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维维兔
万仁祥倒是记得清楚,百廉一事尘埃落定,他得知此事与魏七有关,便报于老祖宗知晓。
“嗯。”太后沉吟。
一年前她本欲调陈家那小子自自个儿边上看着,谁知他不争气竟病倒在床,错过时机。
等人养好了总不能再特意要了过来,恐引众人怀疑,便只好将其调去良贵姬那儿。
良贵姬生性纯善,宫里的人也老实本分,分位低不甚得宠,便不起眼,兼之又替圣上诞下一女好歹也不会叫人欺负,魏七跟着良贵姬可保衣食无忧性命无虞。
太后自认为她于这事上也是了心力,时日久了便忘却宫中还有这么个故人所托之子,未曾料到自个儿算漏德妃手下还有如此不堪之人。
“据储秀宫里主殿那安插的奴才回报,魏七曾因此事向良贵姬主子哀求,只不过贵姬主子未曾答应。”
良贵姬晋位在即,不答应实属情有可原。此事若非清元无意间撞见,料想魏七也只会暗自忍耐。
百廉一事除公主外无人瞧见,然他的名声在储秀宫中早已坏透,是以太后只以为一切皆为凑巧,毕竟公主怎会说谎?
且魏七不过一九岁稚童,遇上这等事向主子求救才是寻常,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此事乃魏七一人筹谋,蒙住所有人,亲手将百廉置于死地。
还是得寻个由头将人调到自个儿身边来。太后心中暗想,此事不知情也就罢,既是知晓了便万万没有视而不见之理。
第33章猫捉耗子
安喜轻咳一声不敢多言。
皇帝抬眼冷冷地瞥他,抖开膝上的人起身由宫女打理梳洗。
驮妃太监匆匆裹了魏七扛走。
颠簸中的魏七暗想:帝王的心真硬,莫不是铁做的?前一刻还在自个儿背上摸着,后一刻便毫不犹豫地推开,本以为这回圣上能心软。
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游说圣上不把自个儿送去内廷监?
魏七好容易鼓足的勇气一瞬消散,他很是沮丧自厌。
方才一直抖个不停,心惊胆战,原本装睡借此引圣上亲近他便已很是害怕。
若叫圣上察觉,往大了说此举可是戏弄帝王,犯了欺君之罪。
不过好在他未曾发觉,似乎还容忍了自个儿的犯上,然这回未能令其心软,魏七不敢再试,已很是卑贱低微了,若叫双亲知晓。。。
罢了,不就是内廷监么,受着便是。
这几回魏七的顺从使他得了不少好处,首要的便是他少吃了许多苦头。
从前与上对着来,每每后头都惨不忍睹,现下只需好好歇上一夜再仔细抹上玉脂膏第二日便能好个七八成。
安喜倒是没说错,圣上虽无情了些但也不是残暴之君。
四日后养心殿内。
安喜奉上绿头牌,皇帝批着折子头也不抬,淡声叫撤。
前者心中了然,应声作势欲退。
“停下。”果不其然。
皇帝道:“抬魏七来。”
抬魏七,抬魏七,又是魏七。
安喜心中腹议,这样专宠下去要是个女子便该怀有龙种罗。
上回也是如此,叫撤就是宣魏七,叫走便是毫无兴致,除却初一十五宿在皇后主子那儿外,这月只翻了七八回翻牌子。
“。”
魏七今夜又得饿着受苦,这般下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戌时,养心殿西暖阁内。
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内百合香袅袅升起,不远处明黄色床幔轻轻晃动,细微的呻-吟与暧-昧的撞击声隐隐传出,时断时续听不分明。
虽已记不得这是第几回躺在此处了,魏七却仍是有些怕。
只因身上人于床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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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温柔,一向都是粗鲁直接得很。是以事毕魏七腰间都会留下斑驳的青紫指印,似在彰显手指主人的强悍,好几日才能消下。
消下去后便很快就有新的覆在原处。
他被压在皇帝身下,随其动作细声低吟,额间冒汗,侧着脸露出一点子绯红的嘴唇,似岸上喘息的鱼。
皇帝无意间瞥到,突忆及其白日里的清秀面容,便有些想瞧瞧这奴才此刻的模样。
他只手扣住魏七的腰将人翻过来,才将将翻至一半,魏七忙双手捂住下身,抬眼惊慌地望向他。
眼睛倒是瞪得挺圆,湿漉漉地叫人很容易就心软。
“圣。。。圣。。。上?”他受惊不小,舌头打结。
“嗯?”皇帝望着他,不动声色,眼神沉沉。
魏七闪躲:“为。为。。何?”
自个儿不是做得好好地么?
皇帝不理,将人翻转过来,这才发觉他在害怕什么。
两人面朝面,魏七偏过头不敢回望,紧抿着唇,鼻翼布汗,随呼吸微微开合,长发皆湿,沿侧面脸颊一路遮盖至白皙修长的脖颈。
前者眼神灼灼,细细欣赏身下美景,沿其细白修长的双臂一路望向手掌遮盖住的那处。
呵。他勾唇轻笑,原是在担忧这个,怕朕不喜么?
皇帝颇有些被人特意讨好的愉悦。
然魏七不是怕其不喜,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叫人瞧见。
险些忘了这奴才是个太监,说来朕倒是从未瞧过太监那处是何模样。
“松开。”
他心中生出点子恶意,偏要戏弄魏七。
后者猛地撇过头直直地望向他,眼神中露出哀求,双手遮地更紧。
皇帝非但不曾心软反而更觉得有趣,真是惹人得紧,哪个男人会不想逗弄一番。
“松开。”
他面上沉了下来,声音不大却叫人胆寒,“朕瞧瞧。”
这有什么好瞧的!魏七心中愤恨,小脸皱成一团,将将要哭出来的模样。
他的手掌发抖,眼中含泪欲掉不掉。“圣上。。。饶了奴才罢。”软语哀求,能有耐心说上第二回,焉知他不能放过自个儿。
可惜那人不为所动,目光定定地逼近。
魏七见他的眼泪无用,哀求也无用,只好认命地将手掌挪开转而揪紧身下床褥。
皇帝挑着唇垂眼去看,那处平平,只中间略有点子凸起,光洁无毛发,因时日已久疤痕渐淡,远瞧倒是瞧不大出来,只是粗糙突兀了些,毕竟应当要有东西的。
确实是个太监。
左右绝不是男子,倒更似女子,但若要说是女子,又少了东西,确是不男不女,雌雄莫辨。
倒也无他认为的那样难看不堪,这奴才羞愤的模样反而更招人些。
魏七憋着眼泪侧头不去看他,满面潮红不知是羞是气。
这会子瞧见了罢!我就是个太监!
皇帝瞧着他别扭的样子觉着可笑地紧,探出手在那凸起处轻轻拨-弄,魏七浑身一颤,呻-吟出声。
那处本就脆弱,哪经得住皇帝这般亵-玩。
魏七缩起身子躲避,柔韧的腰身扭动,却叫人一把按住,似雄狮爪下摊开肚皮的羔羊。
他止不住瑟瑟发抖,那处泛红,麻痒过后渐生刺痛。
万幸今日未曾饮水,否则。。。
太难堪了,魏七呜咽一声,又落下泪来。
然皇帝这回倒是知晓见好便,心中记着莫要将人弄伤,否则又得歇上好一阵子,自个儿反而不快。
他将魏七又翻回去,不欲叫其瞧见自个儿放纵的模样。
魏七心中恨极,要正便正,想反便反,我是个玩物么?凭什么嫌弃我?现下这般还不是因着你们萧家父子?!
偏要叫你恶心!
他不知是自哪借来的胆,在人身下挣扎不休偏要翻回去,或是因上回皇帝的纵容罢。
两回下来魏七更是汗如浆出,皇帝不耐,皱眉在其臀-上狠拍一记以示惩戒。
前者平静与其对视,目光中不敢流露出愤怼,却仍倔强如初生牛犊。
皇帝不动,几瞬后魏七仍是在其深不见底的眼中败下阵来,垂眼躲开,显示屈从。
“狗奴才。”还有脾气,姑娘似的。
皇帝轻斥,又拍一记,将其翻个身。
他的东西还在人身体里,这会子哪里有闲心生气。
相接处一番折腾,两人俱闷哼出声儿,一时却有些妙不可言。
魏七未曾想到圣上会这般,还以为今次自个儿又不了一顿受苦,这会子怔怔地呆望近在咫尺的人。
皇帝为何会与魏七这般?因他觉着魏七误以为自个儿嫌恶而闹别扭。
这别扭若换在别处可是大不敬,是要受罚的。
然这是在塌间,皇帝觉着倒别有意趣,似寻常夫妻一般,显得这奴才很有些在意他。
只是这样不好动作,那两条长腿碍事地紧。
皇帝皱眉,将其一把扛至肩上,扣住魏七的腰深深律-动。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魏七自讨苦吃,双腿随皇帝的动作不住在人肩膀处柔软的布料上蹭磨,每一个来回便止不住要浮起一层鸡皮疙瘩,直痒到心间。
圣上不是嫌弃自个儿么?他不解。
皇帝额上的汗珠沿刚硬的侧脸线条滑至下颌,垂落,掉在魏七额间。灼热的自他人身上留下的液体触感别扭。
魏七愈加憋屈,叫了许久又觉着口渴难忍,伸出绯红的舌尖舔舔嘴唇。
阴影遮盖,皇帝突然俯近,盯住他的唇细瞧,气息拂面,魏七似有所觉,撇头来看,一时僵住。
做什么要这般近?
呼吸纠缠,他屏住气息。越来越近,险些以为圣上是要贴上去。
然后者终是停住,只继续动作。
这夜折腾得格外久,皇帝的动作也比先前更为粗鲁。
魏七体力不支,饿得昏睡过去。
皇帝面上狰狞,捂住身下人已闭上的眼。
事毕,安喜入殿。
昏暗渐渐驱散,宫人所到之处暖光亮起,圣明天子端坐于凌乱塌间一下下地抚着膝上酣睡之人的背脊。
这是怎的了?难不成上了心?安喜心惊胆颤。
可惜魏七全然不知,他这回是真睡得沉,也是真冷得将背脊往人手心里蹭。
皇帝一面摸,一面用修长的手指梳理他乱成一团的发,越发像逗弄一只猫了。
安喜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皇帝发觉,抬眼,皱眉不悦,扯过一旁的锦被将将遮住魏七瑟瑟发抖的身子。
这是疼惜了!是上心罗!安喜错愕,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惹得圣上有如此转变!?难不成今后魏七真要成了主子?
“抬走。”皇帝嘴中叫着抬人,自个儿却不动,怎的抬?自您膝上抬么?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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踟蹰,面色青白,停步不前。
皇帝见众人不动,终恍然,垂眼瞧怀中之人,正抱着自个儿膝盖睡得香甜。
祖宗礼法不可破,便是要破也不该是为一个奴才。
“便这么抬。”
“。”
驮妃太监软着手脚上前,自圣上膝上将人挪开,然上气势太甚,两个驮妃太监心中惧怕不已,一时不察,手臂中的魏七便又跌落在塌,上半身将将要滚至塌下。
驮妃太监已吓傻,呆呆地立在原处也不知去拦人。
皇帝是习过武的,动作最为敏捷,伸腿一挡,魏七这才未滚至地上。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奴才们罪该万死!”御前失仪,奴才们惊得跪地不起,齐声叩首请罪。
魏七惊醒,然他不敢妄动,皇帝的腿正压在他的胸前。
“换稳妥些的来,这两个打发至掖幽庭。”
“。”安喜应声,朝后呶嘴,两个机灵的太监上前。
是掖幽庭不是杖刑,已然是开恩了,好险只是摔了奴才,要是今次砸的是个后妃他两可就要丢脑袋。
驮妃太监连声谢恩,几个内侍将其拖走。
魏七躺在内侍肩上,转过十二扇坐地山水屏风时悄悄转头去瞧皇帝,不料四目相对,被逮了个正着。
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叫人心头发慌,后者睁大了眼不敢相信。
被发觉了?是在瞧自个儿!?
魏七心跳如雷,圣上莫不是知晓他方才已醒?
既如此,那上回。。。难不成也早已察觉?
狗奴才装模做样,真当朕这样好瞒么,皇帝勾唇,起身由宫女们伺候着换了亵衣清洗。
第34章贴身内侍
这日深夜魏七梦见了皇帝。
其实不是第一回了,从前也梦见过,却只是觉着痛,覆在后背上的手掌施与的强劲力道,那处严丝密合紧逼着的深深冲撞,臀-肉挤压的触感,曾多次惊扰累极沉睡的人。
然这回有些不同,魏七在梦里见着了皇帝的脸,他在梦中迷迷糊糊地想着,自个儿分明是侧着头的,怎会瞧得如此清楚?
今上眼神很沉很深,似牢牢地将他钉住,抿紧的薄唇,微皱的眉同自个儿白日间瞥见其思索国事时的神态一样严肃认真,然又有些差别。
魏七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同。
只是皇帝身上掉落的汗,他灼热的温度,到情-事后头呼出来的粗喘气息,一切一切都真实得叫人害怕。
他贴在自个儿耳边轻笑,叫一声狗奴才,然下一瞬便沉了脸要赐下死罪。
魏七在塌上手脚扭动挣扎,终自梦中惊醒,喘息不止。
柔和青白的月光透过窗柩投入屋内,塌上之人起身,静坐片刻,突轻轻揭开腰侧亵衣。
身上是干净舒爽的,后头也清凉,魏七知晓小千子将他拾得很妥帖。
他低下头凑近腰间细瞧,夜里昏暗,就着月光瞧得不甚分明,然魏七能感受到那处留下的痕迹,肿痛感提醒着灼热粗糙的指腹的触摸依旧仍残,不知何时能消失殆尽。
究竟要等到何时才会停止,魏七愁着小脸抱住自个儿的头苦恼不已。
为何圣上还不曾厌倦?本以为顺从之后今上便会腻烦,然几日又过,却未等到想象中的厌弃。
今上的眼利如玄剑洞悉一切,不动声色间便能看破他自以为是的小把戏,他的心也似不可测的深渊,魏七明知危险,却仍一步一步小心试探。
如果顺从不对,反抗是错,难道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么?
可他真怕,虽乾清宫上下严如铁桶,然长此下去,总有走漏风声的时候,届时若叫后宫众主子知晓圣上沉迷男色,那自个儿会迎来怎样的结局?老祖宗与皇后主子又将会怎样处置他?
我要背负着勾引圣上的放-荡-淫邪宦官这个罪名,以魏之姓,单七之名死去么?
魏七心知肚明,圣上绝不会为了他一个奴才与老祖宗抗衡而违背孝道。
不,他对自个儿说:我要活下去,既已走到这步,我要为了与双亲团圆活下去,为家财哥撑下去,那时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会没有活着的勇气。
一心求死与上斗气现下想来多么可笑,如今还不是活得好好儿的。
魏七心中思绪杂乱,睁着眼发怔,枯坐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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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歇一日后回御前复职。
魏七端着花梨木红漆托盘在内书房门前踟蹰不定,不敢踏入,他总觉着离皇帝十丈内便已然感受到那股压迫人的气势。
且上回装睡叫圣上发觉,现下不知该如何面对。
这事说来是欺君,然而,是床笫间的欺君。谁会傻到明着请罪?难不成道奴才该死,不应装睡哄您心软爱抚,但我实是不愿再去内廷监。
岂不是找死。
魏七几欲转身逃离,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他秉气稳步往里走。
内书房里依旧安静如昔,魏七沿往日行迹悄声向前,愈加近了。
然不知怎的,离皇帝还有两丈之远时他便腿脚发软,双手颤动不止,茶盏在托盘上细声震动,声响不大,魏七却觉着振聋发聩似就响在耳边。
为何今日会如此慌乱,他不解,分明前几日都未曾这般。
他手心冒汗,不断对自个儿说不要抖,不要抖,期望能平静下来。
却无用。
茶盏震动声渐大,响在沉静的屋内格外突兀。
两旁立着的内侍心下奇怪,平日里这魏七最是沉稳不过,怎的今日这般疏忽怯懦。
安喜皱眉,他立于皇帝身后,自魏七入殿时便替其提着心。
不过好在皇帝折子批得认真,并未注意到这点子声响。
魏七抖着手好歹行止书案前,将茶盏放下,却不料撤下冷茶时一个不稳将其打翻至托盘上,发出哐的突兀声响。
皇帝眼风一扫,皱眉望过来。
安喜无奈闭目,两旁的内侍缩着手脚,低着头不敢去看。
魏七一时吓傻,噗通跪地俯首请罪。
amp;
圣上恕罪!
amp;
皇帝本皱眉欲斥,然趴着的身躯有些眼熟,是那奴才。
amp;
滚下去,蠢东西碍手碍脚。
amp;
一句呵斥。
竟未责罚。
amp;
。
amp;
魏七端了他的东西匆匆起身行礼滚远。
安喜在后头目瞪口呆:这便完了?圣上最不喜批折子时被扰,上回还打发了一个奴才,今日竟放过了魏七。
他偷瞄圣上,却只能窥见其伟岸的后背,心中暗想:一张塌上躺过的就是不同,到底心软些,御前当值举止疏忽,换了旁人必得受罚。
这头魏七出殿,惊魂未定,抚着胸口呼吸。
万幸躲过一截,若这当头再被圣上责罚,自个儿非得成整整一个月里的话柄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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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不知自个儿早已成了众人话柄,且今日又添谈资。
御前侍茶魏七,哎!对罗!就是那个魏七!他今日在圣上跟前打翻茶盏,殿内二十来个当值奴才都瞧见了,然圣上竟未罚他,只叫退下,可不是稀奇?可不是纵容?
啧啧,造化大,造化大呀!
魏七归置好东西,转身回内书房墙角边侯着。
半个时辰后,皇帝将上奏请重徭役的折子用朱笔划叉,写下几句骂语后心中爽快不少。
他扔了笔,端起左手边的热茶揭开略饮两口搁下,舒展身躯靠向椅背,一手撑头搭于扶手,一手漫不经心地把玩腰间玉佩。
目光触及玉佩下挂着的蓝灰色流苏,皇帝心中微一动,望向不远处墙边的魏七。
魏七垂首立于墙角,双臂紧贴身侧,好似泥塑一动不动。
渐渐地他便察觉到不对劲,侧前方投来的视线太过明显,被人盯住,尤其是被皇帝盯住,这滋味儿不是很好。
为何突然瞧我?他心中慌乱,是因着方才的事么?
魏七额间冒汗,小腿开始细微打颤,指缝中积汗,汗滴滑落,打在黑色大理地砖上,渐积渐多。
皇帝劳累一阵,本是想瞧瞧魏七消遣一二,并无他意。
这会子见他瑟瑟发抖担惊受怕的姿态,便忆起这奴才前两日在塌上装摸作样,一面在自个儿掌下瑟瑟发抖,一面偏忍着往手心里贴的场面,不经觉得好笑。
他的视线自人头顶一路向下,慢悠悠细瞧,身段不错。
魏七愈发不安。
安喜立在后头,只能瞧见一点子圣上停下歇息的舒展背影与缠绕流苏的手指,并不知他此刻正逗弄人消遣。
这边魏七嘴唇发白,汗如浆出,愈发抖如笊篱,却不敢抬头。
敌不动我不动,他这般想着消去心中跪下请罪的念头。
皇帝勾唇,此奴才这般有趣,不若将其调至身边解闷罢。
魏七身边一丈远处另一个当值内侍余光瞥见身侧之人浑身发抖,心下纳闷,屋子里暖得很,魏七抖什么?
他抬眼不经意间一瞧,顿时吓得面上失色,圣上!圣上。。。
内侍腿软,脚下一个趔趄,皇帝眼风冷冷扫过,皱眉不悦。
然这事不好责罚,后者支起身复批折子。
晚间养心殿东暖阁内。
皇帝斜坐着撑在紫檀木五屏报春梅纹嵌大理石罗汉床上歇息。
炕桌上摆着棋盘,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悠悠下棋,忽出声唤安喜。
安喜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奴才在。”
“前几月里新调上来的奴才唤什么来着?”
“回圣上的话,新调至您跟前的奴才名唤李远,是从前的御前领班。”安喜不料今上为何会提起一个奴才,只好如实回了,并不多言。
“嗯。”皇帝应一声,“就是李远。”
“将他调回原处。”
“。”安喜虽不知圣上为何不喜这人,当初的调令分明也是得了他的准许,不过仍旧恭敬应下。
“圣上,如此这般您贴身伺候的便空缺一位,奴才斗胆,您瞧。。。该换谁顶上来?”此话一出,他突心下一激灵,有了猜想。
“魏七。”皇帝手持黑棋,指腹缓缓摩挲,落下一子。
前者恍然,原是如此。
“。”他强压下心中不安。
暖床之人又成贴身内侍,明日此调令一下,乾清宫上下该如何琢磨?
第二日魏七下值前,领班太监全公公将他单独留住,安喜调令一下,自个儿又得当回副领班,心中确是不大好受,然面对之人如今正得圣眷,这火气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发。
魏七有升了品阶,短短几月便从养心殿掌管储物的内殿太监调到御前,又从御前成了皇帝的贴身内侍,加之这段时日的那档子事,真真是够惹人注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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