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狼时刻
作者:吕天逸
有一只修炼成人的白兔精在中学当老师。
因为修炼得很认真,所以白兔精能完美地隐藏妖气。
有一天,兔老师负责的班里转来一个新学生。转学生是狼精,体育特长生,高大英俊,家境优越,然而狼性未除,嚣张顽劣,成日惹是生非,不好好学习,也不好好修炼,狼父母都愁白了毛。
因为修炼总偷懒,小灰狼不会隐藏妖气,第一次见面就被兔老师识破了身份。
白兔遇上灰狼,本能里的恐惧克服不了,所以兔老师特别害怕,一看见小灰狼就吓得腿软……强攻弱受 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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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早晨六点五十,结束了早锻炼的学生回到教室,预备铃打过一轮,早自习即将开始。
刚绕操场跑过两圈,学生们尚未进入学习状态,不安分的声音透出门板。
高二四班的班主任白阮走到教室后门处,顿住步子。
白阮外表看起来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对外宣称是二十五岁但长得显小,此时此刻,这位年轻的班主任正从小窗后露出半张脸,小心翼翼地往教室里看。
当班主任埋伏在后门偷看时,九成九是想抓现形,可白阮的模样却不太对劲他下颌紧绷,神色警觉,扒着窗沿的双手微微发颤,不像是来抓现形的,倒像是被抓的。
白阮的目光逡巡了一圈,很快锁定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身上。
男生个子很高,肩宽腿长,此时正略显憋屈地弓着背伏在课桌上打盹儿,长度不合学校规定的头发覆住了半截后颈,一缕缕蛛丝般细仃仃的黑色烟雾正不断从他全身各处涌出,但旁人对此没有察觉,似乎只有白阮看得见。
白阮哭丧着脸望着那男生,默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是人类社会,不是深山老林,谁也不能乱咬人,文明、和谐、公正、法制……
白阮正背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给自己壮胆,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忽然毫无预兆地一抬头!
白阮一哆嗦,正想躲,男生却如嗅闻到猎物气息的猛兽般迅速转过头,目光像一对标枪似的稳稳扎向后门小窗,双眼灼亮凌厉,充满野性。
一双狼一般的眼睛。
“啊!”白阮嗖地退开两米远,肾上腺素狂飙,太阳穴突突地跳。
男生眉毛微微拧起,神色困惑地扬起下巴向后门张望着。
白阮脑子蓦地一空,被躲避掠食者的本能驱使着,连蹦带跳一路猛蹿回十米外的班主任办公室,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太吓人了!白阮靠着门板喘粗气,回手按按屁股此时那条深色长裤后处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球形隆起,白阮一按,圆球就瘪了下去,没人知道那其实是一团白绵绵软嘟嘟的圆尾巴。
白阮是妖,一只兔妖。
他的原形是品种最普通的中国白兔,宠物市场里十五一只二十五一对儿,白毛红眼立耳朵,野外十分常见。在垂耳兔、海棠兔、安哥拉兔等洋气兔种渐渐取代了中国白兔地位的今天,白阮时常自嘲是中华田园兔。
作为一只自保能力差、分分钟成为掠食者盘中餐的兔子,白阮能成纯属撞大运。他原本生活在山林中,某天出窝觅食时被狼咬伤,侥幸逃脱后,被一位在山中修行的道士救下,伤愈后就一直住在道观,给那道士吸兔用了。
道士当时年纪轻,吊儿郎当的,又贪玩,他称白阮为“兔兄”,还出于逗趣的心态给白阮度灵气,教白阮修炼,本来是闹着玩儿的,没想到白阮确实有悟性,一来二去还真修成了。
对于妖怪,有的道士深恶痛绝,有的道士觉得无所谓,碰巧这位道士就属于无所谓那一类的,他不仅无所谓,还觉得能培养出妖怪说明自己厉害,得意得不行,遂改口管白阮叫小徒弟,还说白阮原形又白又软乎,起名叫白阮很应景。
白阮成后,在道观中又修行了几年,这个不靠谱的道士师父就自个儿云游四方去了。
当时白阮修出人形只有五年,外形和心智都跟五岁的人类小孩儿差不多,听说师父要出门云游而且不带自己,慌得不行,半夜抱着小草窝吧嗒吧嗒溜进师父卧房,把白团子似的小脸蛋往师父床沿上一搭,委委屈屈地看着师父,又不敢出声。
道士半夜醒来,黑漆漆的床边赫然一张白生生的脸。
道士吓得叫出声:“我操!”
五岁的小白阮天真地望着他:“师父怎么了?”
道士一愣:“是你啊?”
小白阮语调甜甜地问:“师父,我操是什么呀?”
道士沉默片刻,摸了把光溜溜的下巴,道貌岸然道:“……夜半三更,阴邪孳生,这个时候突然醒来,浊气就容易入体,为师刚才说的,是一种排出体内浊气的口诀。”
小白阮:“我操,嘻嘻。”
道士:“……”
道士:“这个口诀是大人用的,小孩儿不能用,小孩儿用了起反效果,浊气进去的更多。”
小白阮吓了一跳,急忙闭嘴。
道士:“你大半夜的在为师床头蹲着干嘛?”
小白阮捞起师父一只手,紧紧抱住,糯糯地哀求道:“师父能不能带我一起云游,别把我扔回山里,也别让我自己住观里,我怕狼进来咬我,狼咬我可疼了。”
道士乐了:“就你这么点儿小破修为,连只鸡都打不过,我能让你一个人?放心吧,住的地方早都给你安排好了。”
小白阮松了口气。
道士大手一挥:“回去睡吧。”
小白阮把小草窝往道士枕头边儿上一放,道:“想和师父睡。”
道士一脸嫌弃:“干嘛?”
小白阮委屈巴巴:“我做噩梦,梦见狼了。”
由于有过险些命丧狼口的经历,小白阮平生最怕的就是狼,狮子老虎豹子他也怕,但都只是寻常的怕而已,可狼完全是心理阴影的级别,七岁之前小白阮只要听见别人说个“狼”字头皮都要发炸。道士清楚这一点,无奈地把枕头挪挪,给白阮腾出一块空地。
白阮把小草窝放在师父枕边,变成原形钻进草窝,安心睡下。
几日后,道士开始云游四方。
启程前,他将白阮托付给自己一个下山还俗多年的好友,白阮起初舍不得师父,但听说城市里没有狼,小孩儿出门不怕被狼叼走,就欢天喜地地住下了。再往后,白阮就在养父母的照料下像寻常的人类小孩儿一样长大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小考大考中考高考,什么都没落下。
……
“唉。”白阮耷拉着脑袋,愁苦地叹了口气。
早自习时间,各班班主任都去检查自习情况了,办公室里除了白阮没别人,白阮去自己办公桌边坐下,拉开办公桌最下面上锁的小抽屉。
很多坐班的文职人员都习惯在办公室放些零食,上班闲暇时吃一吃,白阮也不例外,这个上锁的小抽屉里装的都是他爱吃的东西,比如什么磨牙甜竹、磨牙苹果木、草饼、谷物草圈……差不多相当于人类的各色小饼干和坚果。
白阮掏出一块清香的草饼,用两瓣嘴咯吱咯吱地磕着,想起方才透过教室后门看见的那个男生,心里仍是一阵阵来自本能的恐惧。
方才在教室最后一排睡觉的男生名叫郎靖风,是昨天刚转到白阮班上的田径体优生,据说家里有钱有势,且性情极度顽劣,在之前的私立学校留过级,最近还打伤了一个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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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打老师这种事性质相当恶劣,也不知郎靖风家里是如何疏通的,总之郎靖风不仅没挨什么处分,反而还顺利转学到二中这所省重点,又被安排进了白阮的班。
白阮一开始知道有个顽劣的转学生要来自己班还没在意,他虽然性格温软没架子,但也不是没对付过刺儿头学生。直到见了真人,可怜的白兔老师才明白什么叫做晴天霹雳这郎靖风,居然是一只狼妖!
如果只是狼妖白阮倒能忍,毕竟狼妖和狼不同,有理性、有智力,不可能无缘无故伤害白阮。但要命的是这只小狼妖一点儿都不懂得敛妖气,白阮昨天在教室上语文课时整只兔都被浸泡在浓度超高的狼妖妖气中,无时无刻不被来自天敌的恐怖气息震慑着,上课全程神经高度紧绷,一节课下来衬衫都被冷汗打透了。
而且,由于情绪紧张导致妖气分泌失调,白阮的人形也维持不稳,屁股后面的圆尾巴一会儿冒出来一下,一会儿冒出来一下,害得他不敢转身写板书。
“所有同学一起朗读第三自然段,三、二、一,开始。”白老师威严命令。
学生们齐刷刷地低头读课文,趁没人看自己,白阮悄悄回手把尾巴按回去,随即转身写板书。
……连妖气都不,一看就是个妖二代!想起昨天自己在课堂上的狼狈表现,白阮恨得叼着草饼好一通磨牙。
“妖气”指的就是把妖气入丹田,在妖气没敛的状态下,妖怪可以通过嗅闻妖气分辨同类,而如果妖气得干净,这个妖怪就无法被同类认出来。
敛妖气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要练,像白阮这种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自己修炼的,敛妖气就是小菜一碟,身为一只武力值低下的兔妖,为避可能的麻烦白阮向来是24小时都着妖气。
但是有些妖就不大会敛妖气。
妖怪的孩子无需修炼,生下来就是妖,这种靠着血统逃避修炼的妖被其他妖称为妖二代。妖二代由于没有一步步踏实修炼的过程,能力往往稀松平常,别说用妖力施展法术了,就连简简单单敛个妖气都未必做得好,郎靖风显然就是这种妖。
这家伙不仅在人类世界里是学渣,在妖怪世界里也一样是学渣。
一块草饼吃完,白阮又满脸愁苦地摸出两块草饼,摞在一起磕。
郎靖风不敛妖气很要命,但如果只是这样,白阮也会强迫自己尽量克服对天敌的恐惧,可郎靖风的可怕之处还不止如此。
白阮随道士师父修行过几年,师父出门云游后,还留给白阮不少珍贵的道术古籍,白阮这些年摸索着自学了一些,前两年学会了用妖力开天眼。开了天眼后,白阮就能看见人与妖怪身上的功德。
功德看起来是一种缭绕在人周身的烟雾,功德高的人烟雾是金色或白色,功德低的人烟雾则是灰色或黑色,不好不坏的平常人功德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而这个郎靖风,小小年纪也不知是做过多少坏事,一身负功德浓郁得黑墨也似,白阮天眼开了这两年,很少见到功德低成这样的人,如此一来,他对郎靖风的恐惧就更深了。
情绪焦虑时零食能起到缓解作用,几块草饼磕下肚,白阮渐渐平静下来,自己给自己做心理辅导
他身为班主任,无论如何也不能逃避身为教师的责任,自习课要照常监督,语文课也要好好上。
况且,这个郎靖风虽恶名在外,身上的功德也低得吓人,但昨天一整天除了上课明显没听讲之外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因为一个学生以往的错误就否定他未来的可能性是身为教师要绝对避的,白阮端正了一下心态,告诫自己不要带着偏见预设立场。
自我心理辅导完毕,白阮重振士气,拂去身上的草饼末,走到仪容镜前,正正领带、捋捋头发,轻咳一声试着摆出威严的表情。
然而,镜中映出的却是一张天然威严不足的脸。
白阮脸盘小、皮肤白、五官致且线条柔和,是可爱型的长相,加上身材清瘦,怎么看怎么像个青涩的大学生,强摆出一副威严面孔也只能让人觉得好玩儿。
“呼”白阮略无奈,做了个深呼吸,振作神走进教室。
白阮班上的学生大多自觉,少数几个不自觉的也在白阮进门的一瞬急忙低头看书,如此一来,最后一排那尊煞神就显得格外惹眼郎靖风双手插着口袋,头抵教室后墙,仰着一张英俊又嚣张的脸百无聊赖地目视前方发呆,一条笔直的大长腿气势十足地伸在过道上,墨黑的负功德缭绕在周身,让他看起来愈发骇人。
白阮满腔“改造吊车尾”的豪情壮志在步入教室的一瞬间就泄得只剩大约一个屁的分量,在高浓度天敌妖气的生理性震慑下,白阮就像烈日下融化的冰激凌一般迅速垮了下去,怂成一滩黏哒哒的甜水。他朝郎靖风扫了一眼,本想先装没看见,可这时郎靖风的同桌偏巧也抬头望向白阮。
郎靖风的同桌叫张涛,是个老实刻苦、性格古板的男生,目前正担任白阮的语文课代表,平时负责送作业取作业发语文卷子什么的,和白阮接触挺多。
张涛看看白阮,又皱眉瞥了一眼郎靖风,显然对这位吊儿郎当的学渣大爷相当不满,小眼神儿中写满了激烈的控诉!
张涛:“……”
白老师您管管我同桌啊!
白阮被张涛这一眼看得进退两难。
管,他现在被妖气震慑得腿都是软的,不管,又没法儿向张涛这样认真的学生交待。郎靖风是不学无术富二代,靠家里走关系才转学进二中的传言早就在班里传开了,现在白阮再对郎靖风的错误行为不闻不问,搞双重标准,岂不是会让学生们不平衡?
我看你就是为难我小白兔!白阮万般无奈,硬着头皮朝郎靖风的方向慢吞吞地蹭了几步,他一动,郎靖风望天发呆的目光便一转,迎上了他的双眼。
两人目光交汇,白阮身子瞬间僵住,调动起毕生勇气不让自己跑路,可面部表情实在控制不住,往崩坏的深渊滑脱了去。
于是此时此刻,落在郎靖风眼中的白阮便是这副样子:一双乌亮的眼紧张地圆睁着,尖俏的下巴上方是两片微微发颤的、形状漂亮的嘴唇,它们动了动,仿佛想说点儿什么,可在出声之前又怂哒哒地合上了。
看起来完全就是个被刺儿头学生吓得连话都不敢说的新手老师,小可怜儿一个,坏学生谁逮谁欺负。
郎靖风有点儿想笑,他盯着白阮的脸看了看,视线往下一扫。
……剪裁合体的衬衫与腰带将白阮的腰衬托得很纤细。
白阮被郎靖风这一眼惊得头皮一炸,有种正在被掠食者掂量肉质肥瘦的感觉,在勇气彻底泄光之前,白阮忐忑地舔了一下嘴唇,在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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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复习了一遍护体法术的施放流程,随即声音不大自然地说道:“郎靖风,现在是自习时间。”
郎靖风眼皮一掀,视线从白阮的腰回到脸上。
白阮正努力思索着再说点儿什么才能让郎靖风乖乖低头看书,郎靖风却慢悠悠地回了伸在过道上的大长腿。
“……知道了,白老师。”郎靖风开口,声音又低又磁,还带着一点缱绻的懒意,刚睡醒似的。说着,他抽出插在裤兜里的双手,用两根指头从桌膛里拎出一本语文书甩在空空如也的桌面上,胡乱翻开一页。
白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郎靖风嘴角一勾,朝白阮笑了一下,随即拄着额头垂眼看课文。
那个笑容并不是学生气的礼貌微笑,相反,那张英俊又嚣张的脸上很明显地透着一股“看你可怜,卖你个面子”的味道。
但不管他是怎么笑的,白阮总归是大大松了口气。
第2章
郎靖风意外地配合,白阮恐惧稍减,泄得一塌糊涂的豪情壮志也回流了少许,他硬着头皮在教室里巡视了一会儿,看着各科科代表了一圈作业,才回到办公室。
“白老师,就郎靖风没交。”张涛把厚厚一摞语文练习册放在办公桌上,顿了顿,又小声嘟囔道,“他一科作业都没交。”
各科要用的练习册白阮昨天就吩咐班长陈燃给郎靖风送去了,但郎靖风连糊弄几笔应付差事都不肯,白阮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却淡定:“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正常来说,现在白阮就应该把郎靖风叫来办公室训话,让他意识到错误,再勒令他利用自习时间把各科作业补完,但是……
白阮起身,焦虑地转圈踱步,在脑内模拟自己和郎靖风在空间狭小且人员稀少的办公室里面对面近距离说话的场景,想确认一下把郎靖风叫来训话的可行性。
不行,绝对不行!半分钟后,白阮一头冷汗地瘫软回椅子上,按住被想象活活吓抽筋的小腿,这阵阵锐利的剧痛又让他清晰地回忆起二十多年前被狼噬咬的痛苦,恐惧更甚。
连把人叫来办公室训话都不敢,还谈什么吊车尾改造?白阮欲哭无泪,只觉兔生一片黯淡。
上午第三节是语文课。
上课前,白阮又在办公室里给自己做了好一阵心理辅导,这才鼓足勇气,去四班上课。
进班前白阮惯例扒在后门小窗上往里看了看,郎靖风面前仍然摊放着那本语文书,而且仍然是早自习时翻开的《水龙吟》那一页,因为那页上有插图,所以白阮一眼就能认出来这说明郎靖风从早自习到现在,不仅一页书都没看,而且在前两节数学课和英语课上连对应的教科书或练习册都没拿出来,一直就摆着这么一本语文书装样子。
白阮身心俱惫地闭了闭眼,做好被各科科任老师轮番告状的心理准备,随即双腿虚浮地飘上讲台,开始上课。
学生们都听得很认真,除了最后一排望着窗外发呆的郎靖风之外,课堂纪律可以说是完美。
课程进行到一半,白阮的注意力渐渐集中在讲课上,加上郎靖风一直没动静,白阮高度紧绷的神经便松弛了些,他点了个学生回答问题,学生答得不错,白阮打起神朝他点点头,唇角翘起一个温软的弧度,赞许道:“答得很好,请坐。”
学生喜滋滋地坐下,向日葵似的小脸盘开心得仿佛发着光。
四班的学生都很喜欢白阮。
白阮受学生欢迎的原因很多,颜值高、不骂人、课讲得有趣、不摆架子、有亲和力……但起初班上主要是女生喜欢他,男生则普遍不太服他管,白阮在男生中威信提升的转折发生在高一上学期开学三个月的时候。
当时白阮班上有个叫李博明的刺儿头,中考成绩不错,上了高中后不知从来听来一套“聪明学生高一高二不用学习,上高三再冲刺就行”的歪理,自诩是高一高二不用学的天才少年,上课经常捧个手机偷偷打游戏,白阮没他的手机,他就变本加厉,干脆逃课去网吧玩儿。
白阮训也训过,罚也罚过,但李博明根本不怕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老师,仍然我行我素,白阮找家长谈话,家长却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管不动,最后白阮没办法,想了个歪点子,提出和这网瘾少年比赛打游戏。
李博明惊了:“比什么游戏?”
白阮胜券在握状,道:“你定,如果你输了,我有两个要求。”
李博明游戏玩得相当溜,根本不信白阮能赢,好笑地问:“什么要求?”
白阮故意摆出一副讨嫌脸,用笔敲着办公桌,道:“第一,我要把你手机砸了,第二,你高考之前再也不许碰游戏。”
李博明嘁了一声,心想什么破老师,镇不住学生就拿砸手机吓唬人,遂满脸不屑地反问:“那我赢了呢?你不能没点儿惩罚吧?”
白阮一摊手:“你随意,我认罚。”
李博明眼珠一转,贼笑两声,仿佛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整白阮。
白阮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问:“敢比吗?”
“有什么不敢的?”李博明说了个游戏名,问,“比这个行吗?三局两胜的。”
白阮掏出手机,搜了一下游戏名,点进游戏介绍扫了一圈,道:“行。”
李博明:“……你一点儿没玩过?”
白阮:“没玩过,后天比,我今天开始玩。”
李博明被逗坏了,回班里把这事儿当笑话讲,一直有点儿瞧不上白阮的男生们都乐疯了,尤其是比较皮的那几个坏小子,集体摩拳擦掌准备看这个软乎乎的小白老师的笑话。
白阮回家,先没突击练习打游戏,而是把道士师父留给他的一大箱子古籍全倒出来,东翻翻、西翻翻,废寝忘食通宵奋战,在古代制符法中糅合现代元素,自己琢磨出了一张电竞连胜符。这种符的原理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在符纸效力存续期间,这符咒会召集天地间的阴灵用各种手段帮助施术者在竞争中取胜,古代人一般是贴着原理相同的符去踢蹴鞠比赛或是比武,时代变了,比武连胜符也就被改造成了电竞连胜符。
符研究好了,白阮又下载游戏,熟悉了一下玩法与操作。
和李博明比赛当天,白阮画了张新鲜的符贴在背上前去应战。
两人中午午休时在四班教室开赛,一人一个手机,男生们齐聚在李博明身后,女生们则把白阮围了个水泄不通,两人进了游戏就开始solo,李博明状况连出,三战三负,被白阮碾压得哭爹喊娘,毫无还手之力。
李博明:“我卡了我刚才卡了!”
白阮:“……”
李博明:“我操!闹鬼了吧?刚才我大招干按按不出来!我真按了!”
白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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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博明:“我网不好,我真是网不好!再来一局我肯定能赢!”
白阮:“……”
众男生:“切鄙视你!打不过就说打不过!”
白阮笑得很好看,一点儿也不恼:“再来三局,这次再输别找借口。”
李博明厚起脸皮:“行!”
于是六战六负。
白阮慢条斯理地起手机,问:“我们的赌约还记得吧?”
“……记得,高考前不碰游戏,还要砸手机。”李博明丧气得像只褪光了毛的秃鸡,他老老实实地把手机递给白阮,满脸写着绝望。这种自尊心强又自视甚高的男生可能会不听老师家长的话,但让他违背赌约、把自己说过的话当屁放却是万万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