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隙
饭局安排在周水市最具特色的海鲜酒楼里,小赵包下了酒楼最大的包房,提前订好了酒菜菜是陪衬的绿叶,酒才是真正的红花,小赵直接略过菜单,去浏览酒水单子;酒楼经理趁机自作主张,将菜单上单独列出来的主厨推荐报上去好几个。
小赵并不计较酒店的的小伎俩,他跟着刘勉在饭桌上打滚多年,深谙其中大道。
所谓饭局,菜不一定要好吃,但一定要好看。这个好看分为两方面:一是字面意义上的“色香味俱全”中的“色”。饭局上的菜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看的;饭局上的人,一边用嘴巴下酒,一边用眼睛吃菜。所以一道菜看上去赏心悦目,远比它好吃来的实际。
二来就是震撼人心的价格。自古权钱就是夫妻,当官的有权,就要在方方面面送上与之相辅相成的财帛,令他们感到自己受重视。这个方方面面的讲究,也蕴藏着大学问。马屁拍的舒不舒服,主要看营造的氛围能否刺激出优越感把黄金溶在酒菜中、白银砌进装潢里,方能不着痕迹地主客尽欢。如果像打发乞丐似的,把钱塞在明面上,那就像给太监送壮阳药,寒碜人嘛!
然而,新上任的缉私处处长孙岩晟,对中国的饭局文化了解得很不透彻。他原本是京城中央海关的一名科长,海关内部权利倾轧,他自认洁身自好,选择不站队,却不知道中立并非明哲保身之法,因而遭到两派人的排挤,幸而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前国务院的一位老首长颇为赏识他,替他说了句话,孙岩晟才没被踩进泥里,反是明升暗贬,来到了周水这个地级市当处长。
孙岩晟感激老首长的帮助,但也因为处罚不痛不痒,孙岩晟错过了看清官场龌龊的好机会,坚信自己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更坚信偌大的官场浑水中,不止他一朵白莲。
于是,在亲眼验证了腾空集团走私大量豪车和原油之后,孙岩晟立刻写了一份报告上交关长,关长倒是了报告,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阅览,而是拉住了孙岩晟,拖着他去了刘勉的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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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水市的暗波汹涌,暂时未蔓延到桃仙的土地上。全市百万人口,依旧过着温馨平和的日子。
在这样的日子里,威廉终于克服了水土难关,正式与病痛saygoodbye。让“富丽堂皇”关了好几天,可算熬到出笼展翅,于是上午和石故练过基本功后,他就撺掇石故一起去逛街。
石故早就想去了,眼见天气一日热似一日,她的衣柜还没添丁进口,她就像盼着抱孙子的婆婆,坐立不安。两个人去商场风卷残云,路过男装的时候,石故拿过一条裤子和一条腰带,让威廉去试一试。
威廉进了试衣间,许久没有出来,石故在外面敲了敲门,问他:“换好了没有?”
威廉犹犹豫豫地开门,只探出了脑袋,勾勾手掌,等石故走进了,小声问:“你是要送这条裤子给我做礼物吗?”
石故白了他一眼:“合不合适?”
威廉笑得露出牙齿,猝不及防地在石故脸上亲了一下。
石故捂着脸,蹬蹬蹬后退着躲开,瞪着眼睛说:“你干什么!”
威廉笑着说:“我爱你呀,sweetie。”
石故“哼”了一声:“谁说是给你买的,我是给我哥买的,用你看看效果。”
威廉低头看着裤子,回忆和石故渊数次的会面,说:“你确定吗?你哥哥总是穿一身黑,我敢肯定不他会喜欢画着米奇图案的裤子……”
石故踢他一脚,然后去前台,用她哥给她的卡,为另一个男人付了款。
…………………………………
放学前,春生幼儿园的操场上,中班和大班的孩子都被放出来自由活动。池晓瑜和宋将晗在操场的角落里比赛爬架子,宋将晗率先抵达了最高处,坐在上面悠哉地炫耀:“我是第一名!我赢了,我是第一名!”
池晓瑜不太高兴,她想了想,站在半空中,仰头对宋将晗说:“我让石叔叔抱我上去,我就是第一名了!”
宋将晗刮着脸,说:“你那是耍赖,羞不羞!”
“我不跟你好了!”池晓瑜的脸涨成了苹果,她松开了攀附着爬架的双手,食指相对举高高,这是他们之间最决绝的绝交方式,池晓瑜等着宋将晗从中切开,大声说,“一刀两断!”
她人小,仰的幅度就大,宋将晗还没回过神,只听“噗通”一声,池晓瑜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宋将晗吓哭了,所幸没吓傻,他七手八脚的从爬架的最高点蹦下来,落地时崴了脚,摔了半身的土,他就这样风尘仆仆地跑去找到老师。很快,池晓瑜被送进了附近的医院,同时,园方紧急联系了池羽。
接到通知的池羽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可他在医院,回到市里至少也得一个来小时,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考虑,他直接打给了石故渊。
石故渊正在旁听腾空的财务组会,无非是些大话空话套话,加上几句烂熟的口号,月月如此。百无聊赖之际,看到池羽的电话,他心里蓦地漏跳了一拍。
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他蹑手蹑脚地出了会议室,回手关好门之后,才接起来:“喂。”
电话另一端的池羽火急火燎地往公交站跑,白大褂都忘了换下来:“故渊,你赶紧去、去人民医院!”
“怎么了?”
“晓瑜出事儿了,刚才幼儿园给我打的电话,还不知道怎么样,我正往回赶,你先过去帮我看一眼!”
“好,我知道了。”
石故渊没二话,回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就开向了人民医院。进了医院急诊的大门,他看到池晓瑜的班主任那位年轻的女老师坐在等候区呜呜地哭。
她身边还有两位男老师,其中一个是幼儿园的主任。石故渊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三位老师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石故渊扫了他们一眼,转身问刚从急诊室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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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医生:“大夫,孩子怎么样?”
闻言,老师们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医生有些招架不住,石故渊皱起眉头,回头看向他们,三只鸭子在彻骨的冷眼中,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医生说:“孩子没事儿,有点轻微脑震荡,头皮有淤血,回家休息两周,按时吃药就行了。”
幼儿园的人集体松了口气。幼儿园主任笑容可掬地对石故渊说:“这位家长……”
石故渊没理他,接着问医生:“孩子醒了没有?”
“还没有,”医生说着让开了路,“家长可以先进去,具体开什么药,一会儿护士给你拿过来,你拿着单子去交钱就行了。”
“谢谢。”
石故渊说完,看向主任:“你刚才要说什么?”
“就是那个……具体缴的情况,这个我们园方会负责百分之四十……”
石故渊略过他,凌厉的目光落在班主任身上。班主任一直低着头,哽咽不停;石故渊沉默地递过去一张纸巾。
班主任一愣,眼睛对上石故渊的,却被其中的阴冷冻得发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但她还是瑟缩着,接过了纸巾。
石故渊低柔的声音顺着纸巾从指间滑动的趋势倾泻而出,他眯着眼说:“据我所知,小班的课表,今天下午并没有户外活动,”他的眼神在老师们的脸上来回梭巡,“你们谁能给我个解释?”
班主任手一哆嗦,纸巾飘到了地上,她从鼻子里漏出高亢的悲泣,断断续续地说:“是是我工作失误”
“这个我们园方有规定”幼儿园主任的话半路杀出来,显然不打算让幼儿园承担更多的罪责,“放学前半个小时,各年级各班都会出来,在老师的组织下自由活动,但是池晓瑜和宋将晗同学没听老师的话,偷偷离队”
石故渊不耐烦地看了眼表,打断幼儿园主任的装腔作势:“孩子父亲还得一个小时才能过来,劳烦各位要再多等一个小时了,下午具体发生的事情请跟他说。”
说完,径自去到病房看池晓瑜。
幼儿园主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诶,你不是家长啊,那你”
石故渊头也没回,一旁的班主任拉住幼儿园主任的袖口,小声说:“主任,别说了,人两家家长互相认识。”
“我哪知道,小孩和他长得那么像你瞅瞅他那态度,”幼儿园主任擦着汗,“又不是他家孩子,倒像咱们欠了他五百万似的,拽什么拽啊!”
园方的质问全部被挡在了病房之外。石故渊来到池晓瑜的病床边,捏了捏没有打吊瓶的那只小手,如同对待一只致易碎的瓷娃娃。
这是临时诊室,没有常驻的病患,都是打完了吊瓶就走。护士来来去去,最后只剩下了池晓瑜一个小病号。班主任进来看过一次,但在石故渊气场的压迫下如坐针毡,最后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夕照日的余晖洒在池晓瑜的脸上,池晓瑜在梦中皱起眉头,钻土的泥鳅般,把脸往被子深处埋。
石故渊小声叫她:“小鱼儿?”
池晓瑜赖床似的,发出“嗯~”的一声,呢喃梦呓:“爸爸……”
石故渊起身拉上窗帘,遮住耀眼的日光,然后坐回原处,握住池晓瑜的手,等待她梦醒。
池晓瑜忽然又叫一声:“石叔叔……”
石故渊的鼻腔涌上一股酸涩。
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石故渊无法用苍白的语言来描述到尽善尽美,他只知道随着这一声与“爸爸”同等口吻的称谓,他感到自己的身份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就好像,她真的是他的小公主。他渴望陪着她玩闹,然后在欢声笑语中,看着她一天天长大,自己则幸福的老去。
就好像,他父亲的大提琴和母亲的钢琴还没有葬身火海的时候,和鸣的音符编织出的,家的回响。
池晓瑜长长的睫毛,蝶翅般轻轻颤动了几下,然后睁开了与石故渊如出一辙的眼睛。她看到石故渊,顷刻间眼里蓄满了泪水,带着哭腔告状:“石叔叔,我不要和宋将晗做好朋友了!”
石故渊没想到池晓瑜醒来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再多的心疼化作了憋笑:“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池晓瑜摸摸脑袋,输液管随之摇摆不定。石故渊抓住她的手,说:“乖,别乱动。”
池晓瑜五迷三道地说:“脑袋疼……”
“一会儿就好了。”
石故渊不敢动她脑袋,便叫来护士。给池晓瑜检查完身体后,池晓瑜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顶着厚厚的一圈绷带,她苍白着小脸继续指控:“我不和宋将晗好了!”
石故渊认真地听着,一边回应,一边给她喂水。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池羽雪白的大褂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汗水浸透了他额前的头发,一绺一绺地粘成了三股。
石故渊一下子笑了出来,池羽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扑上去将池晓瑜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由于紧张和担忧,池羽的手劲比较大,池晓瑜挣开他,大叫说:“爸爸,你别掐我呀!”
池羽战战兢兢地触碰着白纱布的边缘,又猛地回手:“脑袋还疼不疼?”
池晓瑜摇摇头脑袋更晕了她说:“我脑袋不疼,你掐我疼!”
池羽小心地将池晓瑜拥抱进怀里,亲吻她的头顶:“对不起,宝贝儿,你吓死爸爸了……”
石故渊无意打扰父女俩亲热,但考虑到池羽一会儿还要和园方周旋,脏兮兮的模样不大雅观,就说:“刚才大夫来检查过,小鱼儿没大事儿……”
池羽松开池晓瑜,回过头来说:“故渊,今天多亏了你。”
石故渊轻咳一声,掩住笑意:“你先去洗把脸,都成三毛了。”
池羽大窘,匆匆去水房拾掇好衣装形容,回来再看池晓瑜一眼,接着去与园方博弈。
有了宋将晗的口供,池晓瑜入院的前因后果没什么功夫就真相大白。幼儿园因监管不力,赔付了百分之四十,池羽顾虑到池晓瑜以后还要在这家幼儿园上学,同意了和解。
晚上,宋将晗也打来电话慰问,用的居然是市局的电话。池晓瑜耍性子,不要和宋将晗说话,石故渊只好替她接受了宋将晗的歉意,然后问:“你爸爸呢?”
宋将晗说了一句“等会儿”,一段悉悉索索后,电话另一端换成了宋维斌。
宋维斌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他唉声叹气地说:“石哥,诶,我打过臭小子了,丫头还好吧?”
“没事儿,”石故渊说,“你怎么把孩子带到班上了?许萍呢?”
宋维斌霸占着公家的电话,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与日俱增的家庭矛盾,但仍旧没有说明许萍下岗一事,更没有向石故渊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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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故渊不疼不痒地安抚几句,挂下电话,池羽刚好办理完出院手续,他俩抱着池晓瑜进了车子。到达池羽家楼下的时候,石故渊坐着没动。
池羽背着池晓瑜的小书包,去后座抱女儿,然后他抬起头,局促地发出邀请:“故渊,要不要……上去坐坐?”
石故渊托着下巴,做出思考的表情,实则饶有兴致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池羽渐渐晕红的脸颊,直到池羽几乎要落荒而逃了,才欣然起行。
他接过池晓瑜的书包,擦着池羽的耳边,用呵气的分贝说:“真考虑好了?”
池羽的耳根煮熟了,冒着热气。池晓瑜歪着脑袋问:“石叔叔,你们在说什么?”
石故渊笑得一脸孩子气,说:“秘密。”
池晓瑜更好奇了,连连追问。两位大人都不做回应,一个高深莫测,一个面红耳赤,池晓瑜鼓着嘴巴,双臂环胸,做出气愤的样子,神似一戳就会爆炸的小青蛙。不过,石故渊很拿捏得准她,小青蛙没维持几分钟,就被今晚糖醋排骨的食谱夺走了不快。
池晓瑜吧嗒嗒跑去橱柜,翻出石故渊的专用杯粉色的mommy杯,像模像样地泡了一杯茶,又是谄媚,又是撒娇:“石叔叔,我最喜欢你了!我要吃好多好多你做的饭!”
……………………………
石故晚上回来,进了书房。石故渊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一只纸袋子。
他搦笔勾住袋子一角,往里胡觑。石故说:“给你买了条裤子。”
一句话,石故渊心情大好,笑着说:“行啊,知道惦记哥哥了。”
说着,他取出裤子,裤腿立时展露出可爱的面貌,上面巨大的米奇冲着他咧嘴。
石故说:“我也给威廉买了一条,你比他还小一号。哥,你太瘦了。”
石故渊起身照着镜子横看竖看,说:“瘦吗?没有吧。”
石故走上前去,看着镜子里的哥哥,说:“威廉可是芭蕾舞演员,对体重有要求的。你和他差不多高,却比他还瘦,这怎么行?”
石故渊笑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看来你和他进展不错啊。”
“就那样吧,”石故把下巴枕到石故渊肩膀上,“威廉有点怕你。”
石故渊垂着眼睛说:“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的员工,他们好像都很怕你。”
石故渊猛然撩起眼皮,又突然垂下:“你去过公司了?找我有事儿?”
“正好路过,以为你在,就上去看看。但是你的员工说你不在。”石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哥,你干什么去了?”
“啊,小鱼儿出了点事儿,没什么。”
“哥,”石故说,“你这么喜欢小孩子,自己生一个嘛。小鱼儿跟你长得再像,毕竟不是亲生的。上次那个李月不合适,就再找别的,我哥这么帅,要是还打光棍,那就是对全天下女人的嘲讽了。幸亏我是你妹,不算在内。”
石故渊说:“胡说。你别给我瞎闹,我这么大岁数了,结什么婚?”
“四十岁,男人的黄金年龄”石故骤然顿住,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她惴惴不安地问,“哥,你不会不会是你一个人,那方面需求,你”
石故渊转身和妹妹面对面,低声呵斥说:“小毛孩子问那么多,懂什么。”
“我都快三十岁了,有什么不懂的!”
石故渊搂着妹妹肩膀往外推:“都几点了,睡觉去。”
“这才几点就睡觉?石故渊你放开我!”
“走走走……”
“石故渊,你不会真是身体有问题吧!”
“我身体好得很,用你操心……”
“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我不操心谁操心”
石故渊因为这句话而停住脚步,他叹了口气,说:“小,我不结婚自有我的道理。你的感情生活,我干涉得并不多,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的选择。”
石故说:“可是到现在,我就没见过谁被你列进选项里。”
石故渊恍惚一瞬,说:“小,不管我选择谁,只要我幸福,你就会支持我的,对吧?”
石故点点头:“当然,你是我哥呀。”
第二十一章
池晓瑜遵循医嘱,需卧床两周,池羽却只向医院请了一星期假。第二天石故渊和他们吃午饭,说:“怎么就请了一周?我准你两周,你权当放个假。”
池羽顿时感受到了“上头有人”的幸福,他放下筷子,看着石故渊给女儿剥虾,于是给石故渊的碗里夹了几块鱼肉,说:“下周有个重要的试验,我得过去。”
石故渊举起油汪汪的手指,冲着纸巾一扬下巴,池羽立刻递了过去。石故渊慢条斯理地清理了手指,说:“行吧,知道你忙,下周我看小鱼儿。”
已经是约定俗成的惯例,池晓瑜更是没有异议,对她来说,牵石叔叔出去比牵爸爸更拉风;而且,她盯着一款芭比娃娃好久了,爸爸不给她买,她就去找石叔叔,石叔叔不仅会给她买,还会给她买一整套。
吃过饭,池羽哄池晓瑜去睡午觉,石故渊则去了腾空:两天了,刘勉还没有和他汇报进度,石故渊浏览着电脑里的私密文件夹,心情有些凝重。他决定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就亲自打电话过去询问。
把刘勉暂时放到一边,石故渊拨内线叫来秘书,但他马上又挂断,然后披上外套,驱车前往恒宇。
时至初夏,垂柳褪去乳齿般的柳芽,初露少女馨香,在河堤摇曳生姿;街上的男女老少都换上了夏装,年轻人打着太阳伞,老年人摇着大蒲扇,除了石故渊,几乎找不到仍穿长袖外套的人。
石故渊目不斜视地从人群旁奔驰而过,到了恒宇,直接上到顶楼。
恒宇的总裁助理和总裁秘书各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面积不大不小,支个桌刚好够四五个人打麻将、炸金花。又因为最大的两个头儿,一个长时间不现身,一个恰好昨天出差,员工们难心生侥幸。所以门被那个“长时间不现身”的头儿推开的时候,一人正叼着烟,脚踩在凳子上,激动地敛财:“仨尖儿,豹子!赶紧的,掏钱掏钱!”
然后,那声音就像日出时被掐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石故渊扶着门把手,环视了一圈。
凌乱的扑克牌摊在石故渊眼皮子底下,仿佛用隐形水笔横写着“死猪不怕开水烫”几个大字;屋里的人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声:“石、石总……”
石故渊把自己的秘书叫出来,跟剩下的人说:“别在室内抽烟,乌烟瘴气的。”
说完关上门,把人和刺鼻的烟气继续闷在室内发酵。
留在秘书室的员工大松口气,第一时间去开窗户通风。被叫出去的秘书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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忑不安,跟着石故渊来到办公室,他低眉顺眼地等吩咐,却听石故渊问:“唐总呢?”
秘书一愣,说:“唐总昨天出差了。”
“出差?”石故渊问,“出差去哪儿?”
“京城呀,他没跟您说?”
石故渊心里有了计较,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说出此行目的:“你去和财会拟个账,以恒宇的名义,给城西那个春生幼儿园捐助20万,额外把他们的操场游乐区都铺上地垫,具体的你去联系。”
获悉池晓瑜受伤的第一时间,石故渊就盘算出了这个决定,刚才在腾空,也正是为此事而要叫秘书去办。但考虑到腾空目前复杂的形势,以及自己在腾空不尴不尬的地位,他不想再多生事端,给郑稚初抓住闹事的把柄,从而选择了从恒宇走账,唯一的麻烦就是需要唐军点头。但既然唐军远在京城,石故渊也乐得删繁就简,让秘书赶快去落实。
他本来做好了和唐军扯皮一下午的打算,没想到少了阻碍,从恒宇出来,天色大好,石故渊一身轻松,在城市宽阔的街道里穿梭游荡,不一会儿,来到了慈恩寺恢弘的大门前。
以往来慈恩寺,他总是怀着满腹心事,今天却与众不同。石故渊的确有心事谁能没个心事呢?就连刚出生的婴孩,也要将吃喝拉撒放在心里。但是,他从前不懂,原来沉重的心事在爱怜的掩映下,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石故渊轻车熟路地去了正殿,朝佛像三叩首,起身后,他注意到长明灯左侧第三个架子上,立着“郑中天的牌位。
石故渊沉默着,无意识地裹紧了外衣。打扫正殿的小沙弥见了,道了声“阿弥陀佛”,说:“施主不如先到后殿稍作休息。”
石故渊回礼,说:“请问得乐师父在吗?”
小沙弥还没回话,殿外忽然窜进一道毛乎乎的白影,紧接着一个红衣服的小姑娘冒冒失失地追进来:“肥肥,你过来!你过来诶,是你啊!”
石故渊一把抱住撞进他怀里的白影,低头细细一看,是一只白猫,但比一般的猫大上许多,面相十分可爱,可是身体好像得了斑秃,毛发参差不齐,十分有碍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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