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舔卷毛与大佬二三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十心央
侯岳瞥了一眼专心侍弄花草的姥姥,走到老猴身边儿站定,颇有些一筹莫展的说:“现在资金有点紧张,老猴同志给你一个赚点私房钱的机会……”
老猴同志耿直的扭头找自己老婆去了,边走边卖儿子:“仙儿,你儿子开店资金紧张,正在筹款,你有什么想法吗?”
刘仙儿在厨房跟早就到这儿的嫂子做饭。
这两口子最大乐趣,就是没事涮儿子玩,听说侯岳没钱开店,笑呵呵的说:“我是亲妈,不帮不合适,我拿五毛跟你凑一块,告诉他不用找了。”
侯岳拎起裤子蹲老太太一旁,埋汰自己亲妈:“姥姥,你听听,你大闺女多会恃强凌弱,横行霸道,怎么一点没继承到您的知书达理和温柔体贴呢?白瞎您这一生优质基因了!”
老太太惯会自得其乐,小辈儿哄她,她也乐得哄侯岳:“你妈是有点长跑偏了,不过幸好我外孙儿得我真传。”
侯岳一拍膝盖,立刻认了:“那是!您说的对!”
志同道合的下一步就是撺掇入伙,“姥姥,那个,您要不要赚点零花钱?”
老太太给花根培土,不紧不慢的问:“小猴儿,你实话告诉姥姥你拿什么兑了你小舅的店?”
侯岳有点心虚,毕竟帮着刘弘跑路这事儿他妈也就是闹一闹,但是老太太想抱孙子,可是想了好多年了,从刘弘上大学开始,现在博士后都毕业了,还没盼到,又伙同他跑路。
“那个,就是我从小的压岁钱,年年我妈都给我存着,放一张卡里,我把卡给小舅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不解气的又拎了一下侯岳的耳朵尖,侯岳佯装惨叫,叫的跟被踩了尾巴尖似的。
老太太捶了他后背一下,侯岳才停,老太太若有所思的说:“每年你大爸爸都不少给你,你真舍得!刘弘不靠谱,你也一样,你俩没一个不让人操心的,……给你补上,猴崽子,一群猴的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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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定资金支持,下一步,要搞定关系支持,这个就要去动用他大爸爸了。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过初一的团圆饭。老太太午睡后,侯岳摸走辉腾的钥匙,把老猴小老婆的钥匙留下,一个人先溜了。
刘弘走之前,找好了装修队,酒吧按照侯岳的想法做了轻微改动,马上接近完工。酒吧之前有一名服务员,是刘弘用了几年的老人,侯岳把人留下了,他自己是个二把刀,必须备着一个专业的。
刘弘的酒吧之前叫‘情人’,侯岳每次见了名字都想绕着走,跟他小舅一样,名如其人,一样酸,一样浪,且浪的没什么调性。
所以,当务之急,在酒吧营业前,他需要给酒吧起一个,比‘情人’这个名字哪怕调性高一丢丢的名字。
车子拐过酒吧所在的街头,麦当劳落地窗里映出一个熟悉的人影,侯岳一愣,紧跟着变道把车子停在了街边。他定睛一看,果真认识,还他妈熟的快烂了。
大年初一的下午,左佑竟然一个人坐在麦当劳吃汉堡!
侯岳拿出手机给左佑发信息:“哪呢?我酒吧装修马上交工,有时间过来看看。”
落地窗里的人拿起手机,打字,即快又简洁的回复了侯岳一个字“好”
侯岳启动车往酒吧开,车停在酒吧门口后,发了地址给左佑。
他心想,这真是个谜一样的同学!
哦!还有一个谜一样的促销员,……还是同系学长!
姚旺家正对着连绵起伏的山,平时望过去总感觉长路迢迢,要走很久很久才能到达山脚下。
刘五一只胳膊夹着小棺材,一只手牵着姚旺,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到了山脚下一片杨树林。
树木粗壮高大,围合成一个圈,树林中间是窑村沿用至今的坟圈子。
土包大大小小,新新旧旧不一。
姚旺一路都在疯癫又哭又笑,说个不停。刘五在挖坑,姚旺坐在小棺材旁,揽着棺材亲切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贴心话。
孩子小,棺材也小,坑不算深,占地面积更是小的可怜。
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刘五一个人在动手做,姚旺看着看着就开始哭,索性并没有闹着不让下葬。
挂清插在土里,纸钱烧过,烧香只让烧两炷,这是做棺材的爷爷告诉刘五的,他既然记着就照办。
一切妥当,却没人磕头。
刘五站在姚旺身后说:“待一会儿吗?”
姚旺哭起来没什么声音,抽泣声很小,眼泪却不少,豆大的泪珠成串儿的滚下,一会儿成了流,破棉袄的前襟湿透大片。
刘五没哄也没劝,会伤心的人,就代表这个人的感情还未麻木。
他点了根烟叼着,杨树围成的坟圈子里,纸灰味儿很大,还有一种腐烂的味道,即使西北风一直呼呼吹,这种味道也像是散不尽一样。
烟抽到第三颗,姚旺起身,闷头往回走。
刘五把带来的残废铁锹仍了,袋子扔了,没用完的香也扔了……来时他们负重前行,走时,他想,他和姚旺都不该带走任何有的没的东西。
返程路走了一半,刘五回头看,山仍旧清晰,山脚的杨树林模糊了。偌大的山,杨树林越来越小。
这一路,姚旺没用他拽着,牵着,一个人吭哧吭哧的走回了平房,直到进了院,才肯回头面向山站着。
刘五进了院,看见砖墙上挂着的速冻饺子,才想起来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他竟生出了‘原来今天是初一’这样的想法,而且他想笑,挺荒唐。
姚旺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院子里当了很久的雕塑,风吹干泪痕,原本红黑的脸像涂了一层细盐。
刘五煮了那袋饺子,其实他不饿,也吃不下去。但是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在悲恸和哀伤中过去,随着时间推移,这一天好像会变得更加悲恸和哀伤。
他可以一走了之,这几年走走停停,走了仿佛一身轻。
可是姚旺呢?
两个人,一人端着一碗饺子,面山站在院里。
热气从饺子上升腾而起,扑在人脸上,迷了眼。
“吃吧!今天初一。”刘五说完扒嘴里一个。
姚旺一眨眼,泪珠掉在饺子上,跟刘五一前一后吃了一个饺子。
囫囵吞了饺子后,姚旺说:“我弟没吃过饺子,我妈活着的时候,他小,只吃我妈的奶,我妈没了,我只能给他喝粥。”
刘五第二个饺子也是囫囵吞下去的,皮没破,整个饺子撑着食道掉进胃里,几秒种后胃里泛出灼烧感,他揉了揉胃说:“今天过年第一天,投胎的好日子,你替他尝尝这饺子好吃不好吃,你还要替他看看这世界有多好有多坏,你要替他做他从来没做过的事儿,知道吗?”
刘五这么说完,姚旺直接往嘴里扒了两个饺子,鼓着腮帮认真的嚼了起来,咽下后,扭头看刘五说:“哥,这饺子真好吃,我弟肯定爱吃,还有吗?”
刘五只吃了三个,剩下全被姚旺吃了。吃完没过半小时,又被吐到了墙根下。
姚旺蹲在墙根处,把吃进去的饺子全部吐了出来,饺子有嚼碎的,有整个的,还有夹着血丝的唾液。
刘五蹲在他身后拍了一阵,突然听姚旺笑着说:“对不起,哥,我弟好像不喜欢这个馅儿的饺子。”
刘五别开眼不看那摊呕吐物,他猜姚旺昨天肯定被他爷爷打的哪里坏了,他顿了顿安慰说:“没事儿,咱们再换一种试试。”
姚旺扶着墙起身,仰头看刘五,以前眼里的戾气,身上的倔强都没了,这种彷徨无助的样子到像一个孩子,他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好一会儿才认真的说:“哥,我现在没钱还你,要不……你把我卖了吧。”
刘五闭眼不看他,抬手捏眉心,估计是被姚旺的那个混账爷爷刺激的,他现在听见‘卖孩子卖谁’这种话,条件反射想抡拳头,还会心悸。
他弯腰,表情严肃的看着姚望说:“谁都不能卖你,还有……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是用来流通的买卖,你和我都不是,”他说了一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姚旺可能听不懂,于是换了个话题,“有亲戚家能去吗?我可以送你过去。”
姚旺低头冲着地面笑,摇头说:“没有,要是有,我早带着我弟走了。”
刘五指着相隔不远的平房问:“他家呢?”那是昨天‘劝架’的中年男女的家。
姚旺看了一眼,眼里隐约又开始愤怒:“不去!”
刘五很头疼,确认的问:“七瘸子是在地铁口打你那个男人吗?”
姚旺点头说:“是,老不死的欠七瘸子钱。”
这简直是个大|麻烦!
老头在,七瘸子可以找老头要债,老头被抓了,七瘸子以后只会找姚旺要债,想也不用想肯定会把姚旺抓回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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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抵债。
刘五想不出办法,也无计可施,晚上去ktv做啤酒促销,都没敢把姚旺一个人放在家里。
他想,他可能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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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吸引
刚安好的半腰门,“吱哟”一声,没上润|滑油的折页发出让人牙酸的响声。
侯岳坐在两米高镂空的唱台上,冲进来的左佑招手。
“诶呦!送外卖来了。”
左佑拎着一大包小食和两杯咖啡,两袋东西放在侯岳脚下,一手撑着台面跃上了唱台,扫了一圈酒吧,问:“完工了吗?”
侯岳一指二楼最里面一间屋子:“那是我的新窝,得初五才能完工。”
唱台上落了一层灰和木屑,铺了张报纸在地上,两人席地而坐,咖啡,章鱼小丸子,炸鸡,鱼柳,鱿鱼脆,……外带一瓶黑胡椒。
侯岳拿起黑胡椒一脸无语的看着左佑:“你吃这东西,是不是就跟吸|粉一样,戒不了了?”
左佑拿走自己的黑胡椒放鼻子底下嗅了嗅,一脸陶醉的说:“为它生,为它死,为它消得人憔悴。”
侯岳晃肩头撞了左佑一下,骂:“卧槽!求你闭嘴!一瓶黑胡椒,不知道以为你他妈拿的黑丝!”
左佑嘴角一抽,黑胡椒撒手撇在报纸上。
侯岳拿眼角斜他,问:“你在麦当劳干到什么时候?”
“开学,开学以后争取继续……”
侯岳抬手打断他:“别继续,我招人,你来,来我这儿。”
左佑后撤上身看他:“我不会呀!什么酒还是什么,额……反正酒吧这些我不太懂,而且我感觉挺高深莫测,你要是奔着黄摊去的,那我就敢试试。”
侯岳用手肘捣在他侧腰上:“去你二大爷的!我他妈奔着当富一代去的,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才是爷的……”
左佑频频点头:“发家致富你得养猪种树,走上人生巅峰你得迎娶白富美。”
侯岳让他一通瞎接话茬接的无话可说,气哼哼的问:“来不来?”
左佑点头说:“有其他工作选项吗?”
侯岳颇有点惊奇:“你还会什么?”
左佑很笃定的说:“唱歌,这个行吗?”
侯岳惊喜的瞪大眼睛:“必须行呀!走走走!”
左佑被他提溜起身,问:“上哪儿去?”
侯岳把吃的一股脑又塞回袋子里,咖啡也没忘了拿:“去ktv,上次送周孟走,你丫一首歌都没唱吧?我反正是让他们鬼哭狼嚎一通喊给整忘了,咱俩去唱歌,走!”
小侯老板带着新应征上岗的驻唱歌手左佑,去了大学城的ktv。
左佑见车子往大学城开,问:“市里随便找一家不行吗?干嘛非去大学城,挺远的。”
侯岳心理盘算着事儿,但是不好明说,只能胡扯:“去习惯了,别家看着别扭。”
左佑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
临近晚饭时间,路上左佑点了外卖,地址直接填了ktv的,等两人到的时候,四十分钟送达的外面也刚到。
拎着外卖加上一堆小食,两人开了零点之前的场,进了包房侯岳开吃,左佑开唱,唱累了,换侯岳嚎。
侯岳揣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跟左佑唱了两个多小时,过了晚饭时间,就到了ktv黄金时间段。
促销员是不是开始上班了?
一两首歌后,侯岳在心理认同了左佑的自荐。
他从上高一开始就被刘弘带着出入各种酒吧,唱的好的驻唱他见过,但是那种撑大场子级别的驻唱,不是他需要的,他的清吧有左佑这种级别的足够了。
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惊喜!
完成一项,侯岳开始心心念念下一项,他跟左佑说了自己去卫生间,出了包厢门径直去了ktv超市。
超市前的啤酒促销地堆换了样子,从发射升空的卫星,变成了破水前行的航母。
侯岳远远的走过去,离促销展台越近心理竟然生出了忐忑。
大年初一的ktv,异常火爆。
侯岳先是觉得那个‘大众脸’促销员没看见他,才发现ktv里人满为患。而且有不少人围着‘大众脸’,虽然那人戴着口罩。
侯岳还是仅凭下垂的眉眼,就能认出他。
超市里溜达了一圈,其实他和左佑买的吃的喝的足够多,实在没什么额外要买的。漫无目的转了两圈后,侯岳停在干脆面货架前。
奸商!
干脆面竟然比放假那会儿贵五毛!
“送你一袋。”
侯岳听见声音,先狠狠咬了下后槽牙,下颌骨的肌肉咬的都现了型,才假装若无其事的,慢悠悠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刘五带着口罩,从一群没事也上来聊两句的大姐大妹子中抬头时,正好看见侯岳走进超市的背影。
侯岳抬手,食指指腹从眉头划到眉尾,又痞又贱的一勾唇说:“对不起,今儿不想吃。”
刘五的目光从侯岳额强随意搭着的卷发上,移到那只修长的手指上,随后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干脆面上。
侯岳正对货架站着,刘五面对侯岳侧身,他伸胳膊,直接从侯岳面前拿走两包干脆面。
“给,再拍出来一张‘再来一包’。”
侯岳抬手捂住被人强横按在胸前的干脆面。
他只穿了一件卫衣,不太硬但很脆的面饼,隔着一层袋子和一层衣料硌着他的左胸,不当不正,正好按那儿了。
他突然觉得这动作像调戏!
耳根不自觉的红了,心脏“咚咚咚”猛跳三下。
刘五没觉得自己调戏了这位内心戏丰富的牛舔卷,他只希望自己也能很幸运的拍出一个‘再来一包’,这样他和姚旺就可以每人有一袋干脆面嚼着玩了。
他猜姚旺没吃过这种‘垃圾食品’,说不定这包干脆面在姚旺看来还是新年大餐。
他也没吃过,上学时候看见很多人都吃,但是他不被允许,不允许做这个,不允许做那个,不允许……不允许……他活在很多很多的不允许中很多年。
“砰!”
男生开干脆面的方式,好像从来都这么粗暴,不是一巴掌排爆,就是一拳砸开,很少有慢条斯理沿胶缝撕开的。
侯岳在那一声响里,回了神儿,赶紧抓了抓不正常的耳朵,腮肉竟然起了鸡皮疙瘩!
真他妈病的不轻!
他保持着一手捂住左胸口的干脆面,两只眼盯着那双眉眼在面袋子,面饼间晃。
刘五有点失望的抬眼皮瞅了一眼侯岳,口罩下的嘴唇动了动,话又咽了回去。他隔空拿手指点了一下侯岳抱着的干脆面,意思是“开呀!”
侯岳低头浅笑,两手一合,“砰!”袋子被拍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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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看袋子里,伸胳膊递到刘五面前,看刘五不接,又颠了颠碎成渣的面说:“接着!”
刘五听出了接圣旨的意思,接过干脆面,见侯岳的手还没回去,试探着把自己手里那包给了他。
侯岳一把抓过面,转身走了,走回去的每一脚都跟踩不到实处是的。
他很久前就知道,家里人对他有多惯着又有多宠着,这些行为,或多或少,给了他无所畏惧的底气。
以至于初中梦见男体育老师遗,都没让他害怕几天,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这些年他遇见的人,能达到他审美要求的,却达不到他的性吸引要求,相反能达到性吸引要求的,……他特么又不能指着这辈子把人家脸蒙上过日子。
所以,简直是上下求索而不得之!
ktv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反射出他此刻因为克制而显得僵硬的脸部肌肉。深一脚浅一脚,又迷了路,还好找到了卫生间。
隔间门一关,侯岳背靠门扇,开始深呼吸。
刚才被|干脆面碰到的左半边胸口,……硬了,他扯了扯摩擦在上面的卫衣。
很好,这个人成功的吸引了他!
全方位的吸引了他,从内心到眼球。
即达到他的审美要求,也他妈成功的达到了性吸引。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侯岳才把自己从特意放纵的情绪里拉回来。
“喂!……咳!”侯岳开口后发觉嗓子发紧,于是又咳了一声
左佑有些迟疑的问:“……你,你干嘛呢?”
拉开隔间门出来,侯岳烦躁的扒拉了两下头发,说:“撒尿!”
“走了,同事找我代班。”
两人从ktv出来还不到10点。
车子停在麦当劳,左佑下车,侯岳一个人回了酒吧。
他需要时间静下来,认真想想这件事,那个人。
刘五时不时摸一下兜里的卡片,他不信邪,可是不信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个人真是个天大的意外,意外……惊喜?
干脆面塞给他时,那种笃定的神情,一句话不说离开的背影,潇洒自信的让人牙根痒。
也许生长生存环境所致,刘五对所有未知的事情,人和环境都有抵触,警惕情绪。
所以,他拿什么赌这个人是安全的?他在自掘坟墓吗?
库房里,姚旺坐在第二排瓶酒箱上,每进来一个取货的工作人员,他都会浑身一紧,双眼盯着人进来,盯着人搬货离开。
仿佛一头随手准备上去撕咬的野狗崽子。
刘五推开库房厚重的门,一进来就对上姚旺那双犀利的眼睛,他眉头一皱说:“是我。”
姚旺从摞成两层的啤酒阶梯上跳下来,跑到刘五面前又来了个急刹。
刘五抬手按住他脑袋问:“饿吗?”说着递给他一包没拆开的干脆面。
姚旺接过来干脆面,看了一眼,往棉袄里一塞,试探着去抓刘五的手,说:“哥,这里总来人,他们搬来搬去的,我帮你搬东西吧?”
刘五跟他并排坐在啤酒箱上,库房温度不高,15°左右,他抓了一把被牛舔卷拍碎的面渣,像滤沙子一样,从拳缝里滤进嘴里。
姚旺也拿出干脆面,颤着手指撕开袋子。
刘五看他一眼,语气有些严厉的说:“跟我说实话,你身上哪里不舒服,……哪儿疼?”
姚旺专心的拆袋子,好像没听见一样,吃了一口面,扭头看刘五笑的灿烂:“哥,我弟肯定喜欢吃这个面,很贵吧?”
刘五不说话看着他,姚旺起灿烂的笑说:“哥,没事儿,以前也挨过揍,再花你的钱,就算你把我卖了都得亏本。”
刘五被气笑了,扒拉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懂的还不少,还知道亏本,知道我会亏本就给我赚回来。”
姚旺一听自己能赚钱,来了神,眼巴巴的看着刘五问:“行!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刘五听他这么说话,更气,来了句:“让你去死你也干?”
姚旺一惊:“……干!”
刘五把面放在啤酒箱上,两手按着他瘦窄的肩说:“我最后说一遍,你如果听不懂,就给我滚,以后都别出现我面前,……没人能让你去死,也没人有权利卖了你,自轻自贱的后果知道会怎样吗?”
姚旺眼里很快积了泪,倔强的拿袖子一抹:“我会成为窑村人。”
刘五拍了拍他,没抱,两个人的境遇差不多,谁也别想安慰谁。
“哥,你还管我吗?”
“嗯。”
“哥,咱们以后都睡这儿吗?”
“不是。”
“哥,我就是肚子有点疼,其它地方都好好的。”
干脆面吃光,袋子底留了一层调味料,刘五看着那层调味料,想了很久说:“知道了,……姚旺,我不会在津市待很久,说不定是明天,说不定是哪天,我就走了,但是我答应管你,就一定会管你,你没亲戚,那你愿意去福利院吗?”
姚旺眼神不安,四处扫,就是不看刘五,过了会儿说:“你去哪儿,我跟你去哪儿,……不行吗?”
刘五仰头呼出一口气:“跟着我太危险,别把我想成好人,……我还不如七瘸子,呵呵!”
姚旺皱着脸看刘五,刘五是唯一一个肯帮他的人,帮他撵走七瘸子,帮他喂过他弟弟,最后帮他花钱葬了他弟弟,现在又为了帮他躲债,带着他工作,他嘴巴张张合合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问:“那你干过什么坏事?比七瘸子还畜生不如?”
刘五嘴角的笑很冷,他罗列了一下自己做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开始往外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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