越练越入神,连院子里什么时候静的落针可闻都不知道。直到手上的笔叫人捏住了,林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战战兢兢抬起头,果不其然对上了娘亲似笑非笑的眼神,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贾敏也没急着发作,她一手拿着刚从林樟书桌上捡起的书缓缓扇了扇风,另一手就慈爱的摸上了儿子的额头,笑道:“这么大本书挡在前头,真是又闷又挡着光,瞧这一头的汗。回头一受风着了凉,再坏了眼睛,那就真是白给圣贤书招了无妄之灾了。”
说到最后,贾敏忽而就变了脸色,纤长的手指一屈,就迎着林樟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疼得林樟嗷了一声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一退三尺远,一双眼睛看看贾敏又瞧瞧黛玉,说不出的委屈。
黛玉想着这画还是自己为了整治弟弟才撵着他画的,脸上也有些红,忙就上前把林樟护在了身后,祈求的看向贾敏,轻声撒娇求情:“娘亲饶了樟哥儿吧。这画是我让他帮我描的,是我选错了画,才耽搁他这么多功夫。”
贾敏哪会不知道这画是黛玉的,安华院里几天前沸反盈天的翻库房,不就是这个小祖宗想着法折腾她弟弟闹出来的动静?没好气的点了黛玉一下,贾敏努力抿了抿唇,尽量沉着脸训道:“你也晓得自己不像话!寻常华儿草儿便罢了,做什么叫你弟弟描这样画,时不说,他小人家家不知道轻重又不解其中意味,你如今也绣不出其中壮美辽阔,倒白瞎了这样的意境。”
“还有你!”贾敏又拧了林樟一下,“你姐姐是什么意思你不晓得?哪个让你耽误了课业单描这个?你还敢拿着圣贤书做幌子,让人知道了还了得?若是过些日子给你请了先生回来,单为这一桩便是打断你的腿都不冤枉!”
林樟先还一心担忧娘亲要告诉爹捶他,听到最后却是明白过来,胆子立时就大了,猴儿一般从黛玉身后钻出来,抱着贾敏就不松手,口中连连告饶:“娘饶了我这一回吧,再不敢了!这不是在自个儿家里嘛,除了您和姐姐,谁会这个时辰过来?我在外头再不这样的。”
贾敏叫他痴缠的没法子,真真是又爱又恼,狠狠心在林樟背上拍了一巴掌,到底应了他:“再有下一回,必要让你爹拿板子打。你说的没有下回能信,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你爹不是前儿罚你抄书?你再多抄一遍送到我房里来,我一准儿仔细查,敢弄鬼你就试试!”
贾敏只知道林海罚了林樟抄一遍易经,却不晓得林海背着她又多罚了林樟好些旁的,还有攒着没打完的手板子,足够林樟在课业之外忙上三个月的,心中还颇觉自己罚的轻了。
林樟险些哀嚎出声,却没有胆量在娘亲面前拆他老子的台,只能咬牙认了,转而偷偷去瞧黛玉,盼着他姐姐能有良心一回。他为什么会有这一场飞来横祸,还不是求姐姐帮着抄书的时候,姐姐要价太狠?不给描画就不帮忙抄书,天底下哪里有这样铁石心肠的亲姊?
谁知这会儿黛玉却是突然迷上了今儿早上才换上的新绣鞋,盯着鞋尖儿上嵌得米珠凤蝶图案瞧个不住。直到林樟心内都开始嚎啕,灰心丧气的就要转开视线,黛玉才微微抬眼,避着贾敏对林樟吐了吐舌头,算是给弟弟吃了颗定心丸,两人心照不宣。
贾敏只当没瞧见一对小魔星的眉来眼去,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儿女心制起要送到荣国府的帖子,一下午又是熏香又是描画,三个人凑在一处集思广益好不热闹。等林海回到府里时,他们已经备好了五种又雅致又特别的帖子样式,拉着林海好一番品评。
言笑晏晏的择出这回要用的帖子,贾敏立即笑着把今儿黛玉林樟的过错说与林海知道,眉眼含笑的,仿佛根本没瞧见一双儿女垮掉的小脸。
林海前两天就看出了林樟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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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课业字迹不对,只是还没空出手来拾他们,一听立即配合的黑了脸,将儿女们赶回各自院子里抄书默写,连林樟嚎着要留下来亲自给琏二哥哥写帖子都不管用。
黛玉和林樟姐弟都闭门受罚,给贾琏的帖子便由林海亲自捉刀,以至于贾琏从贾赦手里接过帖子时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等小事竟能劳动林姑父。
因着林家派来的管事直接求见了贾赦,贾母等处得知贾敏单请贾琏迎春兄妹二人过府的消息时就晚了一步,没能拦得住林家的管事。
贾敏这个做妹妹的竟将贾政的儿女视若无物,一心只抬举大房的人,贾母自然心中不满,可贾敏已经是林家的当家主母,贾母也不好直接让人上门去问。思来想去,贾母还是将主意打到了瞧着绵软的迎春身上,吩咐她出门时务必带着探春和宝玉两个。都是一家子骨肉,分的太开便生分了。
迎春不敢当面顶撞贾母,只能过后再让丫头去知会贾琏一声。贾琏知道了也不以为意,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到了正日子,迎春一早起来去给贾赦请安的时候,早一步过去的贾琏就直接带着妹妹和表礼从东院出了门,彼时贾宝玉还在梦里呢。
第81章顾忌
贾琏这几年不论身在何处,大小节庆总不忘派人给林家送礼,贾敏为此事还专程与林海一同写信训斥他太过奢侈,贾琏态度诚恳的回信认了错,转头依旧我行我素。
只是送的次数多了,贾琏自己的眼界也高了起来,加上一般的物件也大多都送过一轮了,最近一年多除年节外,其他时候礼物格外讲究贵不贵多,多数取个意趣别致,倒不像之前那般扎眼了。
今儿过去,贾琏不过亲自捧了四块大小不一的兰花青印石料子,又为迎春备了一匣子才从泉州港运来的小面西洋圆镜,兄妹两个轻装简行,贾琏和兴儿骑马,迎春带着大丫头小红坐车,离了宁荣街好一会儿都没人反应过来这是做什么去。
等日头升高,贾宝玉起身换好了大衣裳,贾母再派人去请贾琏迎春两个的时候,才从鸳鸯口中得知他们一大早去了东院就再没回来。
迎春与探春姊妹合住的院子里自然有不少上赶着去上房通风报信的,可那些婆子丫头只当二姑娘是临出门前去给大老爷大太太请安的,哪里能想到竟有人两手空空就能出门走亲戚,丫头都只带了一个,不一时大意,误了主子的事。
丫头婆子心中惶惶,生怕贾母要迁怒处置她们,贾母也确实气得脸色铁青,立时就要拿迎春屋里的大丫头司琪过来回话。鸳鸯听了却是一脸的为难,想了想只能尽量和缓的告诉老太太,二姑娘屋里这会儿从东院里带过来的贴心人都在大老爷院子里,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贾母登时大怒,搬入上房颐养天年之后头一回摔了手里的茶盏。贾琏天生反骨就算了,迎春平日里倒是装得安分柔顺,这还受着她的管教就敢公然忤逆,他日翅膀真的硬了还了得?
临老了倒叫个乳燕啄了眼,贾母心里走马灯似的滚过多少个整治迎春的法子,真正意动时才猛然发现她手上竟没有什么能辖制迎春的法子。
迎春份例采买都是走的东院贾赦的私账,各色供应根本都不动公中的份例,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领头的几个身契还都在大房父子手里,想也晓得那两个不孝不悌的混账不会拿出来。内宅里恶心人的法子虽多,可银钱用度上克扣不住,使唤的下人也支使不动,各样手段就要大打折扣,也很难降服住迎春,进而叫贾琏也学个乖。
再厉害的法子即便管用,贾母却有些犹豫,并不想使。她是一族的老祖宗,只一句不孝就能叫迎春一世翻不得身,说不得连刚说定的亲事都要丢。可今日之事还连着贾敏那头,真闹得大了说不得贾敏风评也要坏,到时候就是平白断了林家这门亲戚,真真是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儿。
如此一想,贾母也就尽力顺平了心气,不再自降身份与迎春计较,盘算着就当养了个猫儿狗儿,养到出阁成亲便罢。只是她虽再三拿女儿拿林家劝服自己,心头却总隐隐存着点儿对贾琏的顾忌。
这些年大大小小多少事情,贾母也曾跟在亡夫身边经历过波诡险境,再不愿意承认,她也多少猜到些,明白贾琏这个她早年并不甚偏爱也不怎么瞧在眼里的孙儿怕是比阖府人能想到的还要出息。为着宝玉的前程,为了阖府乃至她自己的尊荣富贵,贾母都不想同贾琏真的撕破脸。
贾母既然有了顾忌,自然就要有所退让,一场王夫人等翘首以盼的雷霆震怒无声无息间便消弭于无形,连听说去不成林妹妹家的贾宝玉哭闹一场,都没能让贾母说出什么惩治贾琏迎春的话来,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让他们回来后亲自给宝玉赔不是。
内宅里头最尊贵的老太太都不肯跟琏二爷挺腰子,别人就更算不得什么。这一桩不大不小的事儿不过半日功夫就一阵风似的传遍了宁荣二府,叫一干捧高踩低的奴才传的绘声绘色,对贾琏也更为恭敬谄媚,就是后话了。
府里如何闹腾贾琏迎春二人在外头自然不得而知。迎春心中虽依旧对贾母十分畏惧,却更信赖从小庇护她又为她谋划终身的兄长,相信贾琏不会坑害于她,便也心安理得的坐在车里,偶尔同小红两个微微挑开帘子瞧一瞧市井热闹街巷,也算是长了一番见识。
两个小姑娘自以为做的隐蔽,却不晓得帘子才刚动,骑马护在一旁的贾琏就察觉了,只是他并不信奉程朱理学那一套,也不觉得女孩儿家好奇高墙之外的热闹景象有什么不对,怜惜她们一生困于院墙之内,故而只作不知,随她们主仆去了。
迎春偷偷看了一路从未见过的场面,到林家门前下车换轿子时脸上还泛着红晕,一双眼睛也分外有神采,令人都有些想不起她在出门前曾经紧张成什么样子,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自己请来做客的侄儿侄女瞧着都是红光满面,与丈夫儿女一起等在二门外的贾敏自然也十分开怀,一时连自己生的臭小子都忘了。随手怀里揽着的林樟推给一旁的林海,贾敏一脸慈爱的拉着迎春的手搂在怀里,另一手牵着黛玉,娘三个亲亲热热的就往里头走,嘴上已经随口说起了家常趣事。
被留在后头的几个爷们互相看看,还是林海最为淡然,唯一颔首也就领着贾琏林樟两个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后头,既不会扰了女眷们的雅兴,也能一同欣赏一番重新洒扫妆点了一番的园子。
贾琏熟悉林家人的脾性,一路走来依旧自在,迎春长到这么大却是第一回受到长辈如此的爱护,不有些受宠若惊,趁着贾敏与黛玉说话时偷偷抹了两三回眼角,到了林府正院要正经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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