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壁蛇生
“关于公主掉进湖里一事可不是什么小事。”殷昕接着说道,“不知明公是何处得来的消息,可靠与否?”
“不才怎么敢在两位郎君面前大放厥词?”苏明公道,“自然是可靠的,实不相瞒,新安王府的李侧妃是不才的一个远房姨妹。这也是她那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派去寻找的人回来禀报说,有人亲眼看见公主掉进了湖里。”
听闻此言,水奴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当初没有来官府寻求庇护是对的。又想到那李陵容当初不过是一介婢女,哪里来的一个当行政长官的外兄,想来应该也是她当上侧妃之后暗中提拔的。不曾想她当上侧妃三四年的时间里,竟然已经把这新安城都控制在手里了。
见已经探不出更多的东西,殷昕也不打算再留下听这苏明公各种阿谀奉承的词汇,于是叫了殷暖打算离开。
殷暖自然是无所谓的,安安静静的跟着殷昕起身向苏明公礼貌的告辞。
几人走出官府,殷暖道:“三阿兄,你的手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殷昕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忽然转头向水奴说道,“多亏了水奴用冷帕子敷了那么一下。”
“三郎君客气了!”水奴道,“婢子心急之下冒犯了,三郎君不怪罪婢子鲁莽就好。”
“怎么会?”殷昕道,“我可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阿元在一旁悄悄撇嘴,她可是听说,三郎君确实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不过是在对象不是奴婢的情况下,对于奴婢,他一般都是直接忽视甚至嫌弃的。
几人走了几步,便看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几人面前。看着上面殷家的标志,殷暖不解的转头看向殷昕:
“三阿兄,这是?”
殷昕无所谓的道:“既然是一起的,总不好让你走路,而我骑马回去,所以进明公府之前我让人回府驾驶来的。”
“这样。”殷暖其实觉得无所谓,反正既然是走出来的走回去就是了,不过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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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法显然不是殷昕所能认可的,故而也没说什么,跟着殷昕一起上了马车。
“水奴。”殷暖看向水奴阿元两人道,“你们也上来吧!”
...
第二十五章后院
“不用了。”阿元打量坐在殷暖旁边的殷昕一眼,忙摇头道,“五郎君不用管我们,我和水奴阿姊跟在后面就好。对吧,水奴阿姊?”
水奴点头,“自然好的。”
“算了。”殷昕忽然开口,道,“水奴你也上来吧!”
既然殷昕已经开口,殷暖便把阿元也叫上了马车,剩下的奴仆便跟在后面。
水奴本想拒绝,只是一时没有什么好的说辞,见阿元已经上了马车便也只得跟上。
阿元上了马车之后便自然的坐在殷暖旁边,另一边的殷昕看见水奴上来便下意识的往里面让了让,水奴却是目不斜视直接坐在阿元旁边,好在马车里面空间很大,坐了四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殷昕心里颇有些郁闷,不过想着对方就一婢女,便也不好发作。
阿元本来是好动能说的性子,此刻可能是殷昕就坐在对面的缘故,她把自己缩了又缩尽量降低存在感。殷暖拿出之前买的其中一本卷册随便翻看着。水奴垂着眼帘,眼观鼻鼻观心,倒好似已经与外界隔离般。殷昕斜靠在身后的坐垫上,打量水奴几眼,忽然开口问她道:
“吾看你举止端庄,进退有度,可是念过书?”
水奴点头:“回三郎君,婢子不过能识几个字。”
“也不错。”殷昕想了想又问道,“作为家僮能识几个字已是难得,可还会些其他的?”
水奴摇头:“婢子才智有限,不过会些扫地砍柴的粗活。”
殷昕闻言颇有些失望,过了片刻,有问了水奴一些其他诸如家住何处、年岁几何之类的问题,水奴一一作答。直到“吁”的一声马车停下,车夫还不及禀报,殷暖就放下书册打断殷昕道:
“三阿兄,到了。”
殷昕下车,打算去回禀殷家主母今日的情况,方又想起关于公主殿下落水一事,本来稍有缓解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和殷昕告别回到树砚阁,殷暖和水奴把今日买来的书册一一摆放在书架上。水奴正要离开,殷暖忽然开口道:
“水奴,你今日可是不开心?”
水奴有些讶异的回头,“五郎君何出此言?”
殷暖笑了笑,说道:“虽然你平日里也不像阿元那般总是兴高采烈,但是今日尤其的闷闷不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特别是我们从官府出来以后。”
水奴垂眸片刻,忽而抬头浅笑道:“没有的事,婢子多谢五郎君关心。”
不过是又一个希望破灭而已,早知道结果如此的不是吗?
“若真是如此那就好。”殷暖见她笑容不似作伪,松了口气,转身踮起脚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水奴道,“这本你拿回去看吧!”
水奴下意识的接过,颇有些惊喜的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不知道作为一个婢女如果看书的话是否逾越了奴婢的本分。
“自然可以的。”殷暖笑道,“方才我就注意到你打量这本书好几眼,看完之后你放到原位就是了,若是还有其他的喜欢的,也不必通过我,直接来拿就是了。”
这对于水奴来说无异于这段时日难得出现的喜事,谢过殷暖之后小心翼翼的抱着书册回到房间,只觉得之前的郁闷已经散了许多。
之后几天水奴也想了些其他的办法。只是之前在宫里时,因为皇帝较为宠爱缘故,一直留在身边亲自教养着。她能私下训练卫士的机会本就不多。况且现在远在新安,她的卫士就算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找到这里来。
这天殷暖不在,水奴便在自己屋里做针绣,忽然阿元在门外探头进来道:
“水奴阿姊,容柳阿姊说有事要请你帮忙,她在织房有事脱不开身,不能亲自过来。”
“好的。”水奴放下针绣,“我这就过去。”
阿元笑嘻嘻道,“那我的话传到了就先走啦,我的纸鸢还没飞起来呢!”
说完也不等水奴回话,人就一溜烟不见了。
水奴来到织房,见里面比平日里人要多一些,容柳身着一身蓝色的襦裙坐在其中一架脚踏纺车前,脚下不停,双手翻飞,动作极为迅速。
“容柳阿姊?”
“水奴来了?”容柳笑了笑,起身走到水奴面前,拉着她走到织房外一个较为僻静些的地方,有些抱歉的解释道,“因为织房现在走不开,而这个东西二郎君院子里的元华阿妹又急着要,就只能拜托你了。”
“无妨。”水奴道,“容柳阿姊需要送些什么,交给我便是。”
“你且等我片刻。”容柳回身进屋,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包袱出来,打开之后拿出一个用粉色的方巾包得严实的物件递给水奴。
“这里面是给二郎君做的两块巾帕。”容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元华阿妹说我擅织绣便拜托我的。水奴你也知道,府里人闲话多,想法更多,若是拜托其他人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来,我实在不放心,就只能找你了。”
水奴点头表示理解,而后告辞离开。
拿着东西来到殷照的院子,因为对上次过来时发生的事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她并没有从湖上的凉亭走过,而是绕过荷花池走边上饶了一圈的小径。
来到前院,看见几个婢女在那儿或做针线或晒太阳,便上前寻元华在何处。
“那!”其中一个婢女可能是有些恼怒好好的休息被打扰,语气不是很好的指着正厅的方向道,“你穿过正厅,从小门出去的后院便是了。”
“多谢!”
水奴便走进前厅,里面竟然空无一人,一丝人声也无,想来婢女都在院子里了。水奴无奈,只得继续找到那个婢女所说的小门。
出了小门,又是一个不输前院的致奢华的院子。
水奴顺着石径往前走了几步,正漫无目的之时,忽然听见前面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笑声。水奴顿了顿,便举步向前走去。反正四下无人,若是元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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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在这里,那应该就是了。
往前走了不远,便看见前面是一丛高高的密密的灌木,水奴正要走过去,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就说在外面不错吧?可比屋里情趣多了!”
水奴心里一惊,慌慌停住脚步,只听一个女人娇媚的嗓音说道:
“这花香撩人、蝴蝶作伴倒确实是有趣许多,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怎么说也算是光天化日呢?”
...
第二十六章蓝衣
这声音水奴记得,柔柔软软的娇媚非常,便是那日借着自己之名向殷暖扔茶杯的殷家郎主的六妾元氏;就连那个男人的嗓音她也记得----水奴轻轻抽了一口冷气,为这不小心发现的秘密感到一股寒意----却是当时坐在元氏旁边为难殷暖的殷家二郎君殷照。
果然,只听殷照调笑道:“六娘放心便是,这院子我让元华守着呢,没人敢进来的。”
之后便是一阵暧昧的水泽声。
水奴不过惊讶片刻,便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按照原路返回。
一路无声的踏进前厅,还不及松口气,便听见屏风后面传来脚步声。水奴咬了咬牙,心念一转,原地换了个方向,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从前院走进来的的样子。正巧这是,屏风后面的人也走了出来。
“呀!”对方显然被吓了一跳,而后满脸的焦急的扯着水奴的手臂远离后院小门,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水奴暗中平缓了有些激烈的心跳,然后用不解的眼神扫向自己被紧紧抓着的手臂,说道:
“婢子是树砚阁的,来找元华阿姊送一个物件?”
“我就是。”元华依旧不放松手腕,低声问道,“你是从正门进来的?”
“是。”水奴道,“婢子刚才在前院寻问阿姊你,她们告知婢子来此处寻找。”
“这样啊!”元华松了口气,立刻又问道,“你没去过后院吧?”
“后院?”水奴不解的看了后门的方向一眼,“那里吗?婢子不曾去过。”
元华闻言才终于放心,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道:“这个我到了,你回去告诉容柳阿姊,多谢她心,改日我再前去拜谢。”
“是。”水奴从善如流的告退离开。
后院,元氏被殷照紧紧的抱在怀里,然而她的眼神却不时的透过花丛扫向前厅的方向。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在刚才,她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的的确确亲眼看见一片蓝色的衣角消失在门里。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殷照送元氏离开。到前院时,殷照笑说道:
“六娘每次来都是这般客气,自己院里的厨子做了好吃的就给仆送过来。”
元氏笑道:“阿照你何须如此客气,妾身膝下无子,郎主的孩子便是妾身的孩子,自然应该视若己出的。”
“再怎么说也应该是仆前去孝敬六娘才是。”殷照说着,忽然凑近元氏意有所指的说道,“不过六娘对待不才,确实是身体力行、视若己出呢!”
元氏脸一红,慌忙退后几步道:“阿照说笑了,妾身这便离开,你也不必再送。”
殷照依言住了脚步,待六妾走远了些,方才回头,皱眉问元华道:
“刚才可是有人来过?”
虽不是很清楚,但他确确实实听见了元华和别人的话说声。
“是。”元华拿出那两张巾帕道,“树砚阁的容柳阿姊托人送了这巾帕来。只到前厅找着婢子就回去了。”
“树砚阁的容柳?”殷照接过巾帕,微仰起头想了想,忽然把巾帕凑到鼻端嗅了一嗅,低低笑道,“也是个不错的美人,伺候殷暖那小孩倒是可惜了。”
元氏走得远了,并不曾听见两人说的什么,只隐隐约约听见“树砚阁”三字。出了殷照的院子,元氏立在门边想了想,而后当机立断让抬着软轿的壮妇转了方向,直往树砚阁而去。
再说水奴从殷照的院子离开之后,未做停留便直接回树砚阁,她像来不是好奇的性子,对听人墙根的事也没多大的兴趣。况且那都是别人的事,只要和她在意的人不相干的,她都尽力的置身事外。
走过一条青石小径时,远远的看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水奴记性极好,虽然软轿上的人被帘布遮住看不清楚,但是跟着的丫鬟奴仆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但确确实实都是殷萝宣罗院里的家僮。
水奴左右看了看,只见两侧都是密密的花丛,想让也没个能躲开的地方。水奴心里暗叹,今日果然不是个利于出门的好日子。
无奈,只得让自己尽量贴近路边,水奴微垂下头,既能显得恭敬一些也希望被帘布遮住的殷萝不至于注意这边。只是心里也有些好笑,不过为奴做婢了这么几日,自己倒是满身的奴性了。
待人来到身边,水奴低身行礼,好在青石小径虽然两边都是花丛,倒是较宽。一行人像是没看见她似的,直直的从她身边走过去。水奴方松了口气,突然听见殷萝带了冰渣子似的嗓音问道:
“云秀,旁边站的是何人?”
“回四娘子。”云秀头都没抬,直接说道,“是树砚阁的水奴。”
殷萝闻言冷哼道:“我说呢,难怪这么有胆量,看见了也不吭一声,我还当是哪儿来的哑巴呢?”
果然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水奴叹息一声,默默跟上前去,刚才殷萝他们说话的时候并不曾停下脚步,所以等水奴快走几步跟上时便退到了石桥边上。
“婢子有错。”水奴屈膝跪下,“望四娘子责罚!”
“倒是乖觉多了。”殷萝抬手让软轿停下,冷笑道,“只你现在可是殷暖的人,我怎敢责罚?”
话虽如此,她随即又转向云秀道,“把人拖开,好好的挡了我的路作甚?”
“是。”云秀点头,吩咐站在一旁的两个奴仆道,“拖她下去。”
水奴还未反应过来,忽然全身一冷,已经被人丢进水里。现在已是夏末秋初的季节,平日还不怎么觉得,被水里刺骨的寒意一激才觉得时间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也不挣扎,甚至顺应那两个奴仆丢她下来的力度沉到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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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萝看见人沉到水里,才算是出了口气,也懒得再管她死活,直接吩咐离开。
水奴回到树砚阁时看见殷暖正在院门处走来走去,双手背在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若非年龄的缘故身量矮小,倒是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
看见水奴远远走来时殷暖脸上满满的兴奋神色,走上前几步递上卷册说道:“水奴,你回来了,你看这卷册注本这里可有错误……”他突然打住,急道,“这是怎么了?”
水奴笑了笑,说道:“五郎君,抱歉,婢子怕弄湿了卷册,劳烦稍等片刻好吗?”
...
第二十七章梦魇
“等一下。”殷暖忽然伸手扯住她的衣袖,眉头深锁,“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紧要的。”水奴道,“婢子不小心掉进湖里而已。”
殷暖自是不信,“阿元整天蹦蹦跳跳的,若说是她掉进湖里还有几分可信,水奴你怎会不小心?”
“真的。”水奴笑了笑,把自己的衣袖从他手里小心翼翼的扯了出来,说道,“昨晚上不是下了一场大雨吗?今日婢子从二郎君院子出来,走到湖边时踩松了一块石头,就掉下去了。”
“真是这样?”殷暖想了想,殷照的院子距离殷萝的院子还有些距离,想来应该不会是殷萝的原因。有些松了口气,说道,“既如此,你快些进去换件衣服,小心风寒,这天气可不比盛夏时候。”
“好的,婢子先行告退!”
殷暖坐在正厅的绳床上,随意翻看着手里的卷册,听见声响抬起头,便看见水奴绕过屏风走过来,着一件浅灰的对襟上袄,下着同色粗布褶裥裙,腰围深绿围裳,头发简单处理过,没有再继续滴水,润润的被她绾成一个简单的垂挂髻。
很是简单的装扮,基本上他院子里的每一个婢女都是这样的穿着,但是殷暖看着面向自己走过来的水奴,却总有一种感觉:她不应该是这样的打扮,那些衣服配不上她。
“水奴,过来一下。”
水奴依言走过去,殷暖拉起她的手,试了一下又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问道:
“可觉得冷?”
水奴摇头,柔顺的任由他的动作,“谢五郎君关心,婢子没事。”
“那就好。”殷暖让她在一边的胡床上坐下,把手边的卷册拿起来递给她,“水奴你看看,这上面的注解可有错误?”
水奴翻看一番,指给殷暖道:“这里,出处弄错了。”
“果然是吧!”殷暖笑道,“自从《山海经》之后,我再后来看书都会注意一下可买错了注本,之前就觉得这个出处和我之前看过的版本不一样。”
正说着,有婢女进来禀报道:
“五郎君,六娘来了!”
“六娘?”殷暖有些惊讶,不知道从不踏足树砚阁的元氏突然前来会是为了何事,“请她进来吧!”
“是。”
水奴把书放下,食指和中指揉着鬓间垂下的几根发丝,揣测着元氏突然到来的目的。
不一会儿,元氏领着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六娘。”殷暖起身想让,说道:“请坐!”
“不必客气,妾身坐这里便是。”元氏在胡床上坐下,视线从正厅里所有婢女的的身上一一扫过,而后颇有些失望的回头对殷暖道:
“殷暖,你这树砚阁里的所有婢女都在这里了?”
“不是。”殷暖道,“外面的院子里还有一些,六娘刚才应该见着了。”
元氏闻言更是失望,外面那几个她刚才进来时就一一打量过,并未寻到意料中的那人。
“六娘。”殷暖缓缓道,“不知道找我院中家僮是有何事,还是他们无意中冒犯了六娘不曾?”
“自然不是。”元氏摇头,说道,“之前郎主还嘱咐妾身,让妾身关心一下你们兄弟姊妹几人,莫让你们生活受委屈了。”
水奴上前奉上热茶,心里颇不平静,若是之前还在想元氏到来可和先前发生的事情有关?那么现在几乎已经肯定了,只是看她一进来便四处打量的模样,应该并没看清楚当时那人是自己与否。
果然,元氏接过热茶,慢饮了一口便起身道:
“妾身看你这里也没差了什么,便先回去了。”
殷暖起身送到门口:“六娘慢走!”
元氏走出院外,心里颇有些懊恼:难道自己竟听错了不曾,那人原不是殷暖院里的?才上了软轿打算离开,忽然看见一个远远的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等一下。”元氏忙喊停,指着那女子问身旁的婢女道,“那人是谁?”
婢女抬头看去,见是一个穿着蓝色交领襦裙的女子,想了想对元氏道:
“婢子记得,这好像是树砚阁的容柳。”
“你确定?”
“是。”婢女道,“这容柳阿姊虽然不在五郎君屋里伺候,但是因为她织绣极为出色,很多人都知道她的。”
“这样啊!”元氏又抬头打量远处的容柳一眼,方才回头说道,“走吧!”
几个壮妇闻言,抬着软轿往另一条小径行去。
庄严肃穆的大殿,空旷得让人心悸,水奴站在门口,甚至看不见尽头的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
“父皇?”水奴讶异的叫了一声,这个地方是她熟悉了十几年的地方,她抬起脚就想往大殿走去,想要接近龙椅上的那个人。
可是她发现自己被不知名的东西挡住了,无论怎么抬脚怎么伸手都不能接近她的父亲分毫。
“父皇!父皇!”水奴心里开始害怕起来,不停的抬手捶打着眼前那看不清的屏障。尽管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此时的她应该正在殷家为奴作婢。
“君璧~”龙椅上的人忽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水奴的方向,声音像是被陈年的酒水浸过,沙哑得让人心惊。
随着对方抬起头来,水奴清晰的看见了他的模样。“父皇?”水奴不敢置信的看着,印象中一向高大威武的父亲何时变成了这般老态龙钟的模样?她一次次奋力的扑向前方,可莫说是见效分毫,她明明撞的这般用力,身上却连半分痛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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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不到,这种无力的感觉几乎快要将她逼疯。
“君璧,我的孩子!”里面的人看见她如此模样似乎也很心疼,只是抬起来的手也如她一般无能为力。
“陛下,该走了!”忽然一道清雅熟悉的嗓音传进两人的耳里,水奴惊讶的抬头,“母后?”
王皇后却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只是柔柔的看着眼前的九五之尊,重复着之前话:
“陛下,该走了!”
“不!不!”水奴忽然心慌起来,“母后,你在说什么呀,你要把父皇带到哪里去?”
“君璧----”龙椅上的九五之尊忽然掉下泪来,接着身体开始慢慢的消失,不过片刻,刚才还她面前的父亲和母亲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父皇,母后!”水奴只觉得身体一下子被抽空,便连刚才撞向大殿的力气也不复存在,她全身都在颤抖,忽然一下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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