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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态众生之庸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花花花前
幺儿望着房间里满墙满屋的物件,轻轻用手擦过,些许已经落了灰尘,似乎当年绽放异的玉壶如今也暗淡没了颜色,满桌奚落的书墨,厚厚叠了一层,微不可即的叹息,转眼去看窗外那梨树,春季已到,却只零星开了几朵花,连树都如此应景的斑驳了吗?
忍不住心头一痛,一阵咳嗽。
门吱呀被推开,一身暗红色衣服的男子进来,赶紧伸手去拍,扶坐在榻上。
“怎么又开始咳嗽了?”贺佑棋伸手倒了一杯水递到幺儿手中。
“不碍事”微微摇头,随即又是以往常见的笑容“你最近倒是得空,常来我这里”
“想着你之前的药该是吃完了,给你送新的来,以前见你吃这药挺管用,怎么现在又……”
“别挂心,没事的”
“唉……”深深的叹一口气,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春天柳絮多,没事别出门,省的你又咳嗽”
“知道了”
“上次拿给你的茶可喝完了?下次再拿些来”
“不用,还有”
“又写这么多字,不是告诉你了少写字吗?”
“闲着也是无事”
“你呀你……”望着这双平淡如水的眼睛,勉强撑出的笑容,终究还是说出口来:
“别在这了,赎了身,走吧”
“……”勉强支撑的笑容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微微皱眉,随即道
“……去哪呢?”
“跟我去京城,或者去其他地方都行,别在这了”
别在这了,守着一屋子的旧物和一个不会实现的承诺。
“他要成亲了”
终于,来来回回多少次,那个不愿提及,刻意躲避的“他”,还是被贺佑棋说了出来,如一把尖刀,朝幺儿的心口狠狠扎了进去,每一个字,都是一道伤口,鲜血淋漓,血肉酴。
“是吗……恭喜他……”
微微僵硬的手指转而又放松下来,起身从床榻边的箱子里拿出一把白玉扇骨的扇子,轻轻展开,又徐徐合上。仿佛那个白雪皑皑的冬季,那人一身浅金色华服“上次多有打扰,今日如约奉还,还望公子喜欢”,颔首行礼,双手奉上。
“祝他喜结良缘,鸾凤和鸣。”
眉头紧紧皱起,心如刀绞一般的贺佑棋伸手拿来玉扇,一口将茶饮下,掷地有声的说:“我定带到”起身便走。
走到门口时,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回身问身后那人。
“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幺儿站在屋子中央,一如既往的一身青色纱衣,淡淡的说:
“愿王爷心愿达成。”
倏忽放大的双眼,惊讶到无法言喻,张开的嘴大口呼吸,面前的人却平淡的如一潭湖水。
“原来……你早就知道……”
房中的人嗤笑一声“我从前竟不知,一掷千金的富家子弟对青楼小倌的一枚银戒这般感兴趣”
那个秋意浓重的夜之后,魏铭启再也没有来过。
到是隔壁方井村中一户人家的纨绔子弟经常来春风楼,第一次见到幺儿的时候愣在原地,久久未语。
而后那人经常来找幺儿,不多言,只是一味的喝酒,每次喝到醉意浓重的时候会伸手抚摸着幺儿的眉轻轻的说:你很像他……
那人经常在春风楼过夜,也是俊朗的面庞,白皙的皮肤,墨一般深邃的眼神,也是玩世不恭的笑,放荡不羁的玩乐,每次他醉倒在春风楼的时候,幺儿替他脱掉靴子总不由的想起那个冬夜。
轻轻的拂上人事不省的眼眸,幺儿有时也会淡淡的说:你也很像他……
在一个寂静的夜,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块品色绝佳的白玉玉佩,嘴里呢喃着让幺儿去买几件新衣服,透过那人的眼,幺儿看到了另一个被深爱着的人。
不久,便有一个瘦小清秀的人来找到他,看着同自己一样隐忍羞涩的少年,幺儿从妆奁中将玉佩如数奉还,却在妆奁中发现独独少了那枚虎头银戒。
原来曾经假意觉得好玩想拿去的虎头银戒,在夏至十指紧扣听得不可当真的说书人所讲的故事,更换陈列摆设时无意间看到箫姓的香囊和那个冬雪皑皑的夜,那人挂上幺儿的脖颈醉意朦胧的说:你在这啊,我找了你好久……都不是巧合。
说是处心积虑也好,说是阴谋诡计也罢,归根到底还是权术之争。
只不过那些婉转嘶磨的夜,那双含情脉脉的眼,那些深情款款的话,如今再想,三分真六分假,余下一分剩幺儿一个人细细揣摩,不得终果。
轻轻叩响梨娘的房门,里面的人清脆的应声。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幺儿怀抱着他满满当当的妆奁,轻轻置于桌上,缓缓拉开一层,珠光宝气,光芒耀眼。
“这是……?”不明白所以,被着一箱子的宝贝吓的微张开嘴。
“赎你”一脸淡淡的笑。
“赎,我?”伸手指上自己的鼻尖,梨娘眼睛瞪得滚圆。
“去找你家黄公子,站在他门前喊:你姑奶奶我来了,还不快八抬大轿把我抬进去”学着梨娘曾经的样子,幺儿一脸浅笑,明媚的双眸弯如新月。
“那你呢?”
浅笑依旧,微低下





百态众生之庸臣 分卷阅读8
头。
“还不是时候”
“还在等他吗?”
“……”不置可否。
“我在这久了,已经习惯了”
“你有我久吗?我都还没习惯,你就习惯了?”梨娘的眼神如一把利刃可以将幺儿的谎言一眼看穿“从前你只说是躲清静,如今呢?说到底,你还是等他,他答应了来赎你,却再没来过”一把握住笑容已经僵硬的手。
“幺儿,你还信他?”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微风吹拂发丝的响动,幺儿突然嗤笑一声,打破寂静。
“梨娘,你呀……”你呀,话太毒,太通透,谁都看明白的事,谁都不愿意说的事,你却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平淡淡的就说出了口。
信与不信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从一开始就是骗局的话,又何必在意结束时的那句是真是假。
“我只当在这里继续躲清静,倒是你……”轻轻扶上梨娘鬓边的发。
“去找他吧”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也无非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喜宴的鞭炮从街东一直响到街西,迎亲的队伍如万里长龙,站直了腰也看不到尾,新娘的花轿华丽无比,新郎骑着高大威武的西域骏马,眉目俊朗,英气逼人。
喜宴长席一共摆了上百桌,戏台不眠不休的唱,喜宴不分天明黑夜的整整闹了三天三夜。
“从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喜宴”街上的人揣着手望着锣鼓喧天的大宅说。
“废话!赫安王纳福晋,那能是一般场面吗?”
“这人呐,就是同人不同命,有人生下来就是富贵命,哪像你我……”
轰隆!天空炸开的烟花照亮了京城的天,如晚霞一般灿烂夺目。
“放花啦放花啦!”街角的孩子们捂着耳朵抬头望天,跳着脚得欢呼雀跃。
那绚烂夺目的一瞬照亮了京城里的每一个人,更映出了一张落寞寂寥的脸。
喜宴上推杯换盏,恭喜声声声入耳,赫安王魏铭启喝了一杯又一杯,身形恍惚,如同那个冬夜里在春风楼仗着酒风撒孩子气的人一样,却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一脸的陌生,眉宇间国仇家恨尽显。
“你到是高兴点,毕竟是纳福晋”贺佑棋也一脸醉意,却依旧假意笑着附在他耳边说。
“我高兴啊,怎么不高兴”嘴上虽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你的脸,嗝,好难看”贺佑棋打着嗝拉着魏铭启的袖子说,一只手还端着酒杯,身形来回晃动,酒杯里的酒也撒了七七八八。
“佑棋,你看”醉意昂然的新郎官指着满府高高挂起的红绸缎说“我王府今日处处都是红,像不像春风楼”
“嘘!”食指放在嘴边,附耳提醒他“魏铭启,路是你自己走的,时至今日,你已经没得选了”
是啊,路是自己选的,时至今日,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十万兵纳入麾下,多少年的隐忍,多少年的韬光养晦,多少年的敛锋芒不都是为了这一天吗?
时至今日,还有什么选择吗?
望着被满府红绸映红的天,月影阑珊,院子角落中的一棵银杏树,朦朦胧胧一影翠绿,仿佛那四方小天地中的一人,一身青色纱衣,面容皎洁,笑眼如月。伸手想去够,却仿佛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贺佑棋轻轻按下他举起的手,碰了碰他手中的杯子,两人无声饮下。
临天王世子,箫信,你终究是我的幺儿啊……
再热闹的宴席也总有散的时候,就好像没有不会散的人一样。
新郎官歪歪扭扭三步一停的走入内房,房中布满华丽鲜艳的红,红色的床帐,红色的灯笼,一身正红的新娘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中间。
一脸醉意的歪坐在床上,一把扯下红盖头,新娘子浅笑端芳,眉眼温柔似水。
“我今日醉了,怕夜里起来打扰夫人,你今日就先睡下吧,我去书房睡”说完起身想走,却被身后人的话叫停住了脚。
“我是赫安王府的福晋,您是我的夫君,伺候您安寝不是我应该做的吗,何来打扰?”床正中那人坐的端端正正,不慌不乱,一直是一脸浅浅的笑。
“你我二人结亲不过是相互依附,你仰仗我父亲麾下五万旧部,我们也愿助王爷一臂之力,但话我还是要说在前面,我们既然是相互依傍,人前就要做的漂漂亮亮,新婚之夜王爷就宿在书房似是不妥,往后这王府上下我自会妥善打点,但王爷也应该懂得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道理,日后王爷若是大成,我姚家还想仪仗王爷齐福,若是王爷日后过河拆桥,那今日,这五万兵您便一子也拿不到”
床正中那人一直保持一脸临危不乱的浅笑,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若是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那温润如水的笑容,吴侬软语的声音仿佛在说:夜色晚了,我帮夫君下一碗面吧。
被一眼看穿的魏铭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姚家女儿姚淑湘是这么干脆毒辣的人,还一直只以为是侯府中不经世事的大小姐,原来连日后那么久远的事情都已经想好了,这到也是好事,藏着掖着的司马昭之心倒不如放在桌面上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夫人放心”魏铭启的酒意一瞬间全醒了,清清楚楚地说道“他日若大成,还望夫人可心怀万民,母仪天下”
姚淑湘浅浅一笑,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愿王爷心愿达成”
起身褪去魏铭启身上的喜服,卸下发冠。
夜凉如水,薄雾缥缈,铺天盖地的红绸院落中,姚淑湘如同一位贤良淑德的温软妻子,伺候夫君安寝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
鞠躬~~~
☆、第七章
九五之尊的皇上端坐于金碧辉煌的九龙椅上,文武百官匍匐于下。魏铭启一早由姚淑湘穿戴整齐随轿撵匆忙入朝,姚淑湘硬是要送到门外,临走时还不忘亲手附上一件狐裘披风,莞尔说道“现下天凉,王爷可别冻坏身子”。
握着姚淑湘的手,魏铭启也温软说道“夫人放心,快进去吧”。
身边小厮丫鬟一应看得羡慕万分。
“王爷和夫人真是天作之合,如胶似漆,若我以后也能嫁的这样一位夫君,死也值了”王府里的丫鬟打理着院子里的海棠,托着腮畅想。
“我看你是思春了吧”旁边路过的小厮嘲笑道。
“你才思春了呢!”一根干枯的树藤扔过去,张口骂道“丑八怪,干你的活去!”
王府上下果然如姚淑湘和魏铭启期待的那样,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们都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只是没人知道,华灯初上的夜晚,那一房小屋之中,两人各怀鬼胎,貌合神离。
“朕这几日愁心的很”朝堂之上,九五之尊一拍龙椅,下面文武百官一应眼皮子跳动。
“前些日子瑛昭仪说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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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家乡,朕命人仿制她家乡风俗建造的思乡馆已经数月有余,却迟迟还未建好,朕看她□□忧思,寝食难安,心里也焦急万分,可督造使林远这个废物这几日又称身体抱恙窝在家中,想不到我堂堂齐天大国文武百官,竟没有一人可以替朕分忧,唉”
长长一声叹息,朝堂下众人皆是哑口无言。
男子或是苦读诗书,十年寒窗,或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为的就是入朝为官平天下之志,谁人不想在国事上展露锋芒,谁人不想在战场上挥洒汗血,振国□□。怕就怕碰上一个昏庸的君王,每天操的都是祸国殃民的心,鸡零狗碎的愁,苦读寒窗苦练武功这么多年,谁愿意去当一个盖庭院的监工。
朝堂之下一片寂静。
“臣弟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魏铭启打破寂静,侧身出列。
“好!”皇上一拍龙椅,起身而立,“还是臣弟深知我心”
魏铭启领了监工一职,皇上一高兴又赐了他锦缎百批,白银千两。
朝堂散去,众大臣前来寒暄,假意奉承,赞扬他高风亮节。
魏铭启也跟着寒暄几句,忽而听见旁边吏部尚书杨大人家的人上前来报,小声说:
“大人,那殿家少爷又跪在门外,我说了您在上朝,可他偏偏要跪在门外等您回来,您看这……”
杨大人眉眼也不抬,嗤笑一声:“怕什么?他殿家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商贾,我堂堂吏部尚书家的门槛他怎么跪不得,让他跪着去吧。”
京城里就是比城脏,魏铭启抬头看了一眼天,仿佛这天也是灰蒙蒙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众多人物裙带相系,盘根错节,就连这擦得能映出影的皇宫也比不上一座小小春风楼来的干净利落。
魏铭启本来就是无所事事,居于人臣又毫无权重,这下又领了监工的职,昏庸无道的皇上早就把他这个曾经同自己抢过王位的弟弟忘得一干二净,怎么看也不过是个苟活于世,万求太平的小人物,在这硕大的皇宫下,能赏一口皇粮就是对他万般的恩赐了。
魏铭启表面只在思乡馆和王府之间跑动,却私下已经派贺佑棋整顿兵马,临天王的虎符确实是一剂谁也想不到的□□,那个曾经被吹得天花乱坠的故事零零碎碎拼在一起,也无非是手里的一枚虎头银戒,五万兵加上姚家五万旧部于魏铭启而言已经是大权在握,但他是一个谨慎的人。
是啊,如果不谨慎又何必处心积虑,浪一年多的时间在一座小小的春风楼里,骗得隐世十几年的箫信将心双手奉上。
御华池里的莲还没有开,平整干净的湖水中映出魏铭启的影子,他还是那个□□俊朗,眉宇凌厉的少年,但他却不再是那个会在春风楼里对着箫信撒娇打滚的少年了,短短两年时间,他自己都已经快认不出自己了。
曾经有那么一瞬,魏铭启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骗子,骗了箫信也骗了自己,双手奉上的两颗真心被他弃如敝履,踩在脚下。
偷虎符的前一日,梨娘和贺佑棋在房中喝的烂碎如泥,贺佑棋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说着:对不住你啊,都被当时的人当做是说与梨娘的酒话,却只有他知道,那话是说与箫信的。他忘不了贺佑棋当时故意将自己狠狠灌醉的惭愧表情,更忘不了以为自己置身事外的箫信,一脸干净如水,笑意如皎月的眼,明明是与世隔绝的散人而已,却终究还是被自己卷入其中,竟然还是以此恶劣不堪的手段。
池底的锦鲤翻了个身,露出水面吐了个泡,水光粼粼,涟漪四起,打碎了映在湖中的影子,思绪只一瞬,便被残破的倒影拉了回来,他没有时间惭愧,稳中求胜的魏铭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最后一个人要见。
紧皱的眉宇微微散开,如同湖水中残破的倒影一般,那个心事重重,城府颇深的少年又回来了,一身国仇家恨如何允许他惭愧,就像那日在城,魏铭启拍着豆点的肩膀说:男子汉大丈夫,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谁也别想动。若是被人抢了,拼了命也要抢回来。
魏铭启整顿衣冠,眉宇冷峻,朝兵部大牢走去。
“王爷!”牢房门口的士兵工工整整的行礼。
“我来会个人”魏铭启一摆手,“耽误不了多久”
“这……”兵部的大门是朝着龙椅上那人开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面关的都是些重罪死囚,如果没有吏部的令牌是谁人都不能进的,门口的守卫略有些犯难。
“让开!”身后牢头的声音传来,“你们的眼睛都是用来出气的吗?王爷要进去也要拦”赔上一副殷勤的笑脸。
这皇宫之中关系盘根错节,只有圆滑通透的人才能立稳脚跟,牢头在这皇宫里也有十来年了,自然懂得其中的厉害关系,虽然魏铭启是个不堪大用的散王,但好歹也还是个王爷,为了一件小小的事得罪了他实在是犯不上,于是便陪着笑脸说道:
“王爷您请便,只是不要耽搁太久”
“多谢”魏铭启面无表情道谢,随即行入狱中。
“头儿,这不合规矩啊……”狱门外看守小声说。
“笨!”却话还没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下。
“大小也是个王爷,你拦他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转头朝狱中看了一眼,牢头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嘲笑“再说了,如今生不逢时,这赫安王也无非就是个小小监工,还没有我们的权力大,你还怕他能翻出个花来?”
“也是哈……”摸着自己的头,守卫憨笑着。
狱门之上几只乌鸦盘旋而过,发出凄厉嘶哑的声音。
兵部大牢阴森可怖,随处可闻□□及铁链声,忽而传来几声冤枉,直叫的人心里发慌。
牢中的人除了等待秋后问斩,便是等着老死狱中,时日还长,微弱的几丝阳光从狱墙上端的窗户中散射进来,照得地下碗大一片光亮,狱中的犯人各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却依旧坐在那碗大的光亮之处,虽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每日得这几个时辰的阳光告诉他们,不人不鬼的自己,好像还活着。
狱中长年也见不到像魏铭启这样尊贵的人,虽然许多人并认不出他是谁,但看他一身华丽服饰,衣口绣纹大约是亲王位阶,非富则贵,都争相扑上前来,将手从栅栏中伸出,口中声声喊着冤枉,想寻求一丝希望,地上的稻草被铁链划过,透过微弱的阳光,厚重的灰尘在空气中漂浮,霉味四溢而起,任谁此刻都想捂住口鼻,生怕躲闪不及,而魏铭启却依旧端正缓慢的行至最后一间,眉宇间竟没有皱起一丝。
牢狱中的人背对着牢门,盘腿坐在地上,似乎对门外的人毫无兴趣。
直到魏铭启的脚步停在他门口的时候,才转头去看,那人大约同魏铭启差不多的年岁,一双杏核眼,眉




百态众生之庸臣 分卷阅读10
宇纷飞,眼神狡黠,即使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也还是整齐俊朗,除了衣口处的几点已经干透的血迹之外,眉宇中透出一股对他们这些贵族门阀的不屑一顾。
“陆凌”魏铭启打开牢门,进去就直呼大名“齐天四年冬,于虎威山劫户部刘大人给南胡的赈灾款四千两,灾粮十五万石,后逃于湖城被捕,于翌年三月入狱,劫赈灾钱粮,其罪当诛,皇上亲下口谕,于今年秋后问斩。”
那人不慌不忙,用拴着铁链的手掏了一下耳朵,随即露出一颗虎牙,笑嘻嘻的说“我的这点丰功伟绩就不劳您再重复一遍了,现下还没入秋,是那皇帝等不及要杀我了吗?”
魏铭启也轻轻笑了一声,也不嫌牢狱中的草垛脏,学着那人的样子也盘腿坐下,假装神秘的小声问。
“你那钱放哪了?”
“我花了”那人一副要打要杀随便的态度,一脸没皮没脸的笑,只是露出的一颗虎牙亦正亦邪中透出一丝俏皮。
“那那十五万石粮食呢?”
“我吃了”
魏铭启忍不住笑了一声“陆大当家好胃口啊”
“好说,绿林中人干的是体力活”随即转头看着魏铭启一笑“饭量大”
魏铭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但我听说,后来有人给南胡灾民送去了钱粮,不偏不倚正好四千两白银,十五万石粮食”
“嗯”陆凌假装正经,一脸严肃的说“所以呀,这世道还是好人多”
“那陆大当家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占山为王,靠打家劫舍过日子”陆凌一脸桀骜,随即又把问题抛了回来:“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狱中仅有的一丝光亮照在陆凌的脸上,空中飞起的灰尘如一层薄雾,将那人的脸朦朦胧胧的藏在后面,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颗狡黠的虎牙格外明显。
魏铭启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银制的小酒壶递给陆凌。牢狱中别说一口酒,就是连一碗干净水也喝不上,转头看到致的酒壶,陆凌瞬间两眼放光,一把拿过来打开便仰头喝下一大口。
“看来我真是活到头了,都有人给我送酒来了”
魏铭启看着他那副泰山崩于前而坐怀不乱的样子,不由得一笑,说道:“你还真是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本来干的就是掉脑袋的行当,脖子天天架在刀尖上,有什么好怕的?”又饮下一大口说道。
“无牵无挂?”魏铭启问。
“有牵挂的谁能上梁山?”
“虎威山一百个兄弟不要?”
“有我们二当家的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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