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琏二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盼盈盈
只是他今日着实比预料中的晚了不少,带着两个面上低眉顺眼的女戏才刚到角门下马,赖大就已经带着人等在了门口,笑嘻嘻给他问好,口中说是老太太有事请琏二爷务必到家就过去一趟。
赖大话说的恭敬有礼,却带了七八个小厮等着,显然老太太这会儿很是不虞,怕是恼了他了。
贾琏心里略一掂量,就笑着应好,还从身上扯了个荷包下来,塞到赖大手里,道是辛苦他老天拔地顶着太阳等这半晌,回身就对兴儿使了个眼色。
兴儿论机灵那是一等一的,直接就打了个千儿,笑眯眯先轻扇了自个儿两下才开口说道:“二爷赎罪,先还说回来伺候好二爷,定要去寻赖爷爷学些眉眼高低,这会儿既然二爷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大老爷又等了一天了,不如小的们先替二爷去给大老爷陪个不是?”
赖大自然是不想放他们走的。他们都是打算好了的,琏二爷去老太太屋里且要呆上个把时辰,他们便就着这个空儿好好的审审兴儿旺儿,之后琏二爷自个儿尚且灰头土脸的,又能为两个奴才怎么样。
可贾琏就等着兴儿这话,话都没听完就点了头。赖大再拿自己当回事也不好在正经爷们面前硬仗腰子,又有贾赦的脸面顶在前头,老太太也没明说能拿人,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兴儿旺儿带着两个低着头也掩不住一身妖娆身段的女子往贾赦的东院走了。
不过这样一来赖大倒也放了心。回头老太太、太太问起琏二爷的行踪,他只管把这事儿一说,后面的话也就不用回了。左不过是去了些肮地界,给大老爷寻美人去了。
大房的爷俩也算是荒唐到了一起去,听人说昨儿大老爷还赏了琏二爷个好丫头。
赖大心里直咂嘴,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直把贾琏送到了二门,才领着一群小厮自回前头去。
贾琏也没多说什么,略点了点头就一路快步走到了贾母的院子外头。
他一露头,就有守在外头的小丫头子往里头跑着报信,却不见平时常与他说笑的大丫头们,屋门口更是连个打帘子的都没有,他心里就更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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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还是笑嘻嘻的自己掀了帘子进去,弯着眼笑着给贾母跪下请安。
这一跪,贾琏特意选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果然之后贾母并没有叫他起来,屋子里的大小丫头皆是屏息静气,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贾母端坐上首,晾了贾琏半天,才重重咳了一声,沉声问道:“昨儿夜里宝玉烧成那样,府里全都惊动了,玻璃替我去寻你,你房里的丫头说你也病了,不好起来,便算了。你们都是我的孙儿,我心里自是一般疼爱。也是为着老爷们都上了年岁要保重身子,你是将来府里顶门户的爷们,才会想着寻你来掌事。你既然夜里起不得身,想必是得了仙丹妙药,今儿才能出府办事到这个时候才回来了?”
贾母素日对贾琏也是百般疼爱,只是宝玉自落地起就没真正病过,昨儿突然就发起热来,贾母骇得半夜都没睡着,折腾到天光微亮才真正歇下,一院子闹了个人仰马翻。今儿歇了晌午起来再一听说贾琏到掌灯时分还没回来,当即就怒了。
宝玉才多大,他这个做嫡亲堂兄的竟然装病躲懒,毫无爱护幼弟之心,也没有丝毫对她这个老祖宗的尊重,再不教训一二怕是就要忤逆了。
贾母之前倒是想把长子贾赦叫来骂一顿,让他好生管教儿子,可再一想,贾琏这一年多来愈发荒唐,可不就是让他这个做老子的带歪了?与个糊涂虫说话又能顶什么用?这才一直忍到如今,真个儿是越想越气。
贾琏自然不能认自己是装病,毕竟现在还不到他能直接不看老太太脸面的时候。他只能换了副愧疚模样,一脸诚恳的回道:“孙儿昨儿确实很是不爽利,临睡前又贪凉,一冷一热有些受不住,胡乱吃了点子丸药睡得有些沉了。今儿因着老爷昨日有吩咐,这才出了门,也没想着能耽搁这么久。一家子骨血,还请老太太千万别这么想,否则孙儿哪里还有脸面见人呢。”
反正日后贾珠有脸见人,他贾琏就有脸见人。贾琏心中嗤笑。
又是只找他的麻烦,也不知贾珠那边又是个什么说法,八成还是老一套,读书辛苦,暑气这样重,身子骨不好,再半夜叫起来怕熬坏了。只是贾珠不来,于情于理都没有他必来的说法。
来是情分,不来,说到皇城里,最多也就是个亲情寡淡。对着二房这样的好亲眷,能浓起来才真是稀奇事情。
退一步说,弟弟的生病,又没有什么大症候,谁家会一上来就要把当哥哥的扯过去守着?
只贾琏也知道这样的话同老太太说根本没有,略辩白几句也就垂了头不再说话,一副静听教诲的乖巧模样。
贾母见贾琏还算听话,心中的气多少消了一点,正准备苦口婆心好生教导他一二,得再出一个贾赦那样的孽障,就见先前替她去荣禧堂送东西给贾政的大丫头琉璃白着脸进来了,神色间很是不好,一双杏眼不停瞅过来。
这些大丫头都是赖嬷嬷仔细挑拣,她又亲自□□过的,露出这副形容那必是出了大事情。想到琉璃是从二房那边过来,贾母心里不由就咯噔一下,一时也顾不上教训贾琏,命贾琏先起来之后就把琉璃叫到了身边。
琉璃几步急行到贾母身边,才刚刚附耳说了几个字,就见贾母直接站起了身,唬的几个近身的丫鬟婆子匆忙过来搀扶,生怕她一下子起得猛了有个闪失。
出了这样大的事,贾母哪里还有心思与贾琏说话,勉强撑着说了句让他回去好好思量思量,就挥手把人打发了,自己领着丫头婆子就要去二房那边走走。
贾琏也不多问,乖巧孝顺的应了声就走了,回头就从翠儿她们口中探到了消息。
宝玉房里管事的大丫头媚人不知怎的借着送东西的机会跟贾政混在了一处,挨了贾政身边赵姨娘一巴掌,又被赵姨娘将事情捅到了王夫人跟前,王夫人大怒之下就要把媚人发卖出去。
媚人是老太太亲自挑了放在宝玉身边的,口口声声都喊着冤枉,贾政则自认堂堂正正,全是赵姨娘胡搅蛮缠,言语间不小心就与王夫人置了气,王夫人不能跟贾政闹,就要打赵姨娘,赵姨娘就说自己有了身子,如今正闹得鸡飞狗跳。
第9章周全
王夫人虽然气这些狐媚子把好好的爷们都勾搭坏了,却也知道不论真假这做老子的与儿子房里的丫头有点什么实在难听得很,为了贾珠宝玉也自然会想办法把消息拦住。
可惜荣国府的奴才哪里是那么好管的,一个个胆子大得很,翠儿她们早就拿银子喂足了几个老货,自然能把事儿打听的一清二楚。
翠儿见贾琏听过之后一脸讥笑,一面捧着手巾伺候贾琏净面,一面口中也轻声笑道:“我们都觉着媚人应当是同二老爷没什么的,只是赵姨娘那性子惯是不着调又毛躁的,一见着媚人在内书房里伺候二老爷笔墨可不就翻了脸?也是最近得宠,才有这样大胆子。”
贾琏听着只是笑,他是做侄儿的,自然不好评论叔叔的后宅之事。不过二叔贾政一向自诩正人君子,奉圣贤书为圭臬,后院里偏宠的倒都是赵姨娘这样娇俏妩媚又泼辣不守规矩的,对周姨娘那样温柔老实、恪守本分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
至于一个大家出身的老爷,怎么偏就让儿子房里的丫头伺候了笔墨,那就只有贾政自己心里明白了。
若说心里当真没点什么,这可就太过掩耳盗铃了些。
想了想,贾琏放下手巾后又叮嘱了一句:“你们最近这些日子安分着些,就留在院子里给我做做针线,跑腿送东西的挑几个不打眼的小丫头子去,别招了人的眼。”
二房如何无所谓,但是媚人这丫头是老太太亲自挑给宝玉的,竟然沾上这样不体面的事,当真是一巴掌重重打在老太太脸上。自打太夫人去世,老太太就是这内宅女眷第一人,如今更是两府的老祖宗,多少年没丢过这样大脸,哪里能不恼怒。
老太太、二太太都恼了,府里这些丫头婆子都要把皮绷紧一点。他这些天原本就不受待见,院子里几个大丫头又都是长相出挑性子活泼的,被人盯上作了筏子才真是亏大了。
晓得贾琏这是为着她们好,翠儿几个都忙恭敬应了,又凑趣道:“珠大爷房里的丽人姐姐都不敢出门了,说是要给珠大爷做几件大衣裳入了秋穿,我们几个哪里还好出门呢。我们虽手拙了些,总不好让二爷总穿着外头绣娘的针线。再说这天又热又晒,能守在院子里做针线,实在是二爷疼我们。”
其实贾琏不说,她们最近也是没有那个胆子在府里闲逛的。老太太、太太心里不爽利,难道还能再拿自个儿身边的丫头出气?她们这小东院里的奴才两头不靠,正该小心着些。
贾琏见她们心中知道轻重也就把这事撂开,就着一晚热茶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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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些鸡丝凉面,就去自己的小书房里临字去了。
四书五经可以不通,字却是人的皮,他原本吃不得这份苦,一手字徒有其型却毫无风骨,只能多多练习,以求补拙。
他这字帖还是有回六王爷当面笑话他的字,他厚着脸皮讨回来的大家真迹。荣国府倒是也不缺这些,但是不在库房就在二叔贾珠那里,贾琏实在懒得去讨,得他们再借此拿款儿教导自己。同六王爷讨,一个愿意给一个乐意要,还更显亲近了。
贾琏临了约一个时辰,才微吐口气,将笔搁在了笔洗上,门外早就候了半晌的兴儿旺儿也赶紧猫着腰进来请安,两个人都是一副喜气盈腮的模样。
揉了揉有些酸肿的手腕,贾琏先笑着接过兴儿狗腿的捧过来的热手巾敷上,才倚靠着椅背懒洋洋问道:“你们这是进来做贼呢?把腰给二爷我扳直了。看你们两个狗崽子颠颠的,想是老爷中意了?”
兴儿连连点头,想了想又麻溜跑到贾琏身边给他捏肩,大拍马屁:“那绣鹃绣鹂两个真是对妙人儿,长得好又会奉承,老爷一见了就喜欢,小的们一说是二爷特意在外头给老爷寻回来使的,老爷乐得直赞二爷,小的们也一人得了这个数呢。银子还罢了,脸面难得,这都是托赖二爷的福气。”
兴儿也没藏私,虽然当时书房里就贾赦、两个已经做了良家子装扮的女戏并他和旺儿,他还是照实比给了贾琏看。
贾琏一看兴儿的手势,就知道这两个戏子是送到贾赦心坎儿里了。他之前答应过那两个女戏,只要她们能拢住贾赦三年五载,别让贾赦再乱动心思以势欺人、勒逼人命,她们生下的儿女日后前程自有他张罗,再不济一辈子锦衣玉食尽有的。只盼着她们别令他失望。
“儿子给老子送婢女,哪里来的福气脸面。”
贾琏嗤笑一声,心里也觉得很是荒唐。倘若祖宗在天有灵,怕是要被他们这些不肖子孙气得再咽一回气。不过是下下策罢了。
这边兴儿给贾琏捏着肩膀,那边旺儿老老实实束着手站了一会儿,见贾琏暂没有旁的吩咐,便走到桌前拾起来。
贾琏来回打量了兴儿、旺儿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咱们家正经的姻亲,合家去了扬州的林家姑老爷姑太太,你们可都晓得?”
兴儿旺儿闻言都是一怔,随即一起点头。姑太太是老太太的嫡亲女儿,两家一直走动不断,也就是这几年姑太太随着姑老爷去了扬州任上才来往的少了,那也是四时八节南来北往一车车的节礼,亲厚着呢。
家里的老人时常念叨着姑太太昔年在家时的气派,说便是有大福气的大姑娘进宫前也比不得姑太太当年,只是姑太太没福,出嫁这些年,竟没个一儿半女。
还有些话,便说的难听多了。不仅编排了姑太太,连姑老爷都损上了。
兴儿、旺儿听到林家时面上神色还算恭敬,贾琏心中知道这是如今贾家还没彻底被王家压制,老太太在后宅里头还远比二太太好使的缘故,再过几年,家里这些坐井观天的婢仆们就要换副模样了。
当真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了东风。
贾琏垂下眼,将手腕上转凉的手帕子放在桌上,沉声吩咐道:“我记着兴儿的干娘是在老太太院子里伺候的老人了?与赖嬷嬷很是有些交情?旺儿爹娘原就在东院里得用。除了陪我出门,这几天你们先打听打听姑太太家的事儿,无论大小好坏,听着真的假的,回头都说来我听听。”
旺儿脆生应了,兴儿却是有些犯难,他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问道:“可二爷,那赖嬷嬷可不是好糊弄的,她还老透着我娘问二爷院子的事儿呢,到时候小的总要说点什么的……”
“比如今儿你二爷是从哪儿找了两个丫头回来给你们大老爷使?你们给大老爷怎么说的,照搬给赖嬷嬷不就好了?”
兴儿的未尽之言贾琏当然懂,他笑睨了兴儿一眼,反问道:“平时的机灵劲儿让狼叼了去不成?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都不晓得了?”
若是这都不晓得,贾琏一双桃花眼静若深潭,将兴儿从头看到脚:“你二爷一年年养着你又顶什么用?”
见两个小厮都垂着头不敢说话了,贾琏站起身活动了下肩颈,又给了两人点甜头:“安心把爷吩咐下的事儿办妥了,到时候不止银子,就是与院子里哪个丫头彼此通了心意,我都帮你们张罗了,保管体体面面。”
听了这话,兴儿还好,旺儿却是登时就喜上眉梢,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问道:“二、二爷,便是您身边的姐姐们也成么?”
旺儿对依人有意,这事儿贾琏早就看出来了,虽然他觉得翠儿与旺儿性子更互补般配些,可这事儿终究要自个儿喜欢才能和美,便由着他们去了。
没想到旺儿这个平日里最闷最憨的这一回胆子倒壮。贾琏一乐,点了点头:“只要你能让人看得上你,二爷就成全了你,到时候一处在我这里办差,定亏不了你们。”
一席话说的旺儿眼睛都亮了,大有今儿夜里回家就好生叮嘱叮嘱他老子娘的意思。
又略微嘱咐了兴儿旺儿几句谨慎行事,贾琏就回屋歇息去了,荣禧堂并上房的灯火却是又亮到了半夜,连难得献回孝心、给贾母进了盘时令小菜添添食欲的贾赦都莫名得了顿训斥。若不是有绣鹂绣鹃两个温言解语,大老爷不了又要好几日头疼见不得人了。
至于引了祸端的赵姨娘并大丫头媚人,一个果然诊出了身孕,看在子嗣的份上只是拘在院子里安胎便算了,另一个却是被拿捏着作了筏子。
贾母撂开手不管,王夫人一腔怒火就都到了媚人身上,说是都没等到天亮,直接就堵着嘴捆着交给了人牙子。
看角门的几个婆子了十两银才吐出这个消息,至于面上,则是宝玉的大丫头媚人一时失足磕破了头,挪出去养着了。
除了宝玉在几日后听说媚人高热去了之后哭了一场,这桩事便安安静静的过去了。贾母并二房两处之情的下人们都闭紧了嘴巴,偶尔提起只会说些意味不明之语。
处置了媚人,宝玉身边大丫头的位子就空了出来,王夫人本想派个自己身边的大丫头过去,到底还是被贾母拿孝道压着没能成事。贾母才被媚人打了脸,一时倒也没急着给宝玉再挑大丫头。横竖宝玉养在她身边的碧纱橱里,她身边的丫头们时常也会帮着伺候宝玉,先一处管着也使得。
这些事贾琏听过也就丢开了手。每日里忙着打听消息、梳理六王爷暗中的产业、哄他老子、读书习字这四桩事,贾琏几乎日日都觉得分身乏术。
隔了一旬,贾琏刚从外头见了六王爷回来,就听说太太派人把史家大姑娘接了来,已经安置在了碧纱橱里与宝玉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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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身上不爽利,便换了依云来与贾琏净面。依云一面将帕子浸到小丫头子举的铜盆里,一面轻声说道:“二太太身边的周妈妈说是等宝玉生日过了再送史大姑娘回去,我觉着不像。老太太特特挑了两个二等丫头给史大姑娘使唤呢,还开了小库房给史大姑娘挑东西,瞧着可不是住上个把月的动静。”
贾母心疼这个侄孙女,一接来阵仗就不小,又是送东西又是挑人,底下人议论纷纷,还有那好事的拿史家大姑娘与自家进了宫的大姑娘比,说什么的都有。
贾琏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太太挑给史湘云的两个丫头里,有一个就是后来跟了宝玉,又嫁了蒋玉菡的那个花袭人。当年凤哥儿平儿主仆也没少提起。
“既然已经接来了,你们便去问问太太那边备了什么礼,回来斟酌着也替我送一份去。日后各色东西有二妹妹的,也就有史家表妹的,只一样对待便可。”
二姑娘迎春生下来就没了姨娘,如今还养在邢夫人院子的厢房里,奶娘嬷嬷们因着他这个正经爷们三不五时的派丫头探问,也还没有生出奴大欺主的歪心。
若是为了讨好贾母,自然要对史湘云比迎春尽心些。可迎春是贾琏的亲妹子,就是庶出那也比史湘云亲近多了。贾琏又不指望着贾母过活,一体对待已经是他这个孙子的孝心了。
依人低声应下,才浅笑着回话:“哪里还用二爷亲自吩咐呢,那咱们可都是木头做的了。翠儿姐姐一早就打发了人去问,这会儿小丫头们该是都备好了,左不过那些东西,二爷一会儿可要看一眼?”
“不必了,你们办事一向妥当,直接送去结了。若是开了布匹衣料箱子,你们也一人挑拣些做衣裳穿,怎么分你与翠儿商量着来,院子里人人都有。”
贾琏对史家不怎么关心,也就不太把史湘云放在心上,顺口也赏了丫头们就坐下喝茶歇息。他今儿见了六王爷和六王爷的幕僚李先生,几个人筹谋了一整日,这会儿松快下来只觉乏得很。
依人见贾琏面露疲色,剩下的话就有些犹豫,还是贾琏想添茶时瞧见她面上神色,出言询问:“还有何事?”
“也没甚大事,”依人见自己耽误了差事,心中就有些羞愧,边给贾琏斟茶边就把事情说了:“我娘家舅舅这几日帮着派车马,听说二太太刚派人去了李家送礼,明儿或是后日,还要让府里正经的爷们替珠大爷去那边走一趟,入秋就把喜事办了。”
这府里的能出门办事的正经爷们自然只有贾琏一个。
第10章南下
京城中这样平辈的爷们儿帮着兄弟跑腿的不是没有,只是多是分支偏房帮着嫡支跑腿打杂,像这府里这样的,还真是独一份儿。
贾琏也不恼,他前世不也是颠颠儿的去了?
老太太和二房的心思他多少能明白几分,李家那里才真个儿有意思的紧。这正经的姑爷总是忙于进学,无暇登门拜访,他们竟也不觉得受了怠慢。
或许也是觉得由承爵长房的堂弟登门送礼更体面些?
今儿六王爷还提起了要个可靠之人去一趟江南,明言属意贾琏走这一趟。毕竟贾家从龙入京之前就是金陵一带的著姓大族,封爵之后在金陵更是势大,又有诸多姻亲故旧,盘根错节,连简在帝心的甄家都要与贾家交好。纵然有掣肘之处,贾琏去却是比六王爷手下旁的人方便的多。
贾琏当时并未直接应承下来,嘴上说怕底下人办不好差事在银钱上耽搁了王爷的事,又说担忧不靠谱的老子在他离京时惹下什么祸事,其实说穿了是因着这趟必要经过扬州,拜见姑父姑母,有些无颜相见,故而心内抗拒。
不过现在瞧着,于公于私,他都该下一次江南,既为主子分忧,也能好生探望林姑父一家一番,得留在京中日日同这些人纠缠。顶好等到明年开春,万物复苏了再回来,不然怕是这个年都不得好生过。
毕竟府里人人都以为会是锦绣开篇的一个新年,却是一片兵荒马乱,最后徒落得鸡飞蛋打、悔不当初而已。
贾琏心思转了几番,便吩咐依人将兴儿叫来,低声嘱咐了几句。兴儿领命后取了些银票就悄悄去了东院书房,避着人寻了绣鹃说了会儿话。
第二日大老爷贾赦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时,一听老太太语带责备的说起琏儿如今不着调,就顺着点了点头,主动开了口。
“老太太说的很是,琏儿确实很不像话,十四岁的半大小子了,竟连珠儿一半出息都没有,眼看着也是要娶妻成家的人了,这样谁家能把好好的女儿给了他?”
贾赦应的痛快,又主动提及了贾母今儿最想提起的贾琏的亲事,贾母不由脸色更缓,看着这个不成器的长子的目光近乎是慈爱的了。
觉得也是时候了,贾母轻轻合上茶盏,就准备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珠儿与琏儿两个只差了一岁多,两位老爷都不耐烦俗务,这府里的大事小情这几年就要交到琏儿手上,他先在珠儿的事上历练一番,正好明年再与王家的凤哥儿成就好事,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谁知还不等她开口,贾赦个没眼色的已经顺着话说了下去:“儿子想着,这些年金陵那边的祖产也没个两府正经的爷们去看看,再有忠心的家人看着,又怎么样呢?总是不像话。老二跟我一样,经不起舟车劳顿,可喜琏儿也这么大了,不如就让他走一回。他们这辈儿的爷们还没回过金陵呢,正好回去认认族人,再把江南这一年的出息带回来,两厢便宜。”
贾赦说的兴高采烈,最后甚至还颇为自得的捋了捋保养得宜的一把美髯,完全没看出上首高坐的贾母已经是一脸的不痛快。
“若是老太太没什么要紧事,我这就让邢氏准备准备。琏儿长到这般大还没离过家门,必要给他挑几个经过事的忠仆,不然怕是在外面会坠了祖宗的威名。”
贾赦昨儿夜里就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一举多得,这会儿更是对自己满意非常,只觉对祖宗、对子孙都有了交代,多年来与贾政争在贾母面前的脸面的心都淡了,只想回去快些安排了。
贾母一听贾赦自说自话竟是要把事情都定下来的样子,不由一阵气恼,直接就将茶盏重重放在了桌上,口中斥道:“你怎么不把我一起赶到金陵去!亏你也是要娶媳妇有孙子孙女的人了!琏儿才多大点人,你竟忍心看他在这种时节跑那样远!与其治死他,不如先治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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