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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狼时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吕天逸
有用,太好了……白阮无声地松了口气。
他脑内的弦仍然紧绷着,也还是怕,但程度已经缓解不少了,从吓得生活不能自理到仅仅是紧张畏缩,简直就是质的飞跃,而且这会儿办公室里人多,送作业的学生跑来跑去还挺热闹,白阮的神经更放松了一个档次。
白阮定了定神,一改前几天对上郎靖风就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怂样儿,镇定道:“你转学过来第一次迟到,我不罚你,以后记得定闹钟。”
郎靖风盯着似乎已不再畏惧自己的白阮看了片刻,眼底泛出点儿笑,道:“有阿姨叫我起床……昨天晚上运动量大,睡太死了,没听见敲门。”
一提到昨晚运动量大白阮就想起郎靖风见义勇为的事,更不想揪着迟到这点儿小事不放,便挥挥手道:“以后注意,快上自习去吧。”
白阮不知道的是,郎靖风说的运动量大其实并不是指打架。
昨晚郎靖风失眠了。
他前半夜一直在床上烙饼,翻来覆去换了无数个姿势,自顾自亢奋的神经却死活不许他入睡,一双狼眼睛在黑漆漆的卧室里神神地亮着,亮得灼人。
他在想白阮。
其实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想的,反正就中邪似的,白阮滑坐在墙根,被几个混混吓得小脸煞白眼泪将落未落的模样一直在他脑内挥之不去。
郎靖风受不了男的哭,男的越哭他越想揍人,但白阮哭得挺好看,属于例外。
……不仅不想揍,心里还有点儿酥酥.软软的。
小胆儿吧,怂得跟个兔子似的……郎靖风多动症一样在今夜第几百次翻身,从侧卧变成仰卧,嘴角闲闲地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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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着胳膊冲着天花板乐,胸口一阵热流没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
但偏偏就是这么怂的一个小老师,在关键时刻却能让学生先跑,郎靖风翻过那面墙之前都听见了。
还让那个周……周什么来着,让周矮子跑,郎靖风想着,焦躁地吐了口气,心想如果自己晚到个一分半分的,白阮还不得让那几个狗东西给拆吧碎了,这么一想,郎靖风体内那点儿躁动的热又唰地冻住了,脊背一阵寒流掠过,更是睡不着。
不发泄一下过剩的力这觉是没法儿睡了,郎靖风腾地弹起来,三下五除二脱了睡衣和内裤,跳下床,身形一矮,变成一只狼。
郎靖风父亲是灰狼,母亲是白狼,故而他混合了两种毛色。背部以灰毛为主,掺杂少许棕毛,从背部向四腿延伸的一路则由深至浅渐变,四条腿皆是洁净的霜雪色,一身狼毛根根粗壮柔韧,油光水滑,被月光一照,亮得像缎子似的。
郎靖风垂着尾巴,无声地走出卧室,下到地下一层的健身房,跳上跑步机,人立而起,用爪子拍开开关,将档位调至最快速度,撒开四条修长笔直的狼腿纵情狂奔!
狼的跑速耐力俱佳,可以6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连跑20分钟,郎靖风喜欢放空一切尽情奔跑的感觉,每当他心情郁闷、力过剩,亦或无所事事时都习惯选择用跑步来发泄或消磨时间。
“呜嗷嗷嗷”郎靖风跑得兴起,一时得意忘形,仰天花板长嗥。
“呜嗷嗷”
“呜嗷嗷嗷嗷”
“呜嗷”
郎靖风嗥声刚落,二楼的主卧与保姆房便接二连三传来与之呼和的狼嗥声。
这是因为狼这种生物一听见同类嗥就会忍不住跟着嗥……
郎靖风:“呜嗷。”
操。
几秒种后,一头健壮的灰狼从二楼杀进地下室,它的体型比郎靖风大上一圈,一身杀气腾腾。
“呜嗷?呜嗷嗷嗷!?”灰狼威严训斥。
还不睡觉?大半夜的胡闹什么!?
“……嗷呜。”……这就睡了。
郎靖风跃下跑步机,抖抖沾在毛上的细汗,尾巴一甩,从他爸身边灰溜溜地蹿过去。
狼群等级制度森严,如无原则性错误,下位者要无条件服从上位者,这也是为什么郎靖风虽然对学习半分兴趣也无,却仍然必须每天硬着头皮去学校磨洋工父母对他的硬性规定是必须念大学,哪怕是最末流的大学也好,得在家族中丢脸。
郎靖风在家里这个小族群内排行第三,第一他妈,第二他爸,第四保姆阿姨,第五司机,若是拓展到整个郎氏家族,那简直要列个一米长的清单才能掰扯明白了。
昨晚疯到后半夜的后果就是郎靖风早晨起不来床,迟到了二十分钟。
“白老师,”白阮让郎靖风回教室,郎靖风却没动,朝白阮一伸手,“糖呢?”
白阮这才想起这茬儿,从抽屉里拿出还剩小半袋的大白兔奶糖,拿了三颗,小心地放在郎靖风手心。
吃甜的心情好,白阮把学生叫来谈话后如果感觉学生情绪低落,就会给几颗糖逗逗学生开心。
郎靖风把糖往裤兜里一揣,正想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珠一转,盯着剩下的小半袋问:“剩这些给谁?”
白阮老实答:“不一定……反正就是给学生。”
郎靖风莫名不爽,沉默片刻,啧了一声道:“不对啊白老师,我见义勇为是不该多给点儿奖励?”
白阮略一点头:“想要什么奖励,你说。”
郎靖风伸手抓起白阮腿上剩下的小半袋奶糖,道:“都是我的。”
白阮茫然地抬头看他:“……你爱吃就拿去。”
狼有这么爱吃甜食吗?
从郎靖风走进来直到刚才,白阮都没太正眼看他,主要是因为前几天被吓得,习惯性不敢抬头,所以这一眼看过去白阮才发现郎靖风今天变样了那原本接近纯黑色的负功德变淡了,变成一种灰烬般的深灰色。
昨天帮周皓辰那一下效果好像还挺明显的?白阮想着,定定地望着郎靖风领口处那一片白净的锁骨皮肤,想把负功德的颜色看个真切。
“老师看什么呢?”忽然,郎靖风刻意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啊……没。”白阮忙回视线,忽然意识到郎靖风没扎领带,随口道,“你领带呢?学校有规定,校服着装要整齐。”
“阿姨把我领带熨了,我给落熨板上忘拿了,明天肯定不忘。”郎靖风说着,忽然一阵热血上头,把衬衫扣子又解开一颗,逗着白阮道,“我再解一颗?”
白阮一愣,眼睛蓦地瞪圆了:“你说什么呢!?”
这时,四班数学课代表崔宇宏捧着一厚摞练习册进来,往刘震桌上一放,报告道:“郎靖风和赵睿没交。”
刘震咻地一扭头,瞪着郎靖风,目光矍铄,声如洪钟:“你作业呢!”
“我写了。”郎靖风扯着嘴角一笑,从书包里抽出选择全靠蒙填空全靠编大题全靠抄公式凑字数的数学练习册递过去。
老师也分较真不较真的,另外几个科任老师对郎靖风不交作业一事持佛系态度,知道他劣迹斑斑,也懒得管教,而刘震是眼里不揉沙子的那一类,出来当老师就要讲信用,说要全班作业,就要全班作业。
刘震冷哼一声接过练习册,郎靖风又抽出一本语文练习册放到白阮桌上,道:“你的我也写了。”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态让白阮几乎想对他说声“谢谢”。
“走了白老师。”郎靖风一挥手,晃晃悠悠地走出办公室,刚送完数学作业的崔宇宏走在他后面。
两人走到四班教室门口,郎靖风步子忽然一顿,扭头问:“还有个没交数学作业的叫什么?”
崔宇宏一怔,迟疑着道:“赵睿,怎么了?”
郎靖风:“不认识,坐哪?”
崔宇宏站在门口一指:“靠墙倒数第三排那男的,干嘛啊?”
郎靖风没答,一副要跟人干仗似的架势大步朝靠墙倒数第三排走去,用指节在赵睿桌上咣咣敲了两下,问:“你数学作业呢?”
赵睿表情凝固,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据说连续两天一科作业也没交花钱托关系才进二中劣迹斑斑还打老师的超级劣等生郎靖风:“……”
这哥们儿是被夺舍了怎么的?
第10章
赵睿一脸懵,却还是老实答道:“落家了。”
郎靖风蹙眉,宛如一位严师:“真的假的?”
赵睿:“……”
为了不挨揍,赵睿按捺住骂娘的冲动,无奈道:“真的呗,作业前我就跟刘老师说了,中午回家取。”
郎靖风沉着一张俊脸点点头:“行。”
语毕,在一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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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好奇的目光洗礼下旁若无人地走回自己座位。
有病,但帅。
到了中午,郎靖风去学校附近一家快餐店吃饭。
食堂里的套餐虽不难吃,但肉太少,郎靖风想用肉食填饱肚子打十份套餐都不够,所以顿顿溜出来吃。他要了好几人份的炸鸡,端着一托盘的鸡腿鸡翅鸡块找地儿坐,一抬头瞥见赵睿也坐在靠门的一桌吃东西。
“什么时候取作业去?”郎靖风在邻桌坐下。
赵睿痛苦地叼着鸡腿儿:“我吃完饭的行不?”
“……赶趟吗?”郎靖风不放心地打量着赵睿圆胖如橡木桶的身体,由衷怀疑他的跑速。
赵睿咬牙:“我打车!”
这学渣神不正常吧!?
郎靖风不吭声了,埋头吃鸡,时不时往赵睿那边盯一眼,似是生怕赵睿作业不交不及时害白阮再被刘老头儿吼。赵睿被他看得这个心慌,埋头狂塞,吃完了匆匆一抹嘴跑出去打车。
……
封了半窍后白阮感受到的妖气大幅削减,怕郎靖风不再怕得那么厉害,无论上课还是巡视自习都放松了许多,虽说与郎靖风说话时仍会紧张戒备,但至少不再动辄汗湿重衫脸色煞白,而且实践证明封半窍后自身的妖气够他维持一整天人形用。
自己的困难解决了,白阮就开始操心郎靖风的功德问题。
功德对普通人来说多点儿少点儿意义不大,但对妖怪与修道之人不同。生老病死、物竞天择,都是天道,修炼于个体而言是好事,但本质却是逆天道而行,易遭天谴。
自古以来,民间就有妖怪或修道者需要渡雷劫的传说,这里的雷劫其实就是天谴,妖怪或修道者的功德越是常年维持在低下状态,就越容易遭天谴。天谴一般不至于要命,但过程却极度痛苦,动辄劈到皮焦肉烂,除此之外还严重损耗修为,正所谓辛苦修炼许多年,一下回到成前。
正因如此,许多妖怪会刻意从事对积攒功德有帮助的工作,譬如:医生,悬壶济世;警察,惩奸除恶;教师,教书育人……再厉害的就去搞科研,利国利民。有些妖怪闲暇时还会去做做义工,救助救助动物,总之就是生怕遭天谴。
然而,功德这东西不用法术开天眼看不见,而妖怪们也不是个个都能像白阮一样碰巧拜进道士门下学法术不被偏激派道士一桃木剑扎死就不错了所以绝大多数妖怪都是眼前一抹黑,自己有多少功德自己也不清楚。而无论多可怕的事,一旦看不见摸不着,威慑力就会降低,因此也有不少妖怪对功德不太在意,甚至有些智商低下野性未除的妖怪干脆就今朝有酒今朝醉,被打回原形前吃够喝够玩够就算没白当回人,打劫周皓辰的那几只犬妖就是这种妖怪的典型,他们功德比郎靖风还黑,随时都可能遭天谴。
郎靖风这几天表现都还凑合,自然,这凑合是相较他自己而言的。数学和语文作业能瞎写一通或者抄吧抄吧交上来,上课时桌上摆着书充样子,自习课也好歹是低头发呆,没拽得二五八万地看天花板,也不给别的同学捣乱……对他来说,这表现就算是凑合了。
除此之外,白阮还听班长许辰反映说郎靖风这几天有时会用保护的架势催别人交作业。
“尤其是数学和语文。”周五下午,许辰把班会发言总结交到白阮手上,推推眼镜道,“别的科他好像不怎么管。”
白阮也不傻,瞬间想通其间关窍,哭笑不得中透着一点儿暖。
“他怎么催的?”白阮确认道,“说什么了,有什么行动?”
“就是走过去敲敲桌子,跟没交的说快把作业交上,气势看着挺吓人的……”说到这,许辰偏着脑袋想了想,补充道,“但其实也没干别的。”
白阮放下心来,道:“行,我知道了。”
如此一来,白阮更想出手拯救有药可救的郎靖风,让他跟上大部队。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小狼崽子在天谴边缘疯狂试探的功德往上提一提,不说提高太多,至少也得离警戒线远点儿,不然万一这狼崽子哪天不小心犯点儿别的错被天谴一波劈回原形,那还谈什么学习,怕不是要直接回深山老林撵兔子去了。
周六没有晚自习,下午第四节课结束就放学,放学铃响起的一瞬,在讲台上监督自习的白阮朝最后一排招招手道:“郎靖风,你来一下。”
郎靖风放下书包,走到讲台边,唇角噙着笑:“白老师。”
白阮不自在地转着笔,眼皮一掀,甫一对上那双侵略性十足的狼眼便迅速垂下眼帘,按捺着紧张道:“放学完事你……有时间吗?”
这话一出口白阮顿觉自己措辞不妥,这句不太像师生间的对话,倒有点儿像邀约,白阮窘得脸微微发热,正想换个威严的问法重问,郎靖风却抢先道:“有。”
“那你……”白阮在近距离妖气的震慑下不安地舔了舔嘴唇,问,“你今天晚上有多少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家里有规定晚上要几点之前到家吗?”
郎靖风皱眉:“想给我补课啊?”
白阮摇头:“不是,和那没关系。”
郎靖风一笑,强行遗忘周六晚九点之前到家的家规,道:“我爸妈不管这个,明天回都行。”
白阮一点头,眼睛别扭地望着别处,道:“那你把书包拿上,待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虽说有封窍符,但他仍然不太敢和郎靖风对视。
郎靖风眼睛一亮,咬了下嘴唇,压低嗓门道:“我们俩?”
“呃,对,有点事。”白阮一直没敢正眼看郎靖风的脸,不知道这小狼崽子正一脸亢奋,边低头看手机边起身朝外走,“我先回办公室一趟,你拾好就去办公室找我。”
郎靖风飞掠回最后一排,拿起书包冲出教室。
白阮回到办公室,从桌下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郎靖风劈手夺过,道:“我背。”
白阮略一沉吟,心想这趟主要是为了让郎靖风攒功德,让他多出力是对的,遂欣然接受,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运动服和一双运动鞋,道:“我去厕所换一下,你包先放着,背着怪沉的。”
郎靖风喉结滚动,四下扫了一圈,见办公室没人,道:“厕所不方便,在这换呗,怕我看啊?”
白阮一窘,嘴硬道:“没有。”
郎靖风大步走到门口,关门落锁,随即背抵门抱着怀,直直地望着白阮道:“那换吧,门锁了,有人要进就让他等一分钟。”
方才办公室门开着,白阮尚可忍受与郎靖风独处带来的紧张,现在门一锁,这办公室又成了孤狼寡兔密闭空间,白阮顿时又怂得一阵腿软,一双挺好看的眼睛瞪得溜圆,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行……”
害羞了?郎靖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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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酥痒难耐,却只好转身冲着门道:“不看你行了吧。”
白阮无法,想以最快速度脱离当下窘境的办法就是马上把衣服换上完事儿,于是白阮不再多言,着急忙慌地换衣服。
郎靖风听着身后的声音,吸吸鼻子,动起了歪念头的狼脑袋刚偏过一点,身后白阮惊慌失措的声音便传了来:“你别……别转过来。”
死死盯着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郎靖风不仅没失望,反倒莫名其妙地更来劲儿,嗓音微微喑哑:“知道。”
白阮很快换完衣服,他本来就脸嫩,平时全靠西装革履勉强营造点儿气势,这会儿换上一身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运动服,怎么看怎么是个大学生。
郎靖风打开办公室门,直勾勾地盯着和平时不一样的白阮,猜测道:“爬山去?”
“对,”白阮道,“龙潭山,去那有点儿事。”
郎靖风无视他后面的说明,眯眼眺向窗外,笑笑道:“龙潭山离得近,快点儿爬说不定能看见日落。”
“不是去看日落,”白阮朝走廊走去,解释道,“我们去喂鸟。”
郎靖风跟上,眉毛一扬,恶劣地问:“什么鸟?谁的鸟?”
白阮没听出郎靖风在戏弄自己,还走在前面一本正经地答着:“谁的鸟也不是,就是山林里野生的鸟。”
郎靖风啧啧道:“野生的鸟你也……白老师你怎么这样?”
白阮和学生说话时思维压根儿就不会往龌龊的方向去,听郎靖风似乎不赞同,忙解释道:“我知道,天暖和的时候野生鸟正常不用人类干预,自己能找食,往年我也都是冬天山里吃的不好找才去喂。但是去年龙潭山开发旅游,又修路又盖房子的,环境跟以前没法儿比,鸟眼看着越来越少了,我现在天暖和也一周去一趟。”
他前些年做这些是为了攒功德,可做着做着,也就渐渐不是为了功德了。
第11章
两人说着话走出校门。
“这边。”白阮往地铁站方向走。
“我叫完车了。”郎靖风朝停在马路对面的一辆白车举手示意。
过了马路,郎靖风先白阮一步打开后门,把登山包往里面一扔:“上车。”
白阮坐进后排,郎靖风帮他关上门,自己绕到副驾坐好。
车窗关着,在这狭小的密闭空间中就算封了半窍那股狼味儿也浓得让白阮心惊肉跳。白阮面孔发白,默默按下车窗透气,他刚按下一半,郎靖风也跟着按下副驾旁的车窗,偏过头打量着白阮神色,问:“平时爱晕车吗?”
“不晕,就透透气。”白阮与郎靖风对视一瞬,匆匆转脸眺向窗外。
郎靖风盯着白阮清晰得很有少年感的下颌线看了会儿,就这么略别扭地回着头问:“你平时也带同学去山上喂鸟吗?”
白阮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含糊地嗯了一声。
其实这两天他考虑过要不要向郎靖风坦白身份,坦白身份的唯一好处就是郎靖风功德低需要学雷锋做好事这事儿白阮可以直说,可坦白后郎靖风会是怎么个态度白阮无法预测这小狼崽子品性不坏,但脾气确实嚣张,现在他在白阮面前就已经半点学生样儿都没有了,如果知道白阮居然是只小白兔,岂不是会没大没小得更厉害?
况且,抛开这些不谈,白阮的本能也不允许他在天敌面前轻易暴露身份。
这么斟酌过一番后,白阮就决定还是先瞒着。
反正就算没说实话,郎靖风不也乖乖跟来了吗?
“……这个属于环保活动,有一定的教育意义,也是积极响应学校前段时间的环保号召。”白阮冷静地祭出师承云清的睁眼说瞎话技能,“我有时也带别的同学一起去,这个期末是可以加操行分的。”
郎靖风静了片刻,低低一笑:“白老师,你说话怎么不看我眼睛?”
白阮闻言,只好硬着头皮与郎靖风对视:“没不看啊。”
郎靖风长得很帅,五官致,却没有丝毫奶油小生的味道,组成他面容的一道道线条都宛如被风梳理过的狼毫般根根分明清晰。他就是再怎么放松表情,眼角眉梢也始终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攻击性,目光更是锥子般锋利,瞳仁里总像蕴着一小簇针尖,天生这么一副狼了吧唧的气质和面相。
白阮胸口一紧,目光交汇了一秒钟就慌乱地别开。
“怎么了你?”郎靖风追问,语气里含着笑。
白阮定了定神,稳住蓬勃欲出的圆尾巴:“没怎么。”
“对了,白老师你知道吗?”郎靖风道,“我平时在学校走哪都一大群女生看我。”
……小狼崽子还挺自恋,白阮听得眉梢一抽。
“但是,”郎靖风悠悠道,“我一和她们对视她们就不看我了,你说奇不奇怪,男生怎么就不怕和我对视呢?白老师你说她们心里都想什么呢?”
“你……”白阮心脏莫名地一记狠跳,他意识到郎靖风是在戏弄自己。仗着车开得快风吹得急车里没多少狼味儿,白阮脸蛋一沉,用严厉的目光扫过郎靖风的鼻子嘴唇面颊下颌耳朵等不包括眼睛的所有头面部器官,低声训斥道,“你身为一个学生,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自己天天心里都在想什么?有没有一点儿和学习有关的想法?”
风把狼味儿吹散得越彻底,白阮就越不怕。
俗话说得好:大风越狠,我心越荡。
……操,撩炸毛了。郎靖风眉梢一扬,还欲开口,终于可以昂首挺胸做男人的白阮却抢先打断:“你语文书呢?”
郎靖风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白阮难得一见的生气模样,心痒得不行,拍拍书包道:“这儿呢。”
小白兔老师威严道:“拿出来,利用坐车的时间背诵《廉颇蔺相如列传》最后五段。”
郎靖风笑着咬了下嘴唇,耍赖:“你考吗?不考我不背。”
“考。”白阮纵情呼吸混合着尾气的风,胆气十足,摆出严师的架子道,“周一我单独考你。”
郎靖风愉悦地吹了声口哨:“太好了。”
白阮一脸冷酷地凌乱在风中:“……”
这个反应和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片刻安静后,白阮提醒道:“你要是背不下来,我会罚你抄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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