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隙
郑稚初冷笑着说:“没玩够,可是外面的都没你好玩,我就回来找你玩来了。”
石故渊的脑海里还转悠着石故房间里的那一幕,他勉强打起神,说:“刘勉最近不在,你先去跟着策划学两天吧。”
郑稚初说:“你他妈怎么总把我往外推?那些人敢让我动手吗,能学着东西才怪了。”
石故渊眯起眼睛,撑着办公桌一角,说:“你别是告诉我,你想跟着我学。”
郑稚初的脸五颜六色变换了一圈,石故渊的身体微微前倾,板正的领口箍住他纤细的脖颈,领口下方微微皱起,锁骨在衬衫后面不消浓睡,再往下,有两点稍深的色……
郑稚初移开眼睛,心筑的堤防土崩瓦解。他知道自己疯了,无可救药地疯了,他甚至渴望像狗一样去嗅这个他视为仇敌的身上的味道。
那会是一种什么味道?
大概是,冷的,冽的,清的,淡的……
如果能让他的体温热起来,那更是令人欲罢不能的……
石故渊一脸古怪地问靠在他颈窝里的郑稚初:“你在干什么?”
第二十三章
仿佛一桶冰水迎头泼来,瞬间浇灭了的郑稚初身体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猛地推开石故渊,踩了尾巴的猫般,踉跄着窜出办公室,期间带翻了一只装满文件的箱子,箱子又碰倒了水瓶;纸页好像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被水痕浸染呈透明;留下满地狼藉,如台风过境。
只有在台风眼的石故渊幸于难。他瞥了眼遭殃的地毯,加之今早妹妹和威廉联袂主演的“惊喜”,他心情烦乱不堪,半刻也呆不下去。内线通知清洁员来处理之后,石故渊干脆离开公司,开车上街游荡。然而没十分钟,他发现自己已经停在了池羽家楼下。
石故渊坐在车里,喝了口矿泉水。离他今早从池羽家出来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按下车窗,他抬头望了一眼楼上,明媚的阳光和在阳台晾衣服的池羽一同落进他眼中,点亮了他幽暗的瞳孔。
石故渊回目光,不自觉地轻笑一声。拿出电话,他先打给了刘勉问情况。刘勉昨晚在饭局上灌了满肚子啤酒白酒,回来就摊进沙发,好像被开水烫秃噜毛的死猪,电话都是小赵接的。石故渊通情达理,让刘勉醒了再给他回话。办完了公事,石故渊又按下了号码。
池羽刚做完家务,被池晓瑜吵着,陪她画简笔画。突然座机铃声大作,他亲了下池晓瑜的头顶,去客厅接电话:“喂。”
话筒里传来石故渊温柔的笑意:“干嘛呢?”
池羽回头看了趴在地板上画画的池晓瑜一眼,说:“带孩子呗,你怎么来电话了?”
“一会儿有事儿吗?”
池羽低低地说:“没有。”
“那现在下楼,”石故渊掏出烟,叼在嘴里,点上火,说,“城东新开了一家粤菜馆,听说早茶很地道,带上小鱼儿,咱们吃早茶去。”
………………………
郑稚初意乱情迷地奔出腾空的大门,好像急于捉迷藏的孩童,幼稚的把自己锁进车里。可是心与身分居两地:他的身体发动车子,懊恼地砸响喇叭;神态却颓成一滩自甘堕落的烂泥,没有踩下油门的愿望。
他摸出电话,找出戴晨明的号码,甫一接通,便暴躁地说:“到销金楼来,”顿了顿补充说,“别叫老何。”
戴晨明叽叽喳喳:“干啥啊哥,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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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秘的,下午我还得送我妈去做美容呢。”
“你家司机是关公啊,还得供起来?赶紧的,少废话!”
“得,您下令我哪敢不听,那你等我会儿啊,或者你先玩着。”
……………………….
结果戴晨明比他郑哥到得还早。郑稚初在车里抽了将近半盒烟,才勉强冷静下来,到了销金楼,一眼就看到撩拨前台小姑娘的戴晨明。他走上前去,把戴晨明拽到一角,没忍住又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才说:“那个啥,你平时都怎么点的?
“给我来根儿哪个啥?”
郑稚初把烟和火抛过去,烦闷地扒拉下头发,加大了暗示:“咱三个里面就你花样多,你说啥?”
戴晨明背着家里人偷到了烟抽,整个人舒服得恍如升天,心情放松,脑回路拓宽,抽丝剥茧后会意到了郑稚初的意思,不由瞪大了眼,揶揄说:“郑哥,你终于下定决心了?我他妈等这天等了多长时间,老何那玩意儿太正,说不动他,还是郑哥好。怎么着,哥,想要啥样的,包弟弟身上,这次我请客,保你满意!”
郑稚初颇不自在,话语在唇齿间反复磨合着:“你上次点的啥样的?”
戴晨明得意忘形地说:“我上次不就是”忽然眉飞色舞的表情好像凝固成了照片,戴晨明心有余悸地摸摸脑袋,含含糊糊地辩解,“不就是那谁吗,我可不敢挑明了说,怕你打我。”
郑稚初感觉自己的身上贴满了火柴盒,任何关于“石故渊”的词汇都是火柴棍,一擦就起火。他掩饰住诚实的裤裆,说:“那就他吧干净吧?”
“干净干净,套都人家给你准备好。五个够了吧?”
郑稚初想了想:“这鸭子和他……有多像?”
戴晨明猥琐一笑:“我说没用,你看着了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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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石故的房间终于迎来了意识的回炉。两个人手脚交叠,动一根手指头而牵连两具身体。威廉睡眼惺忪地笑着,重又压回石故身上,吻了吻她的发鬓,说:“早上好,小公主。”
石故把头埋进威廉的胸毛里,呻吟一声:“我喝多了……”
“我也是。”
“渴。”
威廉恋恋不舍地钻出被窝,只套上裤子,鬼鬼祟祟地开门探探头,说:“你哥好像还没回来。”
说完,才壮起胆子去餐厅给石故倒水,然后他就看到了餐桌上两份凉透的早点。
威廉惨叫一声,端着刚到了一半的水杯跑回屋,单膝跪地,举着水杯说:“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石故接受了水,但没有接受他的求婚。她翻个白眼,说:“你有病啊?”
威廉继续跪着,脑袋埋到了被子底下,闷闷地说:“餐桌上有两份早餐,我不认为你哥哥早上回来特地做了两份早餐,仅仅是为了妆点餐桌。”
石故头疼欲裂:“我的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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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开的粤菜馆生意红火,食客众多,石故渊三人排了会儿队,才有了位置。
石故渊在鼎沸的人声里依然保持着正常的音量,他在池羽点菜时,分别给他和池晓瑜倒了茶,并告诫池晓瑜说:“等一下,太烫了,晾一晾再喝。”
点完菜,池羽交还了菜单,四下环视了一圈环境,对石故渊说:“点了不少,你没吃早饭,一会儿多吃点。”
石故渊笑着说:“你是南方人,我想这口你应该会比较习惯。”
池羽说:“嗯,你有心了。”
其实他对粤菜可有可无,他只是下意识的,确保气氛于尴尬。可是池晓瑜尚不通达人情世故,她先吃了一只虾饺,然后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说:“我还是最喜欢糖醋排骨。”
石故渊点点她的小鼻尖:“吃清淡些,对身体好。”
池晓瑜挥舞着勺子,说:“那我在身体坏掉之前,一定要吃一百个糖醋排骨!”
石故渊说:“一百再往上呢,会不会数?”
池羽也说:“昨晚刚教过你的,一百零一……?”
池晓瑜打开了灵智的开关,从“一百零一”数到了“一百零十”,然后庄重宣布,一定要吃一百零十个糖醋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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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故渊那边欢声笑语正当时,郑稚初这边的淫声浪语才刚开了个头。他硬压着火,如同艺术品买家在衡量赝品的价值
眼前的男孩年纪不大,长相和石故渊也并不十分相似郑稚初见过更相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那位在池羽心中留下浓墨重的学长,虽然只是个照片但眼前的男孩似乎提前被告知了客户的心理需求,所以他穿着略显老气的衬衫,扣子系到脖子下面,力图把“孤傲”和“禁欲”演得惟妙惟肖。
戴晨明今天更想吃34e的大白馒头,两伙人装模作样地开了个ktv包厢,唱了没几首歌,就都不规矩了。
郑稚初没有戴晨明“就地正法”的野性,他带着男孩去了楼上的套房。对男性,他仅有的经验就是石故渊在他父亲身下喘息的画面,所以虽然他的裤裆要撑破了,但也不急着去扒小鸭子的衣服。
小鸭子很有眼色,低眉敛目装冰山。郑稚初打量他一会儿,叫他转过身,发现如果再高些,这个小鸭子背部的线条就会和石故渊完整重叠。那么只看上半身,真的会产生石故渊正背对着自己的错觉。
选定了心仪的角度,郑稚初再也抑制不住体温飙升,一把把小鸭子按进床铺里,小鸭子惊呼一声,郑稚初皱皱眉,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出声!”
然后他粗暴地褪下两人的裤子,没有任何抚慰,直接挺了进去,在温润的甬道里横冲直撞。郑稚初不在乎小鸭子的表情,也不允许他发出声音,他只是盯着小鸭子隆起的蝴蝶骨,和上面因疼痛而渗出的汗液。
郑稚初受到了诱惑般,露出舌尖,舔舐掉榨出的汗珠,但立刻,他挺起了身体,下面却因为这个举动,更加深入。
小鸭子死死捂着嘴,却还是泄露出一丝呻吟,郑稚初身体一僵,扭过小鸭子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真他妈扫兴!”
说完,又草草地运动几下,发泄之后,生理满足而舒畅,可是郑稚初觉得,他心里的大部分地方,比从前更加空虚。
他去浴室冲洗了自己的身体,对着镜子咬牙切齿就如同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偶然看见了光,即便那是日月与萤火的差距,他依然迫不及待地化身飞蛾,趋光而行。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他披着雾气,甚至没有吹干头发,打开钱包,给了无辜的小鸭子不菲的小,以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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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自己的喜怒无常。打发走小鸭子之后,他没有急着合上钱包,而是将目光锁定在钱包的相片位上。
那里放着的是十八岁的石故渊,刚刚考上大学,意气风发地向郑稚初展示着那个年代简陋的录取通知书。
这张照片是郑稚初在石故渊房间柜子的角落里发现的,鬼使神差地,就在他的钱包里安了家落了户。
在郑稚初的记忆里,石故渊强大冷漠,高高在上,仿佛对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漫不经心。他从未见过石故渊单纯的笑脸即便是面对池羽而笑,也没有这张照片的笑脸动人。他同样不知道,这个笑脸是从何时起,被石故渊永久封存。
郑稚初渐渐冷静下来,想起早上在石故渊面前露出的愚蠢和丑态,他对着穿衣镜穿戴齐整,决定昂首挺胸地回到腾空,继续去恶心石故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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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故渊和池家妇女吃早茶吃到一半,来了电话。看来显前,石故渊以为会是刘勉,没想到是家里的座机号码。
石故渊定定神,束缚住微妙的心情,冲池羽比个手势,略略避着,低声说:“喂,小?”
石故开的是提,她和威廉一起挤在沙发里,屏住呼吸,心惊胆战地向哥哥挽救形象:“哥,我和威廉商量过了,我们想结婚。”
“……”
良久没有回音,石故叫了一声:“哥,你在听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石故渊低缓的声音徐徐传来:“小,等我下午回去,我们再说,好吗?
第二十四章
夏日炎炎,阳光像金粉洒下,辫子长长的柳树姑娘将辫梢甩进了碧绿的河水里,点出圈圈钻石色泽的涟漪。
绿柳阴里,石故忐忑地坐在石凳上,忽然脸颊一冰,石故渊从石凳后出现,并递给石故一瓶冰镇矿泉水。
石故糯糯地说:“哥……”
两只黑背白腹的喜鹊和一只剪刀尾巴的燕子掠过河面,带起一阵清风。石故渊坐到妹妹身边,眯着眼睛远望,随口问道:“威廉怎么没来,我以为结婚这种事,你们两个应该一起来找我商量。”
石故皱皱眉头,胳膊肘往外拐:“他挺怕你的,我跟你说过。”
石故渊不再作声,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指向眼前静静的河流,用一种陷入怀念的缥缈口气,轻轻吐字:“小,还记得那儿吗?”
石故说:“当然记得,小时候你总带我来这儿滑冰车。我滑得不好,被人笑话,每次都找你哭,你就带着我滑,那帮小孩一看你来了,都不敢再说话。”说着噗嗤一笑,扭头看哥哥,“这样一想,哥,你从那个时候就是个煞神了,说实话,你滑得也不怎么样。”
石故渊说:“其实是我偷偷给了他们点儿小教训。那时候你才六岁,什么都不懂,我却要去京城上大学了,我怕他们趁我不在,会继续欺负你。”他也看向石故,无限感慨,“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石故眼眶微微湿润,她哥不是一个轻易外放感情的人,过于内敛的心事,很难让人对他真心以待。但其中绝不包括她,她幼小的记忆里没有父母,只有哥哥,她的哥哥拥有着寒冷的冬季中最温暖的怀抱;她感谢养父的馈赠,但是很抱歉,在她心里,她哥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最好最好的男人。
石故伸出手臂,攀上石故渊的肩膀,轻声说:“哥哥,这些年来,谢谢你。”
石故渊拍拍她的后背,等石故直起身,他问:“真的不需要我跟威廉谈谈?”
石故说:“你不了解他,他是有点儿孩子气,但他同样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你刚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突然跑来找我,的确很鲁莽,但是我没想到,他能陪我这么久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习俗,他都没交到几个朋友,”石故说,“让他坚持下来的动力是我,我怎么舍得不给他回应?”她低下头,又说,“我不讨厌他,可能在英国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只不过我从小的理想伴侣,是以你为模板的,哥,他没有一点儿像你,我却喜欢他,这应该就是truelove吧。”
石故渊专注地凝视着妹妹的脸,久到石故有些不好意思了,才说:“……傻样儿。”
干脆利落的骂语背后,是千回百转的宠溺。一枝柳条虚虚实实地垂在石故渊的肩头,好似姜太公的鱼钩。石故渊掐断了一小节,在指间绕成戒指,然后说:“结婚太草率了……先订婚吧。”
石故愣了愣,眼珠一歪,考虑完说:“也好,我听你的。”
石故渊笑着摸摸石故的头发,变戏法似的,从石故耳后掏出一块儿水果糖:“给,订婚礼物。”
石故叫起来:“什么啊,太敷衍了吧!”
石故渊眨眨眼睛:“谁让你说结婚就结婚的,我哪有时间准备?”
石故故作忿忿,当场将水果糖当做她哥,放进嘴里大卸八块,然后伸平手掌;破碎的水果糖变异成了跳跳糖,从她的舌尖上蹦出不疼不痒的激烈:“你就骗我,快点儿,把礼物拿出来!”
“别动,头发上有东西,”石故渊轻轻抚过她的鬓角,又变出两把泛着银光的钥匙,在石故眼前晃晃,夏日河畔的长椅上,继续上演着拙劣的戏码:“咦,这是什么?”
石故惊喜地接过来:“城东别墅?哥,你什么时候买的!自己住嘛,给我干嘛……”
“我的不都是你的,”欣赏着妹妹喜悦的脸,石故渊含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有了男朋友就搬去同居。我不是老古板,只要你高兴平安就好。”
石故抱着石故渊的胳膊撒娇:“哥,我舍不得你……”
“那不结婚了?”
“不结了!”
石故渊笑意愈深:“……傻样儿。”
………………………………………
刘勉的意识已经清醒,但是胳膊腿儿的技能仍被酒麻痹着,小赵下楼给他买了瓶酸梅汤解酒,看着他喝了,说:“刘总,咱这么着也不是回事儿,要不跟石总说了吧。”
刘勉摆摆手:“现在跟他说没用,我是在救我们。”
小赵不明就里,拿回喝光的酸梅汤瓶子,好奇地问:“这是他的生意,跟他说了,他还能不管?”
刘勉的手指在沙发上弹动两下,说:“你不了解他。几十辆走私车,还有原油,爆出来,我一个人的脑袋可不够杀,到时候一窝端,咱谁也跑不了。可石故渊不怕死,如果没有他妹妹,我怀疑他早就活不下去了。所以,要是这事儿确定没转机,他会放任孙岩晟查下去,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但如果我们把这事儿压倒可控范围之内,他倒是不介意助我们一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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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小赵正色说:“刘总,您放心,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儿,我先去给您顶着!石总都不怕死,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刘勉摇摇头说:“你不懂,迄今为止,石故渊除了他妹妹,他谁都不在乎。即便他对你好,那也是有目的。就像他给我儿子付医药,一付付十年,什么贵用什么,是为了拿捏我不生二心……还有,你知不知道张景深?就张胖子他哥?”
小赵点点头:“记得,张总,去年没的。”
“张景深跟着石故渊十多年了,最后还是替石故渊死的,你看石故渊有没有一点儿动容?不过石故渊倒是很守信用,张景深死之前求石故渊养着他一无是处的弟弟,石故渊真就帮他养着,像养一头猪一样;还有郑稚初,郑董把郑稚初托付给他,他呢,根本就是在放羊……”
小赵听得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他说:“刘总,张总不是跟人发生口角,被人意外捅死的吗,这和石总有什么关系……?”
刘勉瞅他一眼:“小赵,知道的越少,活得越好。我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不要过多的指望石故渊,我们只能自救。”
小赵敛起澎湃的好奇心,严肃地点头,说:“刘总,石总让您醒了给他回个电话。”
………………………………………
石故渊和妹妹沿着河岸一路走到公路上,夕阳斜晖沉甸甸地压在肩头。两人走到车子边,石故渊给妹妹开了车门,两人都坐稳当后,石故渊说:“回家?”
石故说:“回家!”
石故渊笑一下:“把威廉叫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石故有些为难:“哥,就咱们俩,不好吗?”
“你能藏他多久,”石故渊边开车边说,“算了,你男朋友,你说了算。晚上想吃什么?”
两人特地绕了远道,去了城东区菜市场,除了买石故晚上想吃的,石故渊不忘给池晓瑜买了乌鸡蛋和一些菌菇蔬菜,还有她近来的新宠“榴莲”。大包小裹地从菜市场出来,石故忽然猛拍她哥的手臂,指着垃圾车旁的清洁员,说:“诶,哥,你看那是不是许萍嫂子!”
石故渊说:“嗯。”
“她不是在电厂上班吗,怎么会在这儿……”石故犹豫地说,“我们用不用去打个招呼?”
石故渊说:“不用,我们走吧,得两边都尴尬。”
石故到了车里,仍没有释怀:“哥,你说嫂子是不是下岗了?也不跟我们说。你跟斌哥不是好朋友吗,要不让嫂子去你那儿上班得了,自家人,还放心。”
石故渊说:“这事儿不用你操心。”
“诶,石故渊,看你这样,一点都不吃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
“那你就一直干看着,”石故瞪圆了眼睛,“他们不好意思,你不必不好意思吧。”
石故渊说:“小,该你考虑的事儿,你去考虑,其他的事儿,有哥哥在。”
石故不情不愿地闭上嘴,一路上不和石故渊说话。到了家楼下,车子堪堪停稳,石故渊等了一天的电话终于不远万里而来。他打了个手势,让石故拿着轻巧的袋子先上楼,等石故进了楼门,石故渊接起电话:“说。”
刘勉用迷迷糊糊的声音说:“石总,不好意思啊,昨晚喝大发劲儿了。”
“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有个新上任的处长比较难对付,昨晚那酒就是敬他的。”
石故渊看向窗外,浅灰色的马路牙子底下,长着一朵鹅黄色的野花。他低头点了根烟,说:“大概什么时候能解决?”
“就这两天了,”刘勉陪着笑,说,“本来合计明后天跟您汇报的,得请您出马,让桃仙海关早点儿办交接手续,到了咱的地盘,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这个孙岩晟,我略有耳闻,为人死板,不懂变通,而且不好对付,毕竟是老爷子亲自关照过的,”石故渊隔着朦胧的烟雾,看不清表情,“前些年,我去京城出差,代郑董给他老丈人送点东西,在他家碰到了孙岩晟。老爷子挺看好他,这次调任,也是老爷子给他说了句话,才没把他调到基层。”
刘勉的脸色凝重了些:“依老先生关照过,那我这边可就棘手了。”
“你本来打算怎么办?”
“本来打算塞钱,”刘勉念着手里刚查到的资料:“孙岩晟的母亲年前刚去世,留下个智力有问题的大女儿,也就是孙岩晟的大姐,目前有他来照顾;他还有个先天失明的女儿,每月的医药,他那点死工资根本不够应付……造了什么孽啊这是。”
石故渊沉吟片刻,说:“老爷子的手再长,也犯不着为了个稍微顺眼的人,管到地级市去,你该做什么继续去做,周水市眼科最好的医院是哪家?实在不行转到桃仙来,再不行,送出国去。你明白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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