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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维维兔
“。”魏七应下,心中虽意外却也生出几分心思来。
圣上莫不是瞧上自个儿了?
他这般想着,前几日的小计谋又开始冒头。
魏七走马上任,随领班太监至安喜那儿赴差,圣上的贴身内侍皆由他亲自掌管,御前领班太监同王福贵一样只是其副手罢了。
此刻天仍黑着,不过才寅时(凌晨三点至五点),宫中规矩,皇帝每月逢五需朝堂视政或御门听政。
今上勤勉,改为每月逢五与逢十听政,每日卯时(凌晨五点至七点)未至便已起身。
主子这般勤政,下头人哪能偷懒,尤其是贴身内侍,自然更需早起,是已不过寅时,安喜便将一切安排妥当,侯在养心殿偏房中等值夜太监递话。
全公公领魏七进屋,安喜乍瞧之下却是一怔。
前者由正六品的御前太监升为正四品的内侍公公,现下已换了一身行头。
六品翎上为灰,四品为深蓝,此刻他头上的绒帽后孔雀翎厚重崭新,已为深蓝,顶戴为镍蓝,上镶一颗四品用青金石顶,暖帽檐边用黑色狐狸毛围上一圈,称得其一张白皙小脸越发年轻俊秀。
一身蓝灰素色宦官袍也已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深紫绸缎长袍,前后胸裆刺大幅蝙蝠纹饰,补子上绣孔雀纹富丽堂皇,胸前挂镶玛瑙朝珠串,腿上绑绣百禽腿带,纹饰繁杂。脚上仍是短靴,却围了一圈暗青皮毛。
不过只是换身衣裳,稍加打扮,便已带贵气。
年纪尚轻却压住了这一身,安喜不经要叹一句后生可畏。
第35章酸橘山楂
御前当差的太监共有三十人,宫女有十。
其中贴身伺候的太监十二人,宫女四人。贴身太监为御前太监的一种,与皇帝更为接近。
魏七升至贴身太监便不似从前多数时辰只待在内书房或养心殿内侍茶,而是要服从安喜调度,伺候皇帝洗浴更衣,传宣谕旨等,夜间还需轮值守夜。
不过他才升上来,又是这么个尴尬身份,安喜便只派他跟在王福贵后头先学,做些简单活计。
几人正说着,外头守候的内侍进屋,道正殿内值夜的太监递话,圣上已起。
安喜颔首,几人停下交谈,全公公退下,他一会子还得带着的余下十八位御前太监向圣上请安。
魏七随安喜出屋,王福贵已领着贴身的宫女太监们端好热水铜盆等物候在门外。
他行至最后头,入列,安喜便带领一群人朝正殿那头去。
养心殿正殿旁西暖阁内几个值班太监正跪在脚蹬子前伺候圣上穿靴。
安喜领着八位内侍并两位宫女分两列行至龙塌前两丈远处(约七米)。
“奴才们请圣上大安,圣上万福金安。”众人跪地行礼,皇帝叫起。
魏七跪在最后头,那人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暖阁内响起直传至耳边。
他心头一跳,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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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着方醒,这声音显得格外暗哑,听得人发慌。
奴才们应,手捧花梨木红漆托盘又缓步行至脚蹬子前跪下。
先前侍奉圣上穿靴之人将将替其着好靴,起身退下。
为首的两名内侍膝行两步,替了他的位置。
一内侍跪于圣上右腿前,将已揭开茶盖的茶盏双手端至额间,另一内侍则手捧痰盂跪于其左腿前。
皇帝接过,含住一口清茶后就着左手边奴才的手吐出茶水。
趁着这空隙,右手边的第二个奴才将沾了青盐的象牙软刷递与前头那位,并接过其手中的茶盏。
右手边为首的奴才仍旧双手捧了举至额前,伺候皇帝净口。
奴才们一样样地将东西奉上服侍皇帝净面剃须,一番动作下来井然有度,鸦雀无声。
安爷叫我多学。
魏七心下好奇,忍不住抬眼悄悄观望。
圣上着明黄亵衣沉着脸由众人服侍,从始至终安然端坐塌边,未曾挪动分毫。
即便已是位于最后头,魏七仍觉着心慌,此时的圣上与塌间亲密之人又很是不同,冷冰冰似金玉雕像,他不得不承认这大抵是天子气度罢。
圣上晨起时性子最差,是以此刻众人也额外谨慎,诺大的暖阁内只间闻轻微水花滴落铜盆之音。
一盏茶的功夫后(约十五分钟),上净面完毕,起身立于塌前,淡漠的眼眸向下一扫,魏七垂头。
太监们退下,换作两名宫女上前服侍圣上更衣。
皇帝衣裳有朝服、吉服、常服、行服等,朝服及所戴之冠分冬夏二式,春夏用缎,秋冬用珍贵皮毛为缘饰之。颜色以明黄为贵,祭祀天时则用蓝,朝日时用红,夕月时为白。
纹样主要为龙纹及十二章纹样,正前、背后及两臂绣正龙各一条;腰帷绣行龙五条襞积,前后各绣团龙九条;裳绣正龙两条、行龙四条;披肩绣行龙两条;袖端绣正龙各一条。十二章纹样为日、月、星辰、山、龙、华虫、黼、黻八章在衣上;其余四种藻、火、宗彝、米粉在裳上,并配用五色云纹。
今日是初五,照规矩圣上需至太和殿中面见朝臣,商议国事,是以现下掌衣的内侍捧着的乃朝服。
两个宫女一站一跪将朝服,腰带,腿带,朝珠,玉佩等物替圣上一一穿好后,圣上于塌西边的老木雕春凳处坐下,闭目养神。
贴身宫女将他长而黑的发解开梳通,盘成发髻用玉簪子定住。
再将十二旒冕安上,旒冕由五的缫十二根,每旒贯十二块五玉,依照朱、白、苍、黄、玄的顺次,每块玉相间距离各一寸,每旒长十二寸,十二旒为白玉串珠。
串珠遮住冷厉的面容,却气势更甚。
与此同时安喜立在龙塌台阶下向皇帝道: amp; 圣上,您前个儿吩咐调御前侍茶的魏七至跟前伺候,奴才现下已将其带到。 amp;
皇帝睁眼,目露些许诧异,似是未曾料到安喜动作竟这般快。
amp; 嗯。 amp;
amp; 魏七,还不快向圣上谢恩? amp;
魏七躬着腰将下巴抵在胸前,膝行出列。
三叩首大拜: amp; 奴才魏七谢圣上恩典,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amp; 自上回经安喜提点后,他也不敢再乱说什么英明神武知人善用。
总归万岁这句是不会错。
amp; 嗯。 amp; 皇帝低应,将将打量一圈这奴才,换了身行头。
“起罢。”
魏七一顿,“。”起身。
他这一起便有些微妙,只因两旁的奴才皆跪着,暖阁内除却安喜与一宫女站着外,就只剩魏七同站。
他立在正中,几乎是直面圣上,四下又皆是跪着的奴才,毫无遮挡之物。
魏七有些心慌,手里冒冷汗。
皇帝粗粗打量他一圈,心中道人靠衣装马靠鞍,果真对极。
上起身,旒冕前的珠串轻轻摇摆,珠玉叮当作响。
龙行虎步,皇帝左手套着玛瑙串子把玩,右手背于身后,抬步下龙塌前的阶梯。
魏七退让归列。
皇帝出西暖阁,众人起身,垂首随上鱼贯而出。
行至东暖阁,圣上安坐罗汉床。
安喜命人传膳,养心殿廊下的太监们一声接一声地高喊传膳,声响传出养心殿一路至御膳房。
几名膳房太监早已有所准备。
入内将三张膳桌子依南北向拼好,又在膳桌旁另设一几案,以备圣上赏赐后宫妃嫔或身边奴才。
十来位膳房太监捧朱漆食盒自中间南门入内,不走东西,因圣上是坐东朝西用膳。
膳食皆用金银玉器装盛,金羹匙、金镶牙箸盖银热锅、有盖银桃子、银镟子件、半边黑漆葫芦琳琅满目,晃得人眼疼。
每日早膳菜品有寸碟烹紫盖、五寸碟酥火烧、五寸碟酱肉、五寸碟素炒白菜、豇豆粥一罐。
此外,还备有各种水果点心,糖大扁、糖桃占、花生占、大西瓜子、金糕、金丝枣、沙果脯、杏脯、芝麻研奶卷、蜜糕奶卷、豌豆糕、绿豆糕、蜜柑、广梨、苹果、鸭梨、如意苹果、水仙梨花、南荠、温朴、蜜饯海棠、蜜饯橙子、佛手青梅、蜜饯蜜柑并酸橘山楂糕一品。
东西皆巧,分量不多,摆满了桌子。
皇帝在几位侍膳太监的簇拥下入座,魏七立于膳桌西边墙角处暗自观看。
从前虽也是御前内侍,却只在外头候着,不曾见过圣上用膳的场景,今日一观,果真是奢靡非常。
这还是圣上减了御膳房的用度后的排场,可见有多铺张。
侍膳太监将试毒牌一一放置于金玉碗碟中,试毒牌乃是银制的小牌,宽半寸、长三寸,用其验过之后,再由侍膳太监尝膳确保无误。
侍膳大公公将菜品一样样依次取一点子至圣上跟前的碗中。宫中规矩用膳每道不许过三匙,皇帝的偏爱不可叫人得知。
先帝曾犯过此错,之后十日半月此菜再未得见。
圣上心肠冷硬更甚其父,从未开口道此品不错,每样皆只尝一二口,面上分毫不露神色,这么些年来只太皇太后及王府老人知晓其幼时嗜甜,不过哪个孩童不嗜甜呢?
魏七瞥一眼最后头的酸橘山楂糕,嘴中唾液泌出。
他许久不曾吃酸,这会子想起那滋味儿,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但并不敢一直瞧。
皇帝端坐,不过只两回余光撇向魏七,却皆瞧见这奴才眼巴巴地盯着膳桌,眼珠子直勾勾,目露渴望。
他顺着这人眼神瞧过去,原是望着一碟子黄糊糊晶莹剔透的糕点。
皇帝瞧了两眼有些久,侍膳公公便以为他要用那碟糕点。
虽心下觉着奇怪,仍另用玉碟盛了一勺子奉上去。
皇帝也未曾说什么,舀一小块送至嘴里尝了。
酸不啦叽,果真是小孩儿才喜欢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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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歹没吐出来,面上镇定无波澜,几下将东西吞了,不动声色地端起手边的清茶饮下一口。
魏七又偷瞧两眼,喉间蠕动。
皇帝又用了几口咸菜品,撂下筷子。
amp; 余下的几碟子点心赏与尔等罢。 amp; 他道。
众人跪地谢恩: amp; 谢圣上赏赐,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amp;
这日晚间魏七便吃着了他心心念念的酸橘山楂糕,虽只得两块也开心了好几日。
坤宁宫内。
皇后端坐贵妃塌透过朱漆窗柩赏院中红梅,孙嬷嬷奉上一木盒, amp; 主子,司礼监那头有消息罗。 amp;
前者转头。
amp; 里头那奴才不识字儿,只能趁着没人留意递个木盒子出来,道与乾清宫新人有关。 amp;
皇后伸出纤细雪白的柔荑,凤仙花红艳开在指盖。
她接了狭长的乌木雕牡丹木盒打开一瞧,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amp; 原是如此。 amp; 一声冷哼。
孙嬷嬷心里头好奇却不敢多问。
皇后将东西递回去: amp; 烧了,做得干净些。 amp;
amp; 。 amp; 孙嬷嬷应下,垂眼一瞧,一支孔雀羽毛发着些微的青绿光柔静静躺在盒内。
amp; 竟是个太监。 amp; 皇后低语,端起茶盏细观上头的孔雀开屏青釉纹饰,怪道守了这么些天都没揪出人来,竟从头至尾便想岔了。
第36章中宫皇后
孙嬷嬷迟疑试探: amp; 主子,既人已揪出,不若。。。 amp;
皇后勾起唇角斜她一眼: amp; 急什么,一个太监而已,不能生不能养的,岂不是正好 amp;
她一声冷哼: amp; 本宫与圣上疏远已久,淑妃那头却得意多时,仗着点子宠爱处处与本宫作对。 amp;
amp; 近日这奴才一朝得宠便煞了她的威风叫圣上给禁了足。 amp;
皇后抚了抚袖口,面带冷笑: amp; 只是夫妻六载,如今到了这般田地,真叫人膈应得慌。 amp;
“不过既已被圣上用也该好好敲打一二,得生出什么妄念。”
孙嬷嬷四下张望,确是左右无人,垂下头不敢回话。
两日后戌时(晚七点至九点),养心殿东暖阁内。
amp; 安喜。 amp; 龙塌上,皇帝盘坐起系好亵衣腰带。
他身后承-幸的宁嫔潮红着小脸,将自个儿缩在锦被中,只露出一双艳媚含水光的杏眼盈盈望着皇帝宽阔的脊背。
amp; 。 amp; 侯在殿门边的安喜应话,领着众奴才入内。
油灯一盏盏点亮,屋内气息暧-昧。
魏七跟在后头捧着盛有热水的铜盘躬身轻行,这是他头一回夜里当值。
amp; 圣上,留是不留 amp; 安喜将床幔揭开挂好,立在塌边低声问。
amp; 留。 amp; 近来少幸后宫,能留的还是得留,得有碍后宫子嗣。
amp; 。 amp;
amp; 谢圣上恩典。 amp; 宁嫔面上露出娇羞笑意温声软语。
amp; 嗯。 amp; 只可惜皇帝背对佳人,错过一番柔情。
驮妃太监抬了人退下,宫女太监们上前伺候。
皇帝起身,往阶下一扫,瞧见了最后头立着的魏七。
他挑眉,心中暗道:罪魁祸首。
害得皇帝近日冷落后宫偏幸宦官的罪魁祸首魏七此刻毫无所察。
他这会子正思量着圣上方才是除了亵衣还是不曾。
两位宫女换下褥子方枕,皇帝行至塌下西侧的三扇金丝木万马齐喑屏风后头。
安喜向魏七使个眼色,魏七随两位内侍走近屏风,将铜盆,巾子,新的亵衣裤搁在里头的案几上,躬身退下。
不多时,里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皇帝行伍出身,不喜他人侍候过密,沐浴擦身等事皆由自个儿来,若有特殊,则唤安喜或王福贵伺候。
他草草擦过身,将帕子往铜盘里一扔,抖开亵衣披上,松松系了腰带走出屏风。
皇帝浑身沾着温热的湿气,魏七心头一跳,身上激起疙瘩,莫名不大自在。
幸好只是过肩的一瞬。
皇帝行向床榻,魏七等人入屏风后头拾用过的物什。
amp; 圣上,若您无吩咐,那奴才们便先行退下,好叫您早些安歇。 amp;
amp; 嗯,退罢。 amp; 皇帝靠在床头闭目思量。
amp; 。 amp;
amp; 奴才们恭请圣安。 amp; 安喜领着众人行礼告退,留下四位值夜太监服侍。
第二日巳时(早九点至十一点),内书房。
黄花梨翘头案上铺着上好的 amp; 净皮 amp; (五层棉纸),皇帝这会子正手持一貂毛硬豪玉笔绘一幅锦绣河山画。今日无大臣递牌子觐见,难得空闲。
圣上最擅绘山水,深晓以水破墨,以色破墨,以墨破色之理。
画中西侧丛山渐显,寥寥数笔便已是青峻巍峨。
安喜立于其后,时不时地便要奉承几句,道什么主子笔酣墨饱,神乎其技,入木三分,奴才真真是叹为观止。
主子更甚名家李唐,云云。
安喜见其今日舒畅,便称其为主子已示亲近讨好之意。
宫中规矩,奴才们一律得尊称皇帝为圣上或今上,能称其为主子或主子爷的少之又少,只从前王府里的几个老人罢了,便是安喜也得观圣上神色才能讨这个巧。
皇帝现下确实舒泰,颇为纵容未曾责怪。
茄皮紫釉狮耳三足香炉里头安喜香袅袅,地龙烧得屋内温度适宜。
正是安宁偷闲的好时光,皇帝慢悠悠作画,绘至一半之时,外头传话,道皇后主子请见。
前者皱眉,抬眸望向窗柩,外头寒风呼啸,院中白梅树枝颤颤巍巍。
这么冷的天皇后不好好地在自个儿的坤宁宫里待着,跑内书房来做什么?
皇帝将笔搁在青玉制成的龙形笔格上,“宣。”
“。”
皇后入内,穿过木象牙雕五百图汉图插屏,端正头颅,挺直腰背,双手拢于腹前,目视下方款款行来。
她今日盘着“大拉翅”上头戴点翠嵌东珠五凤钿并金嵌青玉石圆花,身着一袭明黄色八团云金龙妆金丝棉单袍,明黄暗团云龙纹实地纱上织八团云金龙纹,领口、袖边饰蓝色云金龙纹妆花缎,外沿蓝色片金,领、襟缀金托珊瑚圆扣有四,珠光溢,名贵非常。
沿路她不动声色地扫视殿内两旁立着的太监,目光触及殿东侧自书案那头起正数第四张红木雕莲花纹嵌理石 amp; 独座 amp; (摆放花瓶的桌案)
边上立着的内侍时稍有停滞。
那内侍着一身深紫绸缎长袍补子上暗青并深蓝孔雀纹繁杂,围黑色皮狐狸毛的毡帽后头深蓝孔雀翎油光水滑,一瞧便知是新换上的。
此人身形修长,脖颈纤细,即便是垂着头也能依稀瞧见白皙秀气的下颌,与红润饱满的唇瓣,在一众年长内侍里稀奇地年轻打眼。




皇城 分卷阅读50
独座上摆着的青花莲托八宝纹贯耳瓶内插有红白两色梅花枝,称得这小太监愈加清秀惹人。
正是魏七。
皇后面上挂笑,转回目光,心中却嗤笑连连:不男不女的狐媚子。
魏七不知自个儿已被后宫之主盯上,也是事不凑巧,他半盏茶前方换的班,正好叫皇后撞上。
amp; 妾请圣上大安,圣上万福金安。 amp;
皇后盈盈福礼,头上珠翠相撞,声响清越。
amp; 皇后礼。 amp; 皇帝立在原处,不去迎人也不搀扶。
“妾贸然前来,扰了圣上处理国事,望圣上宽恕。”
皇帝也不说场面话,似是默认被扰,只道: amp; 坐罢。 amp;
amp; 谢圣上。 amp; 夫妻两真真是相敬如宾。
新顶的侍茶奉上红袍,皇后揭开茶盖, amp; 咦 amp; 她饮一口放下茶盏,用帕子掩着唇,望向皇帝身后的安喜: amp; 御前侍茶可是换人了么?从前上的可是玫瑰露花茶。”
玫瑰露花茶是皇后最爱的茶,魏七自上值后便暗自记下这点。
皇后其实是明知故问,她哪会注意到一个小小侍茶的更换,且就算是上了她不甚喜爱的红袍换作平日也不会在皇帝的内书房里挑三拣四,今次只不过是借着由头试探罢了。
立在墙边的魏七听见皇后问及自个儿,心头一颤,长迷密的睫毛几下抖动。
众奴才心思各异。
安喜将头垂得更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amp; 嗯。换了。 amp; 皇帝细观净皮上的青松淡声道,停了一瞬, amp; 原先那个愚笨得很。 amp;
魏七抿唇,心中颇为不平。
amp; 既是愚笨合该打发去掖幽庭,没眼色呆板的奴才哪能在御前当差。 amp; 皇后试探,悄悄观圣上神色。
魏七却是心虚不已,掩在宽大马蹄袖中的手指微动。
皇帝面上未显露神色,实则已有些不耐了。
amp; 皇后此番所谓何事 amp;
“回圣上的话。”皇后正了颜色:“妾今次来此是为着后宫众嫔妃晋位一事。年节将至辞旧迎新,照祖宗规矩将晋有功之妃妾。妾请圣上,此事该如何定夺?”
“皇后你贵为后宫之主,后宫之事自个儿斟酌着定下便是,无须特来问朕。”
“是,”她颔首恭谨应道:“妾不才,惹得圣上为后宫忧心了。既是如此,妾回坤宁宫便先将此事定下来,拟了单子后再呈与您罢。”
“嗯。”皇帝把玩掌中玉核桃,“宁嫔乖巧,善解人意。”
“是,妾明白。”道什么全由本宫定夺,还不是插手了,圣上面上的话只能听听罢,当真的是傻子。
帝后两人又草草聊几句宫中家常用度,皇后见圣上几番食指轻扣书案,知他不耐,识趣请退,左右今日目的已达到。
“妾叨扰,圣上整日繁忙,想必仍有要事,妾这便告退。近日天气严寒,不久便是腊月时节,还请圣上万万珍重身子。”
“嗯,皇后辛苦,后宫之事还望皇后多加操劳。”
“是,妾必当愈加尽心管教宫中众人,不令圣上忧心。妾告退。”皇后起身躬身回话。
“嗯,皇后退罢,早些歇下。”
“是,妾告退。”皇后屈膝福退安礼。
坤宁宫主仆几人告退。
亥时(晚九点)养心殿东暖阁内。
今夜圣上未召嫔妃承幸也未宣魏七。
这月里倒有几分清心寡欲。
魏七今夜头回值夜,此刻正与其另一位内侍一同窝在龙塌下首的三扇金丝木万马齐喑屏风后头昏昏欲睡。
西暖阁值夜共四人分为上半夜与下半夜,两两换班。
上半夜乃亥时至子时(晚九点到第二日一点),若圣上召幸,则往后推,下半夜为丑时至卯时(一点到五点)。
贴身太监值夜四人一组每十日一换。
魏七二人方替下上半夜当差的奴才,此时子时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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